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祭旗！
李佛沒有去看身旁，他的眼睛就死死地盯著胖子，滿是哀求。
腳下，那黏稠的血液，在真絲地毯上，如同一朵紅色的花，綻放開來，艷麗無比。眼前，那個胖子就站在鮮血中央，迎著自己空洞的眼神，淡淡地道：
李佛緩緩地轉過頭，看著胖子……
站在那裡，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可惜，他打錯算盤了。
就連一旁負責安保工作的官員們，也悄悄給自己的手下使了個眼色。這個時候，一旦擦槍走火，或許自己就會背上要命的黑鍋！
李佛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然後把目光投向胖子。
「生日快樂！」
如果二十年前，新空間跳躍技術能夠出現，那麼今天，還會有這場戰爭，還會有這麼多人喪生戰火，還有這麼多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嗎？
幾名財閥總裁，急匆匆地離開了。一名將軍退著走了兩步，看了一眼如同雕塑般的李佛，終於一咬牙，轉身大步而去。
李佛的目光，落在了妹妹芭芭拉的臉上。這個時候的芭芭拉，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以往的她，一直是那麼從容，那麼光彩照人。可是現在，她身上的那種魔力，彷彿已經被抽幹了。漂亮的臉蛋，變得異常憔悴。
這極盡狠厲的一刀，直接破開了皮膚，破開肌肉，將血管和氣管，切成兩半。
胖子收回目光，看著眼前的這些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親人心目中的無價之寶。他們在前線浴血奮戰，用生命保衛家園，捍衛自由和尊嚴，」他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而你們，在幹什麼？」
可是，勝利的果實，卻在最後一刻，被人直接從嘴邊給摘走了不說，還抽了自己一記耳光，罵道，你吃個屁！
「這罪名可太大了……我是來要肉體損失費的……」胖子憨憨地笑了起來，憐憫地看著道森：「你說我們操控選舉，有證據么？」
證據……每一個人都被胖子的話，憋得胸口彷彿要爆炸了一般，喘不過氣來。
就是這對黑心眼的兄妹在二十年前為了他們那個幽靈家族的夢想，製造了那一場導致數百人喪生的慘案，那其中，就有自己當時還年輕的父母！
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他們不擇手段！
無論這個結果是真的還是假的，這都是最終的結果！
他坐倒在椅子上，旋即又飛快地跳起來，看著身旁的李佛，看著芭芭拉，看著周圍同樣臉色慘白的眾人，大叫道：「這是作弊，他們在操控選舉！」
這一刻
現在，他可以求饒，投降，可是，這才是他可怕的地方。胖子相信，只要芭芭拉一離開自己的控制，這個人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活著走出去。
胖子笑了起來：「你先把衛兵都撤出這個大廳。」
「哥哥！」芭芭拉的身體猛地掙扎一下，讓自己的脖子在胖子的手臂中緩過一口氣來著，大聲叫道。
一些人，開始飛快的離場彷彿這華麗的酒店是一個墳墓，匆忙得如同見了鬼。
他的目光，從李佛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所以，我今天到這裏來了，因為我聽說，今天是芭芭拉小姐的生日，同時也因為……老子需要拿這個臭娘們兒，來為匪軍出征祭旗！」
「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好了。」他深吸一口氣：「你們已經贏了，我認輸。只要你放過芭芭拉，無論你提出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加查林人，稱這個胖子為變數。他不是變數。他是納德米克王朝的災星，是這個世界最大的一根攪屎棍。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永遠也沒有安寧。
他們肆無忌憚地派人在查克納暗殺瑪格麗特，肆無忌憚地動用戰艦攔截追殺。
四周爆發出一陣驚恐到了極點的尖叫，不少女人都暈了過去，男人們則四散走避。每一個人都被胖子悍然的當眾行兇，嚇得魂飛魄散。
如果二十年前，自己的父母沒有遇害，那個六歲的小胖子，會是多麼的快樂。
「這不可能……」道森搖搖晃晃地倒退兩步，雙眼直勾勾的，「這不可能！」
「我一直都在贏。」胖子冷冷地看著他。
沒有人回答他。儘管這是所有人心頭的懷疑和期盼，可是，想要推翻總統選舉的結果，在現在的戰爭時期，幾乎就是一個妄想。
李佛的身段放得很低，已經是近乎于投降的姿勢。可是，胖子的嘴角，卻勾起一絲冷笑。
2064年1月20日，是斐揚總統大選的投票日和結果公布日，同時，也是芭芭拉的生日。
