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順流而下
第277章 危機：重新站位
這種崗位，一般是一把手的人，別的副職基本上插不上話。吳明獷知道這有些敏感，只是受人之託，該說他還是要說的。
「我跟黃大龍都打過招呼了，你有事直接找他。我最近在忙紡織廠的事情，實在是脫不開身。」
好在跟秦鳳雖然之前有過兩次不愉快，但最近的關係卻有緩和向好的趨勢。
雖然高新區管委會主任也是實權崗位，管委會主任的級別與現在的區委書記平級，這隻是正常的平級調動。但對於秦鳳來說，如果有選擇的話，她寧願選擇留在新安區以圖將來。
因此，秦鳳被調任高新區管委會主任、顧凱銘被升任區委書記的事兒就這麼被擱置下來，至於高新區管委會主任的崗位目前還是虛懸，由順位第一的副主任主持工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副主任，將會成為高層權力爭鬥的幸運兒，撿漏上位。
誰都明白，宋炳南被當槍使了。包括宋炳南本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他卻不得不這樣做。
這是秦鳳得到的消息，基本上與事實相去不遠——但剛剛又有了新的變化。
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秦鳳是一個非常要強的女人，她跟顧凱銘爭了這麼久，現在卻要灰溜溜退場，明顯是給顧凱銘倒位置。雖然她也沒吃什麼虧，在市裡的縣處級實職領導的排序上也肯定會高於顧凱銘，但對她來說，這實際上就等於是敗給了顧凱銘，而顧凱銘
吉小芸的財政所所長職務被免職后，又因為她丈夫來鎮里大鬧一場、兼之因為郝建年的緣故，感覺無顏再在鎮里呆下去，就通過關係活動調去了市裡一家國有企業當財務科的副科長。現在雲水鎮財政所的工作，基本上由財政所的會計洪玉蓮撐著。最近事情雜多，彭遠征還沒來得及考慮財政所所長的合適人選。
「項目本身其實沒啥問題，一切都按照計劃實施推進，對方很支持鎮里的工作。我來找領導，是因為……」吳明獷欲言又止。
秦鳳這兩天得到了一個比較明確的消息，說是市裡在春節前就要調整她的工作。
但市裡要調她去高新技術開發區任管委會主任、黨工委書記——而據說是由顧凱銘接任區委書記的職務。
「來，老吳，請坐。」彭遠征笑了笑，指了指沙發，甩過一根煙去。
當然，到了宋炳南的這種級別層面上，絕不可能白白被人利用當槍使的。很顯然，是東方岩跟宋炳南達成了某種利益共識。
吳明獷這麼一說，彭遠征馬上就猜出了一個大概：無非是洪玉蓮想要當財政所所長，就找上了成才俊，而成才俊自覺跟彭遠征說不上話，就託了吳明獷。他跟吳明獷因為這個項目經常接觸，就從側面表達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哦？誰呀？」彭遠征眉梢一挑。
吳明獷猶豫了一下。本來按照常理，對方是鎮里重要合作夥伴的分管副總，為了項目的順利推進，應該給對方几分面子。但他也深知，鎮里財政所所長是一個要害崗位，雖然不入流，但執掌鎮里的經濟財政命脈，彭遠征肯定會自有主張。
市長周光力在新安市根深蒂固，而東方岩則是空降幹部。很顯然，東方岩要掌控起全市的局面，迴避不了周光力這棵本土大樹。
吳明獷敲了敲門，笑著走了進來，「彭鎮長。」
宋炳南只是組織部長，他敢公開站出來反駁二把手、市長周光力的舉薦，顯然意味著市委書記東方岩的暗中授意。常委們哪個還能不明白，因此這剛剛要舉起來的手，就一一縮了回去，這就造成了常委會上某種怪異的局面——市長推薦，市委書記沒有表示明確反對，但常委卻無人支持響應。
「是這樣，信傑企業集團分管這個項目的副總成才俊有個表妹在咱們鎮里工作。」
「老吳，你什麼看法？」彭遠征笑了。
於此，彭遠征必須要調整自己的站位了。不是他要當牆頭草，而是形勢逼迫、為了保全自己、為了日後更好地開展工作，不得已而為之。
