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之城》卷二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章十 責任

卷二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章十 責任

「成交!」提拉米蘇和三分熟同時說。
流砂把手放在李察的手上,緩慢而溫和地說:「冷靜些,李察。你不能這樣壓榨自己,你是我們所有人的領袖,這不是說說,而是事實。你有著最強大的殺傷力,又是構裝師,同時不要忘記,你還有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眷。我和母巢出現在這裏,就是神眷的證明。至於勇氣之神的神諭,我認為,它只是預言了我們進入位面時傳送門的位置,空間的異常波動是有跡可循的,而它不可能知道我們今後的動向,那個神明如果足夠強大,當時等待我們的就不是一個高約爵士了。最後,李察,如果你出了事,和你有契約的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主人的意思是,不能把人類當成食物。」母巢說。
流砂恬淡地笑了,說:「我和你主人之間的關係比契約更加穩固。」
剛德也給李察端了一隻大碗過來,笑著說:「頭兒,你這兩頭食人魔居然還有一手好廚藝,一鍋肉羹煮得可比訓練營里的東西好吃太多了。」
「血肉和金屬是我成長的基礎,而我的食物生前越是強大,越有力量,就對我最有助益。我會分析它們強大的成因,並且利用它。等度過幼生體后,我就開始需要富含魔法能量的食物了。」
「很有力量……」流砂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然後問:「你在幼生體階段的食物,除了血肉和金屬,還需要很有力量的生物?」
「那是當然!我們可是食人魔中的美食家!」兩頭食人魔傲然回答。
剛德見狀,嘿嘿笑了幾聲,說:「好吧,我承認我是故意的。以後我會叫你們的名字,但你們也不能再叫我小個子!」
幾百米外,樹林中的一塊空地上被火把照耀得亮如白晝。十名俘虜已經挖出了一個大坑和一個小坑。此刻正把一具具戰士的屍體從推車上搬下,拋進大坑裡。兩名步戰騎士則全副武裝,監視著俘虜們勞作。兩名爵士和受封騎士的屍體則被放到小坑裡,顯示出了與眾不同的待遇。這既符合本位面,也契合諾蘭德的傳統。貴族和平民總是要有所區分的,在死亡之後更要如此。
在剛剛一瞬,李察忽然感覺到母巢變得非常虛弱,不過轉眼間母巢的體力又開始緩慢回升,李察才把心放下。
「為什麼不用精神鏈接呢?這樣我們之間就可以通過精神溝通了。」流砂建議。
砂揚了揚時光之書,說:「這本嗎?沒問題。」她的動作讓母巢猛然張開了背甲,但看到她真的蹲下身,把時光之書端端正正地放在地上時,母巢才安靜下來。
母巢以獨有的誠實回答:「是的,非常美麗。在我的眼中,凡是有力量的,均衡的,完善的,都是美麗的。你符合以上所有標準,特別是你額頭上的紋路,蘊含著無法想象的巨大力量,美麗得讓我震驚。」
母巢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上了流砂。至於殘餘的黑熊,自然不能浪費,它把兩隻工蜂召喚回來,為它拖著黑熊。
前進基地清理完時,已經接近黃昏。基地外的空地上堆了上百具屍體,而前進基地內則開始飄溢食物的香氣。流砂已從冥想中醒來,但當她走進酒館時,看到李察還在審問一名戰士,桌子上已經放了厚厚一疊紀錄。
就在這時,不遠處驀然響起一聲暴怒的咆哮,一頭肥碩的黑熊猛然從樹林中沖了出來。在它前方不遠處,一隻工蜂不緊不慢地飛著,始終保持在黑熊揮爪可及的高度,騰挪閃躲卻非常靈活,不斷在間不容髮之際閃過黑熊的撲擊。黑熊頭頂有一個明顯的傷口,看來是被工蜂狠狠撕咬了一口。看到撲來的黑熊,原本安靜伏著的母巢也興奮地站了起來,迎著黑熊爬去,等距離接近到十米之內時,母巢一記精神衝擊過去,黑熊猛然人立起來,然後痛苦地在地上不住翻滾,片刻后就不再動彈。
母巢挪動著身體,爬進空地,巨大的陰影緩緩蓋住了沉眠的敏泰。
當流砂從林木間走出時,看到的是被吃掉大半的黑熊。母巢停止了進食,警覺地看著流砂,口器微微打開,開始不斷有濃濃的酸液滴落。顯然,如果流砂表示出敵意或者是太過接近的話,那麼迎接她的就將是一道如箭般的酸液。
不過流砂很快收起笑容,肅容說:「你的主人,李察,現在處境並不好,他其實非常需要你的力量。」
三隻工蜂振翼飛起,繞著母巢飛了一圈,就迅速向森林深處飛去。母巢則安靜伏在原地不動,夜色下就像一塊深色的岩石。
奧拉爾哼了一聲,說:「肉羹而已,我過去可吃的多了。不過這次的確不錯就是了。」
