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城故事
第三十章 衝動了
第二天楚中天上街逛的時候看到不少酒吧都貼出了告示，通知球迷們這天下午有英超比賽的直播，花上一些錢就可以在酒吧里收看電視直播。
「嗨，我說夥計，看來你遇到了點麻煩。需要搭車嗎？」「碎嘴」貝爾蒙特湊了上來，笑嘻嘻地說。
「我什麼也做不了……我，只能抱抱你。」他搖頭道。
約翰老闆，本特老伯，傑克遜大叔，還有查爾斯.菲利普和約瑟夫.肯尼，他們會不會又去紐卡斯爾親戚家度假看英超去了呢？另外，喬.希林、安迪.沙利文和博爾傑他們又怎麼樣了呢？還有溫布爾登競技現在新聯賽中的成績怎麼樣？
「嗯？」
貝爾蒙特笑了笑，重新發動了汽車，那輛黑色的計程車在巨大的轟鳴聲中，擺了擺屁股，絕塵而去。
「叫我戴爾芬，或者瑪蒂。」
雖然她曾經對自己說過：「不管我在哪兒，在做什麼，是什麼身份，都和你我之間的關係無關。我就是我，艾米麗.斯坦，你可以叫我艾米麗，也可以叫我艾米。你還是你，楚-中-天，楚。」
接著他重新回到卧室，換衣服，收拾房間。
馬蒂爾德掙扎了一下，但很快就安靜下來，閉上眼睛，靠在這個中國男孩寬厚的胸膛上，安心享受他身體透過衣服織物所傳來的溫度。
其實這項工程如果放到國內，指不定會被斥責為「不倫不類，勞民傷財」，但是在梅斯，這一招效果很好。梅斯因此還得到了一個外號——「光明之城」。
楚中天害怕的擺擺手：「算了，多謝你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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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中天對她笑笑：「你開心就好。提前說一聲新年快樂！瑪蒂。」
溫布爾人酒吧門窗緊閉，大門正上方的燈箱招牌也因為沒有通電，而暗淡無光。
瑪蒂爾德有些頭暈，於是他們走的很慢。楚中天倒是想去攙扶一下，但是又想到自己和瑪蒂爾德什麼關係都不是，而瑪蒂爾德似乎是一個很保守的女生，自己這麼貿然攙扶會不會反被認為是打算對她動手動腳呢？
最後……那個已經遠去美國了的美麗女孩，她在好萊塢還好嗎？
倫敦，我又回來了！
他看著對面低頭不語的瑪蒂爾德。
順著稀稀拉拉的出站人流，楚中天提著箱子走出了希斯羅機場航站樓，濛濛細雨打在他的頭髮皮膚和衣服上，他毫不介意。
他上前一步，突然將馬蒂爾德摟在了自己的懷裡。
既然有球
現在已經接近午夜十二點了，梅斯的母親河摩澤爾河兩岸還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瑪蒂爾德環抱雙臂，靠在欄杆上，夜風乍起，吹亂了她的頭髮和衣襟，她忍不住又抱緊了一下，將身子縮了起來。現在的她不是那個嚴厲的沉穩的法語老師，而更接近她真實的年齡——只是一個無助可憐的二十歲女孩子而已。
楚中天也不和他廢話了，將行李放到已經被打開的後備箱里，接著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我不趕時間，所以你給我開穩當一點。」
但他是因為要上學，家裡太遠了，回不去，沒辦法和家人團聚。可瑪蒂爾德你是因為什麼呢？
入場的時候他順便買了條切爾西的藍色圍巾，擠在脖子上，既能去能，還能表示自己的身份。
楚中天沒想到瑪蒂爾德竟然有這樣的家庭條件，他大吃一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表示同情？還是表示憤慨？或者出言安慰？
過了不知道多久，馬蒂爾德輕輕掙扎了一下。他才鬆開來。
「嗯……」瑪蒂爾德低下頭去，呢喃道，「反正一個人過了好幾年，習慣了。」
楚中天決定先找個旅店住下來再說。反正自己雖然在溫布爾登上了三年學，卻幾乎沒逛過緊鄰的倫敦城。明天就去好好逛逛，既然是度假，就要有度假的樣子嘛……
那麼要就此返回法國嗎？
「在南錫，不是很遠。只是不太想回去而已……」瑪蒂爾德現在話漸漸多了起來。或許是因為楚中天挑起了話頭，或許是因為喝了酒。
連洗澡，帶刷牙修面，楚中天在浴室里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開門出來。
瑪蒂揮手告別，跑上了樓。楚中天再乘坐計程車回到自己的公寓。
「我其實很討厭喝酒的，楚。」她直勾勾地看著楚中天說。
貝爾蒙特哈哈大笑起來：「上車吧，看你這架勢就知道你要出遠門，而且說不定還趕時間！」
「謝謝……」沉默了好一會兒的瑪蒂爾德終於開口了。
他看了看熱鬧的酒吧，決定不在這裏看球。
「你做得很好，楚。」馬蒂爾德在這一刻又恢復成了老師的模樣
「新年快樂，楚！」
雨已經停了，但是起了風。隨風傳來了遠處那些歡笑聲，一派節日氣象。
在未知的未來，他和艾米麗都會有什麼變化呢？
楚中天聽到他的聲音，向他揮了揮手，繼續往前走，最終消失了在了火車站大門那頭。
楚中天只到火車站讓貝爾蒙特還沒開過癮：「要不幹脆我直接送你去巴黎的戴高樂機場算了！」
