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苦與樂的世界
第三十一章 身份的威懾
「不會就是來請我喝茶的吧？」林熙敏換上了淡淡的笑容，靜靜地看著聶陽的眼睛，「是不是唐博看見我來了，就馬上給你打的電話？」
「你們幹什麼，怎麼能對林小姐無禮！？我平時是這麼要求你們的！？」吳德龍臉色一變，走過去對著兩名手下就是一人一耳光，然後回頭笑呵呵地看著林熙敏，「實在汗顏，希望小姐原諒，就算我請客為小姐陪個不是，如何？」
計程車上，聶陽突然沒頭沒腦地嘀咕了一句，一邊的林熙敏呆住了，一回頭，卻見聶陽又好象沒事一樣看著另一側的車窗。
聶陽一愣，馬上不好意思地笑了，「你還挺聰明的……嗯，不過猜錯了，是一個小時前接到你們寢室彭玉馨的電話，說你心情不好，上課出了點意外，所以……」
關上手機，這才全身發軟地靠在了門上。
兩名黑西裝男子身體一轉，擋住了樓梯，大廳里的唯一的女服務員哆嗦著身體縮到了角落，裝著做事情什麼都沒看見。
「三倍20分，一輪180分，滿了！」中年男子再次看了眼標靶，又盯住了林熙敏手上的分數記錄本，露出神秘的微笑，手往旁邊一抬，「給我三枝，就算和這位小姐進行一次配合性的比賽訓練吧！」
吳德龍只是一聲冷笑，猛一翻手腕，林熙敏擋過來的手就被他抓住了，稍一用力，林熙敏那還握著把摺疊刀的手就因為發軟也鬆開了手指。
紅茶送來了，添加了佛手柑油調味料的斯里蘭卡紅茶香氣瀰漫四周，清爽滑膩的口感讓林熙敏的心情又慢慢平靜下來，聽了楊聶這番說辭，心裏也隱隱覺得似乎有這個因素。
果然錢多得沒地方花，來舉辦這樣的比賽，不過以他的目前的情況，難道要同時以舉辦者和比賽選手的兩種身份同時參与嗎？林熙敏輕輕扭過點身體，避開了對方那越來越暴露出某些特殊含義的目光，嘴角的冷笑也越來越明顯，心裏也出現了一絲疑惑。
中年男子一愣，迅速回過頭，看向車水馬龍的大街，但並沒有看到手下所說的人。
「呵呵，是啊，看看，都六點了，我就不送你們了！」唐博望了眼聶陽的身後，居然發現剛才那兩名一直守著的男子消失了，心裏一些猜測也算有了模糊的答案，於是趕緊露出了笑容。
「你不會也參加比賽吧？」林熙敏微笑著接過服務員遞來的標，瞥了眼側面的標靶，手腕輕揚，就釘在了50分紅心圈外側25分區內，離她預想的正中紅心還差了半公分。
聶陽嘆了口氣，不再多說，稍坐了會兒，觀看林熙敏投了幾輪標，就走向樓梯間，打算回學校。
「吳總，剛才那人好象是聶少爺！」
這種刻意追求紅心命中的投標習慣讓林熙敏大吃
包間里有一位背對著自己的高大青年正在聽音樂，面前放著咖啡和香煙。
「你怎麼想起來這裏玩？還是猜我拿到比賽安排的第一天就會來這裏？」林熙敏看著對方那亂七八糟的準頭，差點想笑，心情也好了許多。
吳德龍，四十二歲，盛華集團下屬的盛華貿易進出口公司的再下級分支企業總經理。該企業註冊資金上千萬，雖然和最上級的盛華集團差了兩個等級，但也是C市近十年來突然崛起的名企，是C市乃至S省商業圈裡赫赫有名的汽車貿易大公司，高級汽車賣場在S省很多大城市都有，曾有人說，如果在德凱汽貿里買不到某款進口汽車，那整個C市都不可能再有賣的了。
林熙敏微微一笑，身體朝一邊挪了幾步，算是讓出了一個投標位，也算默認了對方發起的「挑戰」。
似乎下車看到了什麼，青年之一對著中年男子嘀咕了一聲。
「在下吳德龍，這是我的名片，敢問小姐芳名？」吳德龍走到林熙敏面前，除了那眼睛里的光古怪外，態度倒是非常禮貌。
林熙敏慢慢進入了狀態，也嘗試著按照比賽規則進行戰術技巧訓練，不過因為沒有對手，所以她可以很慢很仔細地進行分數計算，就算出現了計算外的誤差，都可以重新找到新的戰術切換方式。
「吳先生，一樓包間里有個朋友找您！」唐博站到了林熙敏身邊，偷偷對著林熙敏遞了眼色，然後滿臉堆笑，「這位林小姐是我請來的客人，如果得罪了吳先生，我唐博這裏陪個禮，改天請吳先生喝下午茶！」
