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狂幫歲月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乾杯，朋友
「最後一杯酒，楚。」他對楚中天說。「幹了它。」
到臨別時，總是這樣的。
楚中天端了起來。
畢業典禮才意味著楚中天在溫布爾登的歲月的徹底終結。
「以後我再來，看到一個陌生的酒保站在我面前的話，我一定會覺得不適應的。也許要很久才能適應過來？」老本特湊過來看著招聘廣告道。
這天是楚中天最後一次在溫布爾人酒吧里工作，明天他就和楊洋一同回國，再回來他可就不會再來這裏打工了，他會暫時住在酒店裡，然後看切爾西俱樂部方面怎麼安排他。或者他會在家裡一直等切爾西俱樂部的電話，當他們確定了之後才回到倫敦來。
「別以為我在唬你哦。另外你還會遇到很多煩心事，反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不要因為那些事情亂了自己的心情。」
對於徐曉迪來說，楚中天一回中國，就等於羊入虎口，他對中國的那些破事實在是再了解不過了。
科林.約翰將手放了上去，從兩個年輕人的臉上劃過。
拉涅利已經下課了，切爾西再冠軍聯賽半決賽中輸給了法甲球隊摩納哥，拉涅利在第二回合的比賽中指揮不力，排兵布陣也有問題，似乎完全失去了對更衣室的控制。這場比賽之後媒體們普遍認為拉涅利在切爾西的四年時光已經到頭了，果不其然。賽季一結束，切爾西俱樂部就宣布解除拉涅利和俱樂部的合同，並且感謝他這幾個賽季的貢獻。
畢業典禮之後，他將要收拾行李準備回國，看望已經有三年未曾見過的父母，同時還得準備應付那些聞訊趕來的中國媒體們。
一定會是一個忙碌的假期。
楚中天點點頭：「我知道了，克拉克先生。」
大家用滿懷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所有人都仰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萬一楚中天去了低級別聯賽，國內看不到他的比賽，見不到他的消息，對他的人氣會有很大的影響。現在楚中天就是徐曉迪記者生涯中的救命稻草，無論如何都要保持楚中天的人氣，這樣他才有口飯吃嘛……
這些之前冷漠，如今卻像是一家人一樣的夥伴們……
「你的酒。」他指了指楚中天面前的那杯啤酒。
楚中天回頭看著提著大包小包的徐曉迪：「你這就要走了啊，徐先生？」
「乾杯！」
「那就只能希望你過幾年之後成功回到切爾西了。」
不過這一切隨著艾米麗在畢業典禮上穿著學位服和同學們合影留念的時候，即將結束。
楚中天還不知道呢，他在英國出了名，那家當初他所呆過的足球學校也跟著出了
他站在人群外面，聽到了徐曉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這裏真熱鬧，嗨，小楚。」
外面的微光透過窗戶斜射進來，照在那面掛滿了照片的牆上。照片上的兩個年輕人緊緊挨在一起，一個笑得靦腆羞澀，一個笑得開心燦爛。
楊洋點了點頭。「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在中國的電視里看到你。」
「有什麼事情嗎？」
「留下你的聯繫方式，我以後回國就去找你。」
他緩緩舉起杯子，伸向大家。
剛剛換下學士服，穿上了禮服長裙的她被簇擁在中央，像是一個真正的公主。她還要參加一會兒的畢業舞會。
「這麼誇張？」楚中天驚訝道。
「有什麼感想沒，老楊？」
楚中天笑了起來。
然後輕輕搖頭。
楚中天沒有勞工證，他連預備隊聯賽都不能參加，所以如果他呆在切爾西俱樂部，就只能訓練，而打不了比賽。
給楚中天忠告之後，徐曉迪就離開了，他得去趕飛機，不能在這裏久留。
