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遊》第八卷 草木篇

第94回 予君割歲月,菁華最十年

第八卷 草木篇

第94回 予君割歲月,菁華最十年

紫英姐笑了:「討厭,一點梅花就足夠了,你還想滿身開花呀?……小野,姐姐想看看你胸前那朵梅花還在不在,好好讓我看看,好不好嗎?」
風君子:「這也是個問題,那麼,就剩一個辦法了。」
「不行,你還是躺著聽我說話,我要你躺著!」她用一根手指點在了我的胸口,輕輕的,卻把我按回到床上躺好。接著她抓住我的左手,輕輕著撫摸著手臂上那道墨跡,嘴裏像是自言自語道:「小野,其實姐姐有時候也很壞,很多想法很自私,你能原諒我嗎?」
紫英姐握住我的手臂看著那道墨跡,輕輕喂嘆道:「擦不掉也好,就留著吧,也算是一個紀念,讓人不要忘記。」
依依:「哥哥你聽話,你受了傷剛好,不要亂動。」
紫英姐:「不是這樣的。我不是人,我是妖女。」
風君子:「石之秀,別人說不要也就算了,你怎麼也說不要?再度化形,重新得到人身,這不是也挺好的嗎?」
……
風君子:「柳依依,你為什麼也說不要呢?你不是說你有了現在的身體已經很滿意了嗎?石野和你一樣不也挺好?」
她的上身除了這件外衣,下面什麼都沒有,衣服從肩頭退下,露出了後背溫潤如玉的肌膚,我一眼就看見了那道猩紅刺目的鞭痕!
阿秀和紫英姐不說話了,把目光都看向了柳老師。風君子卻沒有看她,而是抬頭對著天花板長嘆道:「我也是人,本來我也可以,可惜施法者是我,所以我不行。世上有的是人為了自己的十年壽命,不惜犧牲很多其他人的性命,但反過來肯做這種犧牲的人太少了。實在不行,我去求石野的父母,告訴他這一切。很多父母為了子女,是願意這麼做的。我想石野的爸爸媽媽肯定能答應。」
柳菲兒:「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動搖的。」柳老師說話時神色很堅定,雖然聲音仍在止不住的顫抖。
我的胸腹完全袒露出來。紫英姐伸手扭開了床頭的一盞檯燈,將光線調到最小,只發出微弱而柔和的桔黃色光芒。金龍鎖玉柱的身體發出象牙般的光澤,只有胸前一點鮮紅的傷痕如梅花般的形狀。我有點臉紅了,看一點傷痕也不用這樣啊?而她就像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伸手摸著我的前胸,用手指在我的胸膛上畫著圈,弄得我痒痒的。
眾人都不說話了,互相看了看,又望著風君子,都默默地點了點頭。風君子嘆息一聲道:「原來你們都願意,我開玩笑的,你們願意石野還不願意呢!不過代價總是要有的,我需要一個人的十年陽壽。」
柳菲兒:「二十四歲。」
風君子:「我已經試過了,石野的陰神確實在青冥鏡中。柳依依,你不要忘了,我曾經也把你收進去過,現在石野和你當初是一樣的處境,你暫時不用為他擔心。青冥鏡本來是正一門的東西,守正當然會用。他收了石野。……我只是想不明白,他既然出手了,為什麼不幹脆出面,還要把鏡子給我,讓我去救石野?……不過也幸虧他及時出手,否則石野現在恐怕早已魂飛魄散了。」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在手腕上方的小臂位置,有一道淺淺的水墨印跡,就像一個女子手指的指印。柳依依正在用毛巾細細擦拭,可是那個指印就像長在我皮膚上的胎記一樣,怎麼也擦不幹凈!這個位置,正是柳菲兒剛剛握住我的位置。風君子剛才又大意了,他只想到柳老師身上的墨要用百花湯浴才能洗凈,卻沒想到柳老師的手在我的身上也留下一道墨跡。
柳菲兒:「是有一幅畫。是一個女子的全身像,這幅畫很怪,只有這麼一個女子欲飛天而去的圖案,而且只在畫面的一側。另一側是大片的留白,完全與正常的國畫構圖不同。……你是怎麼知道的?」
風君子:「韓紫英,你謝什麼老天。要謝就謝謝守正和我。」
「什麼事?」
風君子看著她,眼光少有的銳利:「我需要你真心地願意,因為我做法時,你的心念不能有絲毫猶豫,否則我就救不了石野。本來不告訴你是最好,可是我終究還是忍不住要提前對你說明白,否則事後我也會感到不安。」
看她的神情好像很陶醉,陶醉中突然向前一貓身,也脫了鞋子伏到了床上,用臉頰貼住我的胸口,就覆蓋在那道傷痕上,一隻手則撩開了我的衣擺,從側面環抱住我的腰背。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全身都緊繃起來,想推開她卻又沒有。今天晚上所有的人都怪怪的,最怪的就是紫英姐了。這是怎麼了?難道我一覺醒來,世界變了嗎?
