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城故事
第二十九章 「碎嘴」貝爾蒙特
因為王皓還住在青訓營宿舍，平時管理的比較嚴格，所以他九點半就離開了，里貝里為他叫了一輛計程車，還幫他把車費都付了。
「啊，這是我的法語老師，戴爾芬.瑪蒂爾德。」楚中天連忙向里貝里夫婦做介紹。
「那個司機話可真多……」王皓看著貝爾蒙特消失的接道盡頭道。他坐在副駕駛座上，聽了一路貝爾蒙特的碎碎念，從介紹他們要去的摩澤爾餐廳開始，一直扯到足，扯到那天和巴黎聖日爾曼的比賽，他的嘴巴就沒有一秒鐘是停下來的。而且不僅如此，他不停地和乘客聊天，還一邊開車，竟然真的沒出問題……
「他開車太危險了……」瑪蒂爾德倒是被嚇得夠嗆，她一直老老實實做人，什麼時候體會過這種刺激？
「所以趕時間可以，但要開地正常一點，你這是計程車，不是F1賽車！」楚中天表情嚴肅地說。說實話，坐這個司機老兄的車就像是經歷無數道鬼門關一樣，太驚心動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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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祝你們玩的開心！」瓦希芭在車內向兩個人揮手。
「你要知道，今天你的車上還有一位女士。」楚中天指了指還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的瑪蒂爾德。
貝爾蒙特接過來，看了看中文漢字的簽名，完全看不懂，不過這樣才酷呢。他吹了聲口哨：「真漂亮！」
瓦希芭拉著瑪蒂爾德在一旁聊天，里貝里則向楚中天豎了個大拇指，又指指瑪蒂爾德：你小子這女朋友找得好啊！
楚中天知道他指的是誰。
雖然貝爾蒙特說了不開快車，可是當他七點鐘準時把楚中天和瑪蒂爾德，以及中途拉上的王皓送到摩澤爾餐廳的時候，楚中天還是覺得自己坐的是一輛方程式賽車，而不是計程車。只不過這一次他和瑪蒂爾德確實沒有在後座東倒西歪，三個人下車的時候都還能站得住。
楚中天覺得彷彿有一千萬個「唐僧」在他耳旁不停碎碎念碎碎念碎碎念……或許讓這個司機閉嘴的辦法就是讓他專心開車。於是衝動之下他說出了一句馬上就讓他後悔的話：「好了，我們坐你的車，你先給我閉嘴！」
「我真的不需要車……」
「也祝你們兩個玩的開心！」里貝里故意在「你們兩個」上重讀，那意思可就和自己的妻子完全不一樣了。
楚中天就知道他又想歪了，但什麼也沒解釋，揮了揮手：「新年快樂，弗蘭克，新年快樂，瓦希芭。這個新年我要去倫敦，祝你們在馬賽玩的
楚中天懶得理他，倒是旁邊的瑪蒂爾德很有禮貌地和他握手：「您好，我是戴爾芬.瑪蒂爾德。很高興認識您。」
「你們來的真早！」果然，里貝里看到他們三個人，就笑了起來。「其他人可能要二十分鐘之後才會來。」看著楚中天疑惑的目光，里貝里聳肩解釋，「法國人都這樣，不遲到是不可能的。你得學會習慣，楚。」
「嗯，還有十五分鐘，足夠了。」貝爾蒙特看了看手錶，自信地說。
為了不給已經開始尷尬的瑪蒂爾德增加尷尬，楚中天乾脆不說話了。
「要車嗎，夥計？」
楚中天大叫道：「開慢點！」
里貝里夫婦和楚中天師生是最後離開的。里貝里將車子開出來，對楚中天說：「要不要我們把你們送回去？」
楚中天這次也不得不承認那個貝爾蒙特開車很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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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探出手來向兩個人揮揮：「再見，夥計！再見，美麗的小姐！再見，中國小傢伙兒！」
