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寶狂歌》第四卷 踏浪揮霂

第二十九章 倒柱行

第四卷 踏浪揮霂

第二十九章 倒柱行

速度很慢很慢,任憑水花飄上臉面,撲入盤發,浸透衣服,沖刷身體,就像是在接受這一場洗禮,盡情享受落水的清涼和愜意,久久不願離去。
「以點貫力」是魯家的技法,但它不屬於六工中任意一工,而是屬於六工之外一個輔助工種——小工。小工是穿插在六工之間遞物傳具、和泥運料打下手的,這一工擁有的技法很少,而且和魯家巧妙技藝都有著很大差異,不是《班經》所傳,完全是後輩人才自己領悟總結出來的。
就在石柱幾乎與水面打平的剎那,那綳索兒突然拉直。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如同炸雷一般,在山谷中久久回蕩。
柳兒使用「寬面推」沒像平時那樣文雅,而是倒抓鉛座,甩臂將鋒面狠狠砸向柱子上的裂紋。
柳兒回身縱跳到另一邊,那邊的石柱看起來與這邊的沒什麼區別。柳兒從背包里拿出一根白錳精鋼磨製的「垢剔」(辟塵一工中用來去除縫隙中污垢的工具,像小的尖頭扁簽)。柳兒用「垢剔」的寬尾在石塊山橫著密密地劃了好多道,又在這些道道上豎著密密劃了許多道,石屑亂飛之後,這一橫一豎就隔出許多細小的方格。再用「垢剔」的尖頭挖撬這些方格,並逐漸擴大範圍和深度,在所有方格才挖撬到一半時,就已經見到石層下的白色。這種剔石的方法,可能只有柳兒這樣既細心又耐心的坎子家女娃兒才用,因為這樣的手法是可以避免帶動弦扣。
她通過石膏面的法子是跟余小刺學的,余小刺管這叫「鱉履冰」,是他在一年冬天,看見只不下十斤重的老鱉精子爬到薄薄的冰面上曬太陽悟到的。柳兒在石膏面上也像甲魚一樣,盡量張開四肢,吐氣收扁身體,緩慢地朝前爬行。這動作雖然難看,特別是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還很是不雅,實際作用卻是顯而易見。
「以點貫力,力成一線,形似不實,不輸疊面。」這是疊壘時的口訣。其實從力學上來理解就是將重心貫穿成一線,從而保持整體狀態的平衡。
「有些陰晦的東西,卻都是人力所為。沒事的,他人可為,我們便可止!」周天師的話讓大家提高的信心,增加了勇氣。
不能站住只好索性再一個借力,繼續往前縱出。但在連站都站不穩的地方借力縱出肯定會出現偏差,所以第二次躍出雖然依舊是朝前的,落腳點卻已經不在繩子上了,身體直往離兩面水潭連接處不遠的水中落去……
柳兒在石面旁邊蹲下,低頭仔細辨別這突然出現的石面是何種材料。隨著她的低頭,髮髻間插的那枝小花掉下兩個花瓣下來。花瓣飄落在石面上,沒有一絲的反應。這現象讓柳兒判斷石面是安全的,於是將左手兩根手指輕輕地撫上石面。
「老祝,你不是說這裏一百多年都不準人來的嗎?怎麼沒有落葉積的淤層。」余小刺首先發出了疑問。
那麼對面的柱子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那裡面也是白色的,味道卻不是很熟悉。外相類似的東西有那些?
