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城故事
第四十三章 香檳
來梅斯這麼久了，沒有看到過切爾西的球探，也沒有接到過切爾西俱樂部打來的電話。自己忘了他來自切爾西，切爾西俱樂部似乎也忘了他們還有一個被租借到梅斯的球員。
一群法國記者操著語速很快的法語問楚中天問題。
「打進一球，助攻一球。」塔迪奧一邊整理著錄像，一邊對坐在自己旁邊的費爾南德斯說，「他的表現越來越好了。」
但是大家的熱情還是讓楚中天受到了一些觸動。
「他的心理素質很好，他的頭腦也很清晰，他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也知道該怎麼做。上半賽季我故意讓他打預備隊比賽，故意不給他打一線隊比賽的機會，但是他的表現讓我很高興，他並不急躁，也沒有因此在訓練中有所懈怠，他很耐心地努力提供自己，同時等待著機會。所以他會有今天這樣的表現，我一點都不吃驚。弗朗西斯科，你知道嗎，球員是否能夠成功是由他自己和外部因素共同努力的結果，而在我看來楚自身因素毫無問題，問題來自於我們能不能夠給他創造出更好的外部環境，讓他逐漸成長。他不能夠穩定發揮的原因是比賽打的太少了，他還需要不斷的在比賽中學習和成長。其實對於一名球員來說，二十一歲才成長實在是太晚了，不過楚很特殊，他的學習能力很強……」
楚中天一開始還不太適應這些記者如此熱情，後來才慢慢好轉過來。
大多數法國媒體對楚中天昨天晚上的表現都是持讚賞態度的，不過他們也同時表達了這麼一個觀點——一場比賽的出色表現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因為一場比賽表現出色，但是接下來迅速不為人知的球員也不少，尤其是在法甲這麼一個新人輩出的聯賽里，經常會有一個新人在比賽中表現出色，但如果每一個這樣的球員媒體們都斷定他未來前途無限的話，就太假了。
楚中天笑了起來，還真是一個認真的老頭子。
費爾南德斯卻只是一笑了之，並沒有要求球員們放低聲音。在客場逼平了強大的里昂，拿到了一分，絕對可以算是一次冷門了。因為在賽后讓球員們盡情玩樂，放鬆一下也是應該的。
林北瑤看到這一幕之後恭喜楚中天終於得償所願了，在梅斯得到了這麼多真正的支持者。
在後天的訓練結束之後，塔迪奧教練會單獨給楚中天上戰術課，到時候就能用上這盤錄像帶了。作為專門負責楚中天的教練，塔迪奧每場比賽之後都會做這樣的工作。
勒戈夫的女兒很無奈地對楚中天說：「我現在真矛盾
楚中天愣了一下。
費爾南德斯聳聳肩：「足球世界就是誰能力好誰上。」
電視機里正在播放著下午里昂和梅斯的比賽，這並不是電視台的重放，而是塔迪奧和費爾南德斯教練在將錄製的比賽錄像重新播放，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沒錄上的。
楚中天覺得徐曉迪這個提醒有點莫名其妙——我幹嘛要拒絕？這不是好事嗎？而且還能讓我的父母通過他們的節目看到我在梅斯的生活，讓他們放心。因為視頻聊天只能看張臉，除此之外自己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啊，訓練是什麼樣的啊，他們通通看不到。
除了這些支持者，還有不少媒體前來採訪他。中國媒體就不提了，他們這一個月一直都在。只是他聽徐曉迪說就連中央電視台都要派一個攝製小組前來梅斯拍攝他的訓練比賽和生活，這可是在中國出大名的好機會。徐曉迪告訴他如果中央電視台體育頻道真的聯繫了他，讓他一定不要拒絕。
那天晚上，梅斯大多數球員們都聚集在里貝里和楚中天的房間里，玩實況足球遊戲。贏球的人歡呼，輸球的人唉聲嘆氣，十分熱鬧。
若干年之後，當他決定退役的時候，不知道這柜子里會擺放著多少尊類似的東西呢？
他專門把它們從英國帶回到了中國，又從中國帶到了法國。如果未來他有新的去處，他還會把它們一併帶走。
體育場內還嘈雜，楚中天皺著眉頭側耳傾聽了一陣子都還沒聽懂，於是他只好讓記者說慢點……
「那麼他狀態起伏不定的原因是什麼呢？我覺得不會是心理上的問題，也沒有什麼事情影響到了他的心情……」塔迪奧說。
而與他同住一間公寓的房客們也知道他們這裏住著一位球星，遇到了就會很熱情地和楚中天打招呼，法國人的熱情讓楚中天有些時候不得不在樓道和走廊里花費大量時間與這些鄰居們聊天。
站在他後面的女兒對楚中天做了一個抱歉的表情。
如今可不一樣了。憑藉著昨天下午同里昂的比賽一個進球一個助攻，他登上了全法國的媒體。
塔迪奧不吭聲了，只是心想能夠得到費爾南德斯先生這麼青睞，楚你可真幸運啊……不，或者反過來說，正因為有這樣的天賦，才能夠得到費爾南德斯先生的青睞吧？
果然還是進球更有效果啊……五個助攻
楚中天的回答也很官樣——「我很高興，很開心，能夠拿到一分對我們來說很寶貴。里昂是一個很厲害的對手，能夠逼平他們證明了我們有能力留在甲級聯賽。」
