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問逍遙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防到死，九陰燈
「誰說昊陽真火了？」十三郎奇怪反問。
「啊！不是說強力突襲的話就……」
「不是傀儡。」十三郎也在思索，沉吟說道：「應該是驅散。」
「我想的事情與你有關。」十三郎若有所思：「凡事需從根本著手，似你這樣的存在，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我用什麼法子才能把你綁上戰車，棄暗投明。」
「我……操！」
和之前一樣，凡認為可以對圖奇說出來的事情，十三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仔細解釋道：「我抓到一條燭九陰，挖了它的眼睛，原來是盞魂火才能點亮的燈。這個東西很厲害，我自己實在沒功夫認真研究如何運用，就從燈上取下一點燈芯，交給那些合適研究的人，然後告訴他們……」
保障之舉有些多餘，周圍人根本不知怎麼回事，萬里軍卒、鬼王瞠目，一片死寂。
「暗招也是有的。」
「……什麼意思？」
「這貨挺厲害，而且像是發現什麼，連著盯我幾眼。」
「噗！」
「你是土著，和我說說那個剛來的刀客是誰？」
「難怪陽間會有遊戲人生這句話，唉……接下來如何，這會兒又在謀划什麼詭計？」
這番話很有道理，圖奇無法反駁，神情有些著急。
戰鬥結果已經確定，大家在等著一件事情發生：美帥插手、或者鳳陽夫人認輸。
十三郎很好說話，耐心等待圖奇整理完畢，回答道：「是的。」
「驅散？驅散什麼？」
「這倒沒有……」圖奇小小有點理屈。
※※※※
「結果怎樣？」圖奇好奇問著。
「當然……不會！」圖奇憤憤說道：「本座會一拳把她打趴下。」
「算了算了……」
修為不足，根本沒辦法作假，又過片刻，被用做壁壘的陣法咔咔作響，蛛網般的裂紋隨處可見，重壓隨毒意侵入內里，鳳陽夫人的最後屏障、護身玄光如潮水忽漲忽落，透出幾分血色。
「呱！」
圖奇愣住，憤怒大叫道：「是你自己說，一切鬼物之剋星！」
變生倉促，外人不明緣由只見
他不止要獲勝，還要殺人，還要一舉奠定聲名，為將來鋪路！
十三郎這樣說的時候，周圍不少鬼王也都在說著同樣的話，內心大感安慰，之前叫好的鬼物聲音更大，喧嘩、喝彩聲四起。
心裏知道勝券在握，他開始一步步轉變戰法，由開始攻七留三到攻防各半，再到四六，直到現在，灤平把三分實力用於壓迫，七分修為用於防範！
「一切鬼物之剋星。」
「結束了。」
稍頓，十三郎感慨說道：「鳳陽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自己也被波及，接下來戰鬥是沒指望了，閉關療傷感悟煉化。嗯，相信她一定能度過此關，而且會第一個解開魂燈謎團。」
「切……」圖奇明顯不服，想想沒自己什麼事兒覺得喪氣，隨口問道：「魂燈不是底牌，劍意又不擅長，保命究竟靠啥？」
「死的更快。」
「？」圖奇神色迷茫，一個勁兒眨眼。
「拜託你認真想想，此戰發生之前，我有沒有可能料到鳳陽會遇到灤平？有沒有可能算到灤平會這麼打？」
吁聲吐出一口長氣，鳳陽夫人搖搖欲墜，勉強收攏玄光、連那幾件法器都來不及收拾，翻身即走。
生平頭一次，圖奇覺得腦子不夠用，來不及細想、只顧把這些話強行記住，再憑本能將其中關鍵挑出來，做進一步詢問。
「別說我，就說你。」
此時的她沒辦法做到周全，只好舍長取短將法力集中，此前暗含擾神亂意的幻法盡數停止，一心一意專註于防守。
「呵呵，真好意思問。」掌命使者臉皮這麼厚，十三郎有些吃驚。
「殺……咦？嗯？啊！」
