第九卷 升仙有矩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為雄者，莫自憐
十三郎隨口說著，反手吞下一枚血魂丹，將戒指遞給黃花女，由其清點收穫，重點在於補給品。
「行，當然行。」
話未落音箭矢撲面，十三郎不容其講完便已開弓送弦，本人微晃隨之消失。
力量需要被人知道，在場數百精修、幾大宗門，既然無人反駁老闆的話，心底屈從才會積累，最終變為根深蒂固的認可。
「衣服破了。」
「先生覺得呢？」
「不行嗎？」十三郎問著。
「啊！」
「放肆！」
不是雷霆不夠力，只惜今日遇到祖宗；陰柔青年本修並不是雷霆，借寶物之力施展出來，專門對付那些能夠遁空的對手。
背斧壯漢神色不動，說道：「家成本座隨時可以帶走，有什麼底牌，現在可以拿出來了，許多人都在等著。」
「你走吧。」十三郎突然轉向家成，說道：「回家去。」
疑惑使人遲疑，有人對此心知肚明，及時開口。
「不走。」
「老規矩，入界者死。」
蘇老闆欣然附和，說道：「老朽也在等。」
「卑鄙！」
「找抽是吧……」
家成明白了，悶悶回應道：「我不走。」
一口惡氣盡吐，黃花姑娘喜滋滋上前，上摸下摸確認十三郎沒受傷，笑顏如花。
真快，可惜還不夠快。比較修為境界，此處至少有十數人超過十三郎，但若比較速度，地面那一家七口，起碼有三個笑傲群豪。
……
血色起，血光現，黃旗城牆再難支撐，一分兩斷。與之一同分開的還有青年的上下兩半截身軀，還有那個剛剛握決試圖遠遁的元神。
終於有
難不成因為沒有淬鍊，被狂靈之氣沖暈了頭？
青年身後十數名修士，個個咬牙切齒、或者叫顫抖，翻來複去只有一句話。
這就是人性了。蘇老闆用事實宣告，談人性，十三郎還太嫩。
仙靈殿不是天，也不做天，他們把自己塑造成天的一部分，如缺少，天道不再完整。
一塊橢圓如蛋、外面看去普普通通的石頭入手，蘇老闆目光微凝。
不知是罵十三郎還是家成，黃花姑娘怒沖沖說道：「都等著你滾蛋，好把咱們亂刃分屍。」
「他又不是程血衣，能有什麼值錢家當。」
群情憤憤，下方黃花姑娘看得目瞪口呆，感覺就像堵著一塊沾了糞便的石頭，一個勁兒反胃。
一句話，三個字，打散無數幻夢。此時此刻群修才想起來，之前曾有傳聞說：蕭十三郎與程血衣交過手。
「你走不走？」
藏大的，露小的，以進為退尋求全身而退……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群修為之一愣。
「呱呱！」兩隻蠢貨大聲喝彩，一個為家成，一個為了自家姑娘。
「呱！」
用在這裏，再合適不過。基於此，十三郎不僅理解了蘇老闆的意思，還明白了他的目的。
一番雄赳赳的話，蘇老闆以謙卑的姿態告訴所有人，仙靈殿的壟斷不僅局限於飛升之地，還包括四大星域；對在場修士而言，那意味著整個世界。
亮線如絲徐徐增大，看似緩慢實則瞬間擴撒八方，鋒銳筆
數百精修震撼失神，陰柔青年身後幾人倉惶失色，如喪考批。
見鬼了嗎！
這邊忙碌，周圍一片安靜，再不聞有誰叫囂。
「成何體統。」
不解釋，十三郎回頭朝背斧壯漢抱拳，說道：「多謝前輩撐場。」
輕輕一笑，蘇老闆說道：「血衣殺者雖強但不是神仙，先生豪勇且有傳送陣在手，加上一點運氣，自然有機會逃脫……嗯？」
握雷不傷，單手輪劍，可嘆天絕一代神兵，落在十三郎手裡真真成了明珠暗投，不是當成大刀劈砍，就是當成棍子攔腰狠抽，暴力，而且暴戾。
「內族子弟，寶貝一定不少。」
「蘇老闆法眼如炬，麻煩替我掌掌眼，這玩意兒能值多少錢，能殺多少人。」
問題解決了，十三郎沉默難言。
隨口回應，十三郎揮指畫圈，將之前被陰柔青年踩亂的火環規劃完整，嚴肅補充。
「你……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
聽了蘇老闆的話，十三郎恍然大悟，抬頭看，四方瞄，噗的一聲笑。
那是掌天弓射出的通道，直逼杏黃旗幟城牆，重重一叩。
這是信術，也是道，仙靈殿獨有的修行方式。
可他沒死，相反生龍活虎，是否意味著，這個剛剛飛升不久的修士有著與之相媲美的實力？
仙靈殿不試圖把獅子變成鴨子，而是編織一張寬闊無盡的網，無論獅子走到哪裡，都會背著一把鎖。