回到梅斯的楚中天將自己所能夠買到的報到了他進球的報紙和雜誌都買了一份，看完之後仔細的收起來，為他的法甲第一球留個紀念。
※※※※
在記者席上看到這一幕的徐曉迪知道，明天的報紙上有好看的了。
他將香檳放到玻璃櫃中，擺到了另外兩瓶香檳酒的旁邊，第一瓶是他在去年足總杯第三輪和溫布爾登的比賽中拿到的，第二瓶則是足總杯第四輪對陣切爾西比賽之後的紀念。
「為了慶祝拿到一分，我們晚上舉辦一屆實況足球大賽吧！」里貝里提議得到了大家的熱情響應。
除了中國媒體，法國媒體的關注才是最顯著的變化。以前他在這裏訓練比賽，法國媒體對他基本上不聞不問，就連梅斯當地媒體也更關注里貝里，偶爾才會關心一下他。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在恢復訓練的那一天，他所面對的媒體甚至比里貝里都要多。以至於主教練費爾南德斯不得不帶著他出席訓練之後的新聞發布會，才能滿足新聞媒體們的要求。
2005年2月5日，聯賽第二十五輪，對里昂，全場最佳。
這是他成為了全場最佳的標誌。
「我沒事！我說了我沒事！我的身體和年輕的時候一樣好。你不要聽那群醫生護士的，他們如果不誇大我的病情，怎麼能夠從你的錢包里往外掏錢呢？」倔強的老頭子瞪了女兒一眼。
回到自己家裡的楚中天發現這香檳的酒瓶脖子上系的絲帶上還有字，他放到燈光下去看，才發現是用油性筆寫上去的時間和比賽場次：
比賽結束之後的楚中天忙著和眾多隊友們擁抱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平局，不過他也發現自己無論走到哪兒，都會有一台攝像機跟著自己。對於這一幕他並不陌生，在英格蘭足總杯上和溫布爾登，以及切爾西的比賽之後，都有一台攝像機始終跟著自己進行拍攝。
徐曉迪將這些報
「我不知道……」他搖頭道，「只是一場比賽而已，我不知道……」
一直到回更衣室，楚中天的心情都還不是很好。這個賽季結束之後，自己和梅斯的租借合同就結束了，他又要回到切爾西去。然後下一站會是哪兒？在這個賽季結束之後他肯定是拿不到勞工證的。代表切爾西踢比賽就別想了，別說一線隊了，連預備隊聯賽都踢不成。那麼爭取再次租借到梅斯來？
第二天徐曉迪離開里昂的時候專門去留意了一下當地的報攤，果然看到了不少法國媒體上都出現了楚中天的照片。看到這一幕的他甚至有些激動——半個多賽季了，這還是法國媒體上第一次如此密集地出現楚中天的照片！上一次法國媒體上刊登楚中天照片還是因為楚中天簽約梅斯足球俱樂部，並且只有梅斯當地幾家媒體。
楚中天並不用擔心媒體會爬上四五米高的樹去偷拍他，不過他的生活確實因為這種關注而產生了一些變化。比如現在當他從自己的住所跑去聖山福里安訓練基地訓練的時候，或者從訓練基地跑回來的時候，一路上都會引起一些人的注目。他甚至還遇到過有一個全身運動打扮的球迷，一直陪著他從自己的住所下面跑到了訓練基地。當然兩個人並沒有並肩跑步，而是一前一後，楚中天在前，那個人遠遠地墜在後面。到了訓練基地之後他才加速趕上來，氣喘吁吁地找楚中天要簽名。
感謝完球迷們之後，楚中天終於被記者們堵住了。
之後他又像往常那樣投入到了日常訓練中去。
塔迪奧點點頭：「我知道，不過楚自己也把握住了這個機會，我覺得一直到賽季結束，我們都不用擔心中場配置問題了。只要這幾個人不受傷，我們保級還是沒問題的。只是這個賽季之後呢……」
還有一個住在他樓下的法國老頭子，在楚中天進了里昂球之後，送了他一瓶香檳，然後對他說：「我知道英國的足球比賽當了全場最佳的球員都會獲得一瓶香檳，很抱歉我們這裏沒有這樣的傳統，不過我給你補上，小夥子幹得漂亮！繼續努力！我向你承諾，只要你在以後的比賽中獲得了全場最佳，我就送你一瓶香檳。」
《法國足球》、《隊報》、《世界報》、《費加羅報》、《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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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吵鬧的聲音在教練們的房間里都能夠聽到。
費爾南德斯說：「我考慮向俱樂部建議，買下楚中天的所有權。這個賽季是他逐步適應的賽季，下個賽季我想讓他成為球隊的中場核心。」
「聽說你是被租借過來的，那麼你認為你在這場比賽中的表現有助於提高你在切爾西那邊的地位嗎？」有一個法國記者問了個和他的同行們都不一樣的問題。
這個問題一下子讓他拿到全場最佳的好心情都消失了。
而那些法國的電視記者們也跟在楚中天屁股後面，找機會採訪他。
里貝里正在向隊友們吹噓他和楚中天利用玩遊戲所培養出來的默契打入扳平比分的一球，正說到精彩的地方，楚中天就推門進來了。他停下自己的講述，吹響了口哨：「瞧瞧是誰回來了？歡迎我們的英雄！嗚嗚嗚——」
