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1章 巧捉害蟲
手裡拿著幾片莙達菜葉子，待春蘭走近了，遞到她眼前兒，「二姐，你看這是不是蟲子咬的？」
李薇不語，不知道她娘做為一個地道的農民，對土狗子的這種習慣怎麼會不知？難道是因為家窮惜燈油，晚上鮮有亮光的緣故？
李薇嘿嘿笑著，小四姐你就嚇我吧，那蟲子根本不咬人。就是長象難看了點。它雖是害蟲，卻也大有用處，對她來說最大的用處不是它能入葯，而是它做為一種高蛋白的蟲子，可以餵雞。小時候她常抓這種蟲子喂自家的雞，雞吃了會下雙黃蛋呢。
何氏也同意，兩人吃過早飯家裡積贊的驢糞雞糞裝了車，拉到田裡去。李薇望著他們遠的背影，有些遺憾，誘捕土狗子，牛糞羊糞為最佳，另外若是捨得下本，弄些糖水潑上去，效果會更好。
李薇邁著小短腿，也穿著大姐用柔細的草打的草鞋，頭上頂著佟永年用竹枝編的翠綠草帽，在院中和草園子之間穿梭著，把撥出的青草挑鮮嫩的裝到籃子里，一部分扔到豬圈裡，一分部分去喂小兔子。
春柳放下手中的草鞋，笑她，「什麼事兒你都要插一嘴。給你看，你能看出啥來。」說著把那幾根被蟲子咬過的菜桿兒，遞到她面前兒，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竹林菜地里蟲鳴啾啾，拉拉蛄的「咕咕」叫聲混在其中，格外清晰。李薇聽著那大片大片叫聲，心裡頭笑著，一會兒這些可都是她的戰利品，明天兒她們家的雞就有口福了。
佟永年對她一向是有求必應，只要她說做的，從來沒有拒絕的。笑著說沒事兒，就玩一會兒。
剛吃過晚飯，天色還沒黑透，她就拉著佟永年去菜園子邊上。準備升火。
何氏匆匆跑來，等她到跟前，李薇一鏟子下去，露出幾隻土狗子來，何氏嚇了一跳，忙李海歆過來看。
火堆升起，火紅的亮光把一旁的大杏樹照亮半邊兒。不多時許多趨光的蟲子飛過來，圍著火堆亂飛，李薇看見幾隻熟悉的身形，小手一指，「土狗子！」
又盤算著怎麼抓這土狗子，這蟲子趨光，前世小時候，她最常用的法子就是拿手電筒引誘，然後捉到瓶子里餵雞。現在升火堆也許是個好辦法，不過還要想個法子防著蟲子都爬到火堆里去。最後想了想，決定在火堆兒周邊挖一道防火坑，蟲子爬進坑裡正好抓，還不費事。
春杏
何氏忙叫李海歆出來，「我看北地里，咱也去升堆火，誘誘這蟲子。苞穀苗和秫秫苗都被啃得厲害。這東西不除，再下新種子，還是一樣。」
去年夏天裡，大山春峰幾個去槐樹林里捉知了，佟永年和三姐四姐帶她去看，就是這麼捉的，她爹娘即使看到，也不會起疑。
得了這方法的人家都來感謝李海歆，聽說是梨花玩漚肥時無意間得發現的，都笑這孩子的運氣好，是個福氣命等等。
春杏洗了手抱著一摞子黑粗瓷碗過來，「那蟲子可凶了，你快出來。等會咬著你了。」
「梨花，你在幹啥？」佟永年遠遠看見她，顧不得換衣裳，往這邊兒走。