「我的爸爸就是一個酗酒的酒鬼，一喝醉了就打我的媽媽和我……那時候我還小。現在我出來了，他就打我的妹妹，她今年才十歲呢……」
可這真的能夠做到嗎？
洗完澡的楚中天依然只穿了內褲，赤裸著身體站在浴室的大鏡子面前，很認真地掛著鬍子。他沒有用電動剃鬚刀，那玩意兒雖然方便，卻刮不幹凈。自己這是要回第二故鄉了，怎麼說也要收拾得精神一點。
他不知道自己這低落的情緒是怎麼來的，是因為要回溫布爾登見到那些老熟人，讓自己一下子想起類很多往事嗎？
「哈，謝什麼？」楚中天覺得這沒什麼好謝謝的，他只是帶瑪蒂爾德來參加宴會，舉手之勞而已。
楚中天聽著她低沉的聲音，突然想到了自己在倫敦度過的第一個聖誕節，和瑪蒂爾德倒是很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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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倒映著河畔的燈光，波光粼粼中，她的笑容似幻似真。
「我送你回家吧，老師……」
河中倒映著兩旁岸上的那些建築物的燈光，碧波蕩漾下，流光溢彩，非常漂亮。
瑪蒂爾德只是慢慢走著，一句話也沒說。楚中天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陪著走。
這就像一場足球比賽，不到比賽結束，誰也不知道比賽結果會是什麼。而他自己似乎還沒有能力能夠掌控比賽。
走了好一會兒，他們也沒有走出幾百米。
變數太多的未來，觀眾將之當作樂趣，親身參与其中者則難免心神不寧。
回到公寓的他看著靜靜放在客廳中的旅行箱，想起來明天他一早就要去巴黎坐飛機，去倫敦，回溫布爾登。順著「溫布爾登」這個關鍵詞，他想到了溫布爾人酒吧，不知道酒吧里的夥伴們突然看到自己出現，會有什麼精彩的表現呢？
人是會變得，尤其是到了一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環境，身邊有那麼多的誘惑。會變成什麼樣，
「沒關係，現在你是『你』，不是『您』了，楚。」瑪蒂爾德向楚中天笑道。
二十五日當天下午，楚中天已經身處倫敦。早上的時候他還在梅斯，如今則又回到了熟悉的希斯羅機場。
今天的梅斯依然在下雨，和昨天一樣，楚中天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車。
「我們家有三個孩子，我是年齡最大的。下面還有一個十歲的妹妹和十六歲的弟弟。媽媽身體不好，不能工作，所以一家人生活來源全靠爸爸……可是這個爸爸喜歡酗酒……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搬出了那個家。我努力的工作賺錢，不伸手向家裡要錢，就是為了擺脫我父親的控制……」瑪蒂爾德繼續講述著。「從家裡搬出來之後，我一直努力工作，也沒什麼朋友。所以你是第一個邀請我過平安夜的人，謝謝你，楚。」
可他們並不是。
全部結束之後，他才來到客廳，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機票護照，見沒有什麼被遺忘的，這才提起箱子，關上門走了出去。
自己身為切爾西的編外球員，當然要去斯坦福橋感受一下自己主隊的比賽嘛。順便看看那個新教練究竟把切爾西打造成什麼樣子的球隊了，看看這支球隊，是不是還有自己的未來……
第一次在斯坦福橋看台上看比賽讓楚中天很是感慨。這座球場有屬於他的非常美好的回憶，他曾經在這座球場獨進兩球，擊敗了強敵切爾西，是那場比賽讓他正式踏上了職業足球的道路，他今天的一切全都拜那場比賽所賜。
他幾乎已經快忘了她的名字了，剛剛回中國的時候，他時常想。現在竟然有半年時間沒有再想起她的名字了。是不是真的距離和分別就意味著一段感情的變淡呢？那個曾經在天台上看著自己肩膀吹風的女孩在那個名利場中會變成什麼樣呢？
楚中天撓撓頭，退後一步，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恢復到了「安全距離」。現在想一想，自己當時真是衝動大胆。就這麼將一個女孩子主動摟在了懷裡，要知道他可還從來沒這麼做過呢。
「我現在懷疑你每天沒事就在我這一片兜圈子。」
「我靠……白跑一趟……」楚中天倍感遺憾。
當他關上浴室門沒一會兒，裏面就響起了嘩嘩水聲。
楚中天和瑪蒂爾德漫步在摩澤爾河邊的林蔭小道上。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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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門被第二次打開，是聖誕節的早晨。楚中天光著上半身，下面只穿了一條內褲，打著呵欠走向浴室。
