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紈絝少爺》第四卷 長風連日作大浪

第二百三十三章 置身事外

第四卷 長風連日作大浪

第二百三十三章 置身事外

這小傢伙跟誰學得如此油滑?
方錚一本正經道:「有,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想問你,一直沒好意思開口……」
說著蕭懷遠喟嘆道:「既已深陷局中,若想置身事外,談何容易!」
「因為我決定去死,立刻,馬上!」
蕭懷遠一楞,似乎沒想到方錚居然如此不要臉,擺在檯面上的事他卻惺惺作態,做出一副忠臣直子的模樣,實在令蕭懷遠有些錯愕,他還是深深低估了方錚臉皮的厚度啊。
小小的肉肉的身子毫不客氣的拔地而起,然後從天而降,狠狠的落在仰躺著的方錚肚子上。
每次看見這個小魔頭,准沒好事,方錚現在愈發肯定,這個小傢伙生來便是他的剋星,從某種角度來說,她甚至比太子以及那兩位王爺更可怕,別的敵人大不了要他的命而已,她卻一伸手就要銀子,簡直比要他的命更殘忍。
不知嫣然打理的那幾家青樓有沒有女顧客,實在不行本少爺就勉強一下,去青樓做鴨子接客吧,方錚覺得他現在唯一剩下的本錢只有英俊了。
「隨便叫什麼都成,只要別那麼親密,你叫得越親密,我就越破財……」
——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個升級版本的募捐箱是為他量身定造的,換句話說,在長樂的眼裡,自己永遠都是那個又傻又有錢的冤大頭……
方錚的表情漸漸變得凝重,沉默了良久,才沉聲道:「不錯,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是我能怎麼辦?辭官嗎?皇上肯定不準,而且福王此時正是需要我的時候,我更不能輕離。退讓嗎?前狼后虎,我若退了,敵人難道就會放過我?一退而再退,我要退到何時?」
長平掩嘴一笑,道:「別高興得太早,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蕭懷遠走了兩步便停下來,轉身滿臉無奈的瞧著方錚,嘆氣道:「方兄,我好意來為你細說現今京城的局勢,對你並無惡意啊。」
方錚捂著肚子,表情痛苦的看著小人兒,一時間欲哭無淚。
「別,你還是管我叫姐夫吧,叫我死姐夫。」
蕭懷遠嘆了口氣,道:「如此,你和福王二人處境就不妙了啊。」
蕭懷遠目注方錚,嘴角露出幾分奇怪的笑意,悠然道:「方兄,你想過沒有,不論是太子,還是壽王,或是英王,他們陷入爭鬥而不暇,可他們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蕭懷遠笑道:「非也非也,方兄,太子和兩位王爺只做了表面,事實上,皇上並不糊塗,他們在皇上面前表現得再謙和,再孝順,可他們私下裡的所作所為,相信皇上一定知道。同室操戈,手足相殘,本就是皇上最不願看到的,相對他們在皇上面前表現出的恭順,反而更顯得他們人品之卑劣,皇上心中愈發忌憚。相比之下,福王雖然表現得木訥,可他私下並未深陷於皇子奪嫡的爭鬥中,皇上必然也是知道的,如此,小弟大胆揣測聖意,可能皇上對福王愈發喜愛才是。」
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別的不說,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點,他和胖子不得不面對兩個很頭疼的問題——沒錢,沒人才。
長樂一聽方錚沒事,小臉立馬笑得跟花兒似的,拍了拍肉肉的小手掌,便轉身跑了出去。
「所以我剛才說過,你與福王如今已是危在旦夕,壽王和英王剛回京便將矛頭直指太子,可太子在京城和朝堂經營多年,其權其勢,盤根錯節,葉大根深,豈是兩位常年居於藩地的王爺輕易撼動得了的?兩位王爺若發現扳倒太子無望,他們肯定便會掉轉頭來,直接針對相對弱勢的你和福王,那時太子必然會鬆一口氣,樂得坐山觀虎鬥,說不定還會嫌你們斗得不夠熱鬧,暗地裡煽風點火也未可知……」
「自古位高權重者,如同一棵大樹一般,有粗壯的枝幹,有茂密的樹葉,更有盤根錯節的樹根,如此才能受得風吹雨打。方兄,如今你在朝堂身居二品高位,手握重權,福王殿下入主吏部,號令百官。敢問方兄,你與福王在朝中有根基么?有倚靠么?有人脈么?」
蕭懷遠沒理他,繼續道:「……現在最讓人捉摸不透的,卻是皇上的態度。他將言官們請求廢太子的奏摺留中不發,亦不批閱,同時仍舊讓太子監國理政。按說這態度應該算是支持太子了吧。可皇上對兩位王爺未奉詔便私自進京的事兒不理不問,對他們在京城四處活動,結交官員,妄圖推翻太子的舉動也置若罔聞。不少大臣都猜不透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
方錚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清咳兩聲,表情充滿了期盼,兩眼冒著小星星道:「我問你……你今兒來我家,真不是來送禮的?」
「……」
「那又如何?」
方家有錢,說富可敵國也不算誇張,方錚知道,至少目前華朝國庫里的存銀還沒有方家的多。可方家的錢暫時不能動,那是方錚打算給胖子和自己全家留的一條退路,皇上百年之後,若胖子沒當上太子,那麼等待他和自己的,將是被清洗的命運,那個時候就得落跑了,沒錢,怎麼跑?
