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左右為難
第36章 道不同
我很少正面表達情緒，但是在我的心裏，我還真的對陳坤的反目成仇有點接受不了，對他的離去也有點戀戀不捨。
例如父母會罵孩子，不停地罵，以此來表達自己對孩子深沉的愛，孩子跌倒了，一面塗藥一面罵怎麼不摔死你的東北父母比比皆是。
我對服務員說，買單了么？
陳坤說，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撒個謊么？你從小到大沒撒謊么？
陳坤對王凱說，怎麼了？怎麼還要告他？
東北人都是這性格，我也如此。
那我們兩個不要說冰釋前嫌了，估計一輩子他都會記恨我。
我說，我不可能去誣陷麗薩的。
我說，我沒條件，我也不會接受這個聘書的。
更確切點說，只會反向表達愛，從來都不會正面表達。
俗話說得好，道不同不足與謀。
王凱說，公是公，私是私，我這個人一向公私分明的。我雖然很欣賞你小陳，但有些事兒我也不能做主。還是那句話，如果小丁回公司，那是自己人，公司這些事兒都會揭過不提。如果執意不回公司，那麼……也不能怪我了。你們兩個，不是好兄弟么？共進退吧。
我說，她瘦了。
我一擺手，輕輕地說，我見到熙熙了。
我不清楚這種情感為什麼一直都縈繞在我的心頭，我知道是他先背叛的我，是他做的這一切。
東北人的骨子裡，都是流氓。
陳坤一下子拿起桌子上的酒瓶，我坐在那裡沒動，他說得對，我是欠他的。但是這一
在那個冰天雪地的地方，沒有點無賴勁兒還真的是活不快活。
我有點害怕陳坤這樣子，這小子的確是有點偏激，之前因為我沒了女朋友，現在因為我丟了工作。
我說，我知道，上床了，對吧。
或者說，好像是失戀一樣。
王凱說，小丁從公司出來，然後自己開了一個業務相同的公司，違反了公司的反競爭合同。有理有據，證據我們早就搜集完了，說真的，我真的不覺得你有任何贏的可能。
嗷嗷待哺的兩姐妹！
嗷嗷、待哺。
陳坤聽我說人格最重要，他愣了愣，臉色有點白，然後說，你……這話說得就沒意思了。
不過酒瓶沒有落下來，陳坤對著白酒瓶猛喝了一大口，然後把酒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在垃圾桶裏面撿起了聘書，頭也不回地走了。
人就是這樣，不經歷點什麼，總是發現不了自已身邊的人怎麼樣怎麼樣。
我覺得好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乏力，服務員聽到響聲走了進來，看到一地的狼藉，眼神中都是詫異。
剛剛鬆了一口氣，門又打開了，陳坤走過來，到我的面前，趴下來低聲說，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欠我的，你幫我這一次行么？幫我拿到這個位置。否則，我什麼都沒有了。
我拍了拍陳坤的肩膀，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睛通紅，好像一隻野獸。
我說，我覺得用你來威脅
現在我就覺得我跟陳坤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陳坤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在跳草裙舞。行啊，你小子關鍵時刻沉得住氣。那你說吧，要什麼條件，我去替你跟王總說去。我估計現在什麼條件他都肯答應。
陳坤似乎被我觸碰到軟肋了，他低下了頭，過了半天，然後對我說，那也是你欠我的。
陳坤連忙說，不至於，不至於。這點事兒哪裡至於撕破臉啊。我勸勸他，我勸勸他。
我說，她知道了。
陳坤說，那也是你欠我的。
我沒吭聲，只是看著陳坤，陳坤拿起自己的包，大步往出走，我看到他關上了門，我鬆了一口氣。
王凱說，是啊，但是讓我給壓下來了。問題就在於，這是觸犯到了公司的利益，你要是公司的自己人，那也就算了，畢竟肉爛在鍋里，都是一家人。你要是執意要跟公司劃清界限，那公司怎麼做，我也沒辦法了。真不是我不給小兄弟你這個面子，而且這麼多年的經驗告訴我，你必然會輸。
我說，我知道你說什麼，公司不是要告我么？
我又點了點頭，這一次沒答話。
服務員說，已經簽過單了。
陳坤說，女人都是瘋子啊，她要是知道我做……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知道你們昨天見面了，都說什麼了？
王凱說完大踏步地走了，我這面一身冷汗就下來了，這王八蛋還真的是夠陰險的，年輕男人對中
