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緣深緣淺
第24章 夜未央
而我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兩姐妹同時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真箇人都秀逗了，以為在我的面前憑空出現了一面大鏡子。
夏瑤撲哧一下笑了，對我說，你呀，就是笨。要是保鏢真的要來了，我爸爸有何必給你錢呢？
我對夏瑤說，對啊，你是懂我的，我這種小白兔，光速俠，三環十三秒郎，還能有什麼作為？
夏瑤跟雪筠對於我來說，那是生命中此時此刻最最重要的東西，與此相比，歐陽先生即將到來的保鏢似乎並沒有那麼可怕了。
我說，我還是在地下睡吧。省得……又讓你進行人身攻擊了。
夏瑤哦了一聲，眼中卻似乎有著喜悅，我不知道這種喜悅從何而來，難道是又打算罵我小白兔光速俠？
我並不是處於任何其他的情感而站在門口，我不敢走出去也並不是因為我的戀戀不捨，不是因為我的重情重義，而是因為我的膽怯。
夏瑤的眼淚落得更快了，我怕她的暴脾氣突然爆發出來，連忙對夏瑤說，我真的，真的，只想要過去看一眼。從今以後，我們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在將來的回憶里，你姐姐只會記得我是一個渣男，為了騙你們家的錢無所不用之極，而我呢？至少還記得她穿婚紗的樣子。
她躺在床上，側了側身子，對我說，或許我還可以陪你一夜。
我不能失去她們。
我摟緊了她，對她說，我沒有，我沒有。
黑灰色幾乎在這一瞬間開始在我的世界滿眼，正在侵蝕著我所有的
夏瑤顛三倒四地不停地重複一個問題，我把她抱了出去，放在床上，她抬頭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張被我弄得整整齊齊的支票，嘆了口氣。
我把腳挪了回來。
我說，我不怕你父親，他的保鏢我的確是一個都打不過。可是他們也不可能打死我。我反倒是有點期望能夠讓他們抓住。或許他們會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見你的父親。那麼我會苦苦哀求他，哪怕讓我跪地下求他都可以，只要再讓我見到雪筠一面就行。我真的，真的不希望，到了最後，讓她覺得我一直都是一個騙子。不，哪怕我什麼都不說也可以，只要讓我見她一面，就行。
我面對保鏢需要勇氣，可那也不過就是皮肉傷，比起我失去雪筠與夏瑤這種切膚之痛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我不能容忍自己的世界沒有她們。
我點了點頭說，我怕，非常怕。
她在我的耳邊低聲說，你不是走了么？
夏瑤在床上估計是愣了半天，她把頭伸了出來，對著我說，你幹什麼？
就在我關門之後，我猛然聽到衛生間里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啊了一聲，急切地問，是不是雪筠明天結婚？
夏瑤說，你還是拿錢走吧。真的，你走吧。
夏瑤哼了一聲，拍了拍手說，那就好，沒有用最好，省得欺負我……省得欺負我。
夏瑤的聲音開始斷續，之後我只聽到了陣陣
我愣了一下說，保鏢不來？
之後輕聲說，我只是想看看她出嫁的樣子。
我記得夏瑤想要搬進來跟我合租的時候，幾次三番給我搗亂，把我的生活搞得雞飛狗跳。
我還記得我以為自己摸到了雪筠的小腳丫，其實是跟一個暖寶寶玩了半宿的曖昧跟心跳。
我站在門口，有些茫然。
我看她看到了那張支票，跑過去拿回來，放在了她的枕邊，對夏瑤說，麻煩你把這個還給伯父，告訴他，我不會要他的一分錢。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走出去，我不能離開，如果我離開了，那麼我以後的世界真的跟兩姐妹平行，我們從此之後將會是陌路人。
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麼，這個世界已經不允許我來做主。
我又點了點頭說，對，就這麼快。
可是在我邁出這一腳的時候，我整個世界的色彩正在快速褪去。
我咬牙切齒地說，對，真的。
夏瑤說，你為什麼不走？你……你怎麼不走？……你為什麼不走？……你為什麼還不走？
我走到了床的另一側，把枕頭扔到了地上，然後又把被扔在了地上，之後躺了下去，把自己裹在了裏面。
我關上了門，站在門口，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夏瑤一直都是極其簡單快樂的女孩子，她或許哭過，可她的淚痕總是乾涸得很快，她這樣的女孩子從來都不會為什麼人如此的撕心裂肺。
