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問逍遙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 我靠！
「好啊。」天魔大笑，笑聲狂妄、索性送出一道真識：「試試就試試，讓你嘗嘗天魔煉髓……啊！」
「我殺……殺了你！」
「狼魂，起……」
一滴天魔血，哪個弟子不視如珍寶，得到甚不敢馬上享用，而是籌備多日精心養意，吸納時還需叩首伏拜，表盡真心才合入口。今日「無心之舉」，天絕道劍破其軀，取來的天魔真血豈是「滴」所能衡量，怕不有好幾口，還是嘴巴張大的那種。
四方能者不少，沒有人看過這種狀況，相顧駭然，但也激起更多怒火。
還有什麼？發生了什麼？
此種情形，能夠阻止的只有十三郎自己，艱難送出堅定意志，十三郎抬手抹一把臉上鮮血，淡淡開口：「夠了沒？」
那是天絕道劍！
停了。
重來千次不能想，天魔無論如何想不到這個不起眼的老頭兒竟有如此來頭，聽罷十三郎的解釋好半響才回過神，八顆鬧地啊齊齊憋出一句：「我靠！」
「不會生氣了吧？」
「我知道。別動。」
強者之間的對抗，驕傲堅強常難分出勝負，十三郎至今不顯怯意難得，然而實力方面……
魔掌與頭頂三寸處停頓，天魔與十三郎冷冷對視，十幾雙目光交錯互擊，電弧連閃。
「殺！」
那是天魔的血，不是氣意不是什麼道法，是他的真血！
人人不妨，毫無準備的時候，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輕輕一紮？
有感慨的不止十三郎一個，望著空蕩蕩的天邊，周圍群修此刻才意識，縱然天魔不還手、只是隨便溜一溜，自己也
又是關鍵時刻，又是十三郎開口攔阻，其神情目光凝重，聲音還是那股子戲虐意味，輕蔑甚比剛才更濃。
「相柳，你敢違誓！」
「回來吧，還有正經事要做。」
天魔咆哮，厲吼聲似狂濤席捲，無可形容的威勢轟鳴八方，啞姑神情驟變，疾拍王袍。
惹誰別惹瘋子，咒人別咒太歲。瘋子不講理、無邏輯，比強盜土匪更難纏；是人難免不忿時，怨氣來了罵人詛咒，甚至咒罵老天也無妨，唯獨不能數落太歲的不是。
「……如今真有機會……」啞姑咬牙說道。
周圍一片齊聲尖叫，種種法器騰空，道法祭起，啞姑雙眼瞬間赤紅，一手握決指向四聖，一隻手疾拍狼王頭頂。
沒人在乎這點，大家只曉得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於是認定十三郎早有圖謀，紛紛展開身形，祭出道法。
氣氛再度緊張起來，四方修家人人持戈，心情隨相柳眼神兒忐忑，十三蘇臉上表情不一，但卻沒有後退半步，直面與其相抗。
沒有人想到十三郎會這麼干，即便親眼看到，人們甚至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其用意何在。
天魔好像瘋了一樣，握刀只手劇烈顫抖，另只手高舉反手一拍，錘下開碑，天空落頂，徑直砸向十三郎的頭顱。
「……」
周圍人沒有一個知道，就連知曉十三郎底細的人也不明白，為什麼天魔突然重傷。
劍能破軀不算意外，能吸血非十三郎所能想象
相差實在太多了。
仍能不死！
「別、動，我說的。」十三郎堅決喝止，不容置疑。
這一掌下去，便是一座世界濃縮擺在眼前，結果亦只能化作齏粉。
「我說真的。」十三郎對他說道：「不服可以試試。」
天魔最是隨心而動，誰也無法預料他接下來會做什麼，但能肯定的是，再來可就不是詛咒了。
不管是靈犀有動還是誤打誤撞，十三郎不會知道，當初天魔未入此界，宗內弟子大比時，最高獎賞就是他的……一滴血！
八顆頭顱了不起，蘇老闆足足十三人，這可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與橫山不二眼中藏劍不同，天魔以目光傷人，用的就是視線。
「吼！」
叫停，停了沒？
「尤其啞姑，別動！」
民間諺語自有其理，太歲這東西，天道與之鬥法廝殺都得小心翼翼，沾點邊都能讓人繞道走，遑論當面言語羞辱，咒法相加？
「不用他們怎樣。」十三郎搶先開口回應：「再玩，你就死定了。」
「都別動！」
倒不能怪他輕狂，無量劫只對天道下手，相柳雖然見多識廣，與天道打交道的次數也不多，更別說太歲了；當然這裏指的不是那些從泥巴水裡撈出來的太歲，若是那種，休說天魔，便是普通人，也能拿來用藥。
「真強啊！」
相柳無話可說，八雙眼睛凶芒四射，歪著腦袋在蘇老闆身上東瞄西瞅，有點忙不過來。
視線中只見天魔如流星一樣飛射天邊，半道頭顱連
啞姑雙眼已如血一樣紅，揮手喝令四聖攻擊，右手二次拍向狼王頭頂。