國內的人已經對此迫不及待了。有四川成都的球迷甚至在網上四處聯絡，要組團去機場歡迎楚中天回家。
以徐曉迪和楚中天的了解，他當然知道這些人都是在吹牛，但是還有很多人不知道嘛……
「那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嘛……哈。」
楚中天對自己的心理調節能力還是有點信心的。他想了想，沒覺得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煩心，除非是來自家庭內部的事情，但是家裡的障礙已經被消除了。
為了不讓那些嗅覺敏銳的狗仔隊們聞到什麼，她強忍臉上的笑意，什麼特殊的表情都沒有，只是看了楚中天兩眼，就扭頭走遠了。
楊洋回答道：「這四年印象最深的是最後兩年，嘿嘿。有點捨不得你哦，大楚。以後我們就見不到面了吧？」
「所以你的事情也許不會放在前列考慮，你要有耐心，總之我們不會讓你下賽季無球可踢的。」
楚中天把自己家裡的電話給了他，如果俱樂部有事情要找他，打這個電話就行了。
「嗯，比你早走一天。我得先回長沙總部去述職嘛。」徐曉迪點點頭。
※※※※
「老楊，你會去做什麼呢？」
他和艾米麗已經提前告別過了，這時候並不需要再上去擁抱告別。
「這可是最後一次讓未來的大明星楚給我們服務了，夥計們，這樣的大好機會，可別輕易放過！」
「我哪兒能呢？你能來看我的話，我求之不得。」楚中天生怕別人說他出了名就忘了本，著急地解釋道。
「和媒體有關的工作吧……」
楊洋上來站在他旁邊，同樣看著艾米麗遠去的方向。
「你走了，我可能得招兩個人才行了。」他回頭對楚中天說，「你太能幹了，楚。我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像你這麼棒的酒保了。」
「過兩天就走吧，反正待在這邊也沒事了。你呢，老楊？」楚中天收回了視線，看向楊洋說。
楚中天搖搖頭：「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唄。」
看著這樣的小人打著楚中天的旗號大肆鼓吹自己，真讓徐曉迪覺得噁心。而且如果他們做出什麼壞事出來，敗壞的可是楚中天的名聲，自己這個和楚中天關係最親近的記者，也將受到影響。
「我會注意飲食的。」
「你在英國這邊，遇到的中國媒體還不算多。等你回去了，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媒體來採訪你，有些甚至都不是專業的體育媒體。你在回答他們的問題時可要小心了，別掉進他們精心設計的陷阱，說話的語速慢一點，仔細想好了再說出來。免得被有些人利用。」
「那麼，我們七月份再見吧，楚。希望到時候你不要比現在還胖。」
回鍋肉、紅燒肉、青椒肉絲、冰糖肘子、東坡肉、獅子頭……這些菜名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看起來這個暑假是沒什麼口福了……
打烊之後的溫布爾人酒吧頓時變得空蕩蕩的。約翰老闆剛剛送走了楚中天，他將門關上，再關掉酒吧里的燈，然後轉身向樓梯走去。
不過他還是要謝謝徐曉迪的好心，人家記者只需要來挖新聞，如果自己的煩心事越多，他們就越高興，因為會有更多的新聞報道，可以吸引更多人的眼球。但是徐先生不太一樣，他還能夠好心地提醒自己，這就比一般的記者好，這也是為什麼他喜歡和這個記者接觸，而對其他中國記者愛理不理的呢，哪怕是來自《體育周報》這樣的大報紙的記者，他也沒有多給一些優待。
「總之，目前不會有什麼消息，你安心休假，楚。但我要提醒你，在休假的時候也不要忘了進行身體鍛煉，如果可能的話，有球訓練也不要丟。你的基礎比較弱，你必須抓緊一切時間訓練自己。」
老實說，在得知拉涅利下課之後，楚中天有些擔心，擔心的就是這種情況——俱樂部不再對他感興趣，或者對他的