佟永年把柴堆升好，按她的要求在離柴堆半尺的距離挖了一個圓形隔火溝。春杏嘴裏叫著根本不用這樣，知了晚上看不見，只能往有亮光的地方跑，搖樹把它們驚飛，就朝火堆這麼邊栽過來了。
何氏斥責她不準鬧哥哥，年哥兒在家幹了一天的農活，明兒又該上學了，讓他好歇著。
李薇看那胖嘟嘟的莙達菜桿下部被咬成絲絲縷縷狀，極象她所知的，俗名叫作「拉拉蛄」，學名又稱為螻蛄的害蟲所為。這種蟲子喜濕喜溫，多發生於沿河地帶以及輕鹼地，特別是沙壤土在經過大量降雨後，這種蟲子尤其多。
佟永年走到菜園子邊兒，看她的小花鞋上和小手上都粘了不少牛糞，清秀的眉尖蹙了下，進去拉她，「快出來，哥哥給你弄。」
李海歆應了聲，捏李薇的臉蛋，「也虧梨花要抓知了，不然這蟲子還真找不到好辦法除。」
春桃以為小妹真想抓知了玩，就說，「竹林子里這東西少，明兒晚上叫大山帶著還去槐樹林里抓吧。」
李薇順著春杏的話，纏她娘，「我要去田裡挖坑填牛糞抓蟲子餵雞。」春杏也遙喊了一聲我也要去。
李薇只好又把學積肥的假話講了一遍。何氏笑，「你見天兒是有樣學樣！」
放下菜桿兒往菜園子里跑。低頭掃了幾處，有蟲子壅起虛土的痕迹，再結合夜裡聽到了「咕咕」蟲鳴，她基本可以斷定，二姐口中的土狗子就是拉拉蛄。
李薇嘿嘿笑著，指著裝蟲子的罐子，「爹娘也把土
北地的十來畝田裡何氏與李海歆整日鋤草兼誘捕土狗子，差不多忙活了十天，覺得捕得差不多了，才算作罷。
李薇心說，北地本來就沙，土質鬆軟，今年雨水又多，有土狗子出現很正常。糧食可是她家的命根子，無論如何得保住才行。
春蘭從東邊小河邊兒回來，手裡拎著一個粗瓷罐子，遠遠叫著，「年哥兒，別忙活了，洗手喝酸杏湯了。」
它們不但會啃嫩苗嫩菜，還特別喜歡鑽土，在地底下鑽出隧道，讓苗根與土壤分離，失水枯死。
李薇嘻嘻笑著，「今兒先抓，明再去槐樹林。」
春桃看小妹一臉認真的在菜園子里左看右看，好奇又好笑，這丫頭愈大愈精怪的很，啥事兒都裝一副小大人的副模樣，這會兒的神情竟和爹娘查看墒情時一模一樣。問她，「梨花找啥呢？」
不過，她現在只能做到這種地步了，但願地鄰幾家有用牛羊糞的，她爹娘能發現其中的訣竅。
李薇抱著春柳大腿，甜甜笑著，「不用豬糞啦，就用小牛犢的糞就好。」
下晌爹娘仍去下地間苗，李薇東跑西跑，做力所能及的準備工作。找了個缺口的破罈子，一把小掃帚和畚箕，借口晚上要抓知了，讓佟永年給找堆柴升火。
大眼睛滴溜溜轉了幾轉，心裡頭有了主意，嘻嘻笑著讓佟永年拉去洗了小手，去喝沁得涼涼的酸杏湯。
佟永年望著火堆周邊迅速冒出來的蟲子，大吃一驚，忙把要往下地的李薇往懷中抱了抱，「小心蟲子咬。」站起身子便要往院中走。
李海歆覺得巧合的有怪異，再細想梨花的行徑，卻又似是真的巧合。想了想就跟何氏說，不如按這個法子去試試，若有用，倒比燒火堆抓土狗子要強些，反正田裡也要施糞，正好趁機拉過去。
佟永年回頭笑笑，說沒事，梨花讓挖就挖一個。春杏哼了一聲，回身點李薇的小額頭。
春蘭掃了一眼，笑著，「沒事兒，象是土狗子咬的，這蟲就愛咬嫩菜。快去洗手吧。酸杏湯剛在河裡浸好，喝了正消暑氣。」
