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城故事
第一百零二章 前腰
「下面，我們來調整戰術。楚。」
只有艾米麗朝下面豎起中指，大罵「犯規」和用英語嚷嚷著「FUCK」。
聽到叫他的名字，楚中天站了起來，他滿懷期待地看著自己的主教練。
姆巴米雙手張開，聳聳肩，跑走了。
楚中天揉著腳踝從地上爬了起來。對方的腳尖正好踢到最柔軟的腳踝，令他疼的呲牙咧嘴的。他活動了活動踝關節，發現沒有什麼問題，鬆了口氣——要是被踢傷了，那可就慘了。
「弗蘭克.里貝里突破！射門——高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對於梅斯來說，這也許是他們上半場最好的一次進攻機會了。里貝里的射門很果斷，但是他沒有控制好腳法。」解說員也很遺憾。「楚終於擺脫了巴黎聖日爾曼的防守，完成了一次組織進攻，只可惜里貝里沒有把握住……」
他越發佩服自己的主教練了，在這樣一位主教練手下踢球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雖然楚中天是球隊的組織核心，全隊超過一多半的進攻都與他有關，但是他卻從來沒打過前腰的位置。他一直是在後腰的位置上，防守的時候後撤，進攻的時候前插，進可攻退可守。而前腰則是基本上不需要擔負防守任務的，所以費爾南德斯從來沒讓楚中天打過前腰，倒是梅內茲做過幾次前腰。
當比賽進行到第三十五分鐘的時候，在中場負責防守他的姆巴米一個疏忽，讓楚中天利用假動作給晃開了。這可是很難得的機會！
就連楚中天都抬起了頭看著主教練。儘管費爾南德斯先生曾經告訴他在場上要用腦子踢球，可如果什麼問題球員本身就能夠解決了的話，還要主教練做什麼？他是局中人，對全盤的考慮沒有在場邊的主教練更透徹，這個時候他就像個迷途的孩子，也需要主教練來指點迷津。
「上半場對手比我們表現的更出色，所以他們理應領先。」這是費爾南德斯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聽上去好像是委婉的批評球隊。「首先我要承認我犯了錯誤，沒想到巴黎聖日爾曼會有那樣的戰術。這不是你們的問題，全都是我的責任。」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看著楚中天。
倒是楚中天沒有為自己辯護，或者找借口。他低著頭站在人群外面。
可是要怎麼做呢？對手的貼身逼搶無處不在，讓他很是難受，連球都不能保證控住，更不要說組織進攻，掌握球隊節奏了。
普羅芒見主教練說得這麼斬
「而且我注意到一點，他們對你的防守越來越不客氣了，小動作犯規很多。你越靠近他們的禁區，我們獲得危險位置的定位球的機會也就越多。我想我們為什麼不能再利用利用你在定位球中的頭槌優勢呢？」
看到因為楚中天而導致球隊丟球，個人表現不一。楚左生和他的妻子，以及高潔默然無語。而亢建波也在網吧里大罵裁判是黑哨：「媽的！分明是一個犯規好不好啊？這麼明顯的犯規都不吹，真不愧是『主場』啊！法國黑哨！」
楚中天腳下吃疼，支撐不住身體，栽倒在地。姆巴米連忙縱身出去，把球搶走。
「好的，我聽您的，先生。」腦子中將費爾南德斯的調整意圖想明白之後，楚中天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他回答的聲音都大了一些。
「這應該是犯規在先，這樣的進球是無效的！」普羅芒很憤怒。
※※※※
「普羅芒來幫你把從後面的球傳上去。」
這一次主裁判終於鳴哨了，他吹姆巴米犯規。
這句話令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包括楚中天自己。
她一個美女這麼做，實在是很違和。萬一這一幕被電視鏡頭拍了下來，被人認出來，那麼媒體不需要知道她離家出走，她媽媽為她苦心建立起來的清純可人形象就已經毀於一旦了……
這可不對，踢球當然要和強敵對抗才有意思。要踢更高水平的比賽，才有做職業球員的意義。
他始終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反而還在自己腳下丟了球，讓對方打了一次成功的反擊……
射高了球的里貝里雙手抱頭，顯得很遺憾。
「可是先生，我去做前腰，誰來串聯球隊？我還是要跑回去的……」楚中天覺得問題依然沒有解決，他攤開手問。
在群里和論壇上，聲討黑哨的發言也不少。但不管再怎麼群情激憤，也改變不了梅斯丟球的現實。
就在他坐在這裏反思自己的時候，隊友們紛紛走了進來。里貝里本
先不管克勞那次搶斷是不是犯規，最起碼自己在丟球之前的表現並不好。
比賽重新開始之後，楚中天依然沒有辦法解決他所面臨的困境。他只能進行一些短距離的傳球，而向前的威脅傳球幾乎沒有。因為巴黎聖日爾曼在對他的防守中嘗到了甜頭，現在乾的更來勁了。
「下半場更多的參与進攻吧，普羅芒。」費爾南德斯的回答令大家都隱約嗅出來點什麼味道。