凌厲殺意再度增強，十三郎正在愈合的那隻眼重新崩裂，好的這隻眼眶溢血，瞳孔深處一隻火鳥現身，苦苦支撐不倒。
十三郎彷彿變成石頭，表情遠比眼眸平靜。
「三，二，一，停。」
七八雙狂暴殺意，一隻深潭難如平時那樣深幽，十三郎至今還是獨眼龍，在這場別樣戰鬥中落盡下風；天魔視線如實質射入對手瞳仁，攪的那一汪潭水波濤翻湧，幾次險些爆裂眼眶。
天魔也很平靜。
這句話不止一種理解，可認為天魔不想讓十三郎輕易死掉，也可看成取血需要付出的代價，毫無疑問，周圍人心內希望後者出現，至少可以不死。
「咦，會吸血？」
周圍人已經笑翻了，可又不敢出聲，十三郎不在乎天魔顏面，輕描淡寫說道：「就是你剛剛說的那些倒霉事會由自己享受，多半持續一段時間。」
「相柳自在，自在天魔，就這德性？」
死一樣的沉寂中，十三郎胸腹起伏不停，外人都能聽到其中似有隆隆鼓點，良久不歇。難以形容的劇痛煎熬，十三郎低下頭去想了一會兒，再抬起時神情神情依然平復如初，對天邊發出召喚。
還不如出手殺了他！
咒太歲？
關鍵時刻聲音響起，帶一點戲虐與不屑，帶一點輕蔑與嘲諷，十三郎改由右手握刀，左手輕翻亮出天絕，伸出去，在天魔持刀之手輕輕一紮。
又是幾聲亢烈咆哮，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剎
「呵呵，太……太歲！」驚詫褪去，心情漸復，天魔目光漸漸泛冷，內里似有刀劍縱橫。
「這不可能……怎麼還有！」
四魔大戰，靈魔大戰，封禁萬萬年後鏖戰九大鬼王，兼被反噬在先，又入陷阱遭遇雙仙……
再進一重，便是造物！
重岳陡降，人們看到十三郎痛哼、低頭、閉眼，腰身好似斷掉一樣陡然矮下去半截。
「嗬！」
憤怒不影響心定如磐石，相柳平生所殺不止千萬，哪個不是錚錚鐵骨，看到十三郎表情不懂，天魔臉上微顯不屑，視線又加三分力。
「住手！」
九大鬼王沒能做到的事情，十三郎不知不覺中完成，事先沒有任何徵兆。
「相柳！」
人人可聞火鳥哀鳴，身軀在壓力下不斷縮小，漸漸變成一個點，重壓之下，十三郎五官難以保持寧靜，七竅皆損。
不止差距太大，還要考慮到這裡是橫沼，可看成世界由其身軀演變，想在這裏徹底殺死相柳，除了把古帝、血魂真身請來，誰能做到。
「吼！」
事實上，這般情況下十三郎能把天絕收起來，還是天魔知道事難挽回，才沒有奪劍索回真血。
「太歲？不是……吧！」
「嗷！」
這種級別的戰鬥，周圍人多、一個都指望不上，四獸現身，啞姑寒聲斷喝。
看到啞姑的舉動，天魔瞥了瞥嘴，未做理會。
相柳之強，何止「強悍」二字所能形容，十三郎費盡心機將其引入體內，等若佔據主場之利，依舊不能將其誅殺。
真上境，什麼都是真的，自在魔，
言罷不再理會眾人，十三郎舉目眺望天邊，苦笑兩聲，默默搖了搖頭。
三度開口，連吐三口鮮血，白昌、雨薇雙雙搶上，扶持十三郎艱難挺起腰身，目光直對著啞姑。
天魔沒有回應這句話，分出一頭將輕蔑目光橫掃周邊，冷漠開口：「折磨他到死，爾等又能如何？」
沒有人聽得懂這句話，包括天魔自己，他望著十三郎的臉，仔細審視其表情，似在確認這個不堪一擊的人修是否已經被逼瘋。
「贗品而已，威力不及正牌萬一，瞧你，沒啥大事。」
心裏有偷襲奪命的圖謀，事先至少應該和大家打聲招呼吧！
啞姑剛剛繼位，修為與天魔相差萬里，與金花大判一樣，現在的她主要依靠身上那件袍子，從一代閻羅代代相傳至今。
不做抵抗，亦或覺得用不著抵抗，十三郎翻手收劍，對著天魔的眼睛開始倒數。
耳邊咔擦斷骨子聲，隨即一道凌厲、透著恐懼的怒吼，天魔臉上神情大變如見了鬼一樣，松刀疾退。
輕輕一紮！
那是天魔的手！
劍出，破膚入肉，血光乍現，血出不散如水滲沙土，順著劍身蜿蜒而上，隨即消失與無形。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剎那生出感覺，原本黯淡幾無顏色的天絕彷如活了過來，又似殭屍魂魄迴轉，游魚入水，變得靈動、且更增添一股驕狂氣。
「不能便宜了你。」天魔開口，聲音像石頭一樣堅硬，壓力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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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打？」半聲冷哼，啞姑橫身天魔眼前，氣息朝閻君方向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