紫英姐:「你醒了,所有的人都高興,我們這都是高興的!」
紫英姐的語氣變的又有幾分嬌媚:「因為一件很重要的事,對你我來說都很重要的事!」
「紫英姐,你怎麼來了?柳老師呢?她怎麼樣了?」
……
風君子:「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還知道畫中的那個女子幾乎和你一模一樣。你回家把這幅畫取來,對了,你應該從小學過畫畫吧,能畫出石野的樣子嗎?」
風君子:「石野元神渙散,只有收在青冥鏡中才能夠勉強不滅,不能直接放回肉身。……第一個辦法,柳依依你聽好了,就像當初我把你從青冥鏡放出來一樣。封他做個山神土地什麼的,放棄現在的身體,以鬼修之法重新凝聚形體,然後的情況就和你現在差不多。」
風君子搖頭:「不是那幅畫。你應該是懂書畫的,你就沒有發現你家裡有一幅特別奇怪的藏畫嗎?」
紫英姐:「那你把手伸過來,我要你親手為我解衣。」
「是不是很難看?你不喜歡?它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如果你不喜歡,難道要我連身體都放棄嗎?你是不是討厭我?」
「你不要再說了,就是我了,我願意用十年陽壽換他一命,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的。你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石野的父母。一切都是因為我,他是為了救我才會這樣,就算你要我這條命,我也不會拒絕的。」柳菲兒老師看著風君子的面具,語氣急促的說道,說話時胸脯還在不住地起伏。
「這——,不看可不可以?不太合適吧。」
柳依依:「那一天我在那個房子里第一眼看到她,我們就互相認出來,你說奇怪不奇怪?開始的時候我叫她堂妹,後來我就叫她堂姐了,她現在比我大多了……」柳依依說到這裏突然停住了,眼睛看著我,神色很複雜,目光里有愛惜、希望,還有傷心。
我疑惑的把兩隻手從她的肋側穿過去,放到了她的身前。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背,把我的手心按在了自己的高聳的雙乳上,我沒有用力,而她卻讓我握的很緊!緊接著她向後就倒了下來,倒在我袒露的胸懷中,光滑的後背貼住我同樣裸呈的身體。這時她從我胸懷中抬頭看我,用渴望的眼光、乞求的神色、堅決的語氣說道:「小野,抱我!求求你了,要我吧!不然,我會死的!」
「要救石野,我有好幾種辦法,找你們來,就是想商量商量,用哪一種辦法?」
「老天保佑!」
柳菲兒的口氣變地平靜和堅定起來:「當然不後悔!你什麼時候要?現在嗎?」
「我醒來的時候,看見了你,也看見了她。你們已經相認了嗎?」
「高興?你高興什麼?」
「依依,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躺在這裏,我臉上的墨是從哪來的?」
阿秀:「不一樣,當然不一樣了!我要的就是現在的石野哥哥。再說,那麼做,石野的爸爸媽媽怎麼辦?」
風君子走後,柳依依用小銅壺煮了一壺熱水,倒在盆里,又添了半盆冷水,用一條白毛巾潤濕了端到床頭。我正準備起身,依依伸手按住了我:「哥哥,你別起來,好好躺著,我幫你擦臉。」
柳依依走了,紫英姐站在床邊看著我,眼神有點發痴,水汪汪的又愣愣的。我問道:「紫英姐,你這又是怎麼了?我覺得今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好怪啊。」