世間有許多種修道的方法,但殊途同歸,最終的結果都是想摒棄雜念和紛擾,讓空靈的思想和心境去領悟玄妙深奧的理義。道家的打坐入定,理學家的冥思入玄,星數推理中的凝視虛升,佛家的吟念忘空,又比如魯一棄在龍門澗道觀中的半躺半卧的姿勢,都是為了集中思想,全身心地去感知和領悟。但在沒有這些修行派別形成前,人們最原始哲學中的領悟方法大概就是入夢,其實這入夢並不是真正睡著了去做夢,而是把自己放鬆,進入到一個半睡半醒的狀態,這樣的狀態既不停止大腦的思維,又可以避開眼睛、耳朵等其他知覺器官獲得的信息來擾亂大腦的正確判斷。
「儂後來沒聽祝大叔哉還講過一句話格?壞人早就來格。」柳兒替篾匠回答了余小刺的提問。「勿能來哉勿是勿想來,是壞人不讓伊們來格。這廂勿要說沒格落葉淤層了,儂們細看看,連這格些樹的枝杈都是修剪過格。況且,況且……當心!別碰那樹!」柳兒最後幾個字用的是純正的官音兒,因為這樣重要的警示她怕有人聽不清、聽不懂。
其實柳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到那瀑布下去,那裡有什麼?自己去做什麼?她都不知道。只是從那召喚的聲音在她腦海里響起后,她心中好像只存有這樣一個目標、一個信念!
有水珠濺在臉上,柳兒沒有起來,只是側臉看過去。雁翎瀑飛落濺起的雁翎般的水花有兩片從竟然從鳥、蝶群中穿出,往柳兒這邊飄落下來,在柳兒躺倒的上方散落成晶瑩珠粒,輕輕撲落。
透過四散飛舞的雁翎狀水花,隱約能瞧出瀑布背後是個沖刷得很光滑的石頭,那石頭很渾圓,就像兩面山體夾住一個圓球。「仙龜靈蛇,吐液育珠」,這是秦先生以前給柳兒講的一個傳說中的風水格局,所有風水典籍上都沒有記載有人見到過這樣的風水局。
管他呢!先把柱子倒了再說,走一步看一步,成不了事斷了對家念性也是好的。
睜開眼的柳兒能聽到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剛才幻覺中見到的一切似乎在告訴她,此時還不是她能夠離去的時候。她的命運已經被押在這裏,輸贏未定,牌點未翻。
潭水開始翻騰冒泡的時候,另一邊緩緩倒下的柱子也開始分解了。這次的聲響沒有剛才那聲巨響大,卻是連續的。石塊是逐個迸散開的,炸開后的碎末要比石灰石碎得多,鋪撒得也比石灰石均勻得多。
「可是我現在該怎麼越過這面潭水過去呢?」柳兒在心裏問自己。「這裏水花落下,連濺起漣漪都很勉強,說明水面的繃緊力更大,水面下有更加難以預測的力量存在。」
魯天柳此時大概就是這樣的狀態。她這種狀態進入得非常快,這大概和她過度緊張疲勞有關係。
可是從這裏的兩根柱子從結構和堆壘的接面來看,不應該具備非常牢固條件。莫非是接面上採用什麼特殊材料粘牢了?不會,老祖們不會用這樣的簡單的法子,要麼就是用的槽扣榫接這一類的手段,可也不對呀!石頭不像木材那樣具有韌性,不但榫扣兒難做,就是介面卡頸也易碎易斷,是很難採用這種手法的,要麼……
鳥兒、蝶兒早就驚飛得無影無蹤,雁翎般的水花那一刻也被震得飛散變樣。溢出潭面的水流瞬間像是停止住了,草木竹枝禁不住地抖顫。
細密的水珠撲落在柳兒臉上,她除了感覺出怡神的清涼外,還有絲絲癢意,於是柳兒疲憊緊張的臉面笑開了。
周天師拇指尖終於在中指二節上停住的瞬間,林子之中也頓時變成一片死寂,可能比平常時還要安靜。林木草葉也都像凝固住了,山中的微風竟然不能讓它們有稍微的搖擺顫動。
柱子倒下,上面「以點貫力」疊壘起來的石塊竟然沒有散落下來,而是依舊以柱形整體倒落。
