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寶狂歌》第四卷 踏浪揮霂

第三十一章 回頭道

第四卷 踏浪揮霂

第三十一章 回頭道

「這石階用的是雪玉岩,是礬崗岩石中的一種,石密度不高,其中雜質色量會隨風吹日晒流失,所以這種石頭時間越久色澤越白,直至石頭開裂散碎為止。」柳兒仔細辨別石頭后,自言自語地說,「從石頭白凈的色澤來度量,這條石階鋪設至少要在五百年以前。」
祝篾匠從進女貞林后就很少說話,他幾乎都是默默地看著這些人忙活著應付那些坎面扣子,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他的眼光中漸漸透出興奮激昂的光芒,木納的肉體中彷彿有個狂妄的神靈隨時會脫體而出。看來他是不會退縮的了,也許在這趟路程中他找到了自己從未有過的趣味和快樂,也或者他在這群人中見到實現自己生命意義的希望。
鳥兒被撲住,但撲住鳥兒的童兒沒有站起身來。
細心莫過於女人,柳兒從祝篾匠的話里聽出了蹊蹺。既然這裡有如此重要且充滿神奇色彩的路徑,祝篾匠怎麼自始自終沒有跟大家說過。
當石膏面上的積水有半尺多時,積水對柳兒柔軟的身體起到一點浮起的作用。於是柳兒手掌在石膏面上稍稍朝後借力,身體像條起水的魚滑過濕滑的船板一樣滑倒最裡面的潭沿處。
不過余小刺的一往無前卻是有目的的,他是要改變自己窮極的境地,改變世代窮極的逆命。可是道行高深的周天師帶著個受傷的徒弟也如此不住不休地卻是為了什麼呢?是為了他修行而累積的憫心,還是為了道高德厚所必須承擔的天命?沒人知道。
余小刺苦笑著回頭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那年輕人被鐵隼嚇得蒼白的臉色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其實在勸水油爆之前余小刺就已經讓他徒弟趁早離開,不過這驚嚇未褪的小夥子只回了他簡單一句話:「我的命在你手裡。」說這話時,眼眶中晶瑩一點都快迸擠出來,這讓老余實在不忍再多說半句驅走他的話。師徒之間自有一段煽情的故事,徒弟不走也自有他的道理和心意。
花朵的枝蒂握在祝篾匠的手中,花朵本來是纏繞在篾匠腰間的那捆篾條,只是在他的施展抖潑下,展綻開放都比花朵還多姿。
等其他人也都剛上來時,那些鳥兒已經都掉落在地,偶爾發出一點動作也卡澀的聲響。
這種Z字形鑿痕技法是在明朝時才在工家中開始使用的,主要是用於傾斜度較大的石道,還有就是對硬度較高的石方進行開鑿。最初只是皇家工匠用於明孝陵的甬道鋪石,《明黃理后策》中有甬道鋪石的描繪:「……道為巨方,紋作雙直斜連……」因為這個,工家中俗稱也把這手法叫作「皇道紋」。因為這種鑿琢手法最初是用在皇家陵墓的,所以在陽宅和一般人家都不用,而是多用更為美觀的絞絲紋或者直道紋,如果工匠在陽宅中用這樣的紋路,嚴格地說就算是暗破,是有礙吉相的。
