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寶狂歌》第四卷 踏浪揮霂

第三十章 晨林詭

第四卷 踏浪揮霂

第三十章 晨林詭

但奇怪的是這天夜裡這裏設坎的坎子家卻不曾有任何動靜。這現象都讓魯承宗有些懷疑守住這裏的坎子家到底是不是朱家的人。當然不排除他們也許還有著其他什麼企圖。
不管水油爆的說法再怎麼神乎其神,灑了瓶酒是絕不可能讓林子中的扣兒解開的。再說了,他們這才是剛踩點坎邊,坎子真正設的扣子還沒撒落開來呢。
沒有撞到樹說明魯家採用的方法是正確可行的。繞開了樹還落了扣,說明對家技高一籌,已經考慮到自己坎面的缺陷了。
「差點就大意了。」說這話的語氣中,周天師多少帶著自責。「總以為對家會用夜鬼子,沒想到他們還能驅動晨鬼子。」
搶在身體前面的是一隻瓷酒瓶,濃烈的曲酒散得樹榦樹枝上到處都是,酒香飄散得很遠很遠。
酒瓶的主人當然只會是水油爆,他在祝篾匠他們村裡沒吃到酒肉,但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倒沒有忘記要一個細篾的帶蓋竹簍,把余小刺給他買的酒和從柳兒那兒換來的兩瓶三江大麴裝在裏面。酒就剩這麼多了,東西稀罕了就要珍惜,他不再放心放在余小刺的船上,而是要自己帶著。
「啊!殺——!」五候醞釀了一夜的一刀就是在此時劈出的,刀刃鋒利的芒色就如同閃電分開了渾濁而凝固的霧白。
這樣的結果很讓大家興奮,心情一下子都放鬆下來。不過祝篾匠還是提醒了大家一件事,出了林子遠遠近近看到的林木草竹已經和老輩人的描述完全不一樣了,從分佈和範圍來看也和一般的山區有很大差異,似乎存在這人為設置的某種規律。
凌晨的山林中一般都會湧起淡淡一片霧氣,女貞林也不例外,雖然天色蒙蒙亮了,林子卻凝固著渾濁的霧白,把那些對子樹掩蓋得影影綽綽,就像披著白紗的鬼怪。
魯承宗沒再說話,他對老天師說的用惑目符亂口子掩形倒是很信服的,龍虎山的天師要沒這兩手也混不出這樣亮的名頭。可是這老天師對坎面子卻明顯不太精通,這裏的坎子再大,七十二天罡朝聖位最終朝著的是一個聖位,其他的路怎麼走都得繞回來。
魯承宗很認真地用「指度」和「伏龍探根」查探了下前面要穿過的樹林,居然讓這個老木匠瞧出這些對子樹的排列規律的玄妙所在。這裏的坎相和魯家建四方連垛堡設置垛位完全一樣,是七十二天罡朝聖位,這也和南方坎子家中秘傳的絕妙坎面「偏目錯步迷」布置方位一樣。
周老天師長長舒了口氣,迴轉身來。站在他身後的魯天柳可以看到老天師鼻翼上有細細的汗珠。
「我早就說嘛,像這樣有靈性的林子是要帶些酒水香燭拜祭下的,要不然會衝撞神靈的。瞧瞧,這這瓶酒一灑就好了吧。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懂事,誒,這老天師怎麼也把這茬子給忘了?」水油爆羅哩羅嗦著,不管說的話是真是假,最後一句卻是讓柳兒心裏楞磕了一下,她感覺這話好像是專門說給自己聽的。水油爆一路上說什麼都是幫著周天師的,這是他頭一次嗔怪周天師,而且其中似乎還有些其他什麼意思。
「怎麼沒精神頭?害怕了,不就是撞鬼嗎?誰死後還不變鬼。來,喝我老水一口酒壯壯膽。」水油爆到底年歲大,又在龍虎山呆的時間長了,對這鬼神事情倒沒什麼害怕的,反倒是主動來安慰五候。
柳兒他們都回頭看看五候,果然他已經完全清醒,沒一點睡意,只是精神約顯頹落,臉色也不是太好。這也難怪,撞到了鬼,終歸是有些影響的。