何氏與李海歆夫婦在田裡誘殺土狗子到深夜才回來。回來時還帶著一個大罈子，裏面裝著滿滿一罈子抓到的蟲子。
自從開始喂土狗子始，家裡的母雞產蛋量幾乎翻了一倍。原本每天五六十個蛋，猛
春杏也很有興緻，跑到廚房拿火摺子。
一場暴雨過後，又連下了兩天淅瀝小雨才停止，接下來是又半陰半晴的天氣，空氣中濕潮一片，連李薇的那本農書觸手也是潮潮的。
一家人整時把誇讚李薇的話掛在嘴邊兒上，害得她的小虛榮心極速膨脹。
佟永年輕笑了笑，伸手抹去她額上濺上的泥點子，拉著她去洗手換鞋子。
中午何氏與李海歆下地時，也說田裡有土狗子禍害嫩苗，得再泡些苞谷種子，補補苗。春桃春蘭吃過飯，趕忙幫何氏去收拾苞谷種子，並用清水泡上。
「哎呀！」春杏驚叫起來，把她的心思拉回，往火堆旁一瞧，登時覺得頭髮麻，雖然小時候她空手捉過土狗子，可還真沒有一次見過這麼多。那黑黑呼肉嘟嘟又長相兇惡的土狗子排著隊悄悄的出現，往火堆處快速爬著，滾落在佟永年挖的防火溝里去。
「娘，娘。」李薇朝院中大喊，「娘，你快來看，我的糞堆里有好多土狗子。」
李薇與幾個姐姐大半晚上奮戰的結果是捉了小半罐子土狗子。她樂呵的直笑。春桃春蘭家裡地里活是能幹些，可這種捉蟲子的事兒比不得春柳和小春杏，兩人望著那罐子里的蟲子直覺頭髮麻，又看年哥兒臉上也是一副驚嚇的神情。對視失笑。
家裡的積肥坑裡注滿了雨水，連帶雞糞豬糞被雨水打濕，散發著濃厚強烈的味道。
坐在院中的小凳子上想了一會兒，跑去叫春柳和春杏，「三姐四姐，我的小菜園子該上肥了。」
李薇一連搖小腦袋，「就快好啦。」手中加緊動作，把灑出的牛糞都鏟進去。笑著，「瞧我多能幹，明天糞漚好就能給我的菜園子施肥了。」
這天田裡泥土半干，李海歆夫婦去間苗，順帶把沒出齊的秋糧苗子補補。春桃春柳坐在杏樹下的塌子上，一個做著鞋，一個打著草鞋。佟永年褲筒半卷著，戴著草帽，穿著一雙草鞋，在菜園子里撥草。
何氏涮鍋餵豬飲牲口一通的忙活，這會剛閑下來，就來看看幾個孩子，別讓火燙傷，聽見她叫，忙看過去，笑著，「可不是土狗子！這東西也喜歡光亮？！」
李薇大急，掙著身了要下地，「快放我下來，就是這蟲子禍害咱們的菜。快抓它們。」
李薇聽見，把手中的菜葉子一股腦兒扔到兔子籠里，撥腿向那邊跑，嘴裏叫著，「拿來我瞧瞧是啥蟲咬的？」
何氏夫婦走後，李薇又玩起了新花樣，昨兒夜裡她猛然記起大二那年暑假，她跟著大四的學姐們去一個小村子體驗生活積累經驗，當地人還有一種誘殺土狗子的辦法，就是用牛羊糞誘殺。用火光誘殺是利用這種蟲子的趨光性，而後一種辦法則是種用這種蟲子對香甜物質、馬糞、牛糞等腐熟有機質具有趨性。這兩種方法相比較，後者顯然比前者更適用於田間誘殺。
李海歆應了聲。說這就去吧，反正天還早著。
趕忙叫春杏拿罐子來，把裏面的土狗子都挑出來餵雞。那麼一個小小的方坑竟然也挑出小半罈子蟲子出來。
兩人把小牛犢積下的糞裝進籮筐里，抬到菜園子中間，李薇借口說要自己玩兒，趕她們走。春杏撲撲衣裳拉春柳一塊去田裡。