「我幹嘛回頭,我一個人到哪處不是隨便個人就把我捏死了,跟著你們要安全得多。再說了,你還有個徒弟怎麼不讓他走?」水油爆不只是拎得清,他的話里有著別人都疏忽了的道理,這道理都是江湖混久了才能懂的生存之道。
柳兒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踅摸了一番,周圍很乾燥,這種地方可以點亮盞子。剛才趴在瀑布之下,渾身上下已經被水浸透,這樣的狀態就算帶著亮盞子也不可能點起來。可柳兒不用為這些犯難,因為她帶的亮盞子是那枚白蛇眼。
而此時,那幾隻走都走不快的鳥兒飛了起來,雖然飛得不高,卻足夠它們凌空沖向剛停住腳步的兩個人。
「說得那是真對,這條白石石階路以前就有,我們這片山裡的人大都知道,而且時常說起。雖然不知道這石階是誰修鑿的,但據祖輩代代傳下的話卻說這是條善人之路,也有叫回頭道的。最早在這起端處還有個石碑,上面刻著『白路皆白走,莫如急回頭。』但其實走過的人卻都不曾出過什麼事情,除非是入到悟真谷中的。因為這路是前往悟真谷必經之路,人們便傳聞是哪個善人勸阻人們去悟真谷中冒險。而且這石階也不會白走,沿途兩旁多出藥材、山果、良木,人們一般不用走完這條石階路,便已經能有頗豐收穫,只要是心性不是過於貪婪,一般在這石階路未走完時便回了頭。」祝篾匠對這條道很是了解,彷彿是無數次來過此地一般。
從空隙中退回的柳兒重新匍匐在水潭的石膏面上,她猛喘了兩口氣,不知道是急速掙扎著退出累的還是受到了驚嚇。
兩個人各自揮舞刀劍阻擋,刀劍與那些鳥兒相撞之下竟然發出大聲的金屬撞擊之音,同時還有成串的火星濺出。
身體是很容易恢復到正常狀態的,而心裏的驚悸卻是久久難以消除的。柳兒心裏在不住埋怨自己,闖蕩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怎麼還如此的不用腦子,缺少女孩子家該有的細心。
童兒總免不了孩子的天性,他躡足快奔,悄然接近那群鳥。眼瞧著離鳥群已經不到二十步了,那群鳥兒依舊挺著細長的喙兒搖頭晃腦在草中尋食,不曾有所覺察。
祝篾匠豎起了大拇指,心裏暗自嘆服,魯家人的學識真的非同小可。其實魯家對這石材的辨別倒不是非常在行,只是這魯天柳曾經和四川樂山的石匠石化松為忘年之交,柳兒曾隨石化松尋石辨石好幾個月。這石匠石化松江湖上也有人管他叫「化松石神」的,他對天下石頭都了如指掌,對奇石異石惜如性命。柳兒對石材的識辨能力大多就是在他那裡的獲益。
周天師雖然身手非同小可,但一劍之下只是挑掉了徒弟肩上的那隻鋼隼,再左劈右砍讓兩隻沖向他的鋼隼落地,可是突然之間又從草叢中飛出的一群鋼隼卻無論如何都應付不過來了,甚至就連將身體倒下貼平地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沒了兩個童兒,傷了唯一的徒弟,周天師是受打擊最大的,但他繼續前行的心反而更加堅定了。這也許這是他道行太深,已經到了無生死得失的地步。也有可能他此時心境和余小刺一樣,余小刺現在是斷了吉脈亡了家人毀了世運,再沒有什麼可牽挂的了,到了這種境地的人還有什麼讓他在乎的東西可以阻擋他前行的腳步?!