煤礦、水晶礦、石灰岩礦中有種叫做「芋艿礦」的,就是煤呀、石灰呀都被其它沒有用的石塊包裹隔離,開採出來都是小塊狀的。這種礦藏費力極大,獲利極少,一般都視為廢礦不作開採。而這裏的石柱竟然就是這種礦里的礦石,並且還將外包的無用石層鑿削為很薄的一層。最為難得的是這裏岩石中包裹的竟然是天然的生石灰,根本不需要再次煉製,也不知道祖輩人是打哪裡淘來這樣的怪異玩意的。
這次柳兒取出的是「寬面推」,這工具前頭是鋒面,後面是鉛座兒,有一定的分量。主要是用於剷除石面、磚面上粘牢的異物、油漆等污垢。因為鉛座有一定重量,放在面兒上只要前後推動,鋒面就能去除污垢,不需要像用鏟子那樣費很大的力氣。
此時的魯天柳很茫然也很恐懼,她清明的聽覺無法從沉寂后的林子中搜索到任何的異常響動,剛才還很是複雜的聲響來源突然間全都消失了,讓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失聰了。這樣的情形讓人很難理解,這樣的情形更讓人感覺害怕。控制力能夠達到如此程度的,絕非輕易可以度測的力量。
進到林子里后,他們發現這裏的樹木真的就像篾匠說的一樣,每兩棵搭靠在一起。只是從周圍地面上的雜草和落葉來看,這裏絕不會是百年多未來人跡的。
生石灰入水可以散發大量熱能,只要不是沉下去太深,或者是零碎散落著掉入到潭中,就可以使小水潭的水面短時間達到很高溫度。其他作用也有,就是能夠給潭裡的積水消毒去穢。
當祝篾匠帶著一群人突然出現在嫁貞林前的時候,嫁貞林里出現了一片騷亂,從裏面傳出的聲音有像猿啼猴嘶的,有像哨鳴蛙啼的,混雜在一起分外地糝人。樹木草葉更是悉嗦聲此起彼伏,整片的林冠像是起了層波浪。
遠處「八十四風雲旗樁」的位置,從雜草、石縫等地方,怯怯地現出許多脹鼓污穢的身體,身體很小,眼睛卻很大,艱難綻開的眼縫中黃白一團,看不到眼黑子……
柳兒心中想著,便順著自己的思路把目光在石柱上掃視,當停留在剛才掛住「飛絮帕」的位置上時,突然有了發現。那裡有一道白色,鑲嵌在綠色的青苔層中很是顯眼。那應該是自己「飛絮帕」鏈條刮劃出來的,可石柱沒有青苔覆蓋地方的石頭顏色不明明是深褐色的嗎,這裏怎麼會出現白色的?
但僅僅有信心和勇氣是絕對不夠的,要闖入這裏的地界最重要的還要有能力。
「我是要往那裡去!」柳兒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那圓石被山體夾住后,兩邊會有個夾角的空隙,和雙碾對撞留出空隙的道理一樣。也許最終找到寶貝的路就是那裡。」
隨著另一邊柱子散碎到水潭中,籠罩在水潭上的煙塵和蒸汽漸漸淡了,展現在柳兒眼前的已經不是那塊深翠的潭面,而變成一塊白色的平面。那平面雪白雪白,竟然看不到一絲雜質。平面上兀自散發著蒸蒸的熱氣。
這是祖先設置暗構時留下的過潭路面!但這路面卻是一次性的,隨著潭面下水溫的恢復,隨著潭水張力的加大,再加上雁翎瀑的沖落,這樣的石膏路面不會支撐太長時間。
「這樣的柱子自己也壘過,小時候搭積木時壘過。」柳兒心裏在自言自語,「好像老爹也陪在旁邊,邊壘邊給自己講什麼來著……」
很准!就像魯家人做木器瞄線一樣準確,鋒面正正地切在裂紋上,鋒面還陷入到裂紋中去了。那一刻,柳兒清楚地看到柱子上的裂紋在延伸,在擴展。隨著「嘎嘎」怪響,柱子傾斜了,緩慢地傾斜了,往水潭那面倒去。