「……等等，先等等！」滿滿不可思議讓圖奇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楊，忍不住尖叫起來：「你的意思是事先不知道會這樣？難道不是你下暗手，鳳陽夫人自
「哪有。」十三郎隨意笑了笑，瞥開話題說道：「提到危險，豈是不算太危險，九陰一戰，這些修士基本都有參加，親身體會過那種感覺；那時九陰是活的，實力鼎盛無法對抗，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九獄界早就毀了，燈芯只取丁點，煉化研究取其攝魂之力，小心一點，能有多危險。」
就像荒原狂奔的野馬掉入陷阱，周圍瞬間變得漆黑，頭腦也在發矇；沒來得及清醒，靈台劇痛，昏黑暗夜烏雲忽散，無數顆星光一下子跳出來，放射出明亮冰冷的光。
身形淹沒在毒雲，在場這麼多大能，僅少數幾個能夠看到灤平真身，看到其眼裡浮現的那一抹凶光，臉上殺意。僅此一條便可看出，灤平實力比表面看著的要高的多，有足夠本錢把自己視為轉折。
十三郎說道：「燭九陰，上古四大奇獸之一。它的陰眼睜開一次就能攝人魂魄，自成一界。機緣巧合，我在那個世界里停留七十年，所見魂體個個混沌，和灤平現在的樣子差不多。」
戰場比斗畢竟不同於登台比試，約定俗成，觀者不可以作為裁判宣告勝負，如此便意味著，假如鳳陽夫人沒有能力把聲音傳出來，美帥又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話，戰鬥將一直進行到死。
這才是真相。
「……」
又一次重擊，悶響標誌陣法崩潰，毒雲如潮水入關沖刷，眨眼間將鳳陽夫人的身形包裹起來。
看呆了的人們不知所措，有所準備的圖奇何嘗不是渾渾噩噩，心裏不停大叫。
後來是後來，當時眼下，鬼儒灤平大佔上風，洶湧毒雲逐步將陣法玄光壓制，緊縮、綳亂，直到臨近潰散，鳳陽夫人不能如之前那樣隱藏形跡，真身暴露在灤平與所有人的視野內。
「九陰燈火……的一部分。」
視線在圖奇兩張臉上掃過，在那張如鐵板般冷漠的眼睛里，十三郎捕捉到一絲此前從未有過的局促，就像孩子看到心愛之物，不敢開口的樣子。
灤平就是這麼想
防範不是純粹防禦，灤平不止防著對手有沒有諸如「藏劍」類似的絕殺手段，還要讓對方沖不開陣，破不得牢，連聲音都別想發出。
「他媽的！」圖奇不想再爭了，有氣無力說道：「到底是什麼？」
「誰？什麼好戲，和我有關？」十三郎覺得莫名其妙，輕輕挑眉。
「有就嗎？就什麼？」
美帥做勢將起，周圍幾大鬼王聞聲而動，同時灤平低吼。
「還有別的？」
「不！」
「能個屁！」十三郎失笑說道：「九陰魂燈為大凶之物，我把它分開交給大家，是希望集中群力解開玄機，不是讓他們拿它當保命底牌。」
「脫俗？托生吧你！不扯了，問你點事。」
「橫山不二，嘿嘿，說到這傢伙話可長了，不過……」
「停……」
「鬼物剋星只有昊陽？哪個老師這樣教你？」
「不會吧！」
「卑鄙！無恥！下流！」
斗虛者用幻者被迫顯露真身，通常戰鬥到這裏已經可以宣告結束；即便到這種程度，灤平仍未放鬆警惕，反比之前更加謹慎，封鎖更嚴，逼迫更緊。
十三郎說道：「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我有可能瞞住所有人出手？」
「呃？」
「怎麼了？」
「聽起來很危險啊！」拋開立場由專業角度考慮，圖奇嚴肅說道：「這些是活人，修為也都很低，包括你也不太靠譜，不如……」
好好一場陰陽交鋒，因一個人的出現變成這樣，感覺就像雙方出題，一方事先知道答案，另一方懵懵懂懂黑暗中摸瞎；想想之前冤死的六位「同胞」，看看周圍一張張臉，圖奇忽然覺得有些可笑而且無聊，變得沒精打采。
圖奇哈哈一笑，眨著眼睛說道：「別恭維我，也不要看貶我；本座淡泊名利，心無所求，早已脫離塵俗。」