胖子的眼睛，閃動著濕潤而溫暖的光：「這就是我們的生活。」
凱撒皇宮大酒店裡，數百名斐揚的政要名流達官顯貴，站在璀璨的水晶燈下。
「當我們在前線戰鬥的時候，你們為了爭奪權利，不惜暗殺自己的總統！」
他和芭芭拉，寄生在這個國家，用他們的權勢和金錢玩弄著一切。
當皇室大業，在距離成功近在咫尺的時候被翻盤時，他忽然有一種宿命般
這對兄妹的眼中，只有彼此。他們冷血而自私。無論他們要走的路上會死多少人，無論跟隨他們的士兵要付出什麼樣的犧牲，對他們來說，那都是一串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數字！
而現在，他最好的選擇，就是利用芭芭拉，等待他們的人到來，然後回去享受勝利的果實。
「很沒有興奮點的理想，是么？」胖子看著周圍沉默的人們，淡淡地道：「老子和你們不一樣，你們高高在上，有權有勢，有無數人為你們服務，你們的車庫裡隨便一輛飛行車，一輛私人機甲，都是我這樣的老百姓攢一輩子的錢都買不起的。」
鮮血，在這一瞬間，如同爆裂的水管般噴涌而出。滾燙的血液，直接噴濺到了距離最近的李佛的臉上，噴到了道森的身上，噴到周圍人群的腳下。
「其實，我從小就沒什麼志氣。」見衛兵離開，胖子笑著對李佛說道，語氣平和：「我是勒雷人，戰爭爆發之前，我加入軍隊，原本以為就這麼安安穩穩的混上幾年，然後就可以拿一筆錢退役，當一個公司職員，或者做點生意，娶個老婆生個兒子過日子！」
「我什麼？」胖子一臉愕然。
而現在，這個罪魁禍首，正一臉真摯地站在自己面前，用讓人憐憫的語氣，哀求自己。
「將軍！」
旁邊的老米勒，赫克爾，索澤等人，一下子就急了。皮雷斯更是霍然轉身，向四周依然開著攝影機的記者們一指，下令道：「清場！」
「你贏了。」李佛開口道，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無法掩飾的屈辱感。
這種姿勢很難受，只需要一小會兒，整個人的體力就會被消耗得一乾二淨，然後，渾身酸軟疼痛，難以忍受。
他知道，如果不是總統大選的失利，如果不是芭芭拉就被自己勒在手中，恐怕這個人此刻，會是另外一種模樣。
「你咬我？」
「這，就是你們做的！」
甘比爾目光獃滯，彷彿丟了魂一般。道森的身體搖搖晃晃，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了。老米勒的臉色忽然一陣青紫，無力地坐倒在椅子上，皮雷斯，索澤，赫克爾等人，卻還死死的盯著大屏幕，似乎還在等待結果的更改。
幾位政府高官和黨派領袖，則嘆息著，搖著頭，步態從容地緩緩離場。
他目眥欲裂地看著自己的妹妹。看著她圓瞪著極度不甘的眼睛，從自己眼前滑落，看著她那嬌美的身軀，在抽搐著，緩緩倒在血泊中。
芭
「當我們的貝爾納多特上將，趕到斐揚和弗朗西斯總統見面的時候，等待他的不是掌聲和鮮花，而是炮火和子彈！他現在，就躺在醫院里，渾身焦黑。」
道森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每掃過一張沉默的臉，他的臉色就蒼白一分。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實在太大了。整整一天，他都以為自己會是最終的勝利者。當他在投票大廳和趙熙說話的時候，他是那麼的志得意滿，那麼的神采飛揚。
當胖子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道森的目光，落在了胖子的臉上。
而最慘的，是那些原本應該是勝利者的叛徒。
「當我們掙扎著拉起一支隊伍，試圖挽救我們的國家時，你們在算計如何控制這支隊伍。」
只要能夠踢開絆腳石，他們不在乎死多少無辜的人！
石火電光間，胖子握刀的手，忽然在芭芭拉的脖子上狠狠一拉。鋒利的刀刃，深深地切進了芭芭拉弧度優雅的脖子。
每當她要放鬆身體，或者後退，那胖子就會把她往外面一頂，手上用力，利用窒息，讓她繼續保持這種姿勢。
「是你們操控了選舉。」道森咬著牙，厲聲道。
所有人的臉色，都在這一刻變得煞白。
整個大廳，燈火通明，華麗得宛若人間天堂。高高的穹頂，柔軟的真絲地毯，精美的餐具，芬芳的美酒，衣著整潔的侍者……
所有的心血，所有的努力，最終都會被這個胖子攪成爛泥。
為一己之私，他們殺害了自己父親母親，毀掉了這個溫暖的家庭，並且將整個人類文明的發展時間，硬生生停滯了二十年！
這其中，最慘的是佩雷斯。這個在最後一顆，反手出賣了黑家陣營的老牌政治家，彷彿一下子就蒼老了三十歲。雖然他的頭髮依然一絲不亂，衣著依然整潔，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的臉上，依然是那儒雅而穩重的氣質。可是，他的整個人，都已經沒有了精氣神。
誰也沒想到，這手拿把掐般的總統大位，竟然就在這最後一刻，飛走了。笑到最後的，不是道森，不是佩雷斯，而是那個根本都已經放棄了的趙熙！
李佛的臉上，已經滿是流淌的鮮血。
只有芭芭拉才是他的心頭肉，其他人的生死，他根本就不在乎！
