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暴走驚途
第十二章 瑪莉醫院
我好像嚇得站不穩的樣子，向前踉蹌了一步，突然轉身，右腳用力向後踢去，那人在我背後推了一下，正好可以使我判斷他肩膀的高度，從而確定了右手舉著手槍的位置。
對手剛才的一連串攻擊，除了使用撲克牌當暗器有點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的拳頭，完全是西洋拳法的套路，快攻狠打，拳勢直接簡單有效，所以，我趁他的拳頭在防範的時候，也就是最犀利武器用於防範的時候，攻擊他的空門。
我冷冷打量他們，不一樣的服飾，但表情同樣傲慢冰冷，身材魁梧，非常像保鏢。
我這次反擊也完全出乎對手意料，直接穿越對手腿的攻擊範圍，撞進近身攻擊範圍，拳變掌，掌化拳，攻擊發生在一瞬間，我發揮出自己功夫的極限，在眨眼之間，往對手胃部一連攻擊了一十三下，連串的悶響，聽起來就如一聲。
我想繞過他，去料理那個暈倒的護士。
我只好把槍放在地上，做個手勢，顯示我並沒有武器在手裡。
這次的估計錯誤差點要了我的命，躲閃得如此狼狽之餘，我的胳膊跟對手的腿不過是輕輕接觸，旨在卸開力度，交接之間，已經「噗」地發出一聲悶響，半邊身子立刻麻了起來，如果這一腳接實，我這胳膊可能就會即時廢了。
站在我面前的人臉生橫肉，右眼的長度比左眼明顯短了一厘米。他操著並不太標準的英語：「顧小姐？請你跟我們走一趟。」他的語氣冰冷，並沒有一點邀請的意思。
我避到牆角，躲閃得非常狼狽。
蹲下的護士小姐驚魂初定，馬上跌跌撞撞衝出走廊報警。
但將關閉的門裡傳出蜜娜的聲音：「顧，是他們，我認得他們的聲音。」
他身邊立刻有人反對：「不行，得先教訓教訓她……」正是被我打倒在地的兩個大漢，他們爬起來比我快，手裡也撿回了自己的手槍，此刻用來指著我，眼光滿含怨毒。
我冷笑起來，不去理他。
我用左手握住右手傷處，掙扎著爬起來。
我大驚之下，自地上撿起手槍，抬手，並沒有來得及瞄準，一物飛旋過來，正打在我手槍上，「啪」，這次是我手中的槍被打到牆上。
我一驚。
不過幾個回合，他已經被我的腿掃中腿關節，蹲在地上站不起身來，臉部也中了我的拳，捂住臉的手再也放不下來，而開始那個捂著自己的肚子根本無法站立起來。
大漢一鬆手，嚇暈的護士委頓在地上。
我一步步向後退去，背脊突然一涼，觸到了牆。形勢突然壞得不能再壞。
第一點的突破口也許必須著落在龍恩身上，他的背景令我不得不懷疑他。
我翻開手機的蓋子，準備按鍵，兩個警衛人員走進了走廊，匆匆來收拾現場。
對手嘿嘿地笑了起來。
他背光而立，身形瘦長，很高，很瘦，影子被拉得很長，一雙眼睛在陰暗處如兀鷹一般閃著凶光。他也在打量我，時間似乎突然停頓，而我們之間對恃的壓力越來越大，我覺得自己的呼吸也慢慢開始變得困難，是壓力太大，太全神貫注的結果。
對方拳頭非常有威力，拳出連珠，我猛然低頭，「砰砰砰砰砰」，我腦袋後面的粉牆在一眨眼的功夫被一連砸了五下，我雖然沒空去看，但可以肯定，牆出現了裂縫。
我旋身避過，拳頭自我臉側擊過，拳風擦過我的臉，獵獵發痛。
老太太驚疑不定地看著我，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我安慰他：「沒有什麼，不過是打發了幾個流氓，我現在正在報警，請繼續你的工作。」
我走到那個捂住臉的大漢面前，「把你腰間的行動電話交給我。」
高瘦漢子說：「你能避過我的腿已經很不錯了……」
來襲的暗器紛紛落地，正是無數撲克牌，也不知有多少張上面沾了我的血，我只覺手臂裸露的地方傷痕纍纍。
對手以拳擊手防範的姿態握拳來擋，身子慢慢後退。
手肘還沒有恢復過來的大漢馬上拔槍，但姿態還沒有擺好我已經衝過去，近身時，槍就失去了準頭，我拳打腳踢，他雖然身材魁梧，但並不太經打。外國人身材魁梧，上身的肌肉比較強壯，上肢的力量也非常的大，但相對而言，下盤則稍嫌單薄，是攻擊的好對象。
我按鍵的手指突然停住，有一股無形的
他身後持槍的大漢扣響板機，擦過我頭髮，射到了牆上。
他正說著話，我突然把頭一低，埋頭一把扎向他懷裡。