我還沒來得及明白是怎麼回事,耳旁就聽見一聲斷喝:「借天命一用!攜靈歸位!」然後我就躺在床上睜開了眼睛。有一個人在我身前站立不穩,搖晃著軟軟的倒伏在我的身上,似乎是暈了過去,正是剛才所見的柳菲兒。緊接著,紫英姐、阿秀、柳依依都圍了上來叫道:「石野,你醒了!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風君子:「到時候再你就知道了,你能畫他我就能救他。你現在回家取畫吧……還有你們幾個,準備好丹青筆硯,明天晚上我要在此做法。」
風君子:「好了,果然丹青神妙,柳氏家學名不虛傳!現在跟我來,把畫掛到石野的床頭。」
「好好好,你千萬別生氣千萬別傷心,我看還不行嗎?」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如果你喜歡,哪天再讓風君子找七葉打一架,讓他再給風君子來一鞭,再讓風君子把傷痕給我怎麼樣?」
眾人不解其意,倒茶的倒茶,揉肩的揉肩,紛紛看著他手中的青冥鏡等著聽下文。風君子喝了一口茶,喘了兩口氣,才說道:「今天早上我一覺醒來,青冥鏡就放在我的枕頭旁邊。」
柳依依低下頭:「柳菲兒對你很好,她做到了我們都做不到的事情,……」
事以至此,既然我決定了,也不在乎多這一出了。我現在是坐在她的背後,從後面伸出雙手到她的身前,盡量讓自己的呼吸顯得平靜,摸索著解開了她外衣的衣扣。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玫瑰紅色的綉紋絲棉薄襖,從領口到下擺一共有四粒盤扣。我摸索著一粒一粒解開,她的身形靜靜的就像一幅畫一動也未動。
綠雪茗間大門緊閉,我直挺挺的躺在後廳的床上。而紫英姐、阿秀、依依、柳老師都坐在前廳的一張桌子旁。風君子手握青冥鏡坐在正中間,臉上又戴著七星面具。
「你不要說了,我明白了。我願意……你現在就開始吧……」柳菲兒幾乎是咬著嘴唇說出這句話,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下嘴唇已經被咬破了,一絲血跡從嘴角流了出來。
風君子:「不要急。恐怕還有點麻煩……你們去把柳老師找來,我有話要說。」
我剛想坐起來,紫英姐已經坐起身來,離開了我的胸前。背對著我說了一句話:「小野,你會不會公平地對我?」
柳菲兒:「我能畫,這和救石野有什麼關係?」
柳依依低頭道:「我有了形體,可以陪哥哥在人間,心裏已經滿足了。但我不希望哥哥也像我一樣人不人鬼不鬼……」
「什麼人如此神通廣大?」
紫英姐的語氣突然變了,變的十分的堅決,她幾乎是咬著牙說道:「如果你今天不看,你就永遠不要再看,不僅僅是這道傷痕,連我你也不要再見!」
我又吃了一驚:「你要把紫英衣送人,為什麼?」
風君子又喝了一口茶:「紙條上寫了七個字——『石野在鏡子裏面』。媽的,居然連我都沒發覺是誰乾的,你們說是不是鬧鬼了?」
風君子說完後起身就走,甚至沒有和我多說第二句。他的腿步有點踉蹌,出去的時候肩膀還碰了門框一下。我從睜開眼睛看見他就覺得他怪怪的,戴著面具看不清表情,然而眼光卻一直在躲閃。他走的很急,那樣子就像在逃跑。
柳老師在畫面的留白之處又畫了一個頭戴狀元巾的古裝男子,看身形面貌就是我石野!這男子與女子攜手對視,看身姿就像要一起飛天而去。最後一筆點睛落下,全畫已成。柳老師放下筆看著風君子。
……
解開了所有的扣子,我從肩頭一牽衣領,將這件上衣褪了下來。眼前所見讓我吃了一驚,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紫英姐,你的紫英衣呢?」
紫英姐:「只要你不在乎就好……其實我有很多想法很自私,比如那天,風君子把他胸口的赤蛇鞭傷痕給了你,當時我很心痛。可是後來想起來,心裏還覺得有一點高興。」