流砂帶領母巢來到掩埋著戰死者屍體的空地。一到這裏,母巢就有些激動地張開了背甲,然而它只向前爬了幾步,就停下來。
流砂看了眼只剩小半的黑熊,問:「這種食物能夠滿足你嗎?你距離成熟還有多遠?」
李察點了點頭,微笑終於重新回到臉上,說:「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這次帶過來的魔法材料還夠四個構裝使用,晚些時候,我給你加一個構裝吧。魔力增幅,根據手上現有的材料,也只有這個構裝適合你。」
「這個責任似乎有些太大了。」李察嘆了口氣。
母巢先是震動了幾下口器,頭后的背甲忽然張開了一小塊,露出一點薄膜,隨著膜的震動,它竟然像人一樣開始說話,只是聲音顯得有些沙啞和詭異:「因為你和主人沒有靈魂契約。」
剛吃了半碗肉羹,李察忽然停下動作。水花立刻抬頭看向李察,剛德則問:「頭兒!你沒事吧!?」
李察恍惚了一下,就恢復過來,說:「我沒事,快吃吧!」就又開始專心地對付食物。
李察雖然滿臉倦容,但是眼神依舊清亮,在紙上的紀錄也整齊美觀,絲毫不見潦草。
李察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還有最後兩個人了,問完我就去吃東西。」他拍了拍旁邊厚厚的紀錄,說:「這些情報可比我的魔力重要多了,我們對這個位面幾乎一無所知,也不知道明天等待我們的是什麼。我需要儘快理出一個頭緒,好決定下一步應該怎樣做。這場戰鬥我們消滅了佛薩男爵超過三分之一的精銳部隊,特別是五個戰鬥爵士戰死了三個。在短時間內,相信他不敢再來進攻了,殘餘的那點兵力,現在僅夠他防禦自己的核心領地。所以我要恢復魔力,還有得是時間。」
奧拉爾曾經在幾個大貴族中輾轉倒手,自然嘗過無數美食。連他都覺得不錯,那自然就真是不錯了。
「但是主人……」母巢依然在猶豫,但是來到這片空地上之後,那頭黑熊就再也不能吸引它的注意力了。
母巢斷然拒絕:「你身上有強大的神力。在我進入成熟體之前,絕對不會和你進行精神鏈接!另外,我的建議是你把手中的那本書放下,它讓我感覺到很不安,我已經忍不住想要攻擊了。」
「李察有自己的想法和堅守的原則,那是他強大意志的源泉,也是讓其他人跟隨他的保證。所以,一些他不能或者不想做,卻又必須去做的事,就由我來好了。母巢,你不需猶豫,一切由我來負責。你很有智慧,應該明白,包括你的主人在內,只有活著,才能談得上堅持原則。」
「人類也分朋友和敵人,對那些想要殺死你的人,吃掉他們沒什麼需要猶豫的。重要的是,李察現在需要你的力量。」
「你真會恭維。」流砂微笑起來。如果說不笑的流砂是美麗的,聖潔神秘如永恆龍殿中的廢墟,彷彿剔透的琥珀凝固了時光每一個滄桑片段,那麼笑起來的流砂,恍若剎那間時光流淌,無數位面和空間的瑰麗同時驚心動魄地綻放。
李察搖了搖頭,坐下來,準備對付食人魔煮出的肉羹,試了一口,果然味道鮮美純正,火候恰到好處。水準比阿克蒙德家族的廚師強多了,也就比深藍的廚師遜色點。
李察答應了,叫過來兩名步戰騎士,再點了十個俘虜的名字,讓他們跟隨流砂去處理屍體。大部分的俘虜都已審過,李察強悍的記憶力已經把他們所有的資料都記在心裏,點出的這些俘虜都是普通戰士,並且受傷較輕,最重要的是,態度相對溫順。
「黑熊很不錯,它有力量。另外,現在的我,可以視為已經走完了幼生體的四分之三。」
母巢此刻正趴在距離基地不遠的森林中,全身的甲殼噼噼啪啪地響著,又開始了再一次的生長。鼓脹的腹部已顯著縮小,顯然儲存的食物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這次生長讓它的體長超過三米,背部的高度則和成年人類男人差不多了,但是節足和刀鋒,以及頭部都沒什麼明顯變化。它蹣跚著向前爬了幾步,在原地留下三枚半透明的卵。
夜幕已經降臨了,今晚依然晴朗,天穹星光燦爛,月光雖然清淡,仍有灰色薄紗般的光輝撒進山林。母巢忽然動了動身體,換了個方向,縮進樹木的陰影里。它聽到遠處傳來隱約的人聲,立刻警覺起來。不過隨即它就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於是張開的背甲又緩緩收攏,重新安靜地伏下。
流砂停下了腳步,說:「你沒必要擔心我。」
「我只相信契約。」母巢回答。
流砂靜靜佇立在原地,目送步戰騎士和俘虜們消失在視野中,她打開時光之書,翻到其中一頁。書頁上繪著一幅精美的插圖,記載了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牧師們在大陸上四處漫遊,傳播教義,尋找並治療一種名為「白化衰弱」魔法疾病的病患的故事,但奇異的是插圖上有個小小的光點。流砂看看光點的方位,就合攏了時光之書,向森林深處走去。
屍體很快埋好,流砂讓步戰騎士們押著俘虜先回去,表示自己還需要在這裏祈禱一下。經過白天的戰鬥,流砂已經在這支隊伍中樹立起僅次於李察的權威,幾乎所有人都欠了她半條命。只要有流砂在身後,每個戰士都會覺得十分安心。