沒有主人意志，洶湧毒雲好似沒頭蒼蠅，再到一片無心毒霧，縱有殺傷、也與當初判若雲泥。
「謀划再多也算不住你呵，掌命使者。」
「呃，咦？還真來了呀！這下有好戲看了。」圖奇
「驅散記憶與神智，這樣比較合理。嗯，到底是不是，等查過欒平的身體才能斷定」
圖奇問道：「你把這種東西交給他們，怎麼確定哪些人合適？」
隨口調笑，這次十三郎心裏有事，沒能留意到圖奇神情微變，目光猛地一凝。
十三郎老實回答道：「沒法事先確定，由功法所長方面入手，精於迷幻、陣法、魂道的人相對比較牢靠。」
「結束了！」
「有病吧你，這是打仗。」
仔細看過刀客的樣子，圖奇似也遇到不解的事情，微微皺眉。
「奇怪，他怎麼受了傷？」
說不出的恐懼充斥在每一道心神，被割裂的記憶全都在哀嚎，本能告訴灤平那些碎片對自己很重要，想要追上去抓住，然而隨著記憶破碎，他的身軀變得無比沉重，只好眼睜睜地望著星光遠離，自己卻在無盡深淵中不停跌落、跌落、直到踩到實處。
「昊陽真火！不對……」圖奇先是嚇一跳，很快清醒后無奈說道：「別自我吹噓了行不行，本座知道你拜金烏真靈為老，然而老師是老師徒弟是徒弟，不說你有沒有修鍊成功，昊陽真火……根本不可能是這種效果。」
鳳陽夫人咬牙苦撐，偶爾還能發動反擊，她的身體因修為催動到極限而顫抖，臉孔染上一層不正常的酡紅，還有雙手，揮彈道法屢屢失靈，顧此失彼，破綻百出。
「是啊是啊，道理是這樣講。」圖奇心不在焉，隨口說道：「沒看出來鳳陽如何運用，灤平怎麼中的招？」
大地是假的，光是虛的，記憶與神智是真的，如今全部離開灤平的身體，不知去了哪裡。失去記憶的灤平茫然飄蕩，變成一塊沒有神智的石頭。
攻防轉換，戰鬥節奏，比防守最可能導致的結果是平局，然而事實截然相反……當時無人可以看懂，只有當整個戰局結束，人們回想時才慢慢明白，鬼儒灤平從頭至尾沒犯一點錯，依然輸了個徹徹底底。
「
「幻修作戰，尋找真身是要點！換成你與鳳陽戰鬥，會不會極力找出其真身，一直盯住不放？」
十三郎說道：「當然不能說有點危險都沒有，話說回來，修行本就步步危機，煉寶危險，總不比眼前這一仗更難。」
這是一場奇怪的比斗，戰鬥雙方絕大部分精力沒用於進攻，而是從頭到尾都在防守。
「不是開玩笑，想要可以分一點給你。當然，你得告訴我具體用法、用途、用度，如此等等。」
「能的。」圖奇毫不猶豫說道：「肯定能。」
腳觸地，灤平忘記了一切，魂體無傷，內里如常，唯獨沒有了神智、與記憶。
毒雲化槍直破中軍，灤平忽然一愣，一呆，頃刻間轉為凄厲長嚎。
「一點怎麼能夠……」圖奇及時醒悟，怒目圓睜說道：「你在羞辱本座。」
「這樣……本座豈是貪圖之人。」
「啊……」
「那東西？什麼東西？」
「入幻？不是。幽魂？也不是。傀儡？難道是傀儡……怎麼可能這樣變成傀儡……」
十三郎搖了搖頭，說道：「鳳陽尚未將其煉化，談不上主動運用，她所做的僅僅是將燈芯點亮，灤平自會主動上門。」
「廢話。」
「要結束了。」
「慢點慢點，讓我先想想。」
「這個戰法不錯。」十三郎表示贊同，說道：「鳳陽力弱，擔憂燈芯威力不敢完全放開，灤平如果不是報著穩紮穩打的念頭，而是上來便以強力突襲的話……」
「九陰，燈芯，好吧好吧，你從九陰身上得了一件寶物，覺得它對魂體有奇效，所以交給這些生修使用。」
前方早有數十人迎上，關關為首眼笑眉開，與群修展開如扇將鳳陽護在當中，疾速返回狂靈地。
每一個星都像眼睛，灤平覺得自己再次墜落，彷彿掉進蛇窟被無數條毒蛇環繞，那些眼睛帶著無可比擬的凶煞與殘毒，毫不留情地將夜空撕碎，把灤平的記憶切割成無數碎片，飄蕩到天上。
「但我不知道會這樣。那東西……我只是把它交給鳳陽，根本不知道怎麼用。」
「不如交給你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