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城故事
第三章 語言不通
「刀疤臉」沒理會他們，鑽進汽車，重新發動引擎。接著他並沒有等前面的警察為他讓出一條去路，直接一甩方向盤上了人行道，在繞開了警察之後才重新駛上機動車道。
在一個全新的環境，什麼都要重新開始。問題看來不僅僅只是在球場上啊……
聽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更衣室里的人沒有什麼特殊表示，有些人扭回頭去自顧自忙起來，還有些人則繼續他們的聊天話題，只有少數幾個人對楚中天微笑著點點頭，用法語說了些什麼，可惜楚中天再一次沒聽懂。他現在迫不及待想去找人來教自己法語，不能溝通真是太難受了！
「啊哈哈哈！」旁邊的警察們大笑起來。
透過沒關嚴的門縫，他能夠看到裏面有人。裏面傳出了他們說話的聲音，只可惜楚中天一句話都聽不懂。
收拾好之後，楚中天走出了酒店，他在門口旁若無人的熱了熱身，然後掏出地圖來，找到自己昨天晚上標好的路線，確定了一下方向，他開始向梅斯的訓練基地跑去。
「楚，你不要跟著球隊訓練了。」
在警察們的吆喝下，車上無奈的下來一個人。楚中天正好從車旁跑過去。和下車的人對視了一眼，他注意到這個人的長相有些奇怪——在右側臉頰上有一道刀疤，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了嘴唇邊，看起來令人覺得恐怖。
當楚中天看清楚來人的臉時，有些吃驚——這不就是剛才他在路上看到的那個被三輛警車六個警察圍住的倒霉蛋嗎？沒想到竟然會是隊友……
費爾南德斯為楚中天做了一下介紹：「從切爾西租借來的中國球員，楚。你們這個賽季的新隊友，我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相處。」
「刀疤臉」抓過罰單，一把塞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裡。
「還有我們的拘留室里，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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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弗朗西斯.德.塔迪奧教練，他將負責你的訓練，以後你在熱身之後都跟著他訓練，而不用隨隊一起訓練。」
很快一個人影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沖了進來，剛一進更衣室他就興奮地大叫了起來。而那些隊友中有人向他吹起了口哨，來者上去和吹口哨的人擊掌，接著就徑直走向楚中天這邊。
「為什麼？是隊友不好相處呢，還是教練對你有什麼看法？」
隊友們換完了衣服，有些人選擇坐下來繼續聊天，有些人則跑了出去。楚中天注意到他旁邊有一個掛了訓練服的衣鉤沒人動，這是誰的位置？
「你知道，費爾南德斯那樣的教練偶爾也是
兩個人目光對視。
「別逗了，弗蘭克。梅斯什麼時候開始訓練我們這些球迷還不知道嗎？雖然你在球場上的表現很棒，可是現在你觸犯了法律，就得老實點。」
「沒錯沒錯。我曾經聽說你的名聲不太好，弗蘭克，現在我確信那些傳言是真的了。」
楚中天跑到訓練場邊上的時候，正好遇到球隊的主教練讓.費爾南德斯。
「現在我可以走了嗎，警察先生們？」他拉開了車門，扭頭問道。
一群警察搖頭議論道。
溫布爾登競技是業餘球隊，訓練其實也有很多不規範的地方，但是梅斯可不一樣，這是一家職業足球俱樂部，雖然不是大俱樂部，成績也不好，可他們對楚中天來說依然很正規，值得他充滿期待。
「今年的梅斯真讓我看不懂，從丙級球隊找來了這麼一個麻煩人物之後，聽說又從一家英格蘭業餘球隊中租來了個中國人！費爾南德斯什麼時候對那些業餘球員感興趣了？」
瑪蒂爾德有些猶豫，不過還是走了進去。
拐了一個彎之後更衣室的大門呈現在他面前。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費爾南德斯也不管楚中天是否聽得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拉著楚中天來到球場一角。那裡已經站著一個中年教練了。
※※※※
既然沒辦法溝通，而且大多數人對他並不怎麼感興趣，楚中天就老老實實穿過更衣室，走到屬於自己的掛衣鉤前，將背包放下來，開始換訓練服。
楚中天聽不懂這些人在說什麼，他也沒興趣停下來看熱鬧，徑直跑遠了。
正在更衣室里一邊換衣服一邊聊天的球員們看到門被推開，然後他們的主教練費爾南德斯先生領著一個東方人面孔的傢伙走了進來。
「媽的，我運氣真糟糕……」「刀疤臉」嘟囔道。
也難怪梅里在看到這個人之後，會愣那麼一下了……
※※※※
「是的，我是戴爾芬.瑪蒂爾德，請問您是詹姆斯.梅里先生嗎？」這位土的掉渣年輕女士用流利的英語回答道。
必須再次聲明，梅斯在楚中天的眼中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城市，但規模小並不妨礙楚中天欣賞這座美麗的花園城市。沿街綠樹成蔭，在七月份的時候，他一路跑來，竟然都不覺得有多熱。