最艱難的一段是通過雁翎瀑的下面,那裡已經積聚了一層水,上面還繼續在往下落。雖然在石棱的阻擋下,水花像雁翎般飄下,不具備太大的衝擊力,但積水的重量,在加上在水上的爬行難度,讓柳兒提著十二分的小心。
隨著這聲巨響,倒下的石柱上所有的石塊同時迸炸開來,散落成碎末平整整地鋪在綳面很緊的潭面上。山谷中升騰起一股濃重的煙霧,卻一時分辨不清是碎末的粉塵還是生石灰沫進入水中產生的蒸汽。
周圍山嶺樹木遮掩的暗處,有幾雙眼睛瞧著水花飄濺中那個美麗的軀體,眼睛中的光芒是各異的、複雜的、不可捉摸的。
柳兒已經顧不得一切了,手中「飛絮帕」撒出,往那根看著及不穩固的石柱繞去。「飛絮帕」的鏈條掛住了,石柱也沒有倒,它們都承受住了下落的柳兒。拉住鏈條盪過去變成了唯一可行的一個動作,只是這個動作在到達潭邊時,還有個離水面很近的位置。於是柳兒極力將身體躺倒放平,幾乎是貼著水面掠過。當雙腳已經落在地面上后,她依舊抓緊鏈條,保持這樣躺平的姿勢沒敢亂動。等看清自己上身也離開了水面后,這才把手一松,躺在地面上長長舒出口氣。
魯天柳在水潭邊躺了下來,就像她剛才盪過來時那樣躺著,一動不動。她已經準備放棄所有的得失,在這個天華地靈的地方盡情享受下大自然的撫慰,享受那雁翎水花飛散成的細密水珠對自己臉龐的親昵。
她等自己的心跳稍稍平緩了下來,然後才慵懶用眼睛的餘光掃視了一下周圍,她這是在找剛才壓住他的兩根大黑杠。她看到了旁邊那兩根石柱,疊壘得很不規則顯得搖搖欲墜的兩根大柱。
柳兒猛然坐了起來:「以點貫力!」
「有些什麼東西?」魯承宗在小聲問周天師。
能過去的方法有好多種,架座橋,設個盪繩,擺塊擱板,哪怕是在潭面上倒根足夠長的竹篙子也行呀。可是柳兒此時沒有一個條件能夠辦到。無可奈何地看著面前這個不大的水潭,柳兒覺得自己心中塞緊了一團煩躁,難道都已經到這裏了,竟然被一個小水面給擋得前功盡棄?
煙霧散開得不快,就算有不斷流落下的雁翎飛瀑,依舊無法短時間褪去白茫茫一片。柳兒雖然看不見,但她只要從被巨響驚嚇的惶恐中恢復過來,稍稍定下神,那麼清明的聽力就能準確地搜索到些異樣。什麼異樣?旁邊的柱子也開始傾斜了,沒用柳兒去砸切裂紋就自己傾斜了,過程與已經倒下的柱子很相似,只是速度好像慢了許多,似乎是在等待些什麼。
要是這石柱是整根的,倒下的話離對面的距離倒是差得不多。可惜是大石塊疊壘起來的。
柳兒站了起來,來到石柱的根腳處,在那裡的草葉間找到一些褐色的碎石片和白色粉末。柳兒用手指沾起一點白沫,觸覺給她的感覺是有些溫暖,那些白沫帶著少許的溫度。放在自己鼻子下,她聞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建宅子時定基、去晦、粉刷都可以聞到這樣的氣味——那是石灰,白色粉末是石灰,而且是生石灰。因為只有生石灰的粉末沾上雨後草葉上的水分才有可能發熱產生溫度。
沒找到機栝,另一邊也一樣。
雖然是條很難發現的細小裂紋,卻斷在一個極為重要的位置。柳兒用「伏龍探根」和「指度」的方法辨查了一下,發現那裂紋是整個柱子「以點貫力」結構最輕鬆容易的脫力點。在這個裂紋上作用很小的力道就已經讓柱子倒下,方向正是往小水潭的。
肯定還有其他辦法,只是自己被煩躁焦慮迷失了自己的靈慧,一時找不到準點兒。
只是發現了一條很自然的裂紋,另一邊也一樣。
兩面水潭連接處的口子真的不大,柳兒一個縱步就能越過。但她連著來回好幾次,都沒有找到意料中也該有的系著藤繩的樹樁或者其他固定物。小圓潭雖然不大,但是要想越過去到達瀑布的下面,沒有輔助的手段真的沒有可能。
可分散的石塊掉入水潭又有什麼用?