何氏李海歆把糞拉到田裡，按照這個方法，每天去查看一回，果然能捕到不少的土狗子，春杏和春柳兩個抓蟲子高手，創造出了用粗眼籮篩篩蟲子的辦法，把這些戰利品帶回家餵雞。
李薇先察看了土坑的邊緣兒，果然有土狗子爬過的痕迹，而那堆被她胡亂推進去的大半坑牛糞也顯現疏鬆狀，幾乎把整個土坑撐滿。用小鏟子輕輕的撥開上面被拱得鬆軟的牛糞，赫然幾隻肥嘟嘟的土狗子呈現在眼前，土狗子乍然一見光，驚得四處亂鑽，轉眼間又鑽進糞堆里。
佟永年直起腰身，三分地大小的菜園子，已撥了一半兒，抬頭看天色，才半晌午，盤算著上午應該能撥完，便笑著應了聲，出了菜園子。
李海歆一看，笑了，「喲，你這丫頭這是弄的啥呀。」
第二日傍晚，何氏與李海歆和北地的幾家地鄰去田裡升火抓土狗子，李薇在後面喊著，「一定要把蟲子抓回來餵雞呀。」家裡的母雞現在剩下六十來只，能吃得很，昨天晚上捉的小半罐蟲子，只夠它們一天吃的。
李薇拿著小鏟子，在菜園
梨花先是抓知了，結果用火堆引來了土狗子，他們昨天去田裡一試，果然有用，就是累人了些。昨兒又用牛糞學大人積肥，又引來這東西，比昨天引得還要多，也省力氣。
第二日天剛亮，李薇趕快起身穿衣，春桃看她急惶惶，問她幹啥去，她丟一下句，「去給菜園子上肥。」話音落時，人已到了院外。
新爬出來的土狗子又前赴後繼的湧來，不會兒，那條淺淺的防火溝又給爬了好些土狗子。
往年夏天土狗子也有，只是沒今年多，李海歆何氏昨兒白天在地田又查看了一回，每十棵嫩苗中得有一棵就被土狗子禍害，地鄰的幾家也一樣。他又去前院問老李頭老三的地里有沒這東西，他們說也有，只是沒北地那麼多。各個都愁得不行。
春杏笑著，「昨兒昨娘也捉了一罈子蟲子，今兒這小半罈子，夠咱家的雞吃上兩三天了。」喜孜孜的抱著去餵雞。
春桃和春蘭笑著，「梨花見天兒就喜歡些奇奇怪怪的。」
何氏叫春桃春蘭出來看著這三個小的，別讓火燒傷了，與李海歆藉著稀薄的星光出了院子。
佟永年一聽也趕忙讓她出來。
春柳放下手中的草鞋，笑她，「你就折騰我吧。」站起身子又說，「我可不去前院給你要豬糞。」
春杏也笑著，「對，抓它們餵雞。」說著便拿掃帚掃到畚箕里，往李薇早就備好裝知了，實則就是用來裝土狗子的破罈子里倒。這種蟲子在黑夜裡倒安生的很，春杏三兩下把溝子的蟲子掃出來，用木板把罐子口蓋好。
李薇一邊把灑在坑外面的糞往坑裡鏟，一邊說著，「我學爹娘堆糞呀。」
李薇笑嘻嘻的回過頭，「找二姐說的土狗子呀。這蟲子真壞，把咱家菜都咬了。」
李薇聽到院中有動靜，心知他們累得可不能輕，決定明天把這個更輕鬆的辦法巧妙的讓他們知道。
短短時間內，創造出無個數巧合的李薇覺得自己有必要沉寂一下了，而且家裡有春柳春杏兩個熱情高漲的抓著土狗子餵雞，也不用她再身體力行的去抓。只是盡心儘力照料她那兩隻已快做兔子爸爸兔子媽媽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