余小刺的徒弟和周天師的徒弟在青草鋪成的斜坡上急速地停步,但滑溜的草坡加上他們奔跑的慣性,還是讓已經止住的兩雙腳掌繼續滑出十多步才完全停下。
「不要!」柳兒大叫了一聲。是余小刺提醒了她,剛才她也瞧著那群鳥覺得有意思,但當余小刺說到幾隻跑不快的鳥兒時,她清明的聽覺似乎聽到那幾隻鳥沉重的腳步中夾雜著金屬的摩擦和嚙合的聲響,似乎聽到這幾隻鳥身體里機栝的運轉伸縮。同時,剛才嗅覺搜索到的血腥氣味也鎖定在那幾隻鳥身上。
從一個正常人的性格來說,去過一次的地方是很難忘記的,點點滴滴能夠說上一輩子,而一輩子居住的地方,他也許一句都說不出。如果真是篾匠疏忽了、忘了,那麼唯一的理由是他對這條道太熟悉了,就像是自己家裡一樣,潛意識中覺得根本沒必要告訴別人。
的確有鳥,那些鳥其實離他們不算太遠。從他們的位置到那條白色的石階路,這中間是一片面積很大的平緩坡地。整片坡地綠茵茸茸,像是塊精工細作的波斯毯子。鳥兒就在這草坡上,但是這些鳥兒也就拳頭大小,又長著綠褐色的羽毛,很難瞧出來。
柳兒的輕身功夫完全可以躍到圓石上面,可惜的是她沒有借力躍起的位置,腳下的石膏面應該承受不了那樣的力道。
一朵巨大的青黃色花朵擋在周天師的前面綻開了,那花朵的花瓣是無比細長柔軟的,閃動著水流般的光澤。眼見著那些花瓣展伸開來,把衝過來的那群鋼隼盡數裹在其中。
剛才趴在瀑布之下,渾身上下已經被水浸透,這樣的狀態就算帶著亮盞子也不可能點起來。可柳兒不用為這些犯難,因為她帶的亮盞子是那枚白蛇眼。
此時前面傳來周天師悲痛的呼喚聲,撲倒的童兒被他輕輕翻過身來,見他已經被那隻鋼隼長長的尖喙斜刺入眼瞼,直深刺進左腦之中。而脖頸的部位也已經被鋼隼是鋒利翅膀和利爪撲抓得血爛一團。
憑周天師的道行也不會以為祝篾匠是在頂撞他,只是輕聲說句:「我以為你們誰會知道。」
路是要走了才知道的,說再多話都不如邁出一步。問題也不是什麼都可以問的,可問的問題也不是什麼都能問清的,特別是在這樣一個危難與尷尬並存的境地,人與人之間最需要相互依存的時候。
當童兒已經接近鳥兒不到十步的時候,鳥群慌亂了,開始四散奔逃起來。
「這裏倒是個隱秘的好地方,上面水落如雁翎,可只是飄灑在巨石之上,這下面倒是乾燥得很,而且潭水再漲都流不進這空隙,裏面又有寬大的空間,的確是個藏東西的好處所。」柳兒心裏想著,身體伸縮間就已經完全進到了空隙里。
童兒死了是悲傷的事情,但童兒的死帶來的問題卻是現實的:還往不往前走?
藉著蛇眼的淡光,柳兒能看到的並不多,也看不遠。不過順著自己發梢滴流下來的水注還是看得清的。水注沖刷掉的灰塵泥土還是看得清的,沒了泥土灰塵的石面也還是看得清的。
柳兒沒有問祝篾匠什麼,而是把鏈臂技法施展開來,「飛絮帕」帕中球頭在石階山連續碰擊,在沒有任何反應后,帶頭往雪白的石階踏上去。
一個粗壯的身形從旁邊躥出,是五侯,他搶在柳兒的前面站上了石階……
這裏的潭沿沒有立足之處,那裡只有一塊圓形的巨石和兩邊相夾的空隙。要想從這裏離開潭面,只有爬上巨石或者鑽入空隙。
余小刺的徒弟也許是聽到了魯天柳的喊叫,他是湖匪出身,乾的是刀頭舔血的行生,實際的臨戰經驗明顯豐富得多,腳步的滑行還未完全停止,身體便已經順勢撲出,緊貼這草皮滑出很遠。兩隻鋼隼貼著他身體飛過,一隻的尖喙挑破了他屁股那裡的褲子,還有一隻的翅膀削掉他腦後一撮頭髮。
那麼就是忘了、疏忽了?