凝住不動的狀態只是暫時的。很快,天生神力的五候雙手開始顫抖了,踏住馬步的雙腿也開始微晃了。這一切應該還不算意外,意外的是那把刀開始泛紅了,從刀頭開始,通過刀桿,再到五候的雙手,最後可以看到五候的臉也漲得通紅。
還有一個極為鎮定的人是五候,不是他的道行如何高,而是因為全神貫注準備劈出一刀的他此時終於支撐不住,眯眼睡著了。對抗了一夜的睡眠此時才來臨,那睡意是最深的,所以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被那聲響驚醒。
五侯把朴刀橫在雙膝上,正對著要前行的方向,臉上布滿著勇猛和無畏,那份氣勢真像是力士金剛。可惜的是這力士金剛是被裹在網中的力士金剛,他是坎子家出身,知道坎面的玄妙和厲害。所以在這黑暗之中,他連手腳該怎麼活動下都不知道。在他腦海里現在只有一個動作是可行的,那就是凝聚所有的精氣神,朝著黑暗危險的前方砍出一刀,雖然這一刀的結果有可能是破網而出,也可能是深陷泥沼。
沒人知道這裏的天罡朝聖步該怎麼走,雖然魯承宗多少知道些這種坎面的知識,但一則不是十分熟悉,沒太大把握,再則,這裡是以對子樹為迷障,同時還是動弦的扣子,樹木枝葉參差著一長,憑眼光度量步伐的距離尺寸就非常困難,而這尺寸只要在哪一節上差了這麼半腳掌,一路走下來,十步之內肯定還是撞樹落扣的結果。
「偏目錯步迷」,通俗點理解就是踩入這種坎面,就會目斜腳歪。在這嫁貞林中,這種布置卻有另一番目的,就是讓你撞樹。雖說那些搭靠的樹與其他對樹之間距離不算太近,但是天罡朝聖位的走法對步伐的大小快慢是極講究的,如果你無法掌握其中規律,那麼每步移動的過程中,周圍的布置景象都會讓視覺造成誤差,幾步之後,誤差疊加,最終讓你難以自制地就會主動撞上樹木。
柳兒聽這話很好奇,便問道:「什麼是夜鬼子、晨鬼子?」
等天色全亮了,林中的晨霧都散盡后,他們才開始繼續按照原來的法子繼續前行。不過此時這群人中已經不再像前兩天那樣意氣風發了,有些人的臉上已經露出畏縮的表情。這也難怪,連著是有人失蹤,有人被坎扣擊傷,再加上白天遇鬼,這種種情形給人們心裏的壓力在層層加碼。
魯承宗揀根樹枝,在地面上畫畫算算,最終決定圍著一個八步的空隙圍圈盤坐著。這樣的位置正好在天罡朝聖位坎面和八步綳彈絆的交叉空擋,是樹扣和索子扣合圍成的最大面積的安全空間,也是對家無法藉助改動扣子節下招的位置。
而柳兒辦到了,五侯也辦到了。這樣說也許讓人糊塗,如果說是兩個人一起辦到的也許大家就都明白了。是的,從一開始,往前探著走的柳兒把「飛絮帕」的鏈子頭繞在五侯的刀桿上,就和他們平常訓練配合的那樣,一有什麼不對勁,五侯隨時可以發力將她拉回。
周天師打眼看了看這並不密稠的樹林,發表了不同的看法:「這坎子很大,對家不一定知道我們會從哪條道出去。魯師傅,你不要太擔心,出坎沿時,我先用惑目符亂口子掩形,絕對不會有事。」
雖然五候面對的方向沒有灑釘,但周天師卻在地上布下了十二道火雲硃砂符。這火雲硃砂符的功用是在遇到鬼異力量時發出紅色光芒,讓無形的鬼異力量顯現,同時提醒被襲之人。雖說前面的坎面無暗活道,卻也需要防備對家用陰路技法,那種手段是與死件兒的坎面扣子無關的,可以隨時出現在任何地方。
銅船的外面,魯承宗按「斜葉櫥形困」的方位灑下了百十來枚「碟座兒朝天釘」。那一顆顆釘子就如同不倒翁一樣晃晃悠悠,頂尖閃著寒芒。
