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升仙有矩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無可料，同心殺
「殺！」
「放肆！」
眼前閃了一下，五十丈距離瞬間即過，身形從不可見變得能被視線捕捉；再過瞬間，飛矢眼見力量將盡，蘇大老闆準備開口的時候。
耳邊忽聞狂嘯，利矢本已失去的速度再度爆發，力道倍增。
比較奇妙的是，以她那點可憐的修為，以其慌不擇路的忙亂姿態，此時居然超越身邊幾名大能，衝到最前面。
「布陣，開壇。」
「布陣，開壇……吼！」
因為此，越發不心甘。
還不夠，遠遠不夠。
身畔，銀袍青年主要關注著法壇上魂蟒的變化，餘光見此不忘送上一聲讚美，還有疑惑。
從失色到佔據先機，他的應變不可謂不快，製造、把握機會不可謂不準，反擊不可謂不凌厲。
「天道餘孽？」
……
那還猶豫什麼！
「卑鄙！」
「操你爹！」
彈指如一，實則五次，五次五彩，五彩成橋。彈指間，蘇大老闆身前出現一座彩虹之橋，橋頭擰轉化繩索，望之如囚。
「潑風殺！」
明白了、但也更糊塗了，有心問個明白，明銳飛矢已破虛空，直撲面門。
星漏淵高萬仞，以十三郎的速度，所需不過頃刻間。
快、准、狠，加上之前喝聲干擾，必殺一擊。
他看到，四面八方獸潮如海，準確說是無數只球球飛掠而來。
「天道餘孽？這是什麼意思？」
蘇大老闆大為震驚，大為震怒，五指匆忙疾彈數次，右手伸出五指如鉤，用力一抓。
百丈距離
「咦？」
程血衣、齊傲天、邵林，加上兩個實力不濟但有搏命之心的小修士，這樣的陣容下，蘇大老闆難以再如剛才那樣矜持，縱聲高呼。
叫出「天道餘孽」四字，十三郎滿心期望體內那個禍害能出手，加上自己冷殺突然，不是沒有機會一舉建功。
那還抱怨什麼？
「翻天印！」
正如當初小翠唱給三蘇聽的那樣，身跌落，心無依，信心盡去，滿腔仇恨與抱負隨之消散；正在彷徨無依無靠的時候，十三郎精神散漫，漫無目的四下觀望時，目光突然凝固。
人在前不等於攻在前，最先抵達戰場的當然是血錐，與往日傳聞中不同，此時的錐不太像錐，錐身拉長似見頭尾，獠牙畢露凶煞滔天，怎麼看都像是活物。
「攔住他們！」
「嘲風！」
他知道，終於有人看懂看透大局與真相，採取步驟配合。
「有點意思。」
「讓他去。」
他還知道，即便沒有那些配合，總歸會有幾個人、一些人、甚至一批人趕來，不負往日並肩情。
哽咽哭泣的聲音，踉蹌慌張的步伐，散亂不成模樣的神通，巨大不堪其沉重的斧。
萬里銀
呃，他叫的居然是自己？！
他都不懂，蘇大老闆更不會懂，一頭霧水的他來不及思考，陰沉著面孔曲指當面，用力一彈。
那還搞個屁！
銀袍青年大感意外，撫掌喝彩。
活物有光，光芒照亮了蘇大老闆的臉，也照出他的膽。
「我死必爆，你也亡，內里一切通通成灰！」
什麼叫天道餘孽？天道還有餘孽？
……
蘇大是什麼？他就是合體！與定星盤裡那個長發男子、肉團是一夥的，甚至可以說它就是他、他也就是他。這樣的關係，長發男子怎麼可能幫自己，十三郎有理由相信，假如他能從星印中出來，沒準兒會親手把自己殺死。
「走！」
「不錯啊！」
……
突然聽到這麼彆扭的稱呼，蘇大老闆愣了愣神。他還有很多話沒有講出來，蕭十三郎理應震驚、驚慌失措才催，怎麼就開打了。
「錐！」
天殘地缺看不出來青年境界，十三郎能。適才與之餘光對上，感覺就像被大象踩住胸口，十三郎瞬間得出結論，此人不弱於當年金烏。
「無恥！」
什麼生修劫境，什麼群修大能，什麼狂靈什麼天道，什麼力不從心顧全大局，通通拋于腦後。原本只是潑辣的黃花姑娘徹底失了人性，變
他發現，當空不知何時沒有星天，代之以朦朧與混亂，且有無上意志凝聚。