事情突變在一瞬間。
就在我幾乎要放棄堅持，打算開始攻擊時，我模糊的眼睛看見對方朝我笑了一笑，滿口的白牙如野獸一般閃光。
〖我好像嚇得站不穩的樣子，向前踉蹌了一步，突然轉身，右腳用力向後踢去，那人在我背後推了一下，正好可以使我判斷他肩膀的高度，從而確定了右手舉著手槍的位置。〗
而我跟對手目前根本沒有緩解的意思，壓力越來越大，待到無法承受的一刻，就是雙方出手之時。對恃了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實際上也許只有幾分鐘的樣子，但是我的汗水已經滾滾而出，視線慢慢變得模糊。背脊涼且癢，似乎有無數毛毛蟲在爬，但我並不敢稍動，對方發出的壓力已經把我完全籠罩住。
我坐在醫院走廊里等蜜娜，想趁機整理一下亂成一團的頭緒，但蜜娜蒼白而強作鎮定的小臉老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弄得我靜不下心來。
我再次掏出行動電話，按響傑克辦公室的電話。
我暗叫不好，伸手護住面門，襲來的物體「霍霍」在我身側飛舞，劃過身體如刀片一般鋒利。在暗器的風聲中，有勁風呼呼穿越重圍，正是對手近身來襲。
這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醫生探了半身出來，吃驚的表情：「發生什麼事情了？」他顯然是聽到了槍聲而停住了手頭的手術。而現在病房外的景象確實是亂七八糟，險象還生，醫生問了之後看見現場這個樣子，臉上的吃驚就變成了害怕。
果然是來找我的，兩個大漢，一個停在我面前，一個包抄到我身後，封住我的退路。
對手笑完之後說：「怎麼樣？還要打嗎？跟我們走吧。」
我的踢腳正中那人握槍的手腕，「啪」的一聲，那人的手槍脫手摔在牆上，再掉落地上，滴溜溜旋轉。大漢俯身要揀，我眼明手快，一踢，把槍踢到牆角，再一腳，踢向那人面門。那人俯著身子，躲避不了，用手來格，我微微一收，踢中他胸口
兩個警衛仍然非常緊張，拿著手槍半貓著身向我走過來。
身後的護士小姐看見形勢不對，掏出一個對講機來按著，想叫保安。我後面的大漢大步上前，狠狠一揮手，她手裡的對講機就給揮到牆上去了，大漢上前像老鷹抓小雞似地一把拎著她衣襟，把她雙腳后根提離了地，右手舉起，似乎要做掌刮的動作，我大喝一聲：「住手！」
如果感覺無誤，那應該是非常明顯的敵意。
我溫和地說：「這位女孩子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帶她去附近的瑪莉醫院，如果住在這裏的男孩子回來了，請您轉告他一聲，請他馬上到醫院來探望。」
他的出腿狠且快，高踢向我的面門，腿未到，勁風已經讓我感到窒息。
我看著在地上打滾那個人，他竭力想站起來，右臉上有一塊橢圓形的黑斑，形狀像一隻蛾子的半邊翅膀。
兩個彪形大漢腳步匆匆拐過轉角，也許是看出他們來意不善，兩個護士小姐一路跟著嘰哩咕嚕地想阻撓，大漢們理也不理。一個護士小姐乾脆雙手一張，攔在前頭的大漢前面。那大漢頭也不抬，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用大掌一推，那護士就被整個撥到一邊去了。
高瘦漢子捧著自己的胃在嘔吐，臉都青了。
那高瘦漢子喋喋笑了起來。
我身後有人拔出槍來指著我后心，「喀」的一聲，正是打開保險的聲音。
儘管我的右手此時並沒有什麼力度，但雙手齊擊，又一連十三發都是攻擊同一部位，我有足夠信心，對手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擊能力。
我拍拍手，慢條斯理走過去撿起掉在地面的槍，一共兩支，我檢查了一下，都是真槍。
攻擊依然如影隨形。
我的背還沒有完全直起來，身子已經急速倒退，閃到後面，拳腳併發，再次擊倒那兩個持槍大漢。
走過他身旁時，眼睛不對稱的大漢喉嚨里發出一聲咕嚕，突然出手一下向我的手腕抓來想扭轉我的手，來勢很猛。
等我站定，我的對手已經都倒下了。
面前白影翻飛，如蝶影飛舞。
我深深吸一口氣，斷掉了電話。蜜娜的話讓我瞬間下定決心，打消了
