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吸血三世情
第二十六章 繼續和約
身後一聲呵斥：「動手吧！」
眾人都不作聲。
其中有一頭鬼腰板挺直，看上去還算硬朗的樣子，他對啞奴說：「我們的魔王就會復活了，他將會統御我們，你既然跟我們的族人有盟約，就不應該跟我們為敵。我們應該聯合起來，一起抵抗人類和獵人。」
只除了一樣。
「我曾經對一隻吸血鬼立誓，只要她活著，我就不說話，可是今天她死了。……你們這些吸血鬼聽見沒有，她死了，我就不必再對我的誓言負責，我最討厭的就是吸血鬼，你們不準進入我的莊園，馬上滾，聽到沒有？！」
外面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住了，薔薇們似乎又睡著了，變得正常，剛才的場景似乎只是幻覺而已。
是開心得語無倫次的甘靈。
被震懾住的吸血鬼們與啞奴對恃著，雖然不是掉頭就走，但可見軍心已亂。
雨幕之中慢慢出現了一個黑點，一眨眼，多了幾倍，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多，越來越近，慢慢拉長拔高，原來是黑色的人。
我們抬頭一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奇怪呼吸至今還未斷絕，意識還未失去，這是我在此刻痛恨的事情。
只知道吼叫停止了半分鐘之後，我們的耳朵裏面還嗡嗡直響。
有人打個呵欠，滿不在乎地說：「我說呢，幸虧沒有告訴你，不然你這火爆性子，還不把所有事情都弄糟了。」
「……不不，沙克先生你釋放了我，我以後會環遊世界……我不會再常常留在這裏，誰喜歡就來玩吧！吸血鬼們，如果你們喜歡就來吧，反正我以後也沒什麼時候會在啦。」
我看向居莉莎：「你要吸血鬼之石就是決定要這麼用的嗎？」
像要給啞奴的話當註釋一般，背後似乎已經鎖了一千年的厚重鋼門突然打開了，人都走了出來。
這是一種最恐怖的聲音，那代表人體某段的骨頭被一下扭斷。
她懶洋洋地看著我：「就算是瞞著你又怎麼樣，這
我服了。
「安拉！」蘇眉跳了起來，一把抱住我：「城城我就知道你最好，我早就說你最心胸廣闊，就算我們這樣對你你也不會怪我們的……」
居莉莎手指往的方向只有空氣，空無一人。
「可是……你不是從來不說話的嗎？」
滿頭大汗的晴川，臉色蒼白的安娜，如釋重負但又神情憂傷的居莉莎，最後，是一條活蹦亂跳的狗。
晴川抹汗：「當然！這次可累死我了。我可以肯定這是我這一生最偉大的作品！」
慢著，這是不是在說，我居然因為個人的喜惡，詛咒事件的成功？
「唏，還說呢，我剛才還真的想下手呢，這次沒完成，以後都沒有機會了……你剛剛害怕的樣子真逗，認識你這麼久了，頭一次見你怕得那麼厲害。」
居莉莎的注意力又完全放回那塊空氣上。
無法形容這一聲大吼。
我不放心，問晴川：「魔王真的不會復活了？剛才那個女人說得好像真的。」
這是不是從另一角度來說，我是最好欺負的對象？
腳步聲在我身後響起，嘉許的聲音：「不錯！」
然後他的臉越來越紅，眼睛也是，頭不斷的搖。
〖總要有人為大局犧牲，完全無知角度入戲。
「我？我是你們的王，魔王的代言人沙克啊。」
還有「畢畢剝剝」的細碎和雜亂的聲音，是更多的薔薇花苞在暴雨中爆裂，綻放。
「好話？也有啊，我希望有巨靈神啊、守護神的馬上出現打救我們……」
這個鬼到底要做多少人的老婆？
吸血鬼們神情尷尬，互相審視，但沒有人敢先走。
火上澆油！
兩秒之後，風繼續刮，雨繼續下，兩隻吸血鬼倒在了地上。
誰是他？
想不到他們首選的是我。
這個結果比我預想中的要好太多太多。
絕對真理。
「難怪你後來懂得
原來是舊識。
