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天子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斗寒
聽到這麼無厘頭的問題，十三郎先是苦笑，之後想到什麼，笑容慢慢回復燦爛，如陽光明媚。
……
端著一碗血紅湯汁，叮噹急匆匆走出廚房來到陣前，連聲催促。
頭頂上方，陰陽圖案顫動不休，時而變大時而變小，時而波動時而開裂，隨時可能崩潰。
「哥哥快點喝了它，我接著熬。」
肉身凝結，元神僵硬，連魂魄根本都難以動彈，如非他修生滅自有危機感應，應變也神速，當時便會神滅道消，世間再無十三先生。
打跑冬天就是春天，話沒錯，做起來可不容易。
「打跑嚴冬，就是春天。」
「找阿玉姐。」
狂靈與天道為敵，界魂初生亦能感應得到，玄冥之氣不是天道，但它是天道的一半根。
如果不是那層紅光，十三郎早已凍結成冰，連元神都無法遁出。
……
略想了想，十三郎意識到必須讓叮噹有事可做，吩咐道：「這樣，你幫我采點辣椒，越辣越好，加生薑熬成濃湯……」
按照金烏吩咐，十三郎也贊同的計劃，他需要找到玄冥之氣，了解它，熟悉它，進而嘗試化解、控制，甚至變為己用。這在道理上是行得通的，極陽內有極寒，極寒伴隨極陽，金烏最喜吸收火焰，最喜歡吃的食物其實是蛇，冷的。
如此這般，界魂內如有人高空凝望，會發現這個世界正在變大，速度極其緩慢。
種子來的奇妙，別人不知道，十三郎一眼就認出來：那是狂靈之力！
「練功岔氣兒，過兩天就好。」
一圈淡淡波紋閃爍，
玄冥似乎不能叫氣，應該叫……叫存在。它像一團黑光，但其黑的只是感覺，眼睛無法看到；它當然很冷，但又不像是冷，而是釋放出冷；它會動，動起來一下沒了影子，根本無從尋找；此時的它不太想動，因為有一個與之旗鼓相當的對手，被拖住手腳。
周圍三丈，大地成冰勾有符文，一股股肉眼便能看到的氣息在其中流轉，速度極其緩慢。肥碩的胖胖趴在柴堆上，一雙眼睛咕嚕嚕地轉，神情憂慮而焦灼。
滿滿幸福化作倉惶，叮噹踉蹌幾步沖至樹下，伸手去抱十三郎的腿。
一顆陰煞凍結千里，如今只能擴及三丈，一絲一毫都不能、別想出頭。
除了這個，他還要做一件事：喝辣椒水。
十三郎也修狂靈道，可他太差了，好比魚餌優劣有別，太差太爛扔進去，魚兒根本不屑於搭理。
嚴冬？叮噹嘴裏念著，似能從字眼裡體會到其中蘊含的苦寒意味，神情不解。
鬆開禁制，叮噹邁步向前，又聞一聲斷喝。
屋漏偏逢連夜雨，不知道金烏故意、還是它與陰煞對抗一宿真的累壞了，居然任憑十三郎離去，不管不問。
呃。叮噹一下子醒悟過來，
清晨，空氣里散發著清爽宜人的味道，飽睡一宿的叮噹起個大早，簡單梳洗，精神抖擻、準備下廚做幾樣早點。
「來了來了。」
狂靈果然超出金烏很多，非但能把他送進來，甚至還能提供補給。想到這裏，十三郎連呼僥倖的同時多出不少感慨，暗想狂靈做事不地道，進來之前就該知會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個詞在叮噹聽來很熟悉，神思微楞很快回到眼前，拔腿朝外面跑。
反攻艱難、但畢竟把局面穩了下來，非但如此，藉助那股力量，十三郎極其幸運的完成了第一步，找到它。
彼時，風沙當中一顆冰坨慢慢長大，內里十三郎全力以赴，苦苦掙扎，眼看不支。
道理行得通，做起來完全兩碼事，回家時因為過於匆忙，十三郎發現不僅自己低估了陰煞威力，連金烏的表述也有不足。
禁制鬆開難免泄露些許氣息，她已經體會到那種冰冷是多麼濃重而可怕，險些因驚恐而崩潰。她不知道的是，自己體會到底只是億萬分之一，真正冰寒並非看到的那些，而是被阻擋在紅芒之內。
那時的他不知道，同時同刻，星漏淵上方，身形已達八百丈的狂靈神情大變，滿身星點如波濤翻滾，一直生長著的身形停頓下來，甚至開始變矮。與此同時，被他按住頭的十三郎渾身顫抖，一股極寒之氣自體內蔓延，險些凍結狂靈的手。
看到這裏十三郎明白，如果沒
「都在這兒了，哥哥穿上。」