「因為聽到老師是一個女的嗎？」梅里調侃道。
費爾南德斯帶著楚中天走向訓練基地的一線隊球員所用更衣室。
楚中天覺得這才是他想要的
走進一幢在訓練場旁邊的小樓中，光線頓時暗了許多，費爾南德斯在前面帶路，楚中天跟在他後面，同時暗中將通往更衣室的路記住。
「去吧，去和你的隊友們打個招呼。」費爾南德斯笑眯眯地拍了拍楚中天的肩膀。
當中午他遇到經紀人梅里先生的時候，梅里問他第一次參加職業級的訓練感受如何時。楚中天搖頭答：「不太好。」
位於梅斯隊主場聖山福里安球場的西北邊，越過一片種滿了楚中天所不知道的植物的田地，就是梅斯隊的訓練基地了。各級青年隊、預備隊和一線隊平時都在這裏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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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梅里先生在一旁翻譯，楚中天只能靠猜測來理解主教練費爾南德斯的每一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同時仔細觀察身邊同伴們的舉動，然後模仿，總是不會錯的。
費爾南德斯卻皺眉看著楚中天T恤前襟被汗水打濕的那一片：「你很怕熱嗎，楚？」
接著他轉過來拉著楚中天，指了指右邊倒數第三個掛衣鉤：「那是你的，楚。」
然後他拍了拍楚中天，轉身走掉了。
梅里依然只是笑。
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看起來很年輕，但是穿著打扮都很土氣，一頭棕色的頭髮編成兩條馬尾辮，垂在頭兩側，一排整齊的劉海貼著黑色的粗框眼鏡，一雙棕色的雙眸隱藏在鏡片後面，眼神閃爍不定，似乎有些緊張。她的臉上還有些雀斑粉刺，嘴角耷拉著，看起來就像是「哭喪著臉」一樣。下面穿著綠色的格子襯衫和一條藍色的牛仔褲，看起來就好像落後了整個時代二十年一樣。
「好吧……讓我帶你去更衣室，讓你認識認識你的隊友。」
他用法語問。
這是在上午訓練的時候，梅斯教練組對楚中天唯一的一次特別關注。
楚中天看著滿屋子的白人和黑人，他的隊友們都看著他，似乎在等著他打招呼。
「您好，先生。」楚中天用晚上突擊學習的法語向對方打招呼。
旁邊一群高矮胖瘦各不同的警察都哈哈大笑起來。
「但是他聽不懂我們的話，也許會在訓練中造成一些麻煩……」卡雷有些擔心楚中天的語言能力，從剛才的訓練內容中可以看得出來他完全是一臉迷茫，只是照著隊友再做而已。
費爾南德斯在旁邊對他的助理教練大衛.卡雷（David_Car
不過楚中天並沒有這樣的感覺——這是第一個對他表示友好的隊友。
他也沖那個人笑。
球隊賽季之前恢復訓練的第一部分往往都是體能訓練，讓休息了一個假期的球員們恢復體力，為新賽季儲存體能。這段時間的訓練直接關係到球隊在接下來一個賽季的表現，尤其是在聖誕節之後，大多數球員的體能開始出現問題，傷病也隨之增多。
「刀疤臉」也有些吃驚，他疑惑地看了看楚中天。然後突然裂開嘴笑了一下，因為臉上有疤痕的緣故，他的笑容看起來一點都比親切，反而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並且這一天有著很特殊的含義——這是他第一次接受真正意義的職業訓練。
「我以前從沒看過你踢球，但是我希望你別讓我失望，否則以後你就別想開車上路了。我可不是在威脅你哦，弗蘭克。」
當他跑過一個路口的時候，他發現那裡停了三輛正在閃燈的警車，被警車圍在中間的是一輛看起來有些舊的標誌車。
「好了好了，馬上就好。」開罰單的警察將罰單撕下來遞給「刀疤臉」，「有空了來交罰款，弗蘭克。你知道在哪兒交的，你都來了兩次了……」
其他的隊友們倒是聽懂了主教練的話，他們都向楚中天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拜託，先生們。我訓練要遲到了，我不是故意開快車的……」「刀疤臉」攤開手，面對著三輛警車和六個警察，他也沒辦法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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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換好衣服，將換下來的裝備都塞進背包里，再掛起來的時候，他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更衣室里的不少隊友也被這真急促的腳步聲吸引了注意力，紛紛停止聊天，看向門口。
「刀疤臉」對那些警察的調侃和譏諷很不耐煩：「好了吧，警察先生們？我可是真的要遲到了。我可不想在訓練場上給費爾南德斯先生留下什麼壞印象，剛剛加盟球隊就訓練遲到什麼的……」
「他的體能完全是超越職業級的，真是個怪物……」見多識廣的費爾南德斯也不得不這麼感嘆。「以前我只是在雷埃爾的球探報告上知道他的體能好，沒想到竟然好到了這個地步……」
