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0章 我不回去（2）
又背著她慢悠悠的回去。
梨花這丫頭愈大愈挑食，天天吃零嘴兒，正經飯不吃，她娘就把蜜角子藏起來，隔幾天天才給她吃一個。他倒好，娘給他幾個錢兒防著他上午餓了，讓他買吃的，都讓偷偷給這丫頭買了點心。
老張頭應了一聲，趕著馬車向鎮上奔去。
佟永年聽著熟悉的呵斥聲，剛才的慌亂茫然，象是一下子散得無影無蹤。踏實起來。咧了嘴笑笑，把小黃紙包遞過去，「三姐也吃。這是前王村小貨棧里新進的點心，可好吃了。」
邁著小腿往麥田裡跑去。這個時候的麥田十分鬆軟，麥苗子也不怕踩，是放風箏的最佳場所。想到放風箏，她昂起小腦袋看藍得深邃的天空，一絲雲彩沒有，象一塊乾淨明澈的藍寶石，偶爾會有一兩隻或白色或黑色的鳥兒飛過。
春蘭叮囑了一聲，明兒再上學，多穿些衣裳。低頭撲撲自己的衣裳，看他衣腳下擺沾上一片泥土，彎腰去幫他扑打。
何氏把她放到木塌子上，錢籃子塞到她懷裡，拿出最上面的粗布小包，說了句，「財迷丫頭。」就叫年哥兒。
春柳把她的笨拙小模樣看在眼中，咯咯呼的笑將起來，走過去把她拎起來，又滿地的跑著，讓她來抓。
李薇嘿嘿笑著，去扒拉她娘胳膊上掛著的籃子，每次賣簸箕回來，錢都放這裏呢。
李薇想了想，說，「打麥場子。」
李薇自入了冬天，有點小煩惱
李海歆嘿嘿笑著接話，「是，我們春杏打架打出功勞來了。」
李薇自回家見到佟永年，心裡頭便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聽到這兒，愈發奇怪。等他從草屋裡出來，直直盯著他看。可，他仍是那副溫言淺笑的模樣，又看不出哪裡奇怪。
回家到家裡時，佟永年已經回來了，正坐在大杏樹底下發獃。雞舍里有母雞剛下了蛋，正「咯嗒——咯嗒——」的滿舍跑著炫耀。
春柳忙活完，過來逗她，她十分提不起精神配合。春柳一把抱起她，斥她懶丫頭，又逗她，想去哪裡玩？
馬車剛行了幾步，老張頭又想一事來，回頭朝車內詢問，「舅老爺，咱不去佟姨娘的墳上上柱香？」
佟永年用過午飯便去了他的房間，不見有讀書聲傳來，春蘭春柳猜可能是在寫字兒，也掬著李薇不讓去打擾他。
佟永年身子不可覺察的震動了一下，緩緩起身，手裡握著個小小的黃草紙包，嘴角含笑，迎過來，「三姐，上了會課，覺得身上冷，就回來了。」
李薇邁著小短腿兒，撲過去，扯她娘的衣裳，叫著，「錢，錢！」
春杏跑過來，按住李薇的手，瞪眼，「我賣的錢！」
佟永年眼中帶笑，拍了拍李薇的頭頂，聽話的去屋裡加了一
春桃春蘭在她娘身後吃吃的笑著。李海歆也笑了。看看天色還早，拎著斧頭又去了後面的竹林。
春蘭也笑，嘴裏應著，「好，就吃蓮花白菘炒肉。」蓮花白菘是白菜的一種。個頭粗圓，里葉嫩白，口感清脆，不似李家村常種的白菜，幫上多筋葉上無肉。這是大武兄弟二武從鎮上捎回來的種子，大武媳婦兒給何氏送來一些讓她種種試試。
春柳「咦」了一聲，叫他，「年哥兒，這會兒咋回來了？」
春柳看了看天色，背著她出了門兒，邊走邊嘟噥，「打麥場有什麼好玩的？」
何氏幾人一回來，他就出了東屋，立在門口含笑看一院子人。
春桃笑眯眯的過來扯春杏，拉她去洗手，又跟春蘭春柳說，「今兒，小杏是有功勞呢。」
佟永年以往是給什麼吃什麼，從不點飯挑菜的。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日頭漸高，何氏給穿的棉褲太厚太熱，李薇又哼嘰著要回家。春柳打她屁屁，說她會折騰人。
李薇心裏那個樂呀，扒她娘的錢籃子扒得更歡。
