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問逍遙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你要，我也要！
「本王知道你的難處，本被金花大判所邀，半道轉陣，難免說不過去。」
十三郎沒回應這句話，內心感慨萬千，暗想燃個什麼梅也成了香餑餑，到底是自己能力太大，還是命太好。
到底是鬼王，幾與閻君並駕之存在，受到這麼大挫折，河間王的聲音聽著還算平靜，只是厚唇變成枯皮難免漏風，也不像平時那麼飽滿。
聽了這樣的回應，河間王神色略顯陰沉，緩緩說道：「欺騙本王，你該知道後果。」
「還記得剛剛那顆五色梅花？」
「都不是，那就是為我咯。」十三郎指指自己，得意洋洋說道：「付出這麼大代價，不會只是想殺死我，想奪舍吧？」
「不行！」態度從未如此堅決，河間王意識到了什麼，聲音隨之轉厲：「你怎麼知道八王將至？」
不用說這句話惹來多大風浪，數百生修個個長大嘴巴，美帥苦笑連連搖頭，十三郎本人一頭霧水，撫頭摸腳，暗想自己當真天命所歸？即便如此，你們這些王八蛋是否該先問問少爺我樂不樂意，個個霸王硬上弓。
「掌命，余以天道祭蒼穹。」
「憑一點猜測壓上性命，這樣的性子，本王擔心你不堪大用……」
河間王只看十三郎，溫和說道：「蕭十三郎這個名字不錯，不過不太適合金烏。」
聽到這個聲音，十三郎為之一愣。
即便做了，日後也會像毒蛇一樣每日啃食心神。
當即有喝聲傳來。
河間王微微一愣。
周圍群情洶湧而冷漠，河間王雖不像剛來時那樣輕蔑，但也只是微微皺眉，隨即開聲。
嗯？
屢遭重創，河間王比剛來時弱了很多，但對這裏的人而言還是那麼強大，不可撼動。
十三郎指指美帥，再指圖奇，接著是生修、羅桑、還有懷裡那把天魔刀，最後還有狼王。
「豈有此理！」
「嗯？」
被河間王視作保命底牌的五彩之光進入十三郎的身體，卻沒有給他帶去哪怕一丁點兒傷害，這樣的事情無疑令人不解，包括河間王、還有十三郎自己都不甚了了。然而當前並非思考因果的合適時機，稍稍過了一會兒，十三郎便又在心裏痛罵古帝，與同樣
十三郎洒然說道：「你能動我？」
提到封息，河間王心情越發惡劣，喝道：「你是修士！用飛的。」
自聽了上句話，他和很多人都已明白對方準備用何託辭，知道反駁無用、也懶得去做。較真算起來，河間王其實不算錯，鑄陽為金烏一族之專利，金烏屬於妖族，可不就是理所當然。
「……」河間王一時無言。
「它是新得之物，爆發起來，本王亦需要退讓三分，卻被你完美吸收。」
好一會兒沉默。
「不談這個。」
避開古帝與血魂子的辦法很簡單，制住十三同時不要威脅到他的性命便可，這都能難倒他，河間哪有資格稱王。
無視周圍重法轟擊，河間王淡淡說道：「本王已經知道，你體內的逍遙氣意只管生死，只要不觸及紅線，他們便不理會；接下來，本王有一萬種法子讓你生死兩難……」
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周圍很多人嘗試阻止，如蘇老闆、生修還有幾位大能等等，不顧傷勢強提真力試圖為十三郎解圍，結果無一能夠成功，均被和風拒之門外。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一個誰都想不到的人站出來，聲音透著幾分神聖的味道。
「十三先生早被陰司選中，判官親自邀請，怎麼可以投拜鬼王。」
河間王洒然說道：「他們如何能與你相比。」
「為什麼？」
十三郎不是太明白他問什麼，疑惑目光回望過去。
「別人害怕掌命，本王不怕，任你舌綻蓮花，本王今日必須帶他走！」
「不是的啊！」明擺著的苦頭毫無意義，十三郎趕緊辯解：「我在問你，此次不惜萬里而來相比添了很多麻煩，是為了什麼？」
聽了這番話，河間王楞住了，鬼物楞住了，狼群楞住了，生修楞住了，包括十三郎本人，還有美帥也都楞住了。
沒有仙人，河間王儼然天下無敵，適才那麼多大能、兼有種種巧合一同出手，還加上不少運氣，仍只能切去對方一腿，接下來四周傷疲滿營，誰能與之抗衡？