可即便如此，失去之後我依然覺得非常的遺憾與可惜，就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某一樣東西一樣。
陳坤說，那公司要告你，你很清楚的，你違反合同在先，肯定會敗訴的。
不知道為啥，一想到這裏，我還有點小激動呢。
王凱走到了陳坤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說，對了，公司調查小丁的時候，發現你提供給他一份名單，這也算是公司的機密了。當然名單不重要，可是泄露公司機密這事兒也是可大可小的。如果他不回公司，那麼你也不用回來了。
陳坤一下站了起來，指著我喊道，那他媽的也是你欠我的。
陳坤說，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跟錢有仇是不是？而且你考慮一下我行么？行不行？這麼多年的兄弟了，你看看我現在多慘。我被和你拴在一起了，你要是不同意，我也完蛋了，是不是。
陳坤一愣，嘴張得很大，卻沒有一個字說出來。他支吾了一下，然後輕聲說，她怎麼樣？
王凱呵呵一笑，然後說，我知道小丁有骨氣，是難得的年輕人。但你想過另一件事兒么？
陳坤一愣，站起來說，王總，可是我……
我來的時候就知道我敗了，但我哪裡想到此時此刻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了，他把陳坤叫來，那就是要把我們拴在一起。
而人的失戀是需要靠吃東西來彌補的，既然這頓飯有人買單，我把所有能吃的東
我說，這事兒要是只跟我有關係，那我分分鐘投入王總的懷抱。而且如果這事兒是真的，讓我作證，那麼我也無所謂了。問題就在於，這事兒是假的，你們現在讓我誣陷麗薩，我無法這麼做。
老一輩的東北人是這麼教育孩子的，所以我們這一代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長長把傷害當成了愛的表現，我們越在乎的人，我們越表現出不在乎來。
陳坤眼睛冒光，拉住我的胳膊說，所以，你一定要幫我，你一定要幫我，要不然我死定了。
我說，撒謊也分時候，這種事兒的後果很嚴重的。而且為什麼王凱就不肯放過麗薩呢？
陳坤看了看我的聘書，然後說，這麼好的條件，你怎麼就不答應呢？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陳坤顯然是被震驚了，他坐了半天，突然抱住了頭，然後說，我到底上輩子欠你什麼？為什麼這輩子……要這麼還你。
我嘆了口氣，伸手把一旁的聘書拿了過來，陳坤眼睛一亮，再然後我把聘書扔到了垃圾桶里。
這些話說出來，不用憋在心裏，還真的是讓我輕鬆許多。
一直都很長時間，我都不敢表達正面情緒，彷彿說出來就是示弱，就會讓人欺負。
反正都是普通人而已。
已經不再是光棍了。
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我已經有準備了。
王凱站起來，把聘書遞給了我，我沒接，然後他扔到了陳坤的面
我說，條件就是很好，而且其實我從來都沒有考慮過。
陳坤說，新仇舊恨唄，麗薩當年也有點太囂張，處處讓王凱下不來台。現在有機會，王凱會不報復她？而且麗薩由於跟老董事長關係密切，地位很特殊的，她要是不下去，那麼公司還是有一大票人不肯服王總。所以……你到底要幹什麼啊，這麼好的條件，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麼考慮。
我這個人就這個脾氣，老早就說過，任何事兒我做起來，都求一個自己無錯。這其實絕對不是什麼好品質，但是這麼多年了，也真的沒法改了。
陳坤一愣，然後說，枉我這麼幫你，要不是為了你，我能到今天這種地步么？當時就是為了幫你，幫你下了名單，我才……
我骨子裡是東北人，畢竟在人格長成的時候，都是在那個冰天雪地之中。東北人的性格並不好，要是讓我形容一下的話，那就是不會表達愛。
我點了點頭，對服務員說，把主食給我上來，還有熱菜，地收拾一下。都給我上來，我今天要吃一頓最後的晚餐。不，是午餐。
陳坤說，不整麗薩不行啊。你看看我現在，如果我不整麗薩，她回來之後會弄死我的。你知不知道我們兩個……
我點了點頭說，是我欠你的，所以我不怪你。
以前跟陳坤在一起，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主要是那個時候大家都是一樣的，每天上班賺工資，吃吃喝喝開開玩笑，不覺得彼此之間有什麼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