頂大腿、踢腳踝、掃堂腿……與之相比，拉球衣拽胳膊簡直就是小兒科中的小兒科。
他送出直傳，交給了里貝里。
巴黎聖日爾曼的球員在這方面的度掌握得很好，雖然都是犯規，卻並沒有吃牌。頂多是被梅斯球迷噓聲一陣子，又沒什麼損失。而破壞了梅斯的進攻，才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卡勞一腳遠射攻破了溫比把守的球門，也將比分辦成了平局。看台上的巴黎球迷們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
「別急，我還沒說完。」費爾南德斯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當你距離對方球門更近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你有更多的射門機會。我的建議是——如果時機合適，那麼就大胆嘗試遠射。」
被晃開了的姆巴米心一急，就腳下打滑，再想要追上去已經來不及了。
楚中天明白了。靠近對方禁區，就能夠用更少的傳球完成組織進攻的任務，也就避免了一味和對手糾纏不休。同時還能夠獲得很多有威脅的定位球，自己上半場進了一個頭槌，為什麼不能夠再進一個呢？其次，只要利用定位球威脅幾次巴黎聖日爾曼的球門之後，他們自然而然也就會減少對自己的犯規，自己身上的壓力也會隨之減輕不少，他又有了活動的空間，在靠近禁區的位置，極小的活動空間也許都會帶來大不同的結果。
楚中天低著頭走下場，他聽到了一些噓聲，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人發出來的，但他總覺得那是在噓自己，因為上半場他對巴黎聖日爾曼無處不在的貼身逼搶很不適應，也束手無措。
或許是因為這是決賽的緣故，對手的氣勢超乎他的想象，比在聯賽中還要難纏數倍。他承認自己對此準備不足。
真他媽的
楚中天一直低著頭走進甬道，再走進更衣室。
「上半場結束了！巴黎聖日爾曼在落後之後奮起反擊，攻入兩球，將比分反超！真是一個精彩的上半場！」
費爾南德斯很滿意楚中天的態度，接著他轉過身去對全隊球員說：「我知道上半場的表現不是你們的真實水平，我也知道你們上半場踢的一定很憋氣。不過沒關係，這一切在下半場都會得到扭轉。下半場我們進攻……我記得我在賽前說過這樣的話，不過很遺憾我們上半場沒有做到。下半場我們必須進攻，別無他法，如果你們還想要冠軍的話。我們的戰術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在，只是中場的楚和普羅芒的位置有了一點調整。我希望大家快速適應這一點。記住這是決賽，留給我們的時間只有四十五分鐘了。我聽說從梅斯來了兩萬多球迷，難道你們想讓他們在賽後為你們感到失望嗎？這個賽季我們的表現一直都很不錯，你們是他們的驕傲，我希望到比賽結束之後，他們依然能夠這麼認為！」
普羅芒不依不饒，示意主裁判應該給犯規的姆巴米一張黃牌，當然，如果主裁判想要給紅牌也行。
一場法國杯決賽，不應該成為我楚中天的滑鐵盧！
而梅斯的球員們則圍著主裁判，他們認為在進球之前卡勞的搶斷是一次犯規。
楚中天也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趁著他分心的時候，姆巴米下腳斷球。楚中天把足球輕輕一蹭，姆巴米一腳踢在了他的腳踝上！
費爾南德斯正好看了楚中天一眼，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但是球場上的楚中天還是很失落。他們有一個絕妙的開局，卻沒有一個同樣絕妙的延續。在上半場四十五分鐘被對手針對性很強的戰術打的束手無措。
總之就是不讓他能夠舒舒服服地拿球，為了達到次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用。
※※※※
當主裁判吹響上半場結束的哨音時，他們表情木訥，還有人在搖頭。對球隊的表現感到不滿。
解說員的稱讚如果讓楚中天聽到，一定只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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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楚的這次傳球來看，越發證明拉孔布的戰術是正確的。瞧啊，只給了楚這麼一次機會，就讓他完成了一次穿透性的傳球，如果放任他的話，現在比分絕對不會是1：1！」
「下半場你打前腰。」
作為球隊的指揮官，這說明了他的無能。
艾米麗這時候才不管什麼「個人形象」「粉絲願望」呢
里貝里回頭向楚中天豎起大拇指，示意他剛才傳的漂亮。
這個調整確實很妙。
球隊上半場從領先到落後，和他的表現不佳有直接關係。