魯家的人是沒有退路的,剩下的人中最應該走的是水油爆。余小刺瞧著已經到這步境地了,就是老水想漏信兒也要花幾天工夫走出大山找到人說話才行,便主動給老廚工開釋了:「水老頭,你轉回頭吧,有勁兒的話在林子那邊搭上我徒弟一塊兒轉回去。」
世上什麼人最可怕,窮極之人!當然這窮極不單是指貧窮,而是指沒有任何值得珍惜的、牽挂的。
「真像,和那些真鳥一摸一樣,它是叫鋼隼嗎?」魯天柳看這魯承宗手中的鳥兒很是好奇。
調整氣息的同時,柳兒對自己有些懊惱,心裏暗自責怪自己,為什麼到石膏已經凝結后才看出另一個柱中的白色是石膏,要是在這之前作出判斷,多收集些雜草枝葉,在石膏凝結同時散入石膏內做筋骨架,那麼凝固后的石膏面會結實許多。
又有一群鋼隼從草里飛出,此時魯承宗已經趕到,「子午藏釘盒」朝著那群鳥兒大約的方向一舉,便開啟了弦簧機括,一片黑色細密朝著鳥群撲散而去。
周天師的徒兒也倒了,不過他的樣子像是被刺倒的。一隻鋼隼的尖喙直刺入他的左後肩,他就是順著這衝刺的力量跌到的。不過刺中他的鋼隼並沒有就此放過他,尖喙戳在肉里沒有拔出,兩隻爪子和一對翅膀不住地狂撲亂抓,一時間只看到鮮血四濺,碎肉亂飛。要不是周天師及時趕到,那他徒弟整個的左肩左臂都要不保了。
「不要從此路走吧,這樣的石階路一瞧就是有人專門鋪設的,這荒山野嶺的,鋪這樣條道居心可知。」周天師大概已經領悟到坎面扣子的厲害,放下對坎子家的輕視之心,變得異常小心起來。
掏亮盞子之前柳兒又在一側石壁邊摸著一枚小石子,朝前面黑暗的深處彈去,然後聚氣凝神仔細辨別。石子發出的聲響告訴柳兒知道,前面是個空大的空間,而且還會朝著斜下方延伸到很遠。
其實也難怪有人心裏開始出現了疑問,照祝篾匠說的路程,前面還有好大一段路要走,這還不包括那個走一趟便悟得人生真義的悟真谷。這麼一大段路上像這樣的殺招還藏著多少,沒人知道。能知道的是前方肯定是殺機無限,單是從林木草樹的布局中就已經瞧出不同尋常了,更不要說其中無處不在的人獸坎、生死扣了。而他們眼下的情形是未入女貞林,便不見了兩個人。隨後每遇到一處坎面殺招兒,總有人非死即傷,有生力量在迅速下降。
就是因為這些都是看得清楚的,所以柳兒臉色大變,不顧一切地扭動掙扎著自己的身體往外逃,就連手中拿的白蛇眼都差點掉下來。整個的過程中,她還在不住地禱告,但願自己莽撞地闖入還沒來得及造成什麼後果。
「鋼隼也許是個統稱,真正做的時候卻是要和周圍生活的真鳥一樣,叫法也許各有不同。只是奇怪,這樣的弦簧機括鳥兒,又無杆子操縱,怎麼懂攻襲人的?」魯承宗說。
兩邊的空隙不大,但柳兒要鑽進去倒不是問題。於是柳兒輕輕將「飛絮帕」撒入空隙之中,沒有任何反應,同時也探出裏面有一定的深度,「飛絮帕」達不到底,估計其中另有洞天。於是柳兒水蛇蠻腰擰動,從一側的空隙滑了進去。
掏出的白蛇眼也是濕漉漉的,這讓周圍的石壁顯得更加的乾燥。
雪白的除了石階,還有凝結在潭面上的石膏面。柳兒在上面爬行到雁翎瀑下時停了一下。因為這部位被泉水沖刷,是冷卻得最早,也最堅固的地方。她要在這裏稍稍調換一下氣息,也讓前面的石膏面能凝固得更結實一些。
「原來是不會飛的笨鳥。你瞧那幾隻,連走都走不快,看來待會要有鳥肉吃了。」余小刺瞧著有趣,也跟著興奮起來。而他的徒弟和周天師的徒弟這時候都已經飛跑著朝鳥群趕過去。