給球迷簽名還真不能拒絕……
貝爾蒙特沒有在意楚中天的冷遇，他咧開嘴笑起來：「這位就不用介紹了，梅斯的30號！哈哈！對巴黎的那場比賽幹得真棒！」
瑪蒂爾德點點頭：「好……」
楚中天不願意接：「我覺得我不會再坐你的車了。」
「我說夥計……」下車的時候，貝爾蒙特還在念叨，「這是我開的最難受的一次了……其實你們真的應該體驗一下，我保證百分之百安全！」說完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楚中天：「我說夥計，當你下次要車的時候，別傻乎乎地站在路邊了，被濺一身水都未必能夠聽到一輛車。要用車就給我打電話，保證價格公道！」
「喔喔喔！聖誕快樂！！」
包間很寬敞，有三張桌子，還有一圈用來休息的沙發，和電視機。開著空調，而且暖氣很足，一進來瑪蒂爾德就感覺到熱，如果她還帶著眼鏡的話，此時此刻眼前一定是霧茫茫的一片——涼鏡片遇熱產生水汽。
「啊……啊！啊！啊哈哈……哈！」貝爾蒙特有些尷尬地笑了起來，他想起來了。自己確實拉過一位東方面孔的人，沒想到竟然就是眼前這位梅斯的球員……
楚中天轉過來看著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害怕的，而瑟瑟發抖的瑪蒂爾德，再拍了拍旁邊的王皓：「我們進去吧。」
當三個人進去的時候，只在餐廳包間中看到了里貝里夫婦，並沒有
他遞給了貝爾蒙特。
一聽到「我們趕時間」，貝爾蒙特就兩眼放光，來了精神。
「謝謝。」瑪蒂爾德笑得有些羞澀。正如楚中天說過的一樣，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不再是耷拉著的，而是往上翹，顯得很迷人。
她今天喝了一點酒，就不勝酒力，一直到現在人還是暈乎乎的。
楚中天說完這句話就愣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收回自己說出去的話。而且就在這個時候瑪蒂爾德也拉開車門，往裡坐：「我們走吧，楚。」
隨著賽車一樣的引擎轟鳴，他的車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下的林蔭道上。
「抱歉，我並不想坐車……」楚中天可不想再體驗那種五臟六腑都要被從嘴巴里倒出來的感覺了，他打斷了這位司機滔滔不絕的自我吹噓，心中還覺得奇怪，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沒覺得他這人這麼嘴碎啊，難道是因為那時候的自己還不懂法語，沒體會出來嗎？
熱鬧的宴會開始了。
楚中天知道這個混蛋又亂想了，但這種時候最好的做法是沉默，而不是辯解。俗話說「解釋就是掩飾」，越是解釋越說明你心慌，不心慌的話，你解釋什麼呢？
這髮型，以及他身上套著的法國隊十號球衣，都深深出賣了他的身份。
里貝里和瓦希芭夫婦不喝酒，但是其他人要喝啊。
「哎哎……那好吧，簽個名總成吧？我說夥計，我看了你和巴黎的那場比賽，你踢的真帶勁！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球員！身體和身體的碰撞才是足球，啊哈！我是你的球迷，簽名要求你總不會拒絕吧？」
楚中天長出了一口氣。
司機老兄打了個響指：「正確且明智的決定！」
就是那個他初來梅斯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的混蛋！
「我來梅斯的第一天就做過你的車，在火車站。」楚中天見他完全忘記了，有些生氣。
楚中天無奈的接過名片和筆，寫上自己的名字：「楚中天」。
接著他嘿嘿地笑著開走了汽車。
楚中天拒絕了他的好意：「你們已經夠累的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貝爾蒙特一邊嘴碎不停，一邊發功了汽車。
