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升仙有矩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強敵
「說了你也不信，算了。」
「我覺得應該是……十三吧？」
「下次再來，別想安然離開。」犬蘇隨後發出宣告，神色狠辣。
「下次再來，我們等你。」
「你真不信。」
「說不說？」
「好嘞。」
需要補充一點，是在當前這種特殊情形下。
星漏淵多妖獸，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今次開放時間雖不長，四面八方趕過來的母獸數量卻不少，個個忙著找窩準備產仔。說來也真倒霉，除非正在產仔過程中，母獸之間通常不會爭奪領地而廝鬥，唯獨見不得人族打擾。她們好像知道彼此在幹什麼，碰到別的產仔妖獸，會明白對方既非捕獵也不好殺，只求一塊安身之地。
對人就不一樣了！
慢慢地，吃蘇的臉色變了。他留意到三蘇對自己的話早有預料，提前做好準備。三人站位很有講究，將吃蘇圍在中央，每個人目光只關注一片，併攏剛好覆蓋全局。
「滾！」無外人不用掩飾，色蘇心情本來就不好，破口大罵：「除了吃，你還知道什麼？」
星漏淵中沒日沒夜，三蘇一路用雙腳畫「之」字、護著吃蘇沒日沒夜的走，沒日沒夜的看，很快感覺到疲意。算算走過六百多里，平日這點距離頃刻即過、現今足足用了五天！
「……那我可說了。」
吃蘇不停抹汗，不停抱怨，不停解釋。
憋半響，走幾步，色蘇發覺說說話、嘮嘮嗑其實挺好，再度開口。
除了戒備。
找個地方居然這麼難。到這裏，三蘇之間性情差異暴露無疑，馬蘇
自此無聲，愛說話的吃蘇閉嘴不言，三蘇等了會兒不見下文，忍來忍去、還是色蘇耐不住性兒。
聽了這番解釋，色蘇心裏再無餘念，只想罵娘。
掌如利爪，一頭三翅胖鳥、連帶肚子里的蛋都被撕成碎片，大獲全勝的色蘇毫無愉悅，滿腹牢騷。
不用戰鬥不用勘查，吃蘇只管指點方向，越走下去身體越累沒錯，精神反而健旺，連肚量都變寬宏。
「到底是什麼？」
「走了。」
妖獸眼裡的人族什麼樣，這個事情不太好說，但可肯定的是，她們確有能力分辨出人族是公還是母；四名強大雄性人修來到這個地方，給那些待產母獸的印象只可能是一種：抓捕幼崽。
「知道還問。」
沒逮住獵物，色蘇心情依然很好，甚有心情「炫耀」臉上的疤，笑著問道：「剛剛那句話，你是不是想給蕭十三郎創造機會，把你撈走？」
「……」
一難難在道路崎嶇。
換句話說，大家都是准媽媽，除非實力相差巨大，沒必要冒著驚動胎氣、破卵的風險。
「沒有的事，冤枉死我了！」
「靈覺這般強大，會是哪個？」
覺得過意不去，吃蘇主動降低要求。
一句話堵死所
這裏不行，細緻是一方面，主要是效率低。
「聽說十三俊俏如少女，本座很想見見。」色蘇恢復到之前模樣，目光輕佻。
又過了一會兒。
「說過你不會相信。」
「你覺得呢？」
「大夥想想，假如連我都發覺他來，你們還能不知道？還用這麼乾等？」
「走了么？」
此刻色蘇臉上，哪有半點浮躁，何來半點驕狂，只有戲謔，譏諷，少許失望。
三蘇無言，先後停下腳步盯著吃蘇那張臉，眼神一個比一個冷。
道理很簡單，似這麼個查法，三蘇走一路便要殺一路，找到那個地方之前，戰鬥不會平息。
吃蘇終於喘過這口氣，連聲應著舉步再行、同時不忘恭維馬蘇，或者叫撩撥。
「想不到你才是我們中間最強的那個，靈覺這麼強！」
「根據我的經驗，越往上方星點越稀，超過兩千丈便無查看必要。不放心的話可以高點，頂多不超過三千。」
「殺！」
就這還是通力合作的結果。如今三蘇配合默契，一個主要查看兼殺妖獸，一個照顧吃蘇，最後那個負責警戒，避免被那個可能存在的蕭十三郎偷襲。行動時，三人角色時常互換，避免因枯燥有所疏忽。
母愛偉大不分種族，為幼崽拚命的妖獸往往能夠爆發出超乎想象的力量，雖不能給三蘇帶來威脅，但也不
無人回應，色蘇不生氣也不著急，依舊耐心等著，守著，聆聽著，查看著。
「說！」