最後一擊隨之而來，血色攔腰，手握雷霆，十三郎的身影自雷柱落下的地方鑽出，但卻毫髮
內族子弟，程氏宗親。
「我不走。」少年悄悄看一眼背斧壯漢，低頭說道。
「先生想把它賣給老朽？」
「蠢貨！」
蘇老闆也一愣。
……
周圍頓起騷動，嫉妒憤慨不一而足，可肯定的是，準備奪寶的人決心比剛才增加不少，原本不打算出手者，此時也變得蠢蠢欲動。
忘了哪位哲人說的話：謊言日日重複，會被當成真理；力量常常展示，會對人們所敬畏；沉默久了，會變成習慣甚至本能。
遲慢一點時間，給予一點選擇，擁有選擇就擁有幸福，雖然只有一點點，足以讓人滿足不會造反。
實力如何暫且不論，與之前被殺的修士不同，陰柔青年不是什麼門外弟子，而是配有明確標記：一頭猙獰咆哮的雙頭厲鬼。
幾聲大叫，無數道驚呼，幾重浩大法術轟鳴，原地空無一人。再凝目，十三郎早已回歸原地，衣物出現一個破洞，面色略顯蒼白。
十三郎聽不懂這句話。
「不走。」
疑惑中，十三郎搖頭四望，最後把目光投向蘇四，微灑說道：「土雞瓦狗，不配讓我翻牌。」
責備一句，十三郎淡淡說道：「不走就不走吧，反正一會兒還要回來。」
「嗯？」少年明顯走神。
「這是什麼？」
於是十三郎笑起來，誠懇說道：「多謝蘇四指教。」
聲未起，陰柔青年神情驟變，感覺好似被撞成車錘擊中胸口，悶哼……來不及的，三條黑絲緊隨箭矢，割裂群鬼在旗幟上輕輕一劃。
悶哼轉為痛哼，旗幟城牆三條裂縫，陰柔青年溢血色厲，張口大
銳矢臨頭，陰柔青年斷喝隨之出手，左手幡又掌雷，張口再吐出一桿杏黃大旗。下一刻，萬鬼嘶鳴霹靂當空，鬼雲之中濤聲陣陣，三五頭、甚有更多鬼尊咆哮，頭頂霹靂如撐天大柱，明晃晃擊落身側一方。那根大旗主為防範，迎風展開如彎曲城牆，將青年牢牢包裹其中。
「您不買？」十三郎再問。
「藏頭露尾，空負其名。」
「傻逼！」黃花姑娘反手一掌。
孩子犯錯不承認，大人什麼表情，蘇老闆此刻就是什麼表情，憐惜、責備，甚有些同情。
轟的一聲，四方人群躁動已臨極限，有人開始憤怒喝叱，大罵十三郎無恥。
十三郎接著說道：「既然非賣不可，麻煩老闆給估個價。」
做生意不嫌顧客麻煩，蘇老闆豎起兩根指頭，勸解口吻說道：「只要是先生的東西，老朽做主，原價之上增加兩成。」
從出列到身死，時間僅僅過去兩息，自始至終陰柔青年沒能說完那句話，甚沒來得及表現驚恐。
蘇老闆再笑，委婉說道：「裝糊塗要選擇時機，先生現在這麼做，不太合適呵。」
「你死定了，死定了，死……」
「……」家成聽不下去，想勸不敢勸，不勸覺得難受，別提多難受。
「真不走？」
這才是真道理。說一千道一萬，歸根結底大家還不是太有底，雖深信蕭十三郎不可能撐得住，但又奇怪他為何如此不智。
「買，當然買。」
很公
事情離結束早的很，準確地講大戲才剛剛開台，需以戰養戰。
背斧壯漢淡淡說道：「本座不是來替你撐場。」
天心蛤蟆及時跟進，長舌揮舞劇毒蝕魂，一口吞掉。
這樣的掌控力也想撼動十三郎，談何不滅天罡。
仙靈殿從不逼人絕路，總會留人一線，避免壓力過大造成反彈。
本不想回應，考慮還有一件事情需要點破，蘇老闆破例開口，說道：「好叫先生得知，適才寶色沖霄，老朽大略看了看，寶物應該不止這麼點。」
「趕緊滾蛋，別讓你家大人難做。」黃花女氣勢洶洶。
蘇四？生意人需要謙遜有禮，蘇老闆常常如此自醒，為何此刻聽著如此彆扭，蒼蠅般難以下咽。
事情大了。
十三郎說道：「如果不是前輩，晚輩拖不了這麼久。」
多坦率的孩子。蘇老闆內心感慨，暗想真是可惜了，一顆好苗子。
這是蘇老闆要講的人性。
「您的意思是，它現在還不屬於我？」
群鬼聲聲嘶嚎，壓不住箭鳴撕裂長嘯，一頭頭鬼尊掠空向前，表情不變，姿態不改，頭顱身軀正當中出現一條亮線，晶瑩剔透，美不勝收。
這話從何說起？家成完全不懂。
「什麼人間至尊，天下第一修，不過是個奸詐之徒。」
修士遲早會明白，狂靈之地的東西不適合他們用，所以一定會賣。
不賣，可以，想賣的時候來找我，只能找我。
「狗雜碎，狗崽子，狗娘養的……」
血衣殺者，仙靈殿外公開懸賞，六大宗族為其頭大如斗，據說連劫修都奈何不了！
「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