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左上角的心跳》正文

第九章 雲與波的凄迷(二十六)

正文

第九章 雲與波的凄迷(二十六)

爸爸就笑了,說這隻小福星只認紅燒肉的,咱們還是炒幾個素菜吧,這些日子大家都嘴巴生瘡,沒有一個說話不漏風的……
自端緊緊閉著眼睛。試圖想點兒別的,轉移注意力。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在海上漂;奇怪,明明是在空中,怎麼會像在海上……
肖叔叔說,阿端是小福星,今天中午的菜譜,小福星來定。
他知道他們馬上就要到了。
她這會兒根本不管什麼風度、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
末了還是爸爸來安慰她。
他給她拉了一下腿上的毯子。
四月天,儘管是在室內,地面還是很涼的。
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時間快點兒過去,他們能夠早點兒到下榻的酒店,她可以好好兒的睡一覺。
眾目睽睽之下,她昂著頭,往航站樓外走去……
她點點頭。
「再忍一下,馬上就到了。」
那天晚上,風暴像是要把小島連根拔起。她裹著被單,睡在爸爸的房間,看著爸爸在應急燈下翻書,好像外面的風暴只是和風細雨……她一點兒都不怕。
可是心裏全是火,身上這麼燙,她覺得這樣反而是好。
自端默默的嘆了口氣。
她知道此刻自己像一隻噴火的恐龍,穿著火紅的衣服,臉上的顏色恐怕比這還要火。
這疼倒是能讓她克制一些。
從早上開始,她就只喝了幾口牛奶,吐是沒有什麼可吐的了,只是暈。她一手抓住扶手,一手抓住惟仁的腕子,仍是沒辦法緩解。
怎麼會沒事。
她的眼神一定是很兇惡,隔著鏡片都能射出那股子凶勁兒來,那對小情侶急忙的轉回頭去。
她總記得那一天,她被肖叔叔勒在胳肢窩裡跑上岸,一下子丟在爸爸懷裡,爸爸臉上那惱怒,嚇得肖叔叔趕緊把她搶回來,也顧不得卸補給,先扛著她跑進營房了,囑咐她關好門……爸爸是要她馬上跟著補給船回基地的。她才不。爸爸幾次舉起手,就要落在她身上,幾次都收了手,氣的臉色鐵青,到底還是捨不得打。
她打記事起,就只有暈過一次船,還是因為海上風浪太大。爸爸下連隊,去海島了。因為天氣不好,補給船已經有半個月沒有登過他們那個偏遠的小島;她放暑假,照例被送過去看爸爸。她一直等在基地,眼巴巴的等著。爺爺奶奶早著急了,說讓她馬上回北京。可是她不想。天氣稍有好轉,她便被肖叔叔帶上,跟著補給船上島;那船像是浮木一樣,被滔天巨浪拋上拋下,試圖安全靠岸……她身上穿著救生衣,死死的抓著鐵欄,透過圓形的舷窗,看著那個島子,島子上有燈塔……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會被拋到海面上去,隨著這灰色的船,但是那裡有爸爸在;肖叔叔說,爸爸他們好久沒有吃到新鮮蔬菜,所以,嘴巴都長瘡了……多疼啊。
自端暈機了。
白色的燈塔、灰色的雷達、紅艷艷的國旗……穿著藍色訓練服的爸爸,那是比海還要深的色彩……
絹「顧悅怡!」
頰站在她面前的一對小情侶,聽到她惡狠狠的聲音,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的手緊緊的抓住手裡的包帶,那竹節很堅硬,被她這樣抓著,像是要扎進她手掌心的利器。
從舷窗看出去,是厚厚的雲層。
他微笑,轉頭問隨行,車子到了沒。得到肯定的答覆。他拎著這對漂亮的鞋子,往她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轉身便走。
毫無對付暈機的經驗。唯一的辦法,就是如惟仁所說的,放鬆、睡一覺……空乘曾問過她需不需要暈機葯,她沒有要;不需要……那個葯,吃了沒好處。她記得誰跟她說過的。
一群大男人的笑,響徹雲霄一般。
此刻,他像是踩在這雲層里行走。
容芷雲一邊掏出手機來,一邊疾步往外走,她拿手機的手都有點兒哆嗦。電話在一重一重的轉,她雖是激動,仍保持著鎮定;可電話一通,她正巧站在自動扶梯上,聽到對方那清脆的聲音,她就幾乎想要立刻爆出她能搜刮出來的最惡毒的詞彙。
扶梯到了盡頭,她邁步子下來。
扎的手掌心疼。
對方一時沒有回應。
不料鞋跟一錯,別在了扶梯接縫處,害她差點兒絆倒。只是急忙之間,她顧不得鞋子,一隻腳踏了出來,免得自己跌倒。她兩腿一高一低的站著,頗有些狼狽的瞪著那隻鞋子。索性,她連腳上這隻? ?br /
惟仁讓她靠在他肩上,還是暈的厲害。
她伏在他肩膀上……她可真輕。他側了一下頭,下巴蹭到她的發頂。
「我這就派車去接你……我在馬會等你。如果你不來,我就上門去,要你們整個甲區都知道,景和仰的老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禍害精……你給我閉嘴聽著,我不是不能瘋,我瘋起來,比你還不要臉。」她根本沒等著顧悅怡再說話,直接收了線。
惟仁兩隻手都在握著她右手。他手心裏全是汗。看著她難受,他更難受。
暈到迷迷糊糊。
爸爸跟她發脾氣,她沒哭;她看著爸爸嘴角上的泡,大哭。
就在她身後不遠處,一個穿著深色西裝的男人,看著她,不禁露出了笑容。他走過去,彎下身子,將容芷雲丟在那裡的鞋子伸手撿起來——這蛇皮高跟鞋設計是極簡單的,配合她一貫簡約利落的風格;只是精工細作,紋路精美,又顯出不簡單來。
惟仁抬手,扶著她的額頭,輕聲的問:「好點兒沒有?」
她點頭,忍著難受,「沒事的。」
要說也奇怪,第二天她醒來,竟是風和日麗,她揉著眼睛,從床上跳下來,打開門,天是那麼的藍,只有几絲的雲,海水澄澈,半點兒看不出昨天混黃的樣子來了,島上的礁石是被洗刷過似的那種明凈……她喜歡的不得了。那時候爸爸他們剛剛操練回來,正一人端了一隻茶缸在吃早飯,看到他,都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