這解索結子說起來容易,卻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不要說外行木瓜了,就是坎子家的好手也不一定都能輕易解開別家系的扣結子。但柳兒卻是個例外,一則她「辟塵」一技中有技法是專解做破的暗結的,再則女兒天性,結結套套原本就是拿手的玩意兒,還有就是這種皮索子的「疊平結」,柳兒知道一種抖松法可以輕鬆解開它。
——雙調·壽陽曲〗
余小刺的這個徒弟「沒事」了,這沒事是指沒有他能辦的事了。左胯骨被彈碎,右脛骨斷做三截,還有兩個肋骨支戳出皮肉之外,這樣的傷勢真沒什麼事情好讓他做了。把他移到嫁貞林外面,找個地方安置下,給他留下乾糧和金瘡葯,現在只要他自己能讓自己不餓死渴死,等著大家回來就是幫大忙了。
大家都跟在柳兒的後面,緩慢地前行,沒有一個人對這樣的速度存有抱怨,前面的幾個事故已經讓所有人知道周圍的每一處都可能藏有無形的威脅。值得慶幸的是這樣一個緩慢的過程中,他們沒有遇到其他什麼突襲。可能是對家為了保證坎面的嚴密性,沒考慮到在坎面中暗設活道,所以他們自己也無法快速進出而達到突襲目的。
柳兒是被埋在草地里的一根軟皮索子給抽絆出去的,是在柳兒定下神,視力正常后,正邁出下一步的過程中,那皮索子彈抽出來,在柳兒邁出的腳背上重重絆了一下。就這麼一下,柳兒的重心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就朝一對搭靠在一起的女貞樹跌撞過去……
周天師的身手瞬間變得異常的敏捷,讓人根本無法想象這是個已過花甲的老人。他轉側身體,一步橫跨到五候所持朴刀的側面。左手從道袍后掖處變魔術似的抽出一道黃符,右手在斜背的布包中掏出一個紅色塞子封住的青色瓷瓶。然後左手食、中兩指夾住黃符,右手拇指一挑彈去瓶塞。
但是魯家對於這種迷字、繞字的坎面有個通用的死法子,那就是探著走,走一步看一步,一步定下后,等視覺恢復正常了再瞄準了踩下一步。雖然這樣走速度很慢很慢,對順出坎面卻真的很有效。這種法子一般是由六工中會「辟塵」技法的來實施,因為會「辟塵」工法的人目力好,耐心仔細,能發現坎面中很多不宜覺察的弦扣和索子結,另外他們懂輕身功夫,有時就算真的碰到動弦子,也有機會逃脫。
但是這種扣子有個最大的缺陷,那就是絆子頭是「死貼」(意思是需要受力而必須牢靠地固定在地面上。)所以知道了絆子綳彈起來的長度,也就知道兩頭「死貼」的部位,從「死貼」位那裡走是最安全的。
柳兒也看出來了,那些林木草地樹叢雖然方位形狀各異,但它們的邊緣是線形的、光滑的,沒有相互的參差,就這一點幾乎可以肯定,這是人為休整過的。除了看出來,柳兒還聞出來了,她清明的嗅覺讓她聞出不遠處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道。
「夜鬼子就是夜間出來活動的鬼魅,其實鬼這東西很難理解,這樣說吧,就是沒有陽明之後,從旮旯、地下聚集起來的屍氣、沼氣一類的陰晦之氣,這些氣息交匯在一起相互作用,就能產生奇怪的力量,也許這就是人們一般理解的夜鬼。而這世上有些人就能夠驅使利用這些力量。晨鬼子卻是在晨昏交界時才出現,這種氣息一般是血氣與煞氣的聚集,無陽明不出,陽烈即散,有陰暗不見,陰退即現。」老天師侃侃而談,從他的話里可以聽出,龍虎山天師教對鬼的理解與墨家的見解以及魯一棄的分析又有不同。
