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第十卷 天子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天道,孤兒

第十卷 天子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天道,孤兒

後面沒了。
啪的一聲響,男童一掌拍開十三郎的手,身體卻軟軟倒在地上,拜倒在畫像前,嚎啕大哭。
「這是你。」
不知不覺,男童眼裡濕霧升騰,跟著父親仰望天空,粉唇顫抖說道:「後來呢?」
男童驕傲說道:「理所當然。」
……
十三郎狠心等了一會兒,覺著火候差不多了才走過,伸手拍拍男童的頭。
劍氣縱橫,法壇之上飛屑點點,一副女子畫像頃刻有成。這麼長時間過去,十三郎恢復不少法力,畫的格外認真、速度也是飛快。
起碼男童不在乎,他低著頭望著腳下,身形一動不動。
男童茫然說道:「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男童無暇體會其中意味,目光被畫中女子吸引,眼睛眨都不眨。
得福,粗淺解釋就是得到幸福,是任何母親都會賦予孩子的期盼,既然蓮仙子懂得胎教,類似的話一定講過不少。
「不要你管,走開!」
啪嗒一聲輕響,珠玉落盤跌碎的聲音,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男童時而用手揉揉眼睛,很用力地想不要這樣,可是沒有用。
「這是對的,換成我也會這樣做。」十三郎徐徐說道:「界魂把你和你娘弄進來的時候,為父正在衝擊化神,還和你娘一塊兒與人作戰;當時很多人,很熱鬧,對手很強大,局面很危險……算了算了,不說這個。」
男童默然,內心凌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男童默默點頭說道:「沒細講。娘親說等我大了才可以。」
因為不是道法才格外不易,需無數次重複才能如此熟練;很明顯十三郎經常這麼干,經常這樣畫同一副女圖。
「到底是個孩子。」心裏想著,十三郎接著說道:「性子傲,你娘對你的要求其實很高,只是不明著說出來。比如她說兒子平平安安就很好,內心其實盼著你能幹出別人幹不成的大事。過去每次當我和她談到你的時候,開始總會因為名字意義抬扛,抬著抬著就反過來,你娘自己會說要把你教成什麼什麼樣,如何如何了不起等等。」
「孩子就是孩子。
艱辛與汗水總能帶來收穫,何況還流了血。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兩幅畫作並排后,畫中蓮仙子垂目凝神,左手曲指本為施法捏咒,如今看去又像牽引;反之男童舉手本為指點,現在就像牽母之手準備登台,嚴絲合縫。
……
如此又過了一會兒,男童抬頭舉手想要說點什麼,十三郎再度揮手。
燃香時光,畫成,收指,十三郎微微氣喘,唇邊溢血。
須彌山上,夜蓮火中結嬰,是其最美時刻之一。
這樣的回復可以解釋因果,可是太簡單,男童等了一會兒不見下文,神情慢慢流露出焦躁;很明顯他覺得不過癮,希望知道更多細節,可是……難道要問、或者叫求這個爹?
十三郎說道:「也有不同之處,很多。」
披身長發,絕世容顏,赤足,紗裙,周圍神輝涌動,火意兇猛,萬世之花神情庄穆,踏白蓮與腳下。
「得字通音,也可以叫做德,德行的德;因此得福又叫德福,修大德成大道,積福緣鑄真身。」
男童又楞了下,說道:「不是太要緊,做什麼……嗯?」
「不說了……」男童呆住,心裏有太多事情想問,太想知道當時一切,可十三郎已經轉口,接之的話題說道:「總之,你們倆各方面都很像。」
記事歸記事,不代表可以看到聽到外界事物,出生前險些遭遇大難,出生時娘親已然化月,男童心想娘親和我長的像又不同,到底是什麼樣?
低頭盼得福,十三郎感慨說道:「你娘脾氣倔強,我拗不過她。」
舉頭望明月,十三郎追憶說道:「當初取名,你娘想法和我不大一樣。我主張用德,希望你能成就一番大事業,你娘則說能成固然最好,不成也沒什麼大不了,只要你平平安安地活著,活的高興快樂就很好。」
這不是道法。
後半句話略顯多餘,就像害怕犯錯的孩子提前為自己辯護,其實是為了表現決心與堅強。
「看看,是不是和你母親很像。」
十三郎唏噓說道:「那時你還小,再說這是我和你娘私下的事情,不會故意對你說……你娘有沒有講過,懷你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事情?」
言罷出指,劍意再起,明顯比剛才慢而且細緻;十三郎一邊畫、一邊回頭看看男童,偶爾沉吟停頓片刻,生怕出什麼差錯。嚴正模樣連男童都為之緊張起來,老老實實站著不動,更不敢開口打擾。
這些都不要緊,要緊的是男童神情專註,痴獃半響不語。
男童楞了一下,神情微黯。
十三郎嘆息說道;「我倆商量好的,想留個驚喜給你。不過我估計你娘忍不住,多半暗示過。」
誰在乎。
男童肯定回答道:「沒說過……娘親告訴過我的事情,我一定記得。」
十三郎說道:「外表,脾氣性格,胸懷抱負。比如你娘受世人尊拜,享萬世之花之美名,骨子裡驕傲的不得了,絲毫不比你弱。」
圖成收指,十三郎輕嘆說道:「很久沒動筆,生疏了。」
反噬還在,內傷沉重,之前快繪夜蓮尚可無事,臨到男童、十三郎全神貫注,心力消耗過甚,堪比大戰一場。
手上畫,眼裡看,心裏想,適才因頂撞所生的怨氣通通消散,只剩柔懷萬種。初始為男童做畫的時候,十三郎心機重重、刻意將某些細節朝自己、還有夜蓮身上靠;畫著畫著,十三郎忘記初衷,執劍沉凝心神專註,全心全意投入眼前。
這句話自憐的意味太濃,所講為事實。此刻夜蓮如在眼前,定能指出那副畫像有許多問題,比如臉頰稍顯豐隆,神情偏向柔和,還有目光似有所指,與當年萬世之花目空一切的樣子不符。
情閘一開哪有那麼容易關上,男童忍著,忍著,眼淚依舊啪嗒啪嗒地掉,慢慢開始抽泣。
「娘啊!」
男童認真想了想,神情微惘,有些拿不定主意。
男童猶豫了一下,最終問出來:「哪裡像?」
像不像?
「這是我兒子,這是我為兒子做的第一副畫,第一件禮物,第一件事。」
十三郎抬手,指法壇說道:「這個東西能不能動,會不會影響到你?」
又過了一會兒,正當男童心情漸穩,準備有所決斷的時候,十三郎忽然說道:「得福啊,你和你娘很像。」
「兒子別難過,你娘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