稍晚些時候，詹姆斯.梅里也出發去為他尋找合適的公寓了，楚中天將在這裏住上一年，房子可不能馬虎，他得親自出馬。另外下午他還要去見見俱樂部為楚中天找好的法語老
「沒錯，我是詹姆斯.梅里。你應該就是梅斯俱樂部向我們推薦的那位法語老師了？」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楚中天道。
「當然，弗蘭克。但是記得別超速，否則你很快就還會再看到我們的。我想你一定不希望那樣，對不對？哦哈哈！」
他點了點頭，用英語答道：「好的，先生。」
下午當楚中天再次去俱樂部訓練的時候，梅里則在酒店房間中等待著俱樂部給楚中天找的法語老師上門。
卡雷點點頭：「好的。」
訓練結束之後，楚中天因為完全聽不懂隊友們在說什麼，所以也沒有久留，換好衣服就離開了。
今天上午的訓練主要是體能，楚中天很快就成了其中的佼佼者，他讓他那些新隊友們都見識了他充沛的體能。
原來他就是這位置的主人啊……
楚中天就這樣一路跑，一路欣賞沿途風光。他比提前了半個小時出發，並不擔心自己第一天參加訓練課就會遲到。
見楚中天聽不懂，他也就不說話了，一屁股坐在楚中天旁邊那個沒人動的位置上開始脫鞋子。
其他人都在聊天，只有他無人理會，他體會到了一種隔閡感，自己還不屬於這個集體。以往他走進溫布爾登競技更衣室的時候，迎接他的一定是喬.希林或者是加文.博爾傑熱情的胳膊，問候他，再給他講點他們剛才得知的趣聞。他就像更衣室的主人一樣，彷彿回到了家一樣自由自在。
三點過的時候，他聽到了敲門聲。當他前去拉開房門，看到站在門外的法語老師，他愣了一下，隨後微笑著伸出了手：「很高興見到你，請問是瑪蒂爾德小姐嗎？」
「是的，我是。梅里先生。」
「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我也沒法說，很難受……」楚中天一邊吃著午餐，一邊對經紀人梅里先生抱怨著。「就好像自己是一個邊緣人一樣，並不屬於這支球隊，只是來借用一下他們的訓練場和更衣室的。」
接著他推開了門。
楚中天沒有聽懂費爾南德斯主教練說的是什麼，但是他聽到了對方叫自己的名字，於是他停下腳步，看著五十歲的老教練。
「我真搞不懂費爾南德斯那個老頭子是怎麼想的，從一家丙級球隊中買來一個麻煩人物。我總覺得我不會在球場上看到他幾次，更多的時間他也許會在夜總會和觀眾席上。」
他在這個時候想起來自己昨天估計學的法語，又想到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中，沒有什麼比微笑更好的表情了，於是他笑
「別這麼說嘛，弗蘭克。其實我們也不想找你麻煩，可你就不能老實點嗎？這可是你這個月第三次飆車被我們堵住了。要知道這個月還沒過一半呢。雖然你這個賽季才剛剛轉會來，但我們一定是最先熟悉你的人，我甚至覺得我們比費爾南德斯都更熟悉你。哈哈！」
「刀疤臉」嘰里咕嚕說了一通，楚中天只能微笑著聳肩搖頭，示意自己聽不懂。
「溝通上也許會有點問題，不過塔迪奧教練會為你做示範的，注意看他的示範動作。」說完，費爾南德斯拍了拍楚中天的肩膀就轉身離開了。
「請進吧，瑪蒂爾德小姐。」梅里讓開了門，將瑪蒂爾德迎了進去。
一個警察低頭開罰單，同時嘴巴上調侃著「刀疤臉」。
「嘿！」後面那群警察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笑不出來了。
「不，我現在只對法語感興趣，哪怕是個大美女，我也不會多瞧一眼的。」楚中天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費爾南德斯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過還是很吃驚：「跑來的？見鬼……」
「俱樂部已經給他找了個法語老師，如果有必要的話再請一個臨時翻譯就是了。」費爾南德斯搖搖頭，他覺得這個問題好解決。
那個人瞥了一身運動打扮的楚中天一眼，轉過身去對警察們說著什麼。
費爾南德斯教練的話楚中天沒聽懂，但是他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自己的技術還不行，於是要跟著一位教練單獨進行訓練。
不管是勻速跑還是變速跑，他都應付得遊刃有餘。折返跑的時候更是體現了他良好的爆發力和反應能力。
當詹姆斯.梅里在和楚中天的法語老師商談待遇和課程表安排等問題的時候，楚中天正準備跟隨隊友繼續做體能訓練。但是他被費爾南德斯叫住了。
楚中天換好了衣服，起身向外走去，他得去訓練場了。
楚中天沒聽明白，於是他指了指楚中天衣服上的汗水。
楚中天點點頭，原來是問他汗水是怎麼來的。於是他做了個跑步的動作，又指了指來的方向。「我跑著來的，先生。」這次他換成了英語，這句話的法語怎麼說他還不會呢。
塔迪奧教練對楚中天笑了笑，將哨子含在嘴中。「我們開始吧，楚。」
「嘿，弗蘭克，這是你第幾次遇到我們了？」旁邊站著一個胖胖的警察，沖笑道。
梅里先生笑了起來：「沒關係，今天下午我就去見你的法語老師，如果順利的話，晚上你回來就能夠跟著她學法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