「那是為什麼？」
嘩的一聲，周圍一片大亂，陣陣喧嘩。
十三郎做出暫停手
「十三不能跟你走。」圖奇那張獰惡面孔不再，代之以滿臉神聖與莊嚴，緩聲說道：「他會參加燃梅，但要代表橫沼。」
跑不跑得掉暫且不談，如今十三郎真可以說半點餘力皆無，放出去的這批人、樹、地一個都收不回來，怎麼下得了決心逃跑。
「你這是……」
「什麼？」河間王眨巴眨巴眼睛，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掌命八方，棄天道，補輪迴，奉詔繼閻羅！」
「兩相……」
「掌命意願，渡化橫沼。」圖奇嚴肅說道：「冥界為陰，有生地則陰陽不協，此為本界最大禍根。不解此患，天地遲早崩塌全滅，閻君也因此事而亡，唯有補全輪迴，執掌天命將其改變，方可重塑方圓。」
一番話說的凝重莊嚴，聽在耳中覺得理所當然，輕浮點講就是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人不信。
河間王微微一笑，說道：「當然不是。」
言罷揮袖，一股和風憑空而起，隔千里將十三郎層層包裹，但無一絲傷害加身。
「知道你不信，知道你不怕，知道此事無法善了，知道必須有所證明，蕭十三郎才會心甘情願，全力以赴。」
「你說是就是嗎！本王差點上了你的當！」
「別否則了。」十三郎果斷說道：「就是騙你的。」
河間王微怒說道：「不知死活，當真要本王做點樣子不可……」
聽到這個聲音，河間王眉梢一下子挑了起來。
河間王說道：「當然。」
「還有我的同伴，那顆樹，那塊地，那些人……」
不承認？
圖奇默默搖頭，說道：「與八鄉無關。」
目光轉向天空，十三郎對著那顆碩大而年輕的狼頭，發覺它看著自己的眼神很是奇妙，就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不禁有些奇怪。
「蕭十三郎是人，怎麼可以代表妖族！」
南方九獄有聲回應：「掌命南離，余以天道埋生骨。」
「位高權重身價一定很足，另
「待離開這裏，本王與你詳細解釋。總之可以確認，你就是本王要找的人。」
不知是太擔心還是太憤怒，河間王看上去氣急敗壞，有些失了方寸。
幽幽長聲，波紋橫掃，以沒有速度的速度傳遍四方，瞬間響徹整個冥朝。
感慨中阿古王偷偷歸來，刀、劍皆交給十三郎，低聲說著：「不能用了，看樣子還得跑。」
「金花判官稀少，冥界好歹還有幾個，橫沼藩王也不是你的菜。人間七百多生修同時入界，估計看花了你的眼；橫山不二兄弟倆，我估計和你本就有些淵源；另外狼群縱橫不是一天兩天，要動它們不會等到現在，至於狼王……」
西方黑海有人呼應：「掌命西天，余以天道挽天河。」
圖請平靜地望著他，輕輕吐出兩個字。
河間王坦然說道：「參加燃梅盛典，執掌輪迴，造福兩界全體妖族。」
轉回頭，望著扭著腰身走出來的圖奇，河間王神情再生變化，有些遲疑。
事實上，如今的十三郎真正黔驢技窮，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扭轉局面；如此這般亂找借口，純粹發自本能。
聰明人之間，說話做事不必把頭頭道道都弄明白，自此一切都清楚了，河間王不殺十三郎因為要用他，不殺生修因為需要拿他們的命做籌碼，不殺靠山王因為不想與八鄉弄成死仇，不殺圖奇因為掌命神秘、亦或也有小小忌憚。
最憤怒的當數河間王，因他擔心這是八鄉意願，一面吧目光投向靠山王，一面開口質問。
「呃……又如何？」
「本王帶著你走。」
「猜的。」十三郎毫不猶豫說道：「聽說九大鬼王同氣連枝，感情那叫一個好……」
十三郎這才明白，回應道：「我說騙你的，信不信？」
十三郎目光微閃，說道：「你要用我？」
做勢間，周圍生修準備行動，羅桑轉回，美帥輕嘆，狂靈大地開始蠕動身軀。大家都知道最後的時刻即將到來，要麼群起而攻之滅掉整個
「剛剛你自殺，為什麼斷定本王會出手相救？」河間王重複、並解釋剛剛提過的問題。
聽到這番話，十三郎唯有苦笑。
東方冥都有人呼應：「掌命東嶽，余以天道獻星魁。」