不是金烏，沒有方向，就好像憑空從體內長出來一顆種子，量不多、但卻堅韌之極，強橫桀驁之極，且連綿不絕。不僅如此，那股力量明顯比十三郎的修為高出幾個層次，雖還不似玄冥那樣接近本源，但也相差無多。
這些事情少有人知道，十三郎自己也不曉得，那時候的他哪敢多想，忙捉住那根救命稻草，大舉反攻。
來不及考慮事情到底怎麼樣，八百丈狂靈沉聲低吼，一隻手拉住千萬雨絲，按在十三郎頭頂的那隻手連連催動，浩如煙海的法力滾滾而過；其身體上，億萬星光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流淌向前……慢慢地，有一顆星點匯入十三郎頭頂，不停留、如漂移般直接融入陰陽圖案當中。
難道他已經找到天道，與之鬥法？
辣椒屬火，生薑驅寒，這麼簡單的道理居然沒想到，叮噹連拍額頭埋怨自己蠢笨，一面搶著回應，拔腿再走。
「幹什麼去？」
「放心，我自己能解決。」
走的快了，連回頭都已經來不及，無奈何只有就地苦撐，希望金烏及時察覺，再把他撈回太陽去。
一大換一小，大與小之間完全不成比例，百、千甚至萬才能換一。就像狂靈輸送的力量與十三郎得到的力量之間對比，九牛取其一毛。
「哥哥，哥哥！這，這是怎麼了！」
十三郎伸手抖落一地冰花，放緩聲音說道：「
再沒有了惜力想法，元神咆哮法力全開，磅礴火浪即刻反撲；爭鬥中十三郎很快發現，那根本不是現在的自己所能對抗、縱能支撐下去，法力也遠遠不夠消耗。
當時天色已近凌晨，果然按照金烏所講的那樣，這個世界陽氣轉旺，陰煞收斂；玄冥之氣雖然不是陰煞，但其畢竟本源一致，因而稍有蟄伏意。
良久，叮噹擦去臉上淚水，痴痴問道：「這就是冬天嗎？」
「玄冥氣意！這是怎麼回事！」
「不許去！」
有第一顆就有第二顆，接著是第三顆，第四顆……
單單這樣還不行，玄冥為本且已進入血肉之軀，與原有形貌完全不同。此時十三郎身上發生另一樁變化，有外力傳來。
「站住！」
危機中得到喘息機會，十三郎大概理清思路，認準狂靈不會輕易放棄自己不管，這才放下心來返回家，桃樹下建陣、打坐、靜修、尋找辦法將那團現了形的玄冥之氣封印。
「嚴冬為什麼追著哥哥？」
進入風沙層，剛剛脫離昊陽影響到的範圍，玄冥之氣陡然發作，十三郎險些當場凍死……不是形容，是真的險些凍死！
行前想起一事，叮噹回過頭說道：「哥哥先到屋裡去……」
兩件事情同時發生，助其逃過一劫。
十三郎擺手，指指身邊再指指天上，說道：「桃樹屬火，太陽快出來了。」
「咦！」
十三郎猶豫了一下，道了聲好。
狂靈提供的只是力量，引出、甚至能消滅那點玄冥氣，但不能化解與掌控。考慮長遠，十三郎不能
十三郎大喝一聲，心神失守、冰寒之氣瞬間攻破防線，險些連嘴巴都合不上。喘息幾次，調整片刻，十三郎艱難說道：「阿玉姐幫不上忙。」
陣開瞬間重又關閉，內元神，外真火，身外再設陣法屏蔽，三重關卡鎖死冰寒氣息，不使其泄露一絲。
狂靈留意到這一幕，眼裡閃過奇光，想了想，催力越發緊湊、連綿。
那不完蛋了！
「練功？岔氣兒？」
「……」
聽到叮噹的哭喊，十三郎勉強睜開眼，笑了笑，笑落一臉冰花。
不知內情，狂靈大驚失色，無論如何想不明白，十三郎才剛剛進入不到一天，怎麼就能招惹到玄冥。
「蓬！」
「那，那怎麼辦！」叮噹無條件信任哥哥的判斷，心神絕望。
「天氣真好……哥哥！」
「知道了！」
如此這般，九天之上可以看到，狂靈之地所化的那個漩渦正以看得見的速度縮小。
水中有魚，人找不到，撒下魚餌便可誘之；山內有狼，人眼難尋，不如倒下一盆鮮血，狼自己會來。
這倒不能怪它，試想金烏與千萬陰煞作伴，說其厲害也就罷了，具體說每一顆厲害到什麼程度，實在難為人。好比是人都知道螞蟻成群時候兇猛，具體到一隻兩隻戰鬥力如何，少有誰說的清。
開門一股清香氣，叮噹揚起頭，眯起眼睛深深吸一口，神情滿足而陶醉。
叮噹依言就衣物丟入陣內，默默無聲，淚雨成行，又快速結成了冰。
十三郎楞了下，不知如何解釋，隨口敷衍：「算是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