他的生活隨之發生了變化，在訓練場外他會被很多球迷圍住，索要簽名，他們會大聲稱讚他的進球和助攻，而不會因為他只是「從不拒絕人」才上前要簽名。
他幾乎都快忘記自己其實是一個切爾西球員了……
最後他還和楚中天開了句玩笑：「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拉好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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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重新出現了笑容。
新聞發布會上，法國媒體們問了很多和楚中天有關的問題，比如俱樂部和他的租借合同啊，他上半賽季為什麼沒有多少出場機會啊，他之前是不是真的在英格蘭的業餘聯賽中踢過球啊……
「英雄！楚！」隊友們興奮地舉手做膜拜狀。這是他們開玩笑的一種方式，並不意味著真的膜拜楚中天。
「……這個中國年輕人終於打進了他加盟梅斯以來的第一個球，據我們調查，這同時還是中國球員在法甲聯賽中打進的第一個進球。在他之前曾經還有一名中國球員短暫效力于南錫隊，不過並沒有取得進球……但是此前楚的表現並不穩定，他有表現出色也有基本消失的時候，所以和里昂的比賽並不能說他就前途無限了，我們認為現在就評價楚的未來為時過早……」
當新聞發布會之後，費爾南德斯主教練拍著他的肩膀對他笑：「足球場上你可以慢慢適應，可是這種場合你得儘快習慣。以後你還會有很多次這麼面對記者們的機會，楚。不要以為只有英格蘭的媒體才發達，我們法國同樣不差！」
接下來沒心情回答記者問題的楚中天對提問都是敷衍了事，一想到自己未來的前途，他就顯得心事重重。
楚中天也只能尷尬地賠笑，然後感謝老頭子的好意，同時讓他多注意身體。
「打入一球感覺如何？」
這可是他第一次參加訓練后的新聞發布會啊。之前費爾南德斯出於對他的保護，一直都沒有讓他參加過這樣的活動。
「還不能這麼說，還要看看能不能有穩定的表現。一月份他的表現就不怎麼穩定。」費爾南德斯並不像塔迪奧那麼高興，他盯著屏幕上的比賽說。「我從不懷疑他的天賦，但是他現在沒有把自己的天賦穩定的發揮出來。我不要一個時不時噴發一下的噴泉，我要一個能夠持續不斷向下涌水的瀑布。」
社裡一直要他把法國媒體怎麼報道楚中天的新聞發回去，結果法國媒體總是對這位中國球員不冷不熱的，讓社裡十分鬱悶。現在好了，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楚中天的名字必將多次被這些法國同行們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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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決定暫時不去想切爾西那邊怎麼樣，反正他在梅斯表現的好了，切爾西自然會關注自己的。要是切爾西真的看不上自己，那麼自己就爭取讓梅斯買斷自己，轉會到梅斯來算了，有費爾南德斯教練，還有弗蘭克，在梅斯踢球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所以總之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他跟其他隊友一同走向客隊看台下面，向看台上的梅斯球迷們揮手致意。而那些梅斯的球迷們則高呼著他的名字：「楚！楚！楚！」感謝他為球隊所作出的貢獻。
這是記錄著他足球生涯的榮譽之路。
徐曉迪比法國媒體要樂觀許多。楚中天在這場比賽的進球很及時，已經提前為他鎖定了接下來的首發名額。就算勒卡復出之後，只要楚中天不受傷，主力位置也幾乎是搶不走的。主要楚中天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狀態，哪怕不進球，只要能夠有助攻，那麼他大胆預言一下，一直到賽季結束的時候，楚中天都會是梅斯的首發球員了。
塔迪奧突然笑了起來：「勒卡真倒霉啊……」
費爾南德斯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有關楚中天的優缺點，他確實是將楚中天分析透徹了的。
這個六十五歲的老頭子叫勒戈夫（Le_Goff），是一個忠實的梅斯球迷。不過身體狀況不好，有心臟病，被醫生護士禁止去現場看球，所以他只能在家裡的電視機中收看比賽，而且還必須有家人陪同才能看，生怕他一激動又犯病。
「在梅斯效力的感受有哪些？」
問題無外乎都是一些：「當選本場最佳有什麼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