楚中天搖搖頭，讓自己盡量不要去想那些不確定的事情，否則會影響心情。
「謝謝你，楚。我感覺好多了。」馬蒂爾德抬起頭看著楚中天，對他微笑。
當時，不知道切爾西的球迷們在看台上看到自己打進第二個球的時候，是什麼樣一種心情呢。
貝爾蒙特看著楚中天拉著箱子穿過了火車站前的戴高樂廣場，然後對他揮揮手，大喊道：「祝你假期愉快，夥計！！」
開什麼玩笑。只是多等兩天而已，後天就能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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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的敵人，成了如今的同伴。真是令人唏噓。
他站在座位前，俯瞰著下面的球場。
「還是要謝謝你。」瑪蒂爾德停了下來，有些疲憊地靠在河邊欄杆上，然後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楚中天。「今天晚上我本來打算一個人過了的。」
「平安夜你一個人過？」
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旁邊，如果瑪蒂爾德腳步不穩，才會上去拉一把，再馬上鬆開手。這條河邊的林蔭道不時都有成雙成對的情侶們結伴走過，但看外表的話，會把楚中天和瑪蒂爾德兩個人也當成他們中的一員。
藉著河畔的燈光，楚中天能夠看到馬蒂爾德的臉頰上有淚痕。
楚中天乘坐高速列車只用了一個半小時就抵達了巴黎，他在巴黎用過午餐之後才乘車去戴高樂機場坐飛機。實際上他還可以選擇乘坐「歐洲之星」列車，通過海底隧道去倫敦。也只需要一個多小時，不超過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但是飛機更快，飛行時間只有二十分鐘。
兩個人保持著這個姿勢過了很久。在他們身邊也有類似的男女，他們或者忘情擁抱，或者神情熱吻，或者乾脆旁若無人的將手伸了進去進行愛撫。
在國外呆久了，人也更西化了嗎？
「可宴會已經結束了……」
看著她的這個樣子，楚中天突然心生憐憫，湧起一股很強烈的要照顧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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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夥計！」貝爾蒙特敬了個軍禮。「系好安全帶，哈哈！
楚中天一個人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他成功的讓自己的法語老師心情好了起來，現在自己的情緒卻突然低落了下去。
他湊上去看酒吧貼出來的對陣場次，一眼就看中了切爾西對阿斯頓維拉的這場比賽。他想著其實倫敦沒什麼玩的，但是倫敦是世界上擁有最頂級聯賽球隊最多的一座城市，說它是一座「足球之城」都不算錯，那麼來倫敦旅遊，不看球怎麼能算到過倫敦呢？看一場真正的英超，也算是彌補了他在英國三年的一個遺憾。
將球票揣在身上，再去附近找了家肯德基吃午餐，吃完之後再要杯熱咖啡就一直坐在有暖氣的肯德基裏面，等待著下午比賽的開始。
他走進了自己的卧室，關上門，再也沒有出來過。
既然來了，就要去現場看球。
梅斯搞了一個計劃，就是在當地電廠的配合下，藉助燈光凸顯那些建築遺產。於是每當夜色降臨的時候，在梅斯全城就有一萬三千隻燈泡把那些古建築裝點的燈火輝煌。
楚中天看著河中的倒影，一直將馬蒂爾德摟在懷裡。
「為什麼不回家呢，你家在哪兒？距離梅斯很遠嗎？」
伴隨著一陣賽車引擎的轟鳴聲，楚中天就知道是誰來了。
機場里行人如織，顯得很忙碌，大多數都是趁此機會出外旅遊的英國人。每年最重要的假期，他們可不想在陰雨連綿中度過了。西班牙馬、義大利、葡萄牙、希臘……這些南歐國家是他們選擇度假的理想勝地，當然了，有錢的還能在走遠點，去夏威夷，去馬爾地夫，去南非，去澳大利亞、紐西蘭，去加利福尼亞，去環球旅行。這個時候來英國旅遊的人可不怎麼多，沒有人會願意在一個不停下著雨見不到太陽的地方過聖誕。楚中天來的時候所乘坐的那趟航班都沒有坐滿，稀稀拉拉的，顯示出法國人更加不願意來英國旅遊。倒是有不少英國人去法國度假。
楚中天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將瑪蒂爾德送回了她所住的公寓。在下車的時候，瑪蒂爾德似乎有話要說，但是面對楚中天疑惑的目光，她最終只是說了聲：「再見，謝謝你，楚。今天晚上我過的很開心。」
又是一陣風，吹動河面上的倒影蕩漾成了碎片。楚中天感受到自己懷中的女孩子縮了縮，於是他手臂用力，將對方僅僅摟在懷中。
他呼吸著這島國的濕潤空氣。梅斯陰雨連綿，倫敦也一樣。不過楚中天並不討厭這種雨，這讓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