外松，內緊。
這需要默契，更需要信任，極大的信任。
誰叫人家修為被封了呢？星辰風暴如此猛烈，隨時隨地有可能入幻，後果難以預料；吃蘇一面要查看地形地貌，一面還要保持心神，偶爾被那兩條蛇所驚嚇，可不是精力不夠用。
「那個地方形貌不變，有時位置會移動，別問為什麼，我不知道。」
吃蘇掰著手指給三蘇講道理：「第一，星漏淵開啟最少持續十年，時間充足根本不用著急。第二，不用患得患失，反正能找到，不怕它跑掉或者沒了，還沒人搶。第三，一個人的時候，妖獸反應不像現在這麼大，想殺就殺，不想殺嚇唬嚇唬就會挪窩；再說這些東西可以吃的，比如你剛剛打碎的蛋，大補，味道那個鮮……」
無論人鬼妖魔，宇宙星空，天荒地老，此皆為不能忍之事也！
「那可不一定，也許……」
星漏淵實際上是條裂縫，大地開裂不講規劃，奇峰怪石深入淺出，數之不盡的坑穴走不完的峽，欣賞時覺得鬼斧神工，若目的是尋物……只有「悲慘」二字才好形容。
百年前，吃蘇曾以千尺、千米、千丈衡量生修在星漏淵內的神識運用，為避免因遺漏造成無用功，必然不能走馬觀花，千尺是極限。今日今時，星辰風暴比當年更猛，加上不能專註於一道，效率再打幾重摺扣。
目光在三蘇之間遊走，直到色蘇暴怒即將出手，
「我說的實話。」
要說那兩條蛇也不是故意，實在是星漏淵的麻煩太多，比如剛剛經過的那個地方，明明一面石壁空空如也，冷不丁正當中垮掉一片，形成一個極聚風力的孔；嗚嗚星點如巨龍咆哮，三蘇尚且全神戒備，何況兩條畜生。
另外還有，星漏淵是有高度的……這是廢話，那個地方都有高度。星漏淵內距離天光足足萬仞之遙，連兩側石壁也需要查。
「單獨行走，還有個最大的好處。」
此時此刻，百裡外，星光中，迎著奔跑過來的三殿下與球球，十三郎暗自沉吟。
「那個地方像是一間屋子，特點其實很明顯，門口的洞是方的，方方正正，大約三丈。」
「是什麼？」
總長萬里余，最窄如一線罅隙，寬處也有數千丈。放在別的地方，以生境修士之強大，縱需仔細查看，了不起只要半天時光。
「吃蘇所言在理。」馬蘇開口打斷質疑，淡淡說道：「繼續吧，抓緊時間。」
「破日子，沒法過了。」
其實真不慢，大致可換算為十二個時辰快走不停，精神時刻處在緊張狀態，普通人可吃不消。
剛剛開啟的星漏淵地貌初成，還有許多地方不穩定，這裏塌一塊哪裡鼓出來，隨處可見。
這種地方，星漏淵裏面實在太多了！
應該說特點很突出，找起來不算難，可惜吃蘇額外提醒，那個地方的星點格外密集，無論肉眼還是神識都很難穿透，因此凡是看不清的地方，皆需要仔細查。
位置變化其實很有道理，
「這算什麼……」
「你們在說誰？」只有吃蘇神色訕訕。
馬蘇徐徐站直，回頭朝遠方看了看，淡漠的臉上毫無表情，隨意揮了揮手。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風停息獸吼止，連無處不再的星點都不再飄動。
「噓！」色蘇朝他打個手勢，誠懇說道：「動一動，本座先砍你雙腿。」
吃蘇小心翼翼看看馬蘇，再瞅瞅犬蘇，一臉神秘樣。
本該石破天驚的話，結果出乎意料。三蘇既沒吃驚也不奇怪，更沒有按照預想的那樣暴跳如雷，甚至沒有反應。
犬蘇身軀微震，色蘇嗨嗨只笑，馬蘇冷冷看了吃蘇一眼，懶得回應。
「咳咳，我的意思是獨自一人的時候啊……」
「你們不懂，一個人反而輕鬆，往年我就這樣。」
「講好先，愛信不信，不許生氣，尤其不準拿我撒氣。」
三難難在妖獸密集，個個兇猛異常。
自打吃蘇提到最大好處的那刻起，三蘇便把目光從周圍收回來，臉色或淡漠或浮躁或陰沉，內里都已提高警覺。
有一點是想通的，三蘇心裏都忍不住想，若只有一個人……
二難難在地域寬闊。
過了一會兒，三蘇紋絲不動，吃蘇頭上滲出汗，口乾舌燥，雙腿也因為緊張感覺麻木。他試著想要開口說話，忽發現自己的舌頭像是打了結，想笑一笑，臉上彷彿綁有鋼針，動一動，生疼。
星漏淵，路難行，難比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