藉著樓梯間橘黃色的燈光，他端詳著牆面上掛著的一幅合影。
楊洋的專業楚中天一樣，都是三年學制，不過還有一年預科，所以實際上他在英國呆了四年。
其實在溫布爾登競技的告別賽，並不等於楚中天就要徹底告別溫布爾登了。最起碼在艾米麗沒有畢業之前，他還要每天去溫布爾登藝術學校「上課」，去溫布爾人酒吧打工，然後自己繼續練習。
「你竟然沒有選擇留在英國，而是回國，真讓我吃驚啊，老楊。」
徐曉迪將手中的包包放下來，「其實我覺得你回去是休不了什麼假的，小楚。」
大家蜂擁上來找他要酒。
約翰老闆一揮手，歡呼聲消失了。
結束了畢業典禮的艾米麗在被記者和同學們簇擁著離開校園的時候，她向楚中天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發現楚中天正看著他。
他說的有些傷感。
換了個地方，還能再遇到像他們這樣的人嗎？
「只要想見面，一定會有機會的。」楊洋點點頭。「你小子到時候別裝作不認識我哦？」
儘管在聯賽中拉涅利率隊取得了聯賽第二的成績，也依然沒有保住他的帥位。
「不過生活總要繼續嘛，我還是祝福楚在其他的地方能夠有好的發展。」傑克遜道。
楚中天要回國，對於徐曉迪來說不是什麼新聞，因為他也要跟著楚回國。實際上楚中天要回國的消息還是他最先發出去的呢。
※※※※
「你什麼時候回國，大楚？」為了分散一下楚中天的注意力，他問道。
他在心裏為楚中天和艾米麗感到遺憾，但是又能怎麼樣呢？他們兩個似乎註定不會有未來，一個將是影星，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甚至會成為世界知名影星。另外一個相比較來說則還是無名小卒，不知道未來能夠達到什麼地步。
「我啊，和你一起唄，這邊的事情該處理的都處理完了。」
給搜有人都倒滿了酒之後，約翰老闆遞上來一杯啤酒，放到楚中天面前。
楚中天來到酒吧的時候，看到約翰老闆正在外牆上張貼招聘廣告。
「先來這裏向你告個別。我下午的飛機。」
徐曉迪嘆了口氣。
他站在人群後面，在他的前面並排站著楚中天和艾米麗。楚中天穿著意見藍黃色的溫布爾登競技主場球衣，艾米麗挽著他的胳膊，斜靠在他身上。
楚中天扭頭看著他，才發現老闆手裡也有一
「嘿嘿，承你吉言。」楚中天雙手抱拳，向楊洋拱了拱。
畢業典禮的那天校園裡很熱鬧。艾米麗的身邊圍滿了她的同學、記者。那些娛樂媒體們聽說英國最有希望的新星終於從學校離畢業，可以去好萊塢發展之後，都紛紛趕來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除了他們，艾米麗的媽媽更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另外卡爾.約翰遜先生也專程從美國飛來，向艾米麗道賀。
「哦對了，小楚。我得提醒你一些事情。」
只是外界並不知道促使阿布拉莫維奇決定換掉拉涅利的原因，並不是那一場冠軍聯賽半決賽，而是和一支業餘球隊的足總杯比賽。
而這些和楚中天都沒什麼關係。因為擔心讓媒體們知道自己和艾米麗的特殊關係，會對艾米麗的前途產生影響，楚中天一直站在人群的外面，遠遠地望著艾米麗。
楚中天告別了楊洋，離開了溫布爾登藝術學校，然後獨自一人去了斯坦福橋。在那裡，斯蒂夫.克拉克教練已經在等著他了。
「我知道。」楚中天聳聳肩，「不過我想總是能有一些屬於我自己的時間的。」
「我覺得有點懸。國內只轉播五大聯賽吧？我覺得我應該去不了五大聯賽……」
從歐洲到美國。
圍在吧台外面的酒客們看到他端起酒杯都發出一陣歡呼。
回國之後他要向社裡爭取，不要讓他做常駐倫敦的記者了，而作為跟著楚中天到處跑的記者，楚中天下個肯定不會還留在英國，留在英國也沒什麼前途，所以他打算給社裡申請，楚中天去哪兒，他就去哪兒，一直在楚中天身邊做跟蹤報道，將他的最新情況發回國內，讓那些關心他的國內球迷們了解到有關楚中天的最新資訊。這也是一種可以持續保持楚中天熱度的炒作方式。