春柳臉上綳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接過，又催他趕快去加衣裳。
春柳眉頭一皺，抬頭看天色，又看他身上，還是早上走時的那身衣裳，忙放梨花下地，
她的目光追隨著天空之中高遠的飛鳥，看入了神，一不小心把自己摔了個仰八叉。掙扎著舞動小胳膊小腿兒，無奈，她娘給做的冬衣實在太厚了，連掙了幾下都沒坐起來。
春蘭直起腰，笑笑，「餓了？還有前兒三叔送來的一條子肉，咱娘讓咱晌午吃呢。」
佟永年沒躲，笑著，「二姐，中午咱吃啥？」
「娘，累了吧？」他含笑迎著何氏過去。何氏擺手，「不累。」把手中的小包塞給他，「你快看看，這是你爹在鎮上新買的紙。你小舅說呀，這種紙好，不暈墨，寫著順暢……」
何氏便在旁邊的小菜園子里種了些，結果大家都愛吃。
佟維安想了想，「改日吧。」
李薇趴在她背上，心說，這個時候場子里荒荒涼涼的，誰喜歡去啊，人家是去看連著場子的麥田好不好。
李薇疑惑的看了看頭頂的大日頭，雖然已進冬天，今日卻是個極暖的天氣，風吹到臉上也只是微涼……
春蘭也驚訝他這會兒在家，又問一回他咋這會兒回來了。佟永年仍說有點冷回來加衣裳了。
佟永年笑著點頭，又說，「那咱吃蓮花白菘炒肉吧？」
春柳背著她慢悠悠的向村子東頭走去。
傍晚的時候，何氏一行人回來。四人都是笑呵呵的，走時滿滿一大車的簸箕簸籮簍子，回來時竟一個沒剩。
李薇撇嘴兒，你跟著去也是吃喝玩樂，只有花錢的份兒，還賣錢？！扒得更起勁兒。
「嗯。」佟永年接過，又說，「娘，以前的紙也好。我的字和小舅舅差遠了呢。用不著這麼好的紙。」
春柳遠遠聽見，笑著喊了一嗓子，「年哥兒也會挑食兒啦？」
今年從春上到秋上，雨水一直不調順。沒想到麥子播下之後，卻下一場連綿陰雨，麥苗子得了雨水的滋潤，長得綠油油的。
何氏一邊說，小春杏一邊兒挺著小胸脯。春桃給她洗完臉洗完手，小胸脯已快挺到天上去了。
春柳稀奇，趕忙問到底啥事兒。何氏指著喜孜孜的小春杏，「今兒賣到半下午，還有一大半兒沒賣。我們幾個愁著賣簸箕，她一轉眼兒跑去玩了。在街上撞上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子，倆人為爭一個樣子稀奇的小石頭，吵起來，這丫頭野性大，一把把人家推倒，把那小男娃兒的鼻子磕出了血。她嚇得唇青臉白的回來叫你爹。你爹趕著過去看，把那小娃兒抱到一旁的小飯館中，借了清水給洗了洗，止了鼻血，這時那家大人也找了來，你爹給人家好
李海歆把驢卸下，拉去木樁子上栓好，讓春柳拎水來飲牲口。笑著，「咱們家梨花長大不會真成個小財迷吧。」自打今麥收后，賣了糧食，得了兩三吊錢，她娘在她眼前晃著，逗她數錢玩兒，這丫頭對錢的興趣大增，除了跟著年哥兒讀書認字，剩下的就是喜歡數錢玩了。
便溜下塌去找三姐春柳玩鬧，滿院子追著她讓她抱。春柳笑咯咯的躲著，笑聲把雞舍里的雞驚得撲棱著翅膀亂跑。
李薇立在田地頭，笑了起來。春柳看她的小臉終於轉了晴，也笑了。
心情很好的著地里的麥苗子給她說，這個是麥子，這個是草，這個是……李薇暗自撇嘴兒，心說，咱是農業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咧，這些能不認得。
何氏擺手笑著往廚房走，「你爹編的簸箕有人收了，一個月能賺五六百個錢呢。家裡的雞呀產的蛋，一個月下來，也能賣個四五個百個錢兒。咱現在有錢嘍~~」
何氏捂嘴笑，一把把她抱起來，點她的額頭，「你個小財迷，你個小精怪，你咋知道爹娘今兒把簸箕全賣完了？」
惹得一家子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