都不願意回頭,那就只好踏上前方無法度測的道路,童兒的屍身就埋在這條路的端頭,這是周天師要這樣做的,說是可以留個魂引兒,以防不測時能引導大家按正確路線逃出。
身體剛進去一半便停住。這是魯家慣常用的技法,進入黑暗之處總是「半入其居半踏路」。處在這樣的一個可進可退的狀態后,要首先把周圍情形摸清楚了,有可能的話還應該把亮子盞起來,斷定沒問題后再繼續朝里去。
「你還知道其他路嗎?」祝篾匠說的話倒不是頂撞周天師,他心裏真的是希望這個神奇的老人能顯現出什麼神仙般的手段。
剛才遠遠看到的白色路徑真的是一條白石之路,在蔥綠菲葉中顯得特別的眩目。
不想讓人知道?不會,要不然也不會帶大家到這裏來。
「大家當心,再瞄瞄有沒有了。」魯承宗說著話把手中的藏釘盒交到柳兒手中,然後從地上撿起一隻中了釘兒的鋼隼。
「那裡有路!」水油爆的昏花老眼竟然是第一個找到路徑的,那是在兩片顏色迥異的樹林交界處,露出一線白色石階。
「不要!」柳兒的聲嘶力竭晚了些,童兒已經朝一隻鳥撲過去了,那一瞬間大家或恍惚或真切地看到奔逃的鳥兒迴轉身來,也朝童兒投懷送抱過來。
「鋼隼,是鋼隼!快趴倒,貼地趴倒。」魯承宗認出了那鳥,他邊喊邊掏出「子午藏釘盒」,這盒子雖然名字上看是藏釘用的,可是要把這藏著的釘兒取出來卻是要啟動弦簧射出才行。魯承宗也是聽魯家前輩們說過鋼隼,但此處的鳥兒和前輩們描述的卻不盡相同。雖然這「子午藏釘盒」具有對付鋼隼的功效,能不能應付眼前這種與鋼隼相像的動扣子,魯承宗心裏其實是沒有太大把握的。
細長柔軟的篾條纏住了鋼隼的翅膀、利爪,有一根同時纏住幾隻的,也有幾根同時纏住一隻的。那些鋼隼在掙扎,在相互碰撞,卻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婉柔的束縛,只能越纏越緊。
隨著雁翎瀑水花的灑落,柳兒能感覺到清涼的濕潤浸透了自己的背心,然後是身體是每個部位。潔凈的水在順著自己肌膚流淌,就像她所做的「辟塵」一樣,細緻地撫摸著每個毫孔,沒多久便浸沒了整片肌膚。過程不長,但柳兒卻似乎找到點失去的什麼,讓她繼續往前變得更有信心。
「那裡有鳥!」還有眼神比水油爆更好的,那是周天師的剩下的那個童兒。
「果然是的,手法和魯家的很像,不過能用精鋼製成,且外相裝扮得像真鳥一般,卻不是魯家人都能做好的。」
正從地上爬起來的周天師的徒弟,雖然疼得齜牙咧嘴、口鼻歪斜,卻忍不住要展示自己的見識:「你們沒瞧著鳥脖子、哎呦!下面的紅點、啊。喲、那是『嗜血定』,哎呦!西域傳來的妖法。」
雖然柳兒自責自己不細心,其實要是她真的不細心的話,這時人應該還在空隙之中,處在怎樣的情形只有天知道。偏偏正是因為她很細心,才能夠發現沖洗掉泥土灰塵的石面上有Z字紋形的鑿痕。
「不過現在就難說了,至少那石碑就已經不見。現在到底是善人之路還是傷人之路只有走過以後才知道。」祝篾匠接著說的話雖然表示出憂慮,話語中也在同時告訴別人,自己鐵定是要走一趟的。
而篾匠來之前偏偏又說這裏已經封閉了百年以上,不曾有人來過了,那麼沒來過此地的他又是如何熟悉這條石道的?他與修路之人是什麼關係?亦或說他祖輩與修路之人是什麼關係?或許修這路的就是他的祖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