沙克的聲音似乎笑了一下：「那就這樣吧，你們現在回去，我會與你們的領導者通話的。大家以後和平共處，生活在地球上，不用再擔心受怕，那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啊。」
我跟蘇眉面面相覷。
這是一場魔鬼的狂歡！
我看向蘇眉，蘇眉回我一個早就知道的表情。
我被她順手推跌，她一反剛才遲緩而又陰狠的動作，動如脫兔。
居莉莎留意到我的表情：「她是沙克以前的未婚妻。」
我跟蘇眉毫無心理準備，失聰之餘還給他嚇得心神散亂，連身體也失去平衡，我一手扶住牆壁，蘇眉歪倒在地。
吸血鬼們踏在血一般的薔薇上面，向我們緩緩包抄而來。
以前的未婚妻！
他們有著人類的樣貌，可是決不是人類。
「那……你到底是誰呢？」
總要有人為大局犧牲，完全無知角度入戲。
蘇眉心虛地看看晴川：「我跟他一起去找安娜，我們三個後來一起決定了這個計劃。」
「回去吧……不要再跟人類或獵人作對，也不要再到這裏來，這裡是甘靈先生的莊園。」
居莉莎根本就沒有把庭院裏面的吸血鬼放在眼裡，她對啞奴說：「你一定就是甘靈先生，他想跟你說話。」
啞奴狠狠盯著他們，忽然大吼一聲。
而往後的兩個身份，都不過是為了欺騙我這遲鈍人類。
當然不是！
能夠傷害你的人往往是你最親密的人。
蘇眉按著心臟位置，哀怨地看著我。
幸虧還能聽到自己說話，不然畢生都只能看著圖片或者風光紀錄片在腦袋裡自己指揮巴赫奏田園音樂，那是多麼無趣的一件事！
蘇眉笑了。
最後甘靈終於點了點頭。
「什麼啞奴，這也是你們這些渺小的人類叫的嗎，只有我的主人和誓約者才能這麼叫。再讓我聽到你們這樣叫我，小心你們的小腦袋，只要我這麼輕輕一下……」啞奴慢慢收攏手
大家都有點尷尬。
我的視線漸漸模糊。
吸血鬼們大部分表情淡漠，有兩個作出輕視的神情，還是向我們走來。
「高興可以大幹一場？」
我轉向蘇眉：「還有你，剛剛你要殺我那一幕，也是做戲給我看的是嗎？」
這小子完全忘記了自己不過二十來歲而已。
「你們這些吸血鬼，居然還敢出現在這裏？」
只有居莉莎，始終注視那團空氣，滿目溫柔，並不稍移。
「安娜！」蘇眉喝止她，走近來拉我的手：「其實總要有人被蒙在鼓裡的，我們不得已選擇了你，是因為你是事件的關鍵人物，只有你不知情，才會穩住吸血鬼他們的心。」
冰冷的手在收緊收緊。
如果這也是我喜歡的結果，那麼我何必太在乎過程呢？
他忽然快步轉身，對著牆壁，伸手抹去眼淚。
我瞪眼：「你們早有準備？」
居然他們還取得最終成功！〗
這次是對著庭院里那群不知所措的吸血鬼。
周邊環境失去了聲音，就像被暴風席捲過的大地，空蕩蕩的，我們的耳朵暫時性失聰。
是誰？
那些血色薔薇似乎收到啞奴的命令，忽然停止住往四面八方的侵佔，慢慢向中央圍攏，包圍住庭院中間的吸血鬼，開著血紅花朵的藤蔓慢慢纏上他們的腿。
「不，我高興你剛剛沒有真的扭斷我的脖子。」
就算安娜，雖然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但眼睛也還是在躲避著我。
甘靈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不住點著頭，但過了五六分鐘之後，他的表情突然停滯，就像給人迎面打了一拳，然後變得很尷尬。
可是啞奴，也就是她說的甘靈，馬上換了一副嚴肅的神情，他對著那個方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沙克先生，請說。」
我忍不住拍拍自己腦袋，真是的，如果魔王醒來，早就控制住蘇眉了，而我們現在還在自由自在地說
我身後傳出一聲悶哼和「喀嚓」一聲。
吸血鬼們臉上終於現出了恐懼的神色。
「你們回去吧，魔王將會再沉睡五百年。你們的領導者應該可以辨認出我的聲音，讓我來告訴他們，我們跟獵人們的和約再延續五百年。」