一念及此，他不禁坐在那裡苦笑起來。
「咋，有難處？」彭遠征笑著望著吳明獷。
彭遠征在辦公室里梳理著自己微微有些凌亂的思緒，對未來的工作規劃進行了局部的微調。他必須要考慮到未來來自顧凱銘那頭的「各種不安定因素」，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
今後，恐怕不但很難再獲得顧凱銘這個區長的支持，還有可能得到顧凱銘的打擊報復。
一開始，市裡的確是如此安排的。而顧凱銘接任新安區區委書記，則是市長周光力的強力推薦，市委書記東方岩也沒有表示反對。
「是小洪啊。」彭遠征哦了一聲。
升遷副市長的希望是徹底破滅了，因為省建設廳的副廳長周錫舜已經被任命為新安市市委常委、副市長，即將到任。
東方岩是一個非常穩重的人，但他等了這麼久，還是沒有實質性的進展，也終於是「熬不住」了。他決定捅破這層窗戶紙，藉此進行權力大洗牌，確立自己市委書記一把手的無上地位。因而，這才有了宋炳南這把駁殼槍不合常理、貌似荒誕地登台表演。
「嗯，基本上就是這樣了。他們要往咱們這邊搬遷幾家企業，真正的投資不在於基礎設施建設和園區廠房，而在於新上設備和流水線。」彭遠征點點頭，「他們也是希望跟咱們的合作，以此造造聲勢，從銀行爭取貸款融資。這麼大的一筆投資，其實說白了還是銀行融資的。」
吳明獷笑道，「就是財政所的小洪，洪玉蓮。」
畢竟她在新安
兩人面對面點上，吳明獷吸了口煙道，「彭鎮長，信傑企業那邊同意月底動工建設，其實他們這個項目，就是以咱們的產業園區為中心，規劃一個更大的園區出來，我估算了一下，工程量其實不是很大。」
宋炳南當然不會說的這麼直接，只是彭遠征是何等頭腦，立即從宋炳南的片言碎語中分析得出了事情的全部真相。說實話，他並不關心市裡高層的權力洗牌，因為這與他距離太遠。但他卻是沒有想到，這一次卻埋下了一顆危機的種子。
本來一切就要在市委常委會上通過，但組織部長宋炳南卻突然站出來表示強烈反對，認為顧凱銘任職時間較短，還沒有干夠一屆區長，緊接著提拔為區委書記，不利於中心城區的安定團結。
官場之上，不可能出現孤膽英雄，任何人都需要有上級和支持和堅定不移的下屬，如果失去了上下的「聯動」，在官場上將會處處障礙、一事無成。簡而言之，上頭必須要有人幫助彭遠征牽制顧凱銘——既然顧凱銘即將成為「仇敵」，那麼，在區里彭遠征就只能無奈地選擇區委書記秦
宋炳南的突然翻臉，就徹底捅破了市委常委會上的一團和氣，也打破了新安市高層權力層面的溫和外紗，徹底昭示著市委書記東方岩和市長周光力的權力紛爭從幕後走向前台。
在表面上，周光力非常支持東方岩的工作，而似乎東方岩也很快在市裡樹立起屬於自己的權威。但實際上，在深層次的問題上，比如涉及一些重要崗位的幹部任命，周光力還是會跳出來「據理力爭」、安排自己一系的人馬。所以，儘管東方岩調整了幾次幹部，但還是沒有形成自己的真正班底。
宋炳南提出，暫時讓秦鳳繼續留任區委書記，調任市委副秘書長付斌紅出任高新區管委會主任職務。
顧凱銘當區委書記的好事被宋炳南攪黃了，而彭遠征則又是眾所周知的宋炳南的「關係戶」，這樣一來，顧凱銘的態度可想而知。
市裡的風風雨雨固然與他無關，但牽一髮而動全身，區里的動向直接關乎著他的工作。跟宋炳南通完電話，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跟顧凱銘的「友好合作」關係實際上已經破滅了。
東方岩來新安接近一年了，還是四處被掣肘、被牽制，心裏的煩惱可想而知。雖然周光力也不是刻意跟他作對，但周光力這種新安市本土成長起來的領導，樹大根深關係網盤根錯節，他不僅要確保個人的政治利益，有的時候還要為自己的人爭取利益。這就導致了在一些時候，他跟東方岩的政治利益是衝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