「小敏，很晚了，該回學校了！」聶陽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微笑。
就算林熙敏盡量保持冷靜，但面臨這突然出現的強悍對手，一場按照501分的標準比賽規則進行的訓練賽結果就以林熙敏落敗而告終，那位「吳總」幾乎就沒用什麼分數記錄本，幾乎是一氣呵成就完成了比賽，而輪到林熙敏投的時候，因為緊張而出現的分數誤差往往要耽擱好一陣時間才能重新找到下一個投標分數計算點。
我的天啊，居然是聶少爺的馬子！吳德龍覺得後背都出汗了，對自己沒弄清楚事情就貿然出手感到渾身打顫。
一個洪亮的男子聲音在林熙敏身後響起，林熙敏回過頭去，只見三個男人走了過來，當頭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中氣十足，摸樣規矩，氣勢不凡，身後的兩名黑西裝男子也是精幹異常。
吞了口煙，他笑呵呵地看著眼前的豪華俱樂部，「這裏我又不是第一次來了，真
「如果我不給你這個臉呢？」林熙敏冷笑一聲，就朝兩名保鏢中間的縫隙擠去，一邊還狠狠說了句，「滾開！」
好快的動作，這傢伙練過！林熙敏心裏大驚，知道自己遇見了真正的學武的人，再看看另兩名身手精強的男子，感覺到今天不好脫身了。
很狂妄的人啊，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
「呵呵，面對林小姐這樣的對手，我才是最有壓力的。」吳德龍抬手看了下表，「哦，快六點了，如果林小姐不嫌棄在下鹵莽，希望能請林小姐吃頓便飯，順便探討點飛標比賽的心得。」
她不光年輕漂亮，居然還有一手這樣的準頭，嘿嘿！中年男子狡黠地笑了，身邊兩名手下也都露出了會意的微笑，然後走到樓梯口一左一右站著，而中年男子則朝林熙敏坐的地方走去。
「先生找我有事？」
走下一樓，再也沒看見剛才那三個企圖要挾自己就範的男子，林熙敏有點莫名其妙了。
「不了，我要回去了！以後比賽再見！」林熙敏臉色一沉，就起身朝樓梯口走去。
「學校有事情？」林熙敏以為是楊素蓉的手傷出了什麼大問題，趕緊站了起來，「那回去吧！」
哦？好象是個大商人老闆啊，他也是這次的比賽選手？林熙敏微微側身，好奇地看著那個「吳總」一臉微笑走到自己身邊，不自然地把頭偏向了靶子方向。
一把摺疊刀已經握在了林熙敏的手上，少女鐵著臉在樓梯口和兩個人對峙著。
她還是這樣……
最後一標在抬起手的那瞬間停在了半空，沒有扭頭回答，咬了下嘴唇，反著聶陽轉身朝大廳另一頭的休閑茶座走去。
「吳叔，原來這次飛標比賽是你的公司贊助舉辦的啊？」高大青年回過了身，一臉的微笑。
「吳叔，你自己去吃吧……對了，不用你打電話了，我自己上去！」聶陽又笑了，直接推開了吳德龍的身體，打開了房門。
「吳老闆也要參加比賽嗎？」林熙敏問到。
又是一個一輪連續三標三倍20分的滿貫分，林熙敏自己都小呼起來，興奮中臉色微微泛紅。
「我雖然是這次比賽投資人，但我不介入組委會的工作，而是本著我個人對飛標運動的熱愛以普通選手的身份參加比賽，今天能認識林小姐實在是榮幸！」吳德龍的用語非常老辣，看到林熙敏有點警覺的反應，趕緊隱去了色態，態度更為謙和，舉手投足也很瀟洒。
「唐大哥客氣了，其實是我不好意思，讓你特意安排我來訓練。」林熙敏對這位態度謙和的青年感覺還算可以，再加上對方對自己一直非常認真禮貌，所以並沒有對吳德龍因為是唐博不敢
「她們給你說什麼了？」林熙敏被對方這一交代，馬上想起了近兩個小時前的事情，臉色迅速沉了下去，「你打聽那麼多幹什麼！還是想來問我是怎麼出醜的嗎！？」
「聽她們說你是轉校進科技大學的，估計以前也不是這個專業吧？如果是因為學習上的壓力，建議你多和同學老師交流。」聶陽笑著說到，「再不然，我可以幫你，好歹你們現在的基礎理論課我還扛得住！」