貝爾蒙特疑惑地看著楚中天——他記得自己此前沒有載過這位梅斯球員啊……
楚中天已經被這位老兄折磨的沒脾氣了，他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瑪蒂爾德這個時候正在門廳里，探出個頭來，好奇地向這邊張望。明明來了個計程車，楚為什麼使勁搖頭呢？
楚中天可忘不了，那是他平
瑪蒂爾德回完禮，覺得實在是太熱了，便脫掉了大衣，楚中天接過來，為她掛在衣帽鉤上。也只有這個時候楚中天才發現今天的瑪蒂爾德穿的真大胆，她穿了一條坦胸露背的黑色短裙，裙擺剛剛及膝。在從後面接她的大衣時，他注意到裙子後面的開叉從頸部一直延伸到了腰部，而自傲瑪蒂爾德光滑的後背上他沒有看到有任何像是文胸帶子的東西。這也就是說，瑪蒂爾德的上半身很可能今天是真空上陣……
稍晚一些時候，邀請的隊友們紛紛攜帶女伴朋友們趕來，寬敞的包間頓時就顯得擁擠起來，不過氣氛也逐漸熱鬧了。
看起來貝爾蒙特還真是沒騙他。
他完全把自己和楚中天的第一次見面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對於王皓來說，和大家一起熱鬧地過了一個節，他很開心。認識了很多一線隊的前輩，也算不虛此行。
一時間，剛才還熱鬧的街邊，就只剩下楚中天和瑪蒂爾德兩個人了。
楚中天肯定不會放心就讓瑪蒂爾德一個女孩子家這麼回去，更何況她今天打扮得還挺性感。
「如果你不開慢點，我們現在就下車！」楚中天去拉車門。
「我送你回去吧。」楚中天對瑪蒂爾德說。
「好了，要聊天還是另外找個時間吧……」楚中天瞪了他一眼。「我們趕時間。」
「不給我們介紹介紹嗎，楚？」里貝里對楚中天擠眉弄眼。「這位是……」他看向了瑪蒂爾德。
新年假期，不會有多少人願意還留在又冷又濕的梅斯，大多數隊友都選擇外出度假。里貝里夫婦也不例外，他們選擇的地方是溫暖的馬賽。在酒會上他們曾經還邀請楚中天和瑪蒂爾德同行，里貝里是打算給楚中天提供機會的。但是楚中天早就計劃好了要去倫敦，而瑪蒂爾德也還有工作。
他有些驚訝，完全想不到平時總是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土的掉渣的法語老師也會有這麼大胆的打扮。
她可一點都不知道自己雙手拉住大衣衣領，躲躲藏藏的樣子，真是像極了剛剛和楚中天偷情出來，生怕被媒體撞見的「秘密情人」……
「要不我們沿著河走一走？」楚中天提議。
「嗨！你跟我客氣什麼？」司機老兄擺擺手，滿不在乎道，「我免費送你！不收你錢！你和巴黎的那場比賽我可看了！真他媽的漂亮！」他又豎起了大拇指。「那個卡納我知道，號稱是『殺人機器
瑪蒂爾德輕輕搖了搖頭。
楚中天見木已成舟，無奈之下只好收掉雨傘跟著鑽進了汽車。
里貝里向他做鬼臉：鬼才信咧！
楚中天幾乎是在瞬間就想起來了眼前這個計程車司機是誰！
瑪蒂爾德見楚中天似乎和那個司機聊上了，我們不是要去赴約嗎？她奇怪地跑出來問楚中天：「楚，怎麼回事？」
「好吧。嘿嘿……」里貝里對他眨眨眼，一副「兄弟你要做什麼我都知道，我大力支持你」的表情。
但他還是不想坐這個人的車！
「哈，那地方我常去！」貝爾蒙特一聽到後面那個名字就笑了起來：「不過是拉客人去，那可是梅斯這裏最好的幾家餐廳之一了！你們要去過二人世界嗎？其實不是很推薦那裡，因為那裡太有名了，總會遇到記者……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從後視鏡里看到了兩個人表情尷尬，他笑得很曖昧。
楚中天一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他連忙做了個手勢，示意司機老兄稍安勿躁：「我不希望再發生你到了目的地，我們卻是從車子里爬出來，這樣的事情了。」
