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姬瑤花策馬慢慢行到小溫侯的馬前。

他示意馬雲龍過來，低聲問：「姬氏姐弟同你說了些什麼？」

對於她而言，自己是否只是一名過客？

夜色中彷彿又見到姬氏姐弟說完這個驚人的消息時那令人痛恨的笑容。

姬瑤花卻意態自如地嫣然笑道：「小侯爺，終有一日，你會明白我的所作所為。也許到那一日，你就不會覺得這樣鬱悶了。那尊青苗玉，我已替石先生做主，放在你的府上，就算是我賠禮道歉的一點心意吧。」

石清泉有些尷尬地笑笑：「小侯爺難道不覺得這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停一停，他又說道：「三年前我找到一塊巨大無比的玉石，整整放了一年，也沒有想出來這塊玉石究竟能夠雕成一件什麼物事，只因它的變數委實太多。所以我將它命名為『七十二萬種』。小侯爺如有興趣，我們這就去看看那塊玉石如何？」

但留給他的，卻是不能提不能想的無限惆悵。

姬氏姐弟臨走之前，在馬雲龍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馬雲龍的臉色立時變了，愁雲密布，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樣。

馬雲龍和手下的捕快們，目送小溫侯一行離去，斡兀爾一行在後面緊跟不舍，各路人馬四散離去，轉眼間消失在夜色之中，山腳下只留下他們這群人，一時間悲從中來，面面相覷，欲哭無淚。

姬瑤花此行的目標已經達到，她將不會再出現在他的身邊。

姬瑤花微一挑眉：「換了是小侯爺，明白到熟知天下礦脈的石先生對一個鑄造大匠的要緊之處后，又會否放手？更何況——」她看向石清泉，眼中的笑意狡黠而調侃：「斡兀爾雖是個蠻子，可是除了小侯爺之外，天底下恐怕只有他和黃中天有資格與石先生論交了。多這樣一個朋友，對石先生來說，也不太壞吧？」

如果不是顧忌著身為開封府總捕頭所必需的尊嚴，馬雲龍覺得自己當真要哭出來。什麼地方不好藏，為什麼偏偏要藏到蔡相爺府上去？那可惡的姬家姐弟，要是下回讓他逮住——

馬雲龍苦著臉答道：「他們說，那尊太湖石，藏在蔡相爺府上。」

——一石衝破水中天。

小溫侯轉過頭看看頗為意動的石清泉，說道：「石先生當真要邀斡兀爾留下來？」

石清泉在一旁冷哼一聲，才想搶白她幾句，小溫侯已開口說道：「你要走之前，是不是應該將那些遼人打發掉？告訴他們，沒有什麼神人指引，全是你在故弄玄虛？」

也許姬家姐弟根本就是閑得太慌、唯恐天下不亂……

小溫侯略一思索，說道：「你且等一等。」

她策馬而去，留下一陣輕輕的笑聲。

他們該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蔡相爺府中將那尊太湖石找出來？

這個故事，才剛剛開始。

面對著她，小溫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自覺平生處事，殺伐決斷，意氣慷慨，但唯有這個流動多變有如水波的女子，令他無所適從。

小溫侯錯愕地望著遠去的姬瑤花一行。

開封府真的很倒霉，為什麼要被捲入這樣一個本來與他們毫無關係的大麻煩之中？

姬瑤花姐弟將他們這些人玩弄於股掌之上，他本應覺得憤