正好電視鏡頭了給低頭的楚中天一個六秒鐘的特寫。解說員就此發表評論：「在比賽一開始的時候楚的進球讓梅斯球迷欣喜若狂，但是隨後楚被巴黎聖日爾曼嚴密盯防，發揮不出正常的水平。這個丟球就是他在後場拿球被斷所造成的……楚在平時是梅斯的中場核心，梅斯有超過一半的進球都跟他有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換句話來說一旦他發揮不出正常水平，梅斯也就發揮不出正常水平。梅斯當地媒體送了一個外號給楚——『梅斯之肺』，很形象地說明了楚對於梅斯的重要性，這個肺出問題了，梅斯這支球隊就會不停咳嗽，甚至無法呼吸……」
費爾南德斯是最後一個走進來的，不少人都抬起頭來看著他們的主教練。在這個時候他們最能夠信任的人還是主教練，他們需要主教練告訴他們下半場怎麼辦。
不少人一進來和楚中天一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著頭不說話。他們經歷了一個大喜大悲的上半場，實在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是不要緊，還有另外一個后腰多拉索呢……
這一次進攻很突然，巴黎聖日爾曼的防守球員基本上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里貝里的射門卻射高了……
當費爾南德斯徑直走到戰術板前的時候，更衣室里徹底安靜下來，大家都在等待著他對球隊做出一點調整。
面對這個丟球，梅斯的球迷們反應是沉默，他們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這是自己出了問題。
當他站在屬於自己使用的柜子前，將在地上摔髒了的球衣脫下來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這柜子原本的主人是誰。
多拉索距離楚中天還有五六米，這點空間足夠楚中天傳球了。
楚中天使勁點頭。他對主教練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
真可笑啊，在出場比賽前，自己還想象齊達內附體了呢……齊達內怎麼可能被這樣的對手給困住？雖然是決賽，卻也只是法國杯決賽，以後比這更高級更困難的比賽還有的是，難道自己次次都無能為力嗎？或者說從今往後原地踏步，絕對不再追求那些高水平的比
這次進攻沒有進，也帶走了梅斯的好運氣。在上半場結束之前，巴黎聖日爾曼又抓住一次機會，發動進攻，再入一球。將比分反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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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問題是離對方禁區和球門太遠，威脅自然就小了很多。所以你去打前腰，能夠更接近對方的禁區。這樣就能夠發揮你傳威脅球的能力。」
楚中天拿到球沒有急著傳出去，而是一手推著姆巴米，一手向前面的人示意他們再回來一點，距離太遠，他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保證傳球精準度的。
主裁判才沒聽他的，對姆巴米進行了口頭警告就算完了。
費爾南德斯什麼都沒表示，他的視線很自然的劃過楚中天的臉龐。
費爾南德斯很少說這種慷慨激昂的話，但是這一次他說了，因為這是法國杯決賽。是不容有失的一場比賽。
對普羅芒說完之後，費爾南德斯轉過來繼續說楚中天的任務。
他將髒了的球衣扔到地上，轉身坐在了齊達內曾經做過的位置上。
普羅芒吃驚地指了指自己：「可我是一個防守型中場，先生……」
經常看球賽，是緩解壓力，發泄情緒的好方式。只可惜這樣的方式，在艾米麗過去兩年時間里都太少了。今天在法蘭西大球場的看台上，她要將兩年來一點一滴積累下來的壓力和負面情緒統統都釋放出來。
進球的卡勞興奮地跑到角旗區，向那裡的巴黎聖日爾曼球迷們致意。
整個上半場，除了那個進球，楚中天都踢得很彆扭，他很難能夠拿得住球，只能儘快出球，而他和隊友們之間的聯繫又被巴黎聖日爾曼的防守球員給切斷。偶爾才有一次成功的機會，隊友們卻又沒有把握住……
和他一樣遺憾的還有楚中天——這可是絕佳機會啊……但是他又不能抱怨里貝里浪費了他的機會，因為首先他自己就沒創造出幾次像樣的機會來。自己沒做好，是沒有立場埋怨別人的。
這位法國解說員老兄如果很了解中國文化，他只用一句話就可以概括完自己這番長篇大論——「成也楚中天，敗也楚中天」。
接下來在比賽中，楚中天發現類似姆巴米剛才那種小動作的防守在他身上屢見不鮮，這似乎也是巴黎聖日爾曼特意安排的針對性戰術。
里貝里拿球之後，內切突破進了禁區，然後突然起腳射門！
梅斯球迷可不會這麼認為……
讓艾米麗和中國的那些楚中天粉絲們稍感欣慰的是——這個丟球和楚中天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