另外，今天也是楊洋從學校畢業的日子。他和楚中天學的是一個專業——印刷與數字媒體。今年大三的他從學校畢業之後就將回國。他們曾經一同住過的公寓，不知道又會搬進來什麼樣的人，新人們又會有怎麼樣的故事。
自己要是在歐洲踢球的話，以後回中國的時間會很少。楚中天已經在考慮了，等自己在歐洲足壇站住了腳跟，就把父母們接到身邊來，操勞了大半輩子，兒子能夠賺大錢了，還工作什麼？該享享清福咯。
再次相見會是何年何月在何處呢？
楚中天反而成了配角。
楊洋回頭看了看還很熱鬧的學校草坪上，嘆了口氣：「四年啊，終於畢業了……」
「等我工作穩定下來再說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在哪個地
在樓梯旁的那面牆前，他停了下來。
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大家紛紛圍上來發表著各自的看法。
「切爾西換教練了，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你以為只有你父母捨不得你嗎？」楊洋答道。
不過他沒把這件事情告訴楚中天，因為他不想因此影響楚中天的心情。當他回了國，希望那些噁心的人不要主動找上門去吧……
「俱樂部要放假了，等七月份才會重新開始工作。你知道這個夏天球隊會很忙……」克拉克對楚中天說道。
「我又沒從這裏畢業。」楚中天聳聳肩。「我一會兒還要去一趟切爾西俱樂部。」
※※※※
徐曉迪走了之後，楚中天一直在酒吧里工作，忙到了晚上十點半的時候，他去搖響了即將打烊的鈴聲。
「我開玩笑呢。」楊洋拍拍他的肩膀。「一會兒的畢業舞會你不參加嗎？」
他放下手，轉身走上樓梯，隨著嘎吱嘎吱的聲音，他消失在了樓梯盡頭。接著樓梯間的燈光也熄滅了，溫布爾人酒吧陷入了黑暗中。
※※※※
「那祝你一路平安了啊，徐先生。」
楚中天看著眼前的人們，這些他熟悉的面孔，過了今天可就不容易再見了，他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無拘無束的喝酒聊天，在看台上唱那首《It』s_My_Chu》，還有那些名義上是給他加油，實際上是為自己打廣告的標語橫幅……
「乾杯！！！」
拉涅利是當初想要引進楚中天的人，現在他走了，楚中天在這俱樂部里的命運如何可就不好說了，就連克拉克教練言語間都有些猶豫。有太多的球員由於換了教練而命運發生轉折，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角色，如果切爾西突然對他興趣缺缺，他也沒有辦法。現在他已經上船，並且這艘船駛離了港口，想下船都不行了。
「嗯？」
他人還沒回去呢，已經要享受到明星級別的待遇了。
「馬上就要回國了，留我的聯繫方式給他們，你知道的，他們一直想把我租借出去，如果有合適的俱樂部，他們好通知我。」
楚中天在這一天前的幾天就已經辦理好了退學手續。查爾斯.菲利普和約瑟夫.肯尼捨不得他，不過也沒辦法，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嘛，楚中天要去追求他的夢想，別人是無權干涉的。
克拉克這句話算是為他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儘管有效期並不長。
楚中天輕輕嘆了口氣。這是他和艾米麗在英國所能見到的最後一面了，這之後自己回中國，艾米麗去美國。等他從中國回來之後，又不知道要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