滿腹心事的方錚回了小院,躺在床上沉沉的嘆了口氣,蕭懷遠說的有幾分道理,如今的情勢下,幾位皇子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皇上的眼裡,胖子若為了太子之位,主動結交朝中大臣,未免落了下乘,給皇上造成一個不好的印象。所以胖子不能輕舉妄動,最好是老老實實在他的吏部當差,而結交大臣,為胖子和自己在朝堂打下人脈基礎的事情,便只能由自己來做了。
太奇怪了,以前長樂只要一見他,便伸手向他要銀子,還美其名曰:「募捐」,今兒她是怎麼了?莫非她小小的年紀也覺得伸手向姐夫要錢是件很不道德的事了?
蕭懷遠這人……很有趣,有趣得很吶!
「壽王和英王雖說目前還未直接針對福王和你,但我想,他們既然有意問鼎太子之位,那麼他們與你和福王為敵是遲早的事,如今橫在他們面前的最大障礙,就是太子和福王,只有推翻太子和福王,他二人才有機會竟逐太子之位,這一點,相信方兄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吧?」
蕭懷遠說著抬眼望著方錚,微笑道:「……福王殿下若有意問鼎神器,只需一直保持置身事外的立場,國之儲君的位子,相信不會很難,方兄,帝王之胸懷,乃容納天下,包藏宇內,目光之長遠,心計之深沉,常人所難及,太子,兩位王爺,包括你我和福王,所作所為,都遠遠不及皇上之萬一,自以為妙計得售者,其實一切都被皇上暗裡看穿了,不如以拙掩巧,以愚藏智,無為,自有無為的妙處……」
方錚心中冷笑,這傢伙腦子裡怎麼還有如此狗血的橋段?他以為只要往外走,自己就一定會叫住他嗎?欲擒故縱的把戲老子上輩子就玩膩了,你丫這會兒不是在我面前現眼嗎?
方錚對蕭懷遠的印象一直很模糊,他覺得蕭懷遠太神秘,前世從小說或電視里看過,舉凡神秘人物,到最後答案揭曉的時候,他們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便是大隱大善之輩,屬於那種一出手便定乾坤的關鍵性人物。這種人的結局也早被安排好,不是死到最後,就是笑到最後,反正挺極端的。
方錚老老實實搖頭道:「沒有。」
不用看就知道,這個叫他「姐夫哥哥」的小人兒,一定是長樂公主那個小魔頭。
方錚淡然笑道:「你得先告訴我,什麼原因讓你上趕著跑到我家來為我分析局勢,我家世代經商,信奉的是無利不起早,沒好處的事,誰也不會幹。你來為我分析局勢,從中得到了什麼好處?」
蕭懷遠盯著方錚,笑道:「方兄與福王既是昔日同窗,想必情誼深厚,必然同進同退,守望相護。如此巨大的機會擺在眼前,莫非福王殿下無意問鼎神器?」
「那我叫你什麼?」長樂很是犯愁,小手高高的捧著箱子,有點不知所措。
「你是說……」
蕭懷遠眨眨眼,笑道:「方兄,你真不想聽嗎?這對你可是很重要的哦……」
長樂眨巴著大眼,思索了半晌,遲疑著開口道:「那我叫你……錚錚?」
蕭懷遠笑了,笑容里夾雜幾分莫名的意味:「方兄,沒有根基的重權高位,非但不能給你帶來榮耀,反而會為你招來殺身之禍,使你成為一個活靶子,處處受人掣肘,處處被人謀害攻擊,你年未及弱冠,便已是朝廷二品大員,如此春風得意的少年臣子,怎能不招人嫉恨?前些日子你被人綁架,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方錚聞言表情變得苦澀起來,悶悶道:「你說的這些我早就想到了……我雖無意參入這場爭鬥,可問題是我如今身不由己,已然被牽扯進來了,除了硬著頭皮與他們周旋,還能怎麼辦?」
方錚斜眼看著蕭懷遠,忽然拿起了腔調道:「你跟我談太子和其他幾位王爺?蕭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只是太子府里辦差的,我呢,也只是個混吃等死的閑官兒,太子和幾位王爺如何,咱們沒必要私下去談論吧?」
「嗯,我也明白。」
多日不見,方錚定睛打量了她一眼,小傢伙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一身鵝黃色小宮裙,胖乎乎的小臉素麵朝天,散發著一股沁人心脾的奶香,頭髮被細心的編成兩個小小的抓髻,整個人看上去像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而且——很黃很暴力?