當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要運用「以點貫力」的方法將石頭磚塊壘起來並不是很容易的事,壘起來后還要做到看著搖搖欲墜,其實堅固無比就更是難上加難。疊壘這裏兩根柱子的應該是高手,經歷了這麼多的歲月年輪,它們還可以掛住魯天柳身體盪過,並且紋絲不動,說明此處運用的「以點貫力」手法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柳兒用尖頭挖出一點白色放在鼻子下,味道清晰地告訴她,這不是石灰。那這是什麼?柳兒詫異的同時還有種興奮。如果這裏也是生石灰或者索性就是一般的石頭,那麼還存在偶然的可能。現在不是,而是另一種白色礦石,也就可以斷定這是有意的設置,奧妙無窮的設置。
這情形沒讓柳兒感到驚訝,因為完全斷裂開的裂紋已經告訴了她,「以點貫力」只是形,柱子裏面不但有倒楔扣子,除此以外還有條連環的獸筋綳索兒,一時間卻不知道是起什麼作用的。
是石膏!略一思索,柳兒腦中便辨出是什麼材料。也只有石膏這種材料能在生石灰產生的高溫下充分溶解混合,然後隨著熱量的退去迅速凝結。雁翎瀑落下的水花在繼續,就是這些清涼的山泉在幫助石膏面冷卻凝結。
這東西一蹊蹺,也就意味著它有什麼獨特的作用。兩石柱佇立在這裏這麼些年,無損無破,這是明白地在告訴柳兒,其中的秘密還未曾被人發現。
既然是設置,就肯定有機栝。從柱形構架的坎面來說,一般機栝都會放在根部。疊壘型的柱形則是根部往上第二塊的位置。柳兒開始用「垢剔」的寬尾仔細小心地清理掉第二塊石頭上的青苔和泥垢。
石膏面確實不結實,按道理是走不過柳兒這樣體重的人。但柳兒不單是會提氣輕身的法子,重要的是她還懂如何分散身體的著力點。
柳兒收胯提氣,小心地走上石膏面。她心中其實並不能確定可靠和牢固程度,而且就算石膏凝結成塊,它的質地還是脆性的,從這上面走有難度也有危險。但她知道對於自己來說,這是祖先留下的唯一一條道路,眼下自己不具備開發出第二條道路的能力和條件,一切都表明她必須去放手一搏。
指頭在那白色平面上的感覺是堅硬的,就像石頭一樣。可是這碧綠的潭水怎麼會突然見變成了雪白的石面子的?
他們意外地出現,到底是驚醒了哪路的妖魔惡靈?還是喚起了許多野鬼亡魂?
周天師左手五指在快速地動作,如此嫻熟的掐指算也只有像他這樣很深道行的龍虎山天師才能做到,就是以前秦先生在時也沒這樣的水準。
進入狀態時是極其愜意舒坦,卻是在惶恐和驚慌中驚醒的。整個過程很短暫,可就是這短暫的一刻之間,她似乎覺得自己脫出了肉體,飄飄然地往天上升騰,但怎麼飄都飄不高。低頭一看,看到自己正躺在潭水邊,兩道又大又粗的黑杠打成個大叉叉壓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