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狂幫歲月
第一百一十一章 要出名了？
徐曉迪知道這一天是英格蘭的足總杯比賽日，但是他沒去現場看，那太花錢。他選擇等著在晚上看電視節目，然後再把每場比賽的比分、進球球員記錄下來，寫成簡報發給國內總部，星期一這些消息就登報見讀者了。
中國球迷對英格蘭的足總杯並不怎麼關心，那是因為沒有值得他們關心的對象。中國球迷很多，但卻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英格蘭足球，喜歡英格蘭的球隊。但如果這中間加入一個中國人，那麼情況就會馬上變得不同。所有中國球迷都會講感興趣的目光投向這座島國，就像他們關注孫繼海和李鐵一樣地關注著這位叫做「楚中天」的中國留學生。
明天還有幾場足總杯的比賽，埃弗頓和英丙球隊什魯斯伯里隊將展開交鋒，如果李鐵能夠出場的話，本來他應該是第第三位在英格蘭足總杯上登場亮相的中國球員，沒想到這第三名的位置不但被一個完全陌生的留學生給搶了去，而且連進球記錄都創造了……
「結果是來自混合郡聯賽的溫布爾登競技戰勝了他們曾經支持的球隊溫布爾登，要知道混合郡聯賽只不過在英格蘭的足球聯賽體系中排在第九級哦……但是比這個結果更讓人吃驚的是本場比賽的最佳球員……」
「幹得漂亮，楚！」傑克遜端著酒杯湊到他跟前，向他晃晃酒杯。「我請你喝一杯！」
他突然想起節目中說到這個人是在溫布爾登藝術學校上學的……這一定是一條很有用的線索。
如果能夠搞到這個人更詳細的資料就好了……到時候拿到獨家，然後發回國內，自己就火了！
徐曉迪反應過來，萊因克爾說的沒錯。眼前這個還略顯年輕的中國人確實是英格蘭足總杯一百三十二年歷史上進球的第一位中國人。雖然他現在只能靠抄襲英國同行的報道混薪水，但是他畢竟是一個體育記者，科班出身的他自身業務素質還是沒的說的，只不過因為種種原因而沒有用武之地罷了。
徐曉迪突然從亢奮的幻想中回過神來，溫布爾登那麼大，自己該去哪兒找啊？
比賽畫面又重新回來了。
電視上還在播放著溫布爾登競技和溫布爾登的那場比賽，萊因克爾在和嘉賓們討論這場比賽。
說的沒錯！
那也很好辦，直接找份其他英國媒體的採訪文章，稍作改動，將採訪人換成自己，再添加一些想當然的問題，和想當然的回答，發回國內，刊登在那份影響力微乎其微的《世紀新體育》報紙上。
果然系出同門啊…
他不知道那有多少錢，但是摸起來鼓鼓的，很有手感……
那麼明天一大早就去溫布爾登藝術學校找他！
他還是很高興的，最起碼通過自己的努力賺到了更多的錢。
「就是你出名了，做好準備沒有？」老本特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搭腔道。
接著畫面一轉，變成了賽后，比分被打在屏幕正中。
調笑完楚中天之後，傑克遜大叔臉色一正：「不過我敢打賭，楚。從明天開始你會面對很多以前從未面對的狀況，見到很多以前從來不認識的人，你做沒做好這樣的打算？」
記者比一場足總杯比賽還可怕啊。
他的話得到了酒吧里其他人的熱烈響應，他們紛紛舉起酒杯往嘴裏灌酒。
徐曉迪其實是不願意這麼做的，因為這讓他認為自己是一個文抄公。要知道他年輕的時候還是很有理想的，最痛恨地就是抄襲，那時候的他還懷揣著用文字改變現實的幼稚夢想。
0-2。
「你能給我小費的話，我會跟高興，傑克遜大叔。」和他們混熟了之後，楚中天已經可以開這樣的玩笑了。
CCTV和新華社在倫敦的記者駐地可以被稱作是「記者站」，一家普通的體育報著也可以在倫敦設立記者站，儘管他們的規模要比前兩者小很多。一間既是辦公室又是居所的簡陋房間，就是《世紀新體育》在倫敦設立的英國記者站，聽起來很牛逼，實際上這記者站里只有一個人。
「……在今天的節目最開始，我們得為大家隆重推薦一場比賽。」《比賽日》主持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徐曉迪不用抬頭去看電視屏幕也能知道那是誰——萊因克爾，英格蘭足壇的傳奇人物，同時也是《比賽日》這檔子節目的主持人。
耳畔響起萊因克爾的聲音：「是的，一次助攻一個進球，當之無愧的全場最佳！不過還不僅僅如此，他在比賽中所打入的這個進球還是中國人在足總杯一百三十二年歷史上的第一個進球！儘管他並不是第一位參加足總杯的中國球員，但卻是第一個進球的中國球員……」
楚中天自然是派對的核心人物，他在賽后毫無懸念地拿到了本場最佳，一大群媒體將他團團圍住，他手持香檳站在鏡頭前傻笑的一幕也上了電視。