他說：「先生，請你不要這樣說，甘靈會不知道怎麼做的。」
一個吸血鬼王子前世的未婚妻，但最後遭遺棄，所以說是「以前的」未婚妻。
「就是趁沙克的靈魂被迫出的一剎那，魔王突然失去束縛，高興得放鬆警惕，我就趁那時機，利用我的法力還有吸血鬼之石的輔助，終於將他封在吸血鬼之石裡頭了。當時啊，真是千鈞一髮，只要差這麼一點……如果手這麼一歪……」
終於有一隻吸血鬼怯生生地問。
真正白痴！
然後一個溫柔的聲音忽然響起，是牛津口音。
然後他要哭一般說：「謝謝你，沙克先生，對不起……」
她飛快經過我的身側，庭院里的狂風也沒有她那麼快。
我翻白眼。
他看見我的臉色，忽然噤聲。
終於我嘆了口氣：「限你們馬上把事情經過告訴我，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們。」
一個渾厚的聲音忽然在我們頭頂爆發，將風雨聲都壓了下去。
「唰……」暴雨的聲音忽然增大了很多。
居然他們還取得最終成功！
晴川：「我在旅途用靈力跟居莉莎溝通過，居莉莎將魔王和沙克的事情告知了我，所以我們才決定了這個計劃。」
這是不是從另一角度來說，我是最好欺負的對象？
吸血鬼們終於陸陸續續離去了，事情居然變成一個完滿的結局，這是我們始料未及的。
「噓！」蘇眉緊張地，「還不是高興的時候。」
我掙脫她的手：「你們是什麼時候決定的？」
發音的是比我們要高出一個半頭的魁梧人物，面目熟悉，居然便是曾經粗暴對待我的啞奴。
他們都穿著黑衣，蒼白的臉色，手上執著武器。
我轉過頭
蘇眉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哎喲」一聲衝到歪倒地上的吸血鬼潘太面前，一把抓起她的領子，將她上半身拎起來：「喂喂，你真的死了嗎？我現在把狗還給你，你的委託費用呢？」
我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那狗已經不是沙克了。
狗還是那副狗樣，可是已經失去了那會說話的眼神。
想不到他們首選的是我。
地上的鬼居然還能發出聲音：「你們……不要太高興，你們不會活著離開這裏的……絕不會……」
居莉莎的注意力稍稍轉移過來：「原來是她，我早應該知道了。」
這巨聲震懾天地，就連風雨在這一瞬間似乎也忽然停止了兩秒。
「……啞奴……？」
一片寂靜。
「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死人，你的烏鴉嘴什麼時候能說點好話？」
我吃力地握住蘇眉的手，要它溫暖起來，可是她狠狠甩開我。
變故發生在一剎那。
但是我終於明白這一連串的源頭在哪裡。
我大叫：「你們都是約好的，只是瞞著我？！」
原來他是要與沙克的靈魂對話！
「怕你？少來了，我從來就不怕死的……不過如果說真的有點怕的話，那就是要死在自己好朋友的手裡……所以啊，我現在非常高興，死在吸血鬼手裡總比死在你手裡強吧。」
我們除了他說的話以外，聽不到絲毫的聲音，就像在看一幕獨角戲。
「蘇眉！」我驚喜。
「蘇眉，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高興？」
※※※
蘇眉一剎那的猶豫並不只有我一個人看出來。
是我那對頭人安娜。
看在我模糊的眼裡她的笑容似乎幻化成一朵碩大的薔薇。
「錯了」，啞奴緩緩搖頭：「你們的魔王不會復活的，至少不會是今天。」
這頭狗在流口水，搖尾巴。
我瞪眼，原來罪魁禍首是她！
我舉手：「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召喚會這麼靈。只是隨口說說的，他，他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