蘇大比別人強的多，掌天弓殺不了他實屬正常，這些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哪怕有蘇大老闆來的突然，哪怕周圍數十生修，仍不至於讓十三郎畏懼；真正讓他無奈的是，萬里星河突然縮短，意味著對方可以完全鎖死這片區域，慢慢扎網。
這些都還不算什麼，畢竟還有八百里星河掩護，打不過殺不了，大可迴避慢慢想轍。休看天空數十名大能，真要是敢追進來，以當前星辰風暴的強度，十三郎仍有信心與之周旋。至於體內那個跗骨之蛆，十三郎還有最後一招沒用出來，需要時間等待。
紅芒又起，天邊一條血色狂龍，延著筆直線路沖向蘇大；幾道驚虹隨之而來，捲動層雲如驚濤拍岸，與此同時，幾乎所有人心裏陡然感受到一股冰寒，霹靂之聲在耳邊綻響。
「老娘……殺啊！」
「好膽！正巧。」
最最重要的是，僅僅一次餘光對視，十三郎便能得出結論：那個人，絕對不會像以往遇到的真靈那樣放過他。
「殺！」
箭僅三寸，無堅不摧可破千山疊嶂，掌天弓強在銳利無匹。橋身十丈，化索拉伸可及千尺，蘇大老闆勝在連綿韌性十足。箭似流星鋼鋒破銳，繩若淵海纏綿不休，極剛與極柔廝殺，極強與極韌對決。
……
耳邊忽聞蘇大老闆冷漠的聲音
視線投去便被五色繩索困死，順著目光逆向奔襲、直撲源頭。此次蘇大老闆準備不足，目標主要用來對付那支箭，而非射箭的人。
自天空往下方看，萬里銀龍收尾擺頭，億萬萬星點聚集中央，擁堵八百里。本就劇烈的風暴倍增威勢，星光翻騰颶風咆哮，望之便覺心驚膽跳。
摔下去，但不是被蘇大攻擊所導致，而是因為法力失控。身在半空，十三郎瞬間弄明白好幾件事，情不自禁為之苦笑。
局勢兇險，但還算不上走投無路，真正讓人絕望的是：那個隨蘇大老闆同至的銀袍青年。
那可怎麼搞？
蘇大老闆駕臨，剛剛發出主掌宣告，浪潮中飛射出一道驚虹，以趕山追月之勢笑對四方，其身在半空，箭已在弦，喝聲中顯露殺機。
身體自天空沖、跌向星漏淵，十三郎的心也沉入到谷底。
再無討好與將就，以心對星一聲怒吼，十三郎翻身再起。
天道如果有餘孽，普天之下誰算正統？
若能將蘇大老闆擊傷、甚至幹掉，帶來的影響顯而易見，大局可為。結果讓人失望到不能更失望，禍害非但不幫忙、反在最後關頭「倒戈一擊」，直接導致十三郎的絕殺手段失效，自己還被反噬。
他叫誰走？不少人心頭生出疑惑，四方警戒。
戰鬥自蘇大身前百丈處開始，箭鋒所指，虹橋前繩索寸寸碎裂，後方橋身隨之擰轉，一層層一段段，前仆後繼。
「早該想到了啊！」
直到這個
哪有什麼同夥同伴，分明蕭十三郎被大老闆擊傷、同時被看出局勢不妙，怕被人攔截才用的障眼法！星辰風暴那般劇烈，十三郎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身在其中行動自如；可以想象，以他的實力鑽回星海，抓捕難度成倍提高。
又是詭計！
他聽到，天際處隱傳風雷之聲，聞之既覺得熟悉、而且親近。
「上使，救我！」
那還怕什麼？
他連看都沒有看那邊一眼，而是抬頭望著天空微微皺眉，神情有些厭憎，並有小小期待。
血衣如火，大印翻天，潑風犀利，皆不及最後那聲怒吼來的彪悍。遠遠看到數十處冠蓋雲頭威懾，看到蘇大老闆面色猙獰，看到銀袍青年神情悠然……目光下移，恰看到十三當頭跌落，被人拍蒼蠅一樣拍入星河，黃花姑娘瞬入癲瘋。
耳邊又聞大叫，看似搏命的飛矢忽然停頓，之後像空氣一樣消失不見；與此同時，蕭十三郎以倉惶的姿態、更快的速度掉頭往下，重新回入到星辰浪潮。
「小畜生！」
他讚賞的不是力量，而是那種臨敵心術，與對戰機的把握。贊歸贊，青年並沒有出手的意思，靜靜望著飛矢快要觸及大老闆面門……
銀袍青年沒有直接回應，只管把剛才蘇大的命令重新宣布，同時輕提右手，朝血錐、大印來襲的方向擺了擺，如驅散一陣不討喜的風、一群惱人的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