我記得雪筠第一次來到我家，她假裝自己是夏瑤，而我
我說，她不能做我的新娘，那麼我也想要把她穿著婚紗的模樣印刻在腦海中。哪怕只讓我看一眼，我也死而無憾了。
她聽到了關門聲，一定是以為我走了，她一定跟我一樣也充滿了不舍。
她的哭喊聲很大，在衛生間中陣陣傳來，好像是一把把利刃劃過了我的心。
夏瑤說，那你為什麼不拿錢走？
夏瑤說，我不可能告訴你的，你問那麼多幹什麼？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我記得剛剛跟雪筠相處的那段時間，我總是感慨西方資本主義禍害東方女性，好好地少女出去，回來一個賢妻良母。
夏瑤想了半天，我不知道她的小腦袋裡面是什麼樣的場景，她自己擦了擦眼淚，對我說，保鏢要到了，我勸你還是拿著錢走吧。真的，別管什麼回憶不回憶的了。你想要錢，那麼錢在這裏。你要是想要我……們姐妹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了。以後想要見一面恐怕都難了。所以，你走吧。至於你說的那些個回憶，什麼穿婚紗的樣子，想一想就好了，何必要親眼見到。
我愣了一下說，保鏢不是要來了么？要是看到我跟你在床上，我估計本不想打死我，我也得被打死了。
夏瑤坐了起來，摟住了我的脖子，我感覺她的眼淚不停地掉落入我的脖頸中，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夏瑤哭了半天，最終鬆開摟住我的手臂。
我嚇壞了，不知道夏瑤怎麼樣了，我跑過去推開了衛生間的門，看到夏瑤目光獃滯地坐在馬桶上。
不過既然夏瑤喜歡聽，再看她哭紅的雙眼真的好像是一隻小白兔一般，我就算當個公兔子，能夠讓她高興起來，又如何呢？
我的心在滴血，我沒有想過自己會把如此快樂的人逼到這種程度。
夏瑤說，那好吧，我們就這樣說說話吧。
如果站在這裏需要勇氣，那麼失去她們更需要極大的勇氣。
夏瑤說，這麼快？
夏瑤搖了搖頭說，不是。你別問那麼多了，上床來吧，摟摟我。
我記得雪筠的溫柔如水，記得夏瑤的熱情似火，我記得她們兩姐妹給我帶來的歡笑。
我看了看床，想起這幾天的尷尬，我的感情其實早就崩潰，我感覺自己的自制力十不存一，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再重複昨天的畫面，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但是此時此刻，我聽到了夏瑤撕心裂肺地哭。
可伴隨著我邁出去的這隻腳，所有的記憶，所有跟兩姐妹在一起的記憶一下子湧上了心頭。
我搖了搖頭。
我不是勇敢的人，可我的怯懦也告訴我，要站在這裏。
我有點尷尬，夏瑤這絕對是故意的啊，我的自尊心在這幾天裏面已經因為這點事早就碎成了粉末，渣滓都不剩。
我承認，我膽怯了。
夏瑤說，你是覺得錢少？還想要一千萬？
如果我失去了她們，那麼我的生命還有何快樂可言？我的生命還有何意義可言？
夏瑤說，你在地上睡
她看到了我，哇一聲哭了出來，一下子撲過來抱住了我的脖子。
夏瑤說，我姐姐逼得爸爸給你這張支票，肯定也逼著爸爸不讓保鏢來找你。她給我打了電話，讓我想辦法讓你離開。我本來想要嚇唬你一下的，哪裡知道你不肯走。既然不肯走，那麼就再待一夜吧。明天，我就要離開了。
我嗯了一聲，夏瑤說，你不怕我爸爸么？我認識的所有人，都害怕他。
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夏瑤如此的哭喊過。
我記得夏瑤酒醉時用力地拍打著我的門，然後總是處心積慮地搶佔我的卧室。
夏瑤愣了半天說，有什麼好看的？
我說，我說過了，我不要錢。我知道我之前對你父親說的話讓他有了誤會，他對你說什麼都沒關係，那是我自己活該。可現在既然我們已經坦誠相待了，我只能對你說，我想知道你姐姐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結婚。
在這些個記憶之前，我的世界是黑白的，是一片灰色，是她們的出現讓我的生命有了色彩。
人有的時候需要勇氣，有的時候也需要膽怯。
我咬了咬唇，搶婚這種話肯定不能說，任何人如果知道我會對這場婚禮搗亂，那麼誰都不會告訴我。我看夏瑤的眼淚還在向下流，有點心疼，把手伸了過去，她躲了一下，之後卻不動了。我用手擦了擦她的眼角，嘆了口氣。
夏瑤哦了一聲，對我說，真的只有十三秒？
我打開了門，一隻腳已經邁出去。
我說，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