這些來自於黑斯廷斯陣營的人們，眼睛中已
為了提前舉行總統大選，他們可以暗殺總統。為了暗殺總統，他們連原本和他們無關的貝爾納多特也算到了一起。
「是你！」道森渾身都在顫抖著，用手指著胖子。他的聲音，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胖子的臉上。
可是現在的歡呼聲，卻在遠處，在凱撒皇宮大酒店之外的國家勝利廣場上。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在這一刻彷彿都消失了。天地，在意識中旋轉著，大腦，已經是一片空白。
「我總是無法想像，他們在犧牲前，做的最後一件事，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胖子含著眼淚，微笑著，目光彷彿穿越了星空：「或許，他們在旋轉炮塔上祈禱，或許，他們死死地拉著操控桿，駕駛戰機撞向敵艦，或許他們在給父母孩子寫信，或許他們躲在彈坑裡抽煙……」
而這凱撒皇宮大酒店，卻成了失敗者的集中營！
「上將！」
雖然李佛的聲音很小，可是，周圍的人們，都聽見了。他們震驚地看著李佛，誰也沒想到，這個驕傲得容不下一絲屈辱的男人，此刻，竟然向胖子低下了頭。
再沒有比這更可惡，更惡毒的譏諷方式了。
李佛無聲地鬆了口氣，揮了揮手。讓所有衛兵都轉身離開。胖子只要提條件，事情就可以商量。所謂關心則亂，原本他也不相信胖子會在大獲全勝的時候，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殺了芭芭拉。那樣做，對他沒什麼好處，以命換命的事情，應該出現在他們失敗的時候。
四周的國安衛隊成員和士兵，頓時蜂擁而上，整個宴會大廳一陣雞飛狗跳。
「不過，當你們過你們的日子的時候，老子其實一點都不嫉妒，因為我們有我們的日子！」胖子微笑著：「和父母聊聊天，陪他們打打牌，抱著老婆睡覺，裝聖誕老人半夜爬起來給兒子女兒的紅襪子里塞禮物，然後在早晨看他們驚喜的笑容，聽他們歡樂的笑聲……」
這是席捲整個人類世界的戰爭，數以億計的人，在這場戰爭中死去！
「放開我妹妹。」李佛的目光在掙扎著，挺拔的身影有些佝僂：「男人的鬥爭，和女人沒有關係……就算我求你……」
一顆心，在這一刻已經痛得沒有了知覺。
「這種想像，讓我能感受到他們雖然已經逝去，卻從來沒有冷卻的生命，讓我能夠感受他們的鮮活，感受他們
自己今天不是來玩的。自己來，是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報復！
「而現在，」胖子笑了起來道：「匪軍就要出征了。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回到東南。去拯救我們的國家，去拯救期盼並一直信任著我們的民眾。」
這個夜晚，月朗星稀。
胖子依舊是一臉斑駁的淚痕，那雙眼睛，無辜地睜著，彷彿他真的只是想來討要肉體損失費。
這個人，是一條毒蛇，冷酷如冰心如鐵石。
「當待我如同對兒子一樣的安媽，在查克納平靜地過著一個老人的日子，在夜深人靜為我擔憂的時候，你們的人闖進了勒雷大使館，殺害了數十名無辜的勒雷人，綁架了她，就為了脅迫我就範！」
胖子的聲音，在大廳里久久回蕩。
「勒雷衛國戰爭，打得很慘。為了保衛我們的親人和家園，整整三千萬勒雷將士犧牲在戰場上。他們中的許多人，連屍骨都撿不回來。除了一封陣亡通知書和烈士紀念碑上的一個名字外，他們什麼都沒有！」胖子緩緩地道：「對你們來說，那只是一串數字，而對我來說，那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整個宴會廳，就像忽然沉到了深海里，四周靜的可怕。
這個時候，再留在這裏，已經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了。這個國家，還掌控在黑斯廷斯的手中，被他牢牢的捏住。什麼陰謀詭計，什麼鬥爭手腕，在這個不動聲色的老人面前，都是笑話！
胖子的手，死死地勒著她的脖子，她的身軀，一直呈一種後仰的姿勢。
「如果我們沒有足夠的力量，或許你們就得逞了。」他冷冷地看著在場的這些人：「而且我知道，對我說的這些，你們都無動於衷。原因很簡單，因為你們不在乎我這樣的普通人的生活和生命，因為我沒有證據能夠指控你們犯下的罪行！」
隨著人們一個個的離去，整個大廳，立刻就顯得冷清了許多。剩下來的人，要麼還在失魂落魄中回不過神來，要麼就像是老米勒這樣，已經完全沒有了退路的人。
她的臉上已經出現了極端痛苦的表情。她的腿在顫抖著。
那裡，有無數的趙熙支持者在遊行，在歌唱，在雀躍，在揮舞著手中的標語旗幟，組成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歡樂海洋。
「可惜……」良久，他的目光冷了下來，幽幽地看著前方：「戰爭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