「啊，吳總來了，您今天也是來熟悉比賽場地的嗎？」陪伴林熙敏的女服務員趕緊鞠了一個躬，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兩名實際身份為貼身保鏢的西裝男子都不說話，然後就看見吳德龍邁著輕鬆瀟洒的步子走了過來，「林小姐，不好意思，我公司的員工不太禮貌，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訓一下，現在時間不早了，我的車就在下面，請小姐賞臉……」
聽到輕輕的腳步聲傳來，聶陽像早有準備一樣停住了手，頭微偏，笑呵呵地看著慢慢走到近側的林熙敏，「我也剛到，呵呵，沒怎麼玩過這個，不好意思，準頭很差。」
「陪你個頭！」林熙敏大怒，一把擋開吳德龍企圖伸來牽自己的那條手臂。
哦，還真有心啊，想當我的私人輔導老師？無聊……林熙敏心裏冷笑了幾聲，起身又朝投標區走去，順便還丟了句在身後，「這些你管不著！」
果然！去你媽的老色鬼！林熙敏一側眼，就看到了對方雙手合在一起搓揉著，也嗅出了一些曾經在某些夜總會裡遇見的有錢老闆們慣有的習性味道。
「啊……聶少爺！」吳德龍吃驚地張大了口，手上的香煙掉在了地上，好幾秒鐘才回過了神，「哎呀，聶少你也是的，給我打個電話，我馬上就會下來見您的，呵呵，已經不早了，請聶少吃頓飯如何！？」
接下來的非正式比賽較量的第一輪投標就讓林熙敏嚇了一跳，因為這個中年男子頭三標並沒有衝著180分滿分的目標而去，而是故意賣弄手藝一樣直接投了三個紅心總共150分。
「那是德凱汽貿公司的老總吳德龍，是個飛刀高手，也是這次比賽的主贊助商，不能得罪的。」二樓的角落裡，唐博抱歉地對著面前臉色平靜的林熙敏道歉，「他一般都是周末來這裏玩飛標，沒想到今天下午他卻來了，給你帶來麻煩了，不好意思。」
「幹什麼！」林熙敏聲音低沉，眼睛看著對方的腳，慢慢把手放進了外套的口袋，裏面有幾把飛刀。
「以後還是我陪你出來練習吧，那樣安全點。」
兩名手下都傻呵呵地笑著，跟著自己的上司走進了大門。
聶陽冷笑著轉過了頭，不再說話，依然去聽他的音樂，喝他的咖啡去了。
「
「林小姐，是不是和吳先生有什麼誤會了？」唐博看了眼吳德龍那隻緊捏著林熙敏手腕的粗手，眼睛里閃過几絲冷笑。
「小敏，站在……站在朋友的角度，我是需要給你提供點建議。」聶陽輕咳了一聲，臉色慢慢嚴肅，「你太緊張了，說實話，從我們認識那天開始，我就感覺到你從沒有放鬆過，這不是我的亂猜，你自己應該很清楚你在做什麼，這樣下去不好！」
哆嗦著趕緊掏出手機，準備把自己留在二樓監視林熙敏的手下喊下來。
「那就是說我們可能會在比賽中成為對手了？」林熙敏心裏有點不安，因為她已經看到了不少差距，不光是比賽經驗，更重要的是對方明顯在飛刀投擲上有著十幾年的資歷，而她本人，才不過五六年而已。
「哦？不過我看您剛才很忙啊，所以沒敢來打擾……」聶陽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表情越來越嚴厲，「剛才你想動的人是誰？你問過我嗎？」
「看樣子林小姐一定是這次『德凱杯飛標職業聯賽』的選手了？」吳德龍笑嘻嘻地坐到了林熙敏身邊，眼睛落在少女的腿上。
聶陽並沒有說假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在臨時折返回大唐天緣俱樂部時才發現了吳德龍的一些舉動，並及時阻止了事態惡化。
賣汽車的有錢大老闆啊，難怪看起來很精明，一手飛刀投擲水平也很高，不過這樣的人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會花大力氣和時間來練習這種玩意兒的人啊。林熙敏的眼睛落在桌面的名片上，只見上面寫著「盛華集團德凱進口汽貿有限責任公司，吳德龍總經理」的字樣，下面還有幾大串的小字和英文。
