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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木與石的偎依（二十二）
她這麼說的時候，他並沒有十分的指望她真的能來。
想必是陳阿姨，又或者是她。
當她走進位於酒店二樓的咖啡廳的時候，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惟仁。
她在電話里說，惟仁，你等我。
八杯咖啡！還沒吃東西！惟仁，你這是在做什麼？
自端一下車，立刻被一股寒意包圍了，於是快走幾步，進了酒店大堂。她沒有打電話給惟仁，而是直接去了咖啡廳。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就想到了那裡。惟仁，是不怎麼喝酒的，如果他在Reitz，一定是在那裡，不是酒吧。她偶爾會和自颯約在這裏喝下午茶，自颯喜歡這裏的楓糖蛋糕。總是來，她也輕車熟路。
自端的車子開的很快。
侍應生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似的，對她點頭，說：「那位客人在這兒坐了一天，喝了好多咖啡了。」
他眼睛微微眯了。
「沒有，只喝咖啡。」
「你要出去？」從她站
突然的消失，讓人尋不到……他是不是已經習慣了這樣？
惟仁看著自端，嘴角扯了扯。
見她站著，有侍應生過來輕聲問候她，她指了指惟仁所在的方向，問：「他，在這裏坐了多久了？」
不經意的，看到了那隻黃楊木的小盒子。
去吧。儘管去。回來，你得給我解釋的清楚。
「至少八杯。」侍應生忙點頭。她今天就只見了這一位古怪的客人——長的很好看的客人，她會多看一眼；但是，這位客人，這樣一杯接一杯的咖啡續下來，不光是她，很多人都已經開始留意。
那孤單一下子把她擊中。
就他「嗯」了一聲，「已經快十一點了，什麼事不能明天？」
這是什麼時候被放
她皺著眉，匆促間對侍應生笑了一下，輕聲說：「給我兩塊楓糖蛋糕，兩杯礦泉水。謝謝。」她站在前台，等著侍應生給她拿。等候的工夫，她就遠遠的看著惟仁——他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像是一尊石像。她看著看著，心尖兒微微的疼。
自端吃驚。咖啡？好多？惟仁從來不喝咖啡。
自端很少開夜車，她盡量的小心。心還是有點兒怦怦的跳。像是逃課的小學生。她從小就乖，幾乎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想到這裏，咬了咬嘴唇。心裏有一種衝動。她知道自己心裏不知何時住了一個妖怪。她已經很用力的，鑄了個鐵籠來罩住它，可是，它慢慢在長大，她知道。這种放縱的衝動，會時不時的冒出來，最近尤其是這樣的。
他有些出神，腦子裡有個念頭倒是一直清晰：景自端，你今晚出去，最好不是去見邱瀟瀟……
那麼孤單。
惟仁轉過臉，他的視線
她往手上套著淺駝色的小羊皮手套，說：「出去一下。」
她把托盤放下，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去。伸手過來，把他面前已經冷掉的咖啡杯推到一邊，又將蛋糕往他面前推了幾寸，看著他的眼睛，說：「你都幾歲了，還玩離家出走？要離家出走，至少也照顧好自己。回頭若是病歪歪的回家去，多丟人。」
從適應生手裡接過托盤，她超惟仁走去。站在他身邊。
想起她那氣惱的神色，他嘴角一翹。
分明是責怪他的話，可是從她嘴裏說出來，在他聽來，是這麼的溫暖。就算是石化了的心，也會被浸潤的生出新芽兒似的。
「請問，我可不可以坐下？」
她不知道，她一離開，佟鐵河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窗口。
都不顧自己還不舒服，也不等和他交代清楚，就這麼急匆匆的趕著出去？
她還沒說話，他桌子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佟鐵河看著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的自端，穿著駝色的立領外套，黑色的長圍巾，繞在頸子上，顯得很素雅大方。
這個時間，咖啡廳里沒有幾個人。
他轉過身。
「他喝了好多咖啡？」她知道這個問題有點兒古怪。但是，惟仁……她又看向惟仁。
將小酒瓶慢慢的拿出來，放好。他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拿起開信刀，輕輕的，開信刀鈍鈍的刀尖沿著酒瓶的線條緩緩移動……有些
她張了張口，很想叫一聲「惟仁」，讓他快些回神。然而她也只是微微的皺了皺眉。
他把盒子打開。
他不記得自己動過。
衣著整齊的惟仁坐在沙發里，一動也不動。
前面，在某個地方，惟仁，在等著她吧。
路上燈火通明，兩邊的大廈林立，夜裡亮了燈，暖光和冷光交織，熒光棒一樣，熱鬧和繁華，在眼前鋪張開來，層層疊疊，一眼望不到邊。她不怎麼有機會欣賞這樣的夜景，只覺得這流光溢彩，對她來說，陌生，但是，又有著某種誘惑。
自端換好外出衣服，急匆匆的下樓去，在二樓的樓梯轉角處，她停了一下，往佟鐵河的書房去，走到門口，待要抬手敲門，卻又頓住。正在猶豫間，門忽然的開了。
這麼美，她不能停下來欣賞。
堙他拿起手邊的那支雪茄，輕輕的嗅著。
自端心裏一沉，接著問：「他吃過什麼東西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