在技擊的時候，更多的時候是思維勝於本能，在我盤算好了，已經開始在想像我一拳打中他胸口的時候，對手突然出腿向我迎來。
我領著小女孩去醫院，離開傑爾德的房子時，隔壁房子的門開了一半，一個老太太想出來，探一下頭，就往裡面縮。我眼明手快衝過去一手抵住門，老太太混濁的眼珠驚惶地望著我，囁嚅地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線索至今已經完全斷掉了。
我微笑著謝了她，轉過頭，女孩子主動來牽著我的手，低聲說：「我叫蜜娜，謝謝你。」
我握住自己的手腕，看見那是一張撲克牌，我敵意地打量著面前這個人。
我連連出腿取他面門，趁他用拳頭防備擋住視線時，我衝上前，狠狠出拳。
兩個警衛人員開始緊張起來，拔槍：「不許動，放下槍支。」
我機警地把電話塞到衣袋裡，握住一把手槍，警惕地打量四周。
「你們老大是誰？」
大漢被我打中臉部，指縫間滲出鮮血來，嘴唇也腫了，罵罵咧咧地向腰間摸去。
大驚之下，我只有伸手去格，因為來勢太猛，我側身用四兩撥千斤的技巧把大部分力度卸去，趁勢矮身，在地上一滾，在他腿下滾開去。
「他們是昨晚來捉走傑爾德的人，我認得他的聲音。其中有一個人臉上有一塊討厭的黑斑。」
此刻我就是一點不客氣地在他手肘的穴道掃了一下，大漢整個跳了起來，左手握住右手肘關節，瞪著眼睛看著我，嘴裏罵了一聲。
第二點要找出傑爾德，也許已經是沒有希望的事情，但是，是誰那麼及時地把他帶走了，我不得不懷疑一個人。
那兩個人筆直向我走來，我不由站了起來。
我裝出驚慌的樣子，舉起手來，背後那人得意地走近我，用沒拿槍的左手推在我背上，似乎想押走我。
唯一支持我堅持下去的是，我的眼尾看見那人身側地面有幾個黑點紛紛落下，應該是我的防守姿態也使到對方汗下如雨。
我在那個臉上有黑斑的人面前蹲了下來，把行動電話還給他：「你一個人帶我去見你們的老大，記住，不要再用槍指著我。」
大漢說：「要你
兩個警衛走過來時，他們左側的一間病房的門突然打開，一雙毛絨絨的手把住他們的頭，狠狠一撞，「碰」，很響的一聲，我看見鮮血自警衛們的頭飛濺而出。
我的眼睛越來越痛，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意識想要堅持，但肉體幾乎已經綳到了極限。
但無論是誰，在那麼大力度打牆之後，攻擊總會有一絲遲緩吧。我趁著對手一刻遲延，出腿便踢。
完完全全的出乎意料！
※※※
布朗夫婦都死去了，但他們的房子可會留下關於莉莉的一切？
我吃了一驚：「什麼？」
另一個護士看見同伴這樣，馬上靠牆蹲了下來，雙手放在了腦後。
電話接通了，米克在我手上的電話里緊張地：「喂，喂？」
大漢不耐煩起來：「你不用管，只要跟我們走就是。」
我撫著自己手臂上被他撲克牌劃出的絲絲血痕，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如果剛才稍一遲疑，現在倒在地上的一定是我，而且肯定比他更難看。
跟莉莉有私交的人給綁架了。
繼續生命是一種勇氣，解決掉生命也是一種勇氣，我希望我們可以互相鼓舞。人生的道路曲折而漫長，只有不斷互相依靠，才不會被冷漠凍死。
走廊里的空氣變得異樣，本來零散坐在走廊的人都馬上站起來離開這是非地。
這時，那個大漢在指縫后的眼神終於流露出驚訝和害怕的神情。
我走過去的時候早有準備，根本不容他抓住，手肘一甩，脫出他手掌範圍，掌沿順勢在他肘關節輕輕掃了一下。人的肘關節有個穴位，對刺激很是敏感，有時不慎輕碰一下，也會有觸電的感覺，麻上半刻鐘。
莉莉的鄰居死去了。
大漢一愣，並沒有來得及對那護士怎麼樣，那護士已經嚇得暈了過去。
記錄著也許是與案情有關的膠捲遺失了。
我玩弄著兩把手槍，要大漢們把手放在腦後，面向牆蹲下。
我瞪了那大漢一眼，對那個兩隻眼睛不對稱的大漢說：「你們是誰？要我去哪裡？」
綜合三點，我只想到一個人，龍恩！但是我是那麼希望那個人不是他！頭開始隱隱發痛，走廊轉角處傳來爭執聲。
她的小手冷冷的，有點汗濕，有點緊張，我緊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