方錚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道:「這些關我什麼事?皇室奪嫡爭位,自古便有,我一個閑散官兒,管得了嗎?」
蕭懷遠站起身,笑道:「絕峰登頂,自然能看到常人所不能及的風景,這也是身處高位者的好處,世上才會有這麼多的人熱衷於追逐名利權勢。方兄,若無它事,小弟這就告辭了,小弟方才所言,還望方兄三思。」
更讓方錚痛苦的是,小傢伙手裡的募捐箱居然是升級版本的,尺寸比原來大了兩號,箱子上方的開口也比原來的大了不少,足夠放得進一柄一尺來長的玉如意。——方錚這時忽然想起,他的屋子裡正對著門的桌子上,恰巧放著一柄這樣大的玉如意。
舉凡皇子爭位,他們手下都有一套幕僚班子出謀劃策。名下更有數不清的產業,為他們的大業提供源源不斷的金錢,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想要登上權力的高峰,必定要燒很多很多錢,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太多的開支要支出,結交大臣,豢養食客,時常入宮給皇上和後宮受寵的嬪妃進獻貢品等等……
方錚扶著額頭呻吟了一聲,這小傢伙剛才轉頭跑出去,原來是去拿這個破箱子了。剋星,剋星啊!這日子可怎麼過?
方錚一怔,道:「此話怎講?」
「錢啊!錢啊!」方錚捂著腮幫子,仰天哀嘆了一聲。
門外,小小的身影又跑了回來,手裡卻多了一樣東西,不用猜便知道,這樣東西自然是遇神殺神,遇鬼殺鬼,散發著萬道金光的終極法器——募捐箱。
想必他背後的那個人更有趣吧?
蕭懷遠辯解道:「我是個好人……」
方錚似有所悟,點了點頭,盯著蕭懷遠道:「蕭兄,你跟我說句實話,這番話,是你自己的見地,還是有人要你轉告我的?」
蕭懷遠笑了笑:「朝堂中爭權奪利,大肆結黨,互相傾軋,他們深陷其中,無暇他顧。可他們卻忘了,決定太子人選的,不是朝臣,不是百姓,也不是他們自己,而是皇上,皇上說要誰做太子,那他的話就是聖旨,不管誰不服,都不能反對,而太子和那兩位王爺,卻恰恰忘了這一點……」
方錚這回沒捂肚子了,——他改捂心臟,閉著眼沒敢看那個升了級的大箱子,只是痛苦的呻吟道:「別……別叫我姐夫,也別叫我哥哥,等我有錢了你再叫吧……」
蕭懷遠愕然道:「方兄還有什麼問題嗎?」
方錚扶著額頭道:「不想!我現在聽到那什麼朝廷啊,國事啊,爭權奪利啊之類的話題就犯頭疼,唉……我是不是病了?趕明兒我得瞧瞧大夫去……」
說完蕭懷遠起身便走,方錚扶著額頭,斜睨著眼,看著蕭懷遠往外走,越走他的腳步就放得越慢,似乎在等著方錚叫住他。
蕭懷遠笑道:「有些是別人要我轉告的,還有些,呵呵,是我以個人的身份告訴你的,方兄你也別問那人是誰,總之他對你沒有惡意。」
頓了頓,蕭懷遠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最近……你和福王小心一點。或許有心之人,會挑撥起你和太子或者你和兩位王爺之間的衝突,你盡量避開,莫要中了別人計……」
「姐夫哥哥,你病了嗎?」見方錚表情痛苦的捂著肚子,長樂好奇的眨巴著清澈的大眼睛,這個造成方錚痛苦的罪魁禍首似乎對自己的惡劣行為一無所知。
「方兄儘管道來。」
看著蕭懷遠一副有苦難言的無奈模樣,方錚嘆了口氣,道:「好吧,你且說說,我且聽聽。雖然你一直表現得神神秘秘,不像個好人,但我還是選擇相信你。」
方錚仍舊捂著肚子,強自擠出個笑容,咬牙道:「……沒病,別碰我,你姐夫痛經……」
方錚猝不及防之下受此重擊,頓時瞋目裂眥,發出一聲極其凄厲的慘叫。