「聶少，您這話……」吳德龍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以他在盛華集團里的發家成長經歷很快就猜出點什麼了，臉色頓時發白，「啊……這……聶少，我確實不知道……我……」
兩隻手同時朝林熙敏的肩膀按去，林熙敏靈活地朝後側閃了一步，飛起一腳就朝左邊的男子下體踢去！
「哦，是吳老闆啊……請問有什麼事嗎？」林熙敏內心充滿了輕蔑，笑著把杯子壓在了名片上，掏出了香煙。
「好准！」聶陽又是一聲驚讚，而他自己的標，卻打在了空蕩蕩的無分區內。
「好準頭！這位小姐看起來是職業選手啊！」
吳德龍以為遇見了道上的老熟人，對這樣的故弄玄虛根本不以為然，於是傲慢地摸出香煙，反手把門假裝關上，然後靠著門就點燃了香煙。
不打電話？不打電話我就死定了！吳德龍飛快地撥打了手下的手機，「喂，快給我滾下來！絕對不要去為難林小姐……問，問
聶陽剛鑽進計程車，一輛很高檔的私家小車就開進了「大唐天緣俱樂部」的停車場，一位年紀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身昂貴筆挺的西服走了下來，身邊跟著兩位穿相同樣式黑西服的青年。
「看錯了吧，聶少怎麼會來這裏，他不是去科技大學讀書了嗎？到這來要跨大半個C市呢。」被稱為吳總的中年男子笑著摸出了煙——旁邊的人趕緊遞上了打火機。
「你來接我的？你不是走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林熙敏看了眼遠方的樓梯口，也發現了一些變化，心裏充滿了疑惑。
似乎對方也是練過的，身體一側就躲過了林熙敏這狠辣的一腳，但依然不敢亂來，還是伸手準備去阻攔。
「格雷伯爵茶，謝謝！」聶陽看了眼對面女孩那略顯落寞的眼神，想了下，沒有選擇習慣喝的咖啡，而是喊了兩杯紅茶，「是紅茶，還是我們國家傳出去的配方呢，呵呵！」
「兩位需要點什麼？」女服務員笑容甜蜜。
他是不是剛才看見了什麼……林熙敏有種再次丟臉的感覺。
「客氣了，唐總是這次比賽的組委會成員，應該我這比賽選手來請您喝才是……你們在這裏等我，不要再冒犯林小姐了。」吳德龍也笑了，轉身對著兩名保鏢瞪了眼，然後就朝樓下走去。
「你還想說什麼？」
如果這樣的人是自己的對手，那就慘了，他們都習慣了這樣的比賽，就算自己準頭不差，但臨場發揮水平肯定不如他這樣的真正職業選手穩定。林熙敏剛剛醞釀出的良好感覺被身邊這位大老闆的投擲技術打消掉一半，心裏也漸漸緊張起來。
「呵呵，原來吳先生來了啊！」突然一個聲音從樓梯下傳來，四個人定眼一看，只見唐博一臉微笑走了上來。
「中途接到了你同學的電話，說學校有點事情，但你的電話沒開機，所以讓我找找你。」
輸就輸了，沒什麼大不了！林熙敏吐了口氣，不得不認輸，轉身打算回到茶座去休息。
「呵呵，我不能來嗎？你應該知道的，我和唐博是多年朋友了，我有空就會來他這裏。我來的時候他已經出去了，所以我就直接上來玩玩。」聶陽不再投標，走到林熙敏身邊，「小敏，休息一下，去那邊坐坐。」
一樓某個角落的包間門是虛掩的，吳德龍心裏產生几絲疑惑，不知道剛才唐博說有人找自己到底賣的什麼玄機。不過他自認為闖蕩了多年，這點膽量還是有的，於是沒有多想就直接推開了門。
「……」林熙敏如有預感一樣淡淡一笑，捧起了已經涼了不少的紅茶，「林……」
一道白光劃過，一條黑色的布條飛了起來，只見離林熙敏最近的那名西裝男子伸出的手迅速縮了回去，還一臉的驚訝看著自己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