五侯面對的方向沒有灑釘也沒有布困。這是因為他們已經瞧出對家沒有在這坎中設暗活道,無法快速越過坎面發起突襲。後面之所以要布,是因為八步索子都給柳兒解了,對家只要熟悉七十二天罡的步法,是可以突殺過來的。
柳兒也還好,因為在她清明的三覺中沒有搜索到任何怪異的東西,她認為那聲響也許是哪處的枝裂石動發出的。
被自己撫摸的樹彈飛出去已經是很意外很奇怪的事情了,但更意外和奇怪的是這樣的彈擊和飛行才是個開始。飛出身體的落點是另一對女貞樹,所以不會等到身體落地,就又被再次擊飛。而這次擊飛后的落點還是一對搭靠在一起的女貞樹……
「祝大叔,這再往前走我瞧著邪性,你有沒有其他的路?」柳兒悄悄問祝篾匠。祝篾匠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隨著那對女貞樹驟然分開,余小刺的一個徒弟飛了出去,很難想象,一個魁梧壯碩的漁家漢子、湖上霸匪,筋肌糾凸的身體在分彈開的女貞樹作用下,會是這樣地輕飄無助。
「幸虧是五候小哥晨時睡著了,要不然這晨鬼子的暗襲我們是發現不了的,它的用力與夜鬼子是反的,夜鬼子是清醒時可以覺出,離去時已然昏睡;晨鬼子是昏睡時才能覺出,離去時人便清醒了。」
柳兒不是中的對子樹的扣,已經有人在樹上吃了虧,要再被樹砸著那可真是銹塞了腦殼,所以柳兒的每一步都是非常小心地遠繞開那些樹走。
這種情況魯承宗也注意到了,他悄聲告訴給周天師知道:「我們現在走的是堵坎,就像圍牆一樣,原本就沒準備給人走的。從這樣的地方進入對家的範圍,過去后肯定會遇到重重堵截,大家都要打足精神,隨時可能會有廝殺。」
「魯大哥,照你說過的坎子家路數,我們可是要找到正路往前走,要不然不是沒路就是死路。」余小刺在悄悄地和魯承宗說話,不過悄聲的話語還是有人聽到了,那就是余小刺一直看住的,站得離他很近的水油爆。
「是八步綳彈絆,柳兒,貼樹榦繞樹根,莫走兩對樹之間的中檔。」其實不用魯承宗說,柳兒也已經看出來了。這種扣子是北方「攬駿索子幫」用得最多的技法,他們主要是用它來捕捉野馬、羚子用的。所謂八步綳彈,那是對人而言,對於馬來說,正好是一縱之下,彈前絆后的距離。
最鎮靜的是周天師,老天師鬼鬼道道見得多,多少厲魂惡魄都在他手上被毀過,幾聲怪異的叫聲是無法讓他修鍊極深的道心起絲毫波瀾的。
一直到天色蒙蒙亮,對家還是不曾有一點動作。只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樹林中傳出兩聲怪叫,聲音不高,聽著卻是撕心裂肺讓人虛汗直流。
五候頭一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水油爆灌了兩口酒。倉促間被嗆得直咳。不過他馬上一骨碌站了起來,也不知道是酒起了作用,還是被水油爆的話激的。
又用了大半天時間,他們終於走出了女貞林。一切都還算順利,再沒遇到什麼危險和恐怖的事情。周天師出林子時燃的兩把「清邪隱真香」加上「虛形符」來當惑目子,結果都是白費,沒能誘得對家絲毫動作。那林子外是鳥啼樹曳,一派寧靜平和的景象。根本沒有像魯承宗說的那樣會有截殺。
這裏懂「辟塵」技法的只有魯天柳,所以第二個踏到扣兒的是魯天柳。
余小刺的心情很沉重,離著要找的正地兒還好遠,自己就已經折了一個兄弟一個徒弟。看來自己真的是個賤命,跟著自己的人都會倒霉。也許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自己力行便可以達到的,應該把希望託付給最有可能達到目的的人。他心裏盤算開了……