「李察,你不可能不犯錯的。事實上,你在這場戰鬥中的表現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名最優秀的將軍。不要太苛求自己,你還不到十六歲。」流砂雖然依然神情淡淡,口氣卻十分溫婉地說。
「啊哈!好吧,我的錯!」剛德舉起了雙手,狀似討饒地說:「我知道你叫三分熟。」
「你可以叫我母巢。美麗的流砂,你找我究竟有什麼事呢?」母巢問。
李察揉著自己的頭,苦笑著說:「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位面,面對著前所未見的強大敵人,而且本位面的神明還降下神諭,詳細到指引了我們出現的位置。而我們呢?甚至連怎麼來到這裏的都不知道,現在除了一點基本物資,其它就什麼都沒有了。原本的先遣隊員都在時光洪流中消失,精銳的戰士在第一撥襲擊中就死了三個。而且現在還不知道能否馴化本地人為我們作戰。沒有任何犯錯的餘地了!」
剛剛安排好一切,剛德就大步走了進來,粗聲叫道:「頭兒!開飯了,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流砂則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這是你的選擇,不是嗎?」
然而這時正在廚房裡忙碌的食人魔卻向剛德咆哮起來:「小個子!我是有名字的,不要成天總是食人魔食人魔的叫我!」
說到這裏,李察嘆了口氣,說:「就在剛才,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在戰鬥結束時應該立刻追擊那些逃兵,並且一鼓作氣拿下山腳下的奧斯法鎮。那裡有騎士們留下的戰馬,至少幾十匹上等戰馬!這是一大筆財富,也是對我們力量的增強。可是現在,那些逃兵肯定已經回到了奧斯法,並且帶走了全部的戰馬。」
「真是不錯!」李察讚歎著。
李察也嗅到一股濃濃的食物香味,立刻感覺到非常飢餓。不過他還是把最後的俘虜都提審完,才跟著剛德走向臨時改成餐廳的一座小樓。
一頭工蜂飛到母巢面前,拋下只兔子,就又返身飛往樹林深處。而灌木叢內傳來嘩嘩的響聲,另一隻工蜂則拖著一隻灰狼爬了出來。這頭灰狼的體型比它還要大些,所以工蜂只能倒拖著它向母巢一步一步移近。
李察本想說剛德不是有意的,可是一回頭,看到剛德那滿臉賊笑的樣子分明就是故意,一下子倒是讓李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清理戰場的任務非常繁重,步戰騎士們把一具具屍體拖到基地外,並且把屍體上的裝備卸下收集。李察開始一個個提審俘虜的戰士,他提問的內容非常詳細,從地理到宗教到風土人情,甚至男爵的性格癖好都會涉及到。每次提審,李察都會記下密密麻麻幾頁紙的資料。
流砂坐到李察旁邊,認真地說:「你該休息了,沒有魔力的法師還不如戰士。」
三分熟低頭鑽進了餐廳,憤怒地盯著剛德,就有要動手的意思。李察只得站起來攔住了食人魔,說:「好了!剛德他也不是……」
「我在努力成長,而你打擾了我的進食。」母巢回答。
森林中隱隱響起了熊的咆哮。
母巢沒有動,不過兩隻工蜂扔下黑熊飛了起來,它們飛快地把薄土鏟走,露出下面埋葬的屍體。正中躺著敏泰爵士,他還穿著全套的盔甲,那面破損的大盾蓋在身上,染血的三頭鏈錘則放在手邊。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我叫流砂。」
一樓廳內,已是到處瀰漫著香氣,三個空閑下來的步戰騎士、水花和奧拉爾都圍坐在桌邊,一人面前一隻大碗,正在狼吞虎咽地吃著。一進大廳,李察就看到食人魔提拉米蘇居然在後廚里,用力在一口大鍋中攪拌著什麼。看來眾人吃的食物居然都是他煮出來的。
流砂哦了一聲,很有興趣地問:「我真的很美嗎?」
門外傳來三分熟憤怒的聲音:「我才是三分熟,他叫提拉米蘇!小個子!」
流砂點了點頭,說:「很好,那麼跟我來,我想那邊有些對你有用的食物。」
卵是橢圓形的,一落地就不斷快速伸縮著,透過卵壁可以看到裏面的生物正在迅速生長成形。隨後兩片刀鋒猛地刺穿了卵壁,三頭半米長,和初生的母巢外形很相似的工蜂從卵室中爬了出來。三隻工蜂從產卵到出生,僅僅用了十分鐘左右。它們破卵而出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卵殼吃得乾乾淨淨,然後抖動身體,等外殼硬化后,體型又變大了不少,已有接近一米長了。
「好。不過我先要處理一下那些屍體,你撥兩個步戰騎士和十個俘虜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