我躺在床上仍是無知無欲,一幅古畫掛在我頭上方的那面牆上。風君子摘下了我的鎖靈指環戴在了自己的手上,找了張椅子坐下,對著柳菲兒說道:「我最後還是要把實話說出來,柳老師,你知道十年陽壽的意思嗎?」
「不是這個意思,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怎麼會怕你?」她如此問話還真讓我不好回答。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怕,我怕她的手指繼續往下移。我的身體已經有反應了,她一定能看見,誰能受得了這種撩撥?我現在只想坐起來冷靜冷靜,本能的感覺到這樣下去可能不妙。
要救我,代價是十年陽壽!風君子又指著柳依依說道:「沒你什麼事,你有陽壽嗎?」
風君子:「你還是沒懂。我問你,你今年多大了?」
紫英姐:「沒事就好,……柳依依,你這七天沒有鎖靈指環,那天還與人動手鬥法,需要回昭亭山好好修行調養。你現在就去吧,明天再來看石野。」
「這怎麼能說是自私,衣服本來就是你的,依依已經有了鎖靈指環。這麼珍貴的東西,你不是也借給別人了嗎?」
「紙條上寫什麼了?」紫英姐多日以來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依依的話我聽的半知半解,總算大概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可我還是不清楚,是誰把我的元神收到青冥鏡中,風君子為什麼要以畫做法,這麼多有修行的人不用,卻要用一個普通人柳老師來接我?我正待開口詳細問她,她突然又說了一句:「哥哥怎麼辦呢?你手臂上有一道墨跡擦不幹凈。」
依依:「都怪依依沒用,那天晚上,我要是早到一步你也不會出事。……那個道士把你的陰神打散了,有人又把你的元神收到青冥鏡裏面。……風君子剛才用一幅畫做法,把你的元神接出來。是柳菲兒進去接的,你們身上的墨都是從畫中來的。」
柳依依:「已經七天七夜了,這幾天我們都快急死了,謝天謝地,哥哥總算沒事了!……風君子從來沒騙過我,他說能救你就真地能救你,我一直在等。可是紫英姐她們,還有柳菲兒,……哥哥,你知道我和柳菲兒已經見面了嗎?」
風君子搖頭說道:「你誤會了!君子知天命而莫問,你的壽數我如何能決定?我說的十年陽壽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讓你少活十年,而是讓你現在多活十年。」
「什麼辦法。」
風君子:「那好,開始吧。你用右手抓住石野的左手,把你的左手給我……」
柳依依要我「聽話」,看她的樣子,我不聽還不行,只好又老老實實的躺在那裡。依依用一條溫熱的濕毛巾輕輕的給我擦臉上的墨跡,感覺很是舒服。擦完了臉,她又拉起我的手,仔仔細細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替我擦,一邊擦還一邊說:「真是奇怪,只有臉上和手上有,你的身上沒有。」
「我把它穿到了柳菲兒身上。……紫英衣還有一個用處和鎖靈指環類似,就是能夠護住人全身的血脈神氣運行,她現在更需要。其實我早應該把它送給柳依依的,她也比我更需要,可是我一直穿著,這樣是不是很自私?」紫英姐輕輕的答道,語氣中有幾分怯意,就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
風君子淡淡道:「我做法招回石野的元神之後,你就會變成三十四歲,這就是我說的十年陽壽!」