不用說阿古王動作有多快，搶在前面遁空而走，十三郎沒怨他留他，河間王沒看他理他，彷彿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連續四個知道，圖奇已然形象大變，身形拔高至百余丈，氣勢攀升似無極限，一頭垂目俯瞰，一頭仰眺天邊。
河間王又是一愣，隨即鬆了一口氣，不屑冷笑：「既與八鄉無關，憑你也敢與本王爭……」
不殺美帥因為他是判官，剛剛好可以做個見證。可以想象的是，將來人妖兩族就此事政治的話，河間王絕對會這樣說：「當初金花判官在場，都沒反對。」
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做，拖下去又能帶來什麼變化。
「等等！」
正這樣想著、但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的時候，遠處河間王輕輕開口。
這句純粹鬼扯，河間王也知道他在鬼扯，冷哼不作回應。
隱忍這種品格十三郎不缺，但要分情形，比如當年劍尊身亡，十三郎聽后可以慢慢忍耐直到有了底氣才行動，那是在外面，沒親眼見到總歸思考餘地比較多，如今滿眼親長朋老的時候說隱忍……說說倒也無妨，做起來可就難了。
「蕭十三郎為鑄陽金烏，理所當然代表妖族，怎會褻瀆誓約？」
最後一道聲音來自中央，來自狼群背後的遠方，冷漠清涼，聽在耳中卻似一團火一樣滾燙，呼嘯卷層雲。
原因揭曉，河間王唯有嘆息，接著忍不住搖頭。
河間王搖頭說道：「或許你還不明白真境不容欺的道理，你身上有真境氣意，平時撒點小謊不算什麼，生死大事絕不能作假，否則……」
和風如罩，十三郎行動無礙，擺擺手說道：「知道了知道了，算你厲害算你狠……不就是一個問題，至於要殺要打。」
「先把話說清楚，他們但凡死掉一個，漏下一個，我馬上自殺。」
聽到這個聲音，美帥微微一嘆。
「胡扯！」
「死得了嗎你！」
狼王事實上不在這裏，十三郎暗暗思量著，嘴裏說道：「狼王鬼王阿古王，都是王，一家人，犯不著拼到死去活來。」
「……我自個兒來的，沒事兒套什麼近乎。」
「九王八鄉親盟誓……」
「封息壞了……」苦無伎倆可施，十三郎琴譜亂點。
「你！」堂堂九大鬼王之一，曾與閻君談兵論道的存在竟能當面這樣無恥，美帥氣到牙根痒痒，不知該說什麼好。
「慢著！」
假如他們兩個能像之前那樣聯手出擊，別說河間王來的只是影身，便是本尊也要脫層皮，可惜天不如人願，兩大仙人半擊而止，僅嚇對方一跳。
河間王轉頭去看美帥，神情顏色不怒自威，一派長者前輩風範。
「姑姑！」
啊！
「亂舞雪狼嗎？」
「難道是為他，他，他，他他他？」
北方雪崖有聲回應：「掌命北雀，余以天道問滄桑。」
再度被威脅，再度施法，河間王早有對策在心，柔風輕轉。
「掌命。」
十三郎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問道：「五行要的是平穩不是專精，這麼抬舉我，就因為我煉了一顆四不像的日頭？」
強拉壯丁總比不上心甘情願，此番付出天大代價已然成為事實，為圖今後，河間王盡量把事情朝好的一面轉化，溫和說道：「關於這件事，本王早已考慮妥當，只要……」
心裏嘀咕著，十三郎試探說道：「那個，既然代表妖族，可否等其餘八王趕到，大伙兒一道合計合計再說……」
誰在乎。
「不信。」
沒心情，兼覺時間緊迫，河間王揮袖冷喝：「別想拖，隨本王回去。」
諸多非議，其中美帥最為憤怒，指著河間王的鼻子質問：「你是堂堂鬼王，殺剮存留隨意，怎可隨意褻瀆人妖兩族誓約！」
聽到這個聲音，十三郎險些跳起來，天心蛤蟆真的跳起來，小不點一跳八百尺高空，揮毫千里神聖光華，口發一聲喊。
「嗯。」
不等河間王開口，十三郎又說道：「你來做什麼？」
「胡說八道！」
「怎麼這樣難啊！」
此欺騙十三郎所言欺騙不同，河間王認準十三郎所說的騙才是欺騙，而不是那次自殺誘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