「方兄也當明白,這兩位王爺此時進京,必然來意不善吧?」
蕭懷遠似乎懶得跟方錚爭辯,直接進入正題,道:「方兄應該知道壽王和英王兩位王爺進京了吧?」
方錚也嘆了口氣:「是啊,四平八穩做我的富家少爺多好,不知怎麼莫名其妙的就陷入如此艱難兇險的境地,你說我上哪兒說理去……」
「方兄,此處並無外人,你又何必如此小心?此事本是心照不宣,我只不過是照實說出來而已……」蕭懷遠發現自從進了這方府,他流露得最多的表情就是苦笑了。
「知道。那又如何?」
方錚泄氣道:「他們怎麼會忘?據我所知,太子和那兩位王爺時常進宮請安,在皇上面前噓寒問暖,做得比親兒子更像親兒子,相比之下,福王卻顯得木訥多了……」
蕭懷遠雙目半闔,壓低了聲音道:「壽王和英王以養病為由,一進京便四處活動,暗地結交朝中官員,並四處放出謠言,說太子並非皇上之親骨肉,眼下已有不少言官上奏皇上,請求廢太子,另立儲君……」
長樂小臉一皺,扭頭求助的望向她的姐姐長平,長平早已亂沒形象的笑癱在床沿了。
方錚聞言兩眼睜得溜圓,手顫抖的指著蕭懷遠,失色道:「你……你……你莫非想要我煽動福王殿下推翻太子?蕭兄,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怎敢說出口?」
所以對這種人,儘管從直覺上認為他值得相信,但最好也得提防著點兒。
方錚一驚,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顫聲道:「什麼意思?」
正在哀嘆之時,一個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跑了進來,見方錚躺在床上,小人影兒喜出望外,大叫一聲,跌跌撞撞的撲了上來,歡快地喊道:「姐夫哥哥!」
「有你這樣藏頭露尾的好人嗎?」方錚白了他一眼。
「為什麼要叫死姐夫?」
蕭懷遠聞言楞了一下,接著輕鬆地笑道:「既然方兄不想聽,小弟也不勉強,這個……小弟便不打擾方兄了,告辭。」
「苦衷是吧?不能說是吧?理解,完全能理解。我從認識你那天起,你就左一個苦衷,右一個難處,好象這世上就你一人藏的秘密最多,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蕭兄,說實話我真同情你,你這樣活著不累嗎?」
方錚看都沒看蕭懷遠,徑自打了個呵欠,隨即端起紅木茶几上的茶杯,慢條斯理的啜了口茶,狀似悠閑之極。
「蕭兄,你還是沒告訴我,這些關我什麼事?」
不用等長平回答,方錚便已知道什麼意思了。
送走滿頭黑線的蕭懷遠,方錚目注他的背影,忽然笑了。
方錚指了指長樂的背影,驚訝的對長平道:「你妹妹轉性子了?今兒怎麼沒要我捐錢?」
蕭懷遠呆楞了半晌,苦笑道:「方兄,我有我的……」
方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蕭兄,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方錚一陣驚愕,還沒開口叫住她呢,長平走了進來,雙目滿是寵溺的看著長樂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遠。
肉乎乎的小手費力的舉起箱子,將它捧到方錚面前,長樂清澈的大眼期盼的望著他,聲音軟軟糯糯,甚至還帶著幾分諂媚:「姐夫哥哥——」
方錚急忙站起身叫道:「哎,等會兒,你這就走啦?」
可惜,他和胖子如今手裡既沒錢,也沒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