紫英姐勉強笑了笑:「她已經沒事了,洗完百花湯浴,已經睡了,阿秀看著她。我不放心這裏,就過來看看,看來你也沒事了。」
「擦不凈就算了吧,反正了不明顯了!實在不行明天再讓紫英姐弄一點百花湯浴洗一洗就是了。對了,我躺在這裏幾天了?」
「你怎麼又說這個了?這又有什麼關係,我一點都不在乎。」
我莫名其妙:「紫英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覺得你是天下善良地不能再善良的人了。」
紫英姐:「我知道你擔心石野,想多陪他一會。我借你一晚上時間好嗎?我有話想對石野說,有些事也需要告訴他。」
「那怎麼是鬧鬼了!」
風君子:「行了行了,你別說了,什麼人不人鬼不鬼的!……第二個辦法,柳老師你也能聽得懂,就是讓他轉世投胎。給他找一戶好人家,讓他的神識重新轉世,並且我們大家都記住他是何人出生在何處?他會重新擁有一個人的身體,從小長大,你們要是願意的話,再去找他就是了。」
她們的聲音充滿驚喜,然而驚喜中卻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我開口道:「我怎麼會在這裏,這是怎麼回事?……柳老師怎麼了?她沒事吧?」說話間抬頭看見了床著掛著一幅發黃的宣紙橫軸,然而上面卻空空如也沒有一筆墨跡!
「柳依依,讓我來告訴他吧。」門外傳來了紫英姐的聲音,她推門走了進來。
「不要不要,千萬不要這樣!」眾人仍是如此回答。
「高興?你們都高興傻了嗎?我看風君子也變傻了。我想起來活動活動。」說著話我就要下床。
柳菲兒:「多活十年!那不是好事嗎?」
「依依你怎麼了?我已經沒事了,你為什麼要用那種表情看我?」
我正在青冥鏡中不知身在何處,不知有身體,不知有時間空間,一片混沌境界。混沌中突然露出一絲亮光,就像天地初開的一道縫隙,我感覺到了我自己的身體。因為這時有一隻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緊接著我看見了她。柳菲兒用一種溫柔而堅決的神情望著我,我們的兩手緊緊相攜。
紫英姐:「那我看了你的傷痕,你也要看我的傷痕!我解了你的衣服,你也要解我的衣服!這就是我現在要的公平,你也看看我的傷痕好嗎?」
柳菲兒:「是不是少活十年,減我十年壽命?」
我也趕緊坐直上身說道:「公平?當然了,我怎麼敢對你不公平?……紫英姐,你什麼意思?」
「我說神仙公子,你就快說說都有哪幾種辦法,我們也好商量。」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
風君子:「別的辦法當然有,我也說了,可是你們都不願意選,那就只有如此了。我不勉強,你現在可以選擇願意或不願意,如果你不願意,我再去想辦法去找別人。」
風君子轉頭看著她,眼神很複雜:「你決定了!不後悔?」
風君子猜出是守正真人,然而卻罵他是「裝神弄鬼的老傢伙」。阿秀和紫英姐都沒敢接話,只有柳依依問道:「那個老守正告訴你哥哥在鏡子裏面,是真的嗎,哥哥真的在裏面?」
柳菲兒不知所措地答道:「哪一幅?是石野給我的那一幅嗎?」
我從來沒有聽見她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這種決然的口吻聽上去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一時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紫英姐是不是因為這幾天太擔心我了?所以腦袋有點不正常了?我用了一又四分之三秒的時間作出了個決定——看就看吧,反正又不是沒看過!