徐曉迪對著電視屏幕中的楚中天抓去，接著在攥成拳。
反正中國信息閉塞，很多歐洲的最新足球諮詢，都要等很久才能傳到國內，就算他抄襲國外同行
《世紀新體育》是新世紀之後才成立的一份新報紙，當時找了兩家巨頭，一家是知名的白酒品牌，和當地的日報集團合作，搞起來的這麼一份專門報道體育的報紙。徐曉迪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進入這家報紙的，在報紙成立的酒會上，他還記得兩家老總慷慨激昂的陳詞。
不行！自己一定要搶在他們的前面，找到這個人……
但是徐曉迪一點都不為李鐵感到可惜，反而十分興奮。他意識到自己抓到了一條大新聞！
他是真的出名了……
先下手為強！
「這場比賽的交戰雙方很有趣，因為他們曾經同根同源，客隊曾經是主隊的球迷，只是由於出於對球隊拋棄他們而搬家的義憤，才決定組織一支球隊，真沒想到命運是如此的美妙，在這一輪足總杯中，它讓這兩支球隊碰面了。」
楚中天愣了一下，他還沒有聽明白。
電視屏幕上的楚中天雙手捧著一瓶香檳，站在背景板前，供那些記者拍照。播報員的聲音響起：「……這是本場比賽的最佳球員，一個令人吃驚的人選，賽前絕對不會有人想得到——一位溫布爾登藝術學校的國際留學生會成為這場比賽的最佳球員！」
楚中天感到一絲擔憂。但是緊接著他又冷靜下來——自己只不過是在這場比賽中出名了而已，就算有媒體採訪，也肯定只是小規模的，遠在萬里之遙的中國怎麼可能知道呢？
徐曉迪就是這家報紙在英國倫敦的駐站記者，唯一的……記者。
話音未落，上關燈大作，楚中天被晃得使勁眨眼。
看著他狼狽的樣子，酒吧里的酒鬼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他死死盯著，努力將這張臉記在腦海中。到時候在那麼多學生中，他得保證自己儘快找到目標。他不知道會不會還有其他競爭對手，但總要以防萬一。
如果報社要求他採訪某個球星？
※※※※
徐曉迪愣住了。
中國人？日本人？韓國人？
同時他還是這家記者站的會計、廚子、司機（如果有車的話）、對外聯絡人、網路部負責人（電腦壞了自己修）、文秘……等等。諸多頭銜集於一身，卻並不代表諸多薪水也集於一身，真是悲哀啊……
這家英國記者站還能保留在建
電視節目開始之後，徐曉迪就鋪開筆記本，準備記錄。這是電視直播，他沒辦法用遙控器暫停下來再錄入，還好他以前學過速記，一邊聽一邊往本子上抄寫，保證一字不差。
而站在吧台後方的楚中天則有些不好意思——在比賽中表現的那麼生猛，結果下來面對十幾個記者出了洋相……
他也太高看自己了……
想到這裏，他抬起頭來看向電視機。屏幕中正在播放著這場被萊因克爾大力推薦的比賽。
楚中天的特寫鏡頭又一次出現在了主持人身後的大屏幕上。
「哈哈，楚！！你小子現在出名了！」科林.約翰舉起酒杯對楚中天喊道。
報社撥給他的經費少得可憐，他甚至連出去採訪都需要計劃計劃在計劃，因為要出去就要花錢——交通要花錢，如果一不小心跑出了倫敦，住宿還要花錢，還有吃飯要花錢，申請記者證要花錢……
當然也許還有可能是英國人，不過是個亞裔，但這個時候的徐曉迪可沒想那麼多。
「這絕對是本輪足總杯中最精彩以及最大的冷門！」萊因克爾語氣略帶激動地說道。
客隊溫布爾登競技取勝。
一支業餘球隊戰勝了職業球隊？徐曉迪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果然是一場貨真價實的冷門。這支球隊一定火了，看起來自己可以針對這一點多做文章，今天的稿子有寫的啦！
但是徐曉迪自己都不知道他還能繼續在這裏呆多久，也許自己正睡著呢就接到來自國內的長途電話，讓他收拾行李準備回國了。
「嘿嘿。」楚中天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剛才約翰老闆上了一趟樓，下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枚信封，交給了他，說是今天這場比賽的紅包，因為他表現好，所以獎勵他的。而且還說了那是三份獎金，一份是獎勵他助攻凱文.庫珀幫助球隊打開勝利之門；一份是獎勵他親自頭槌破門，為球隊鎖定勝局；最後一份則是因為他獲得了當場最佳。
他突然想起來了，這兩支球隊去年他還關注過的，直接抄了英國一家媒體上有關這兩支球隊的淵源，給國內發了去。沒想到又再見面了，真有緣。
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珠子，眼窩不深陷，眼睛有點小，鼻樑不高聳，臉龐輪廓也不稜角分明，典型的東亞人面貌特徵。