〖林色暗,無夢入,一聲嘶顫人心碎。
江湖坎子家一般有這樣的規矩,只要是坎面未破之前,對家還困在坎中,是不另下搏殺手段的。魯、墨兩家最初和朱家爭鬥時就吃過這樣的虧。因為朱家不算真正的坎子家,他們不懂也不會遵守什麼江湖規矩的,他們遵循的規則是勝者王侯敗者賊。
余小刺的徒弟跌落在第四對樹的樹根處,這次倒不是樹木沒有彈擊,而是因為在他飛向第四對樹的時候,有個東西搶在他前面撞在那對樹上,所以當身體被擊飛到那邊樹上的時候,那樹已經松卸了彈勁。
前方就像是個無盡的地獄,而他們在這地獄之路上才剛剛開始起步。
瓷瓶的樣子是在傾倒什麼,但其實什麼都沒有倒出來。不過隨著這個動作,那刀上的紅色開始快速褪去。刀桿、手、臉上的紅色也在迅速褪去,等五候的臉色完全恢復平常后,他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朴刀也「咣當」一聲掉落在地,撞在石塊上火星四濺。
但是晚了,嫁貞林里一對對靠搭在一起的樹有兩棵突然分開了,不是因為有不貞的女子朝它們磕頭分開的,而是因為有人好奇地摸了下它們的枝杈,它們便驟然彈分開來。
魯承宗所說貼樹榦繞樹根就是叫柳兒走「死貼」。這種走法也只有是真正知道坎扣的行家,那要是外行的話,對於這樣危險的樹,還有絆腳的索子,怎麼都不敢貼靠緊了那樹往前走。
在來的方向,余小刺把銅船橫擱在那裡,這玩意兒原先瞧著是個累贅,現在倒絕對是個很好的護盾。
柳兒試著貼樹榦繞樹根一走,果然沒事。柳兒不光是貼樹榦繞樹根走,每過一個八步,她順手還把那八步綳彈的索子給解了。這樣做是為了萬一在前面遇到什麼無法阻抗的力量攻襲時,自己這些人可以快速退撤。她是沒瞧出那些對子樹是如何搭靠的,要不然的話會連搭靠的樹扣也同時給解了。
「其實就是害怕也別不好意思,要沒你那一刀,說不定我們都要被鬼索了魂去。」水油爆這句話倒是實情。不過說這話時,周老天師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魯天柳也聽著似乎話裡有話。
「一書分得百頁懂,一頁分得兩路通,陰不為陽用,陽不開陰欞,天光青青,抬頭神靈,八方凈氣,血怨隨平。太上老君,急急如赦令!」周天師念念叨叨中,左手一晃,黃符點燃,隨著紙灰的飄落,右手瓷瓶也對著那刀頭倒下。
跌撞的魯天柳沒有碰到搭靠在一起的女貞樹,雖然她的身體距離那樹都不到一巴掌的距離了,但就在這樣個驚心的剎那,她的身體停住了。這本來應該是絕對的技擊高手才能辦到的身體控制,像柳兒這樣的身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辦到。
刀劈出后卻沒有能收回,跳起劈殺的五候落下后卻彷彿是個石像,踏著堅實的馬步,雙手緊緊握住鴨蛋粗的水磨鋼刀桿,只有粗重的鼻息和蠕動的肌筋在證實著他強悍的生命力。他在運力,他在對抗,他在與一個無形的力量爭奪那把刀。
也不知都柳兒帶的路有沒有繞,不過他們這些人直到天色全黑了都沒能走出女貞林。黑夜的來臨也意味著危險的來臨,要在對家的坎面中存身渡過黑夜,不僅需要無畏的勇氣,更需要的是高明的手段。
五更不知醒與睡,行刀破幾路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