風君子:「一命換一命,你們誰願意?」
柳依依:「我沒事,只要哥哥沒事我就沒事。」
她的樣子突然變的像個撒嬌的小女孩,就是要看我胸前那道傷痕。沒有辦法,想讓就讓她看一眼吧,反正又不是國家機密。我坐起身來準備解開胸口睡衣的扣子,紫英姐一伸手又把我按倒在床上:「你別動,我自己來。」她真地伸出了手,一隻一隻解開了我上衣的衣扣,不僅僅是胸口,從上到下五粒衣扣全解開了。
「哥哥的元神找回來了,你還不快把他放出來。」
紫英姐看著我手臂上的墨跡說道:「我們身上都留下了同樣的傷痕?對不對?」
「你受傷了,現在才醒,已經沒事了,柳老師也沒事,她只是耗神過度暈了過去。……你們倆個身上現在全是墨跡,需要趕緊洗掉。柳老師身上是古墨,要用百花湯浴才能洗凈,韓紫英你那裡應該有吧?快帶她回去洗浴,然後讓她好好休息。石野身上的墨沒關係,用濕毛巾擦擦就可以了。……」風君子的聲音從眾人的背後傳來,他坐在那裡面無表情的指揮剩下來該做的一切。
風君子冷笑一聲:「鎮靈寶印和青冥鏡一起不見了,又有人半夜在我腦門貼紙條,我用腳後跟也能猜出來,一定是守正那個裝神弄鬼的老傢伙。別人哪會管這件事,就算想管也沒有這麼大本事!」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伸了伸胳膊動了動腿:「我真地沒事,就是在這裏躺了七天七夜沒動覺得有點難受。」
紫英姐也感覺到我身體的緊張,手指移到了我的肚臍周圍,還是輕輕的在畫圈,一邊小聲說:「小野,你很緊張,你的心跳的好快。你害怕嗎?你是怕我這個妖女吃了你嗎?」
我抬臂看看自己的手,居然全是墨跡,再看看柳老師的臉,也畫滿了水墨丹青。我無論如何也不明白我被鎮靈寶印的紅光打中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紫英姐和阿秀已經扶起柳老師出門,估計去家中準備百花湯浴去了。柳依依拿回了鎖靈指環,去準備毛巾和水給我擦身體。風君子則站起身來對我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清楚是發生了什麼事,先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我要回家了。」
風君子:「青冥鏡自己跑出來還不算,還有人在我腦門上貼了張紙條……」
風君子突然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你家裡有一幅很特別的古畫,你還記得嗎?」
「不要不要,千萬不要這樣!」眾人齊聲答道。
紫英姐:「不是借,我打算以後就送給她。這一次你出事以後,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只要你能醒,我就不再需要那個飛天的夢想了。」
柳依依看了看我又看著紫英姐,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你一定要好好告訴他……還有,他手臂上有一道墨跡擦不掉,你還有百花湯浴嗎?」
紫英姐:「把你的手都給我,我就告訴你。」
風君子輕輕的一句話,一屋子四個女人都大驚失色!紫英姐、阿秀、柳依依都看向柳菲兒,眼神中有著痛惜、哀傷、乞求等複雜的神色。只見柳菲兒的臉上剎那間失去了血色,人也站立不穩伸手扶住了桌子。紫英姐一把攙住她失聲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紫英姐鎮紙,阿秀磨墨。風君子和柳依依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柳老師正在綠雪茗間的茶桌上作畫。看這幅水墨畫,年代已經很久遠,沒有題記沒有落款,只有一個古裝女子畫在發黃宣紙橫幅的一側。她身邊是大片的留白。再看這個畫中人,身形面貌居然酷似現在做畫的柳菲兒。
柳依依咬住嘴唇不做聲了。風君子又指著紫英姐和咻咻說道:「十年陽壽對你們來說不算什麼,可惜的是,你們不是人!我要的是一個『人』的十年陽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