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國留
到時候國內的球迷一定會對這個橫空出世的球員感興趣的，如果自己能夠在他身邊始終拿到第一手的資料，是不是就能在這場新聞戰中搶得先機呢？他知道在英國倫敦不止他一家中國媒體，如果他們也看到了這期節目……不，不用他們看，第二天有關這位神秘的中國留學生的報道就會鋪天蓋地地出現在媒體上面，他在這裏呆了兩年多，已經很熟悉英國媒體的辦事效率和風格了。到時候這麼明顯的風潮一定會引來他的中國同行們的注意的，他們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設備還有設備，自己一個人如何才能搶得過他們？
當天晚上在溫布爾人酒吧里，約翰老闆開了個熱鬧非凡的慶祝派對，只要來的人一律免費享用上好的啤酒，能喝多少多隨意。於是不大的溫布爾人酒吧被擠了個水泄不通。
徐曉迪每當回事，他覺得英格蘭人特愛大驚小怪，足總杯這樣的賽事就是冷門的溫床，一百三十二年來，什麼樣的冷門都爆過了，現在還能有什麼精彩的冷門嗎？無非就是某個英甲球隊贏了某個英超球隊嘛……
徐曉迪回過神來，看著電視，屏幕上正好給了楚中天的臉一個特寫鏡頭。
萊因克爾揭開了謎底：「他叫楚中天，是一個來自中國的留學生，平時在溫布爾登藝術學校上學，兼職踢球……真令人難以置信，一名學生兼職球員可以成為足總杯的當場最佳。是什麼讓他成為了本場最佳呢？」
三個國家的名字同時從腦海中蹦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的他已經完全傻掉了……
「用我們的文字去推動新中國體育向前不斷邁進！」
而且這絕對不是他自己瞎編出來的，而是活生生的現實！
「嗨，別想那麼多了！」看到楚中天陷入了沉默，傑克遜還以為自己的問題讓他煩惱了呢，連忙大聲說，「讓我們今天不醉不歸吧！！」
他記得1999年的1月2日，水晶宮客場1：2輸給紐卡斯爾的那場比賽，是中國球員第一次在足總杯上亮相。范志毅和孫繼海雙雙首發，范志毅在第七十五分鐘被換下，孫繼海打滿全場，不過在比賽的最後一分鐘被阿蘭.希勒突破，這位英格蘭隊的當家射手由此打進位勝進球。
「這是本場比賽的最佳球員，一個令人吃驚的人選，賽前絕對不會有人想得到——一位
記者的敏銳嗅覺讓徐曉迪覺得這故事很有趣，也許他還能順便編出一個讓國內讀然潸然淚下的故事來——在英國呆了兩年多，別的沒學會，編故事的能力大有長進。他估計就算自己以後幹不成體育記者了，也能去寫小說。
※※※※
「呃……」楚中天想了一下，他想象不出來那會是什麼樣的，無非就是有球迷上來找自己簽名？有記者來採訪自己……咦？採訪？會有記者來採訪自己？那麼會不會傳到中國去？自己的父母會不會看到？他們看到了之後會不會對自己又擅自開始踢球而不滿呢？尤其是媽媽……
果然傑克遜並不介意，而是哈哈大笑：「約翰老闆可剛剛給了你一個大紅包，你還找我要小費嗎，楚？」
楚中天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他正在酒吧中和大家一起慶祝勝利呢。
他也在屏幕左上方看到了兩支球隊的名字——溫布爾登和溫布爾登競技。
可是他今年三十四歲了，還幾乎一事無成，在媒體圈子裡轉來轉去小十年，還是老樣子。他還有老婆孩子和父母要養活，不這麼做的話，不用等到倫敦記者站撤銷，他明天就可以收拾行李滾回中國去了。
畫面隨之一變，一個一看就知道是東方人的面孔出現在屏幕中，閃關燈不斷亮起，閃的那個人有些受不了，正在不停眨眼睛呢。
徐曉迪看到楚中天從背後搶斷了溫布爾登的隊長腳下球，然後直接助攻隊友射門得分。接下來他又看到楚中天在角球中和對方後衛爭頂成功，把足球打進了溫布爾登的球門！
生活果然更YY啊……
結果才過去了三年，報社內部就不斷傳來壞消息，這家報紙是掛靠在日報集團下面的，但現在據說因為效益不好，日報集團打算將《世紀新體育》無限期停刊，而當初贊助辦報的那家白酒企業也效益滑坡，失去了全國不少白酒市場份額。雖然現在還在繼續掏錢辦報紙，只是每年的撥款經費已經越來越少了。
所以現在他的主要採訪活動是這麼進行的——在比賽日的晚上，打開房間中的電視機，面前擺上本子和筆，將電視上有關足球的報道都記錄下來，再綜合一下，添加點自己的佐料，發回國內，就算是完成了一篇有關英格蘭足球賽事的最新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