「你們幾點鐘要到那裡？」貝爾蒙特一邊啟動汽車，一邊問。
「啊……」貝爾蒙特這才想起來自己答應了不能開快車，他有些遺憾地說道：「其實我開車技術很好，而且絕對安全……」
貝爾蒙特被楚中天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一定盡量保證不開快車。」
沒等楚中天回答，司機老兄就熱情地向瑪蒂爾德打招呼：「嗨，美麗的小姐！下午好，哦不，是晚上好！天都黑了，你們要去哪兒？我送你們去！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如果那些媒體問我，我就說我從不認識你們！」
接著他報出了目的地：「先去聖山福里安訓練基地，去接個人，然後去摩澤爾餐廳。」
等楚中天也坐進來，並且關上車門之後，司機老兄坐回駕駛座上，並沒有急著開車，而是扭身伸出手：「認識一下吧，我叫埃舍爾.德.貝爾蒙特，梅斯和齊達內的球
里貝里夫婦是穆斯林，不喝酒，他端起一杯白水向來賓們說：「今天晚上大家盡情地玩！聖誕快樂！！」
這酒會一直持續到晚上十一點鐘，大家才漸漸散去。
里貝里笑得很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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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的人也有些吃驚，他在看到楚中天之後突然笑了起來：「哈哈，是你！你不是梅斯隊的那個30號嗎？我說夥計，真巧啊，竟然在這裏見到你！」
「你好，瑪蒂爾德小姐。」
「我和她可不是……」
「七點……」楚中天條件反射地答道。
「別別別……我說夥計，我開慢點還不行嗎？」貝爾蒙特連忙求饒。
「我知道我知道！」這位碎嘴司機根本不讓楚中天把話說完，就閉上眼不住點頭道：「我知道……你們這些球員很注重隱私，都不想讓那些該死的混蛋媒體逮住，我能夠理解。放心，我絕對不說，我的嘴巴還是很嚴的！」他做了一個在嘴巴上拉拉鏈的動作。「我說夥計，你的妞看起來很正點啊！」他偷偷歪頭，瞥了一眼在楚中天後面的瑪蒂爾德，然後向他悄悄豎個大拇指。
「別逗了，夥計！」司機乾脆放開了方向盤，挪到副駕駛位置上，把頭探出窗外，沖楚中天揮揮手：「我開了六年的計程車，只要一個人往路邊一站，我就知道他是不是想坐車。我的眼睛可是很毒的！你肯定有急事，看看你踮著腳尖，身體往前探，一臉焦急看著來車方向的樣子，你不是在等計程車又是在等什麼，等你的情人嗎？」司機指了指楚中天背後，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可她在那兒！啊哈哈！」
楚中天汗都下來了——自己寫的字第一次被人稱為「漂亮」……
當這位計程車駕駛員扭過臉來的時候，楚中天清楚地看到他頭髮右邊的那道「刀疤」造型……
「你打扮的可真漂亮。」里貝里恭維道。
楚中天怎麼能夠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呢，他只是聳聳肩，搖頭：我們可不是情侶，我們是師生。
看起來他們還算來得早了。
楚中天不理他，只是對瑪蒂爾德說：「系好安全帶。」同時，他給自己拉上了安全帶。
「我說夥計，你在這兒等車嗎？搭我的車怎麼樣？如果你有急事，我保證你不會遲到，我給你說整個梅斯都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裏的大街小巷了！我總能帶你抄近路，領先於時間……」
當瑪蒂爾德聽到從前面傳來的與眾不同的引擎聲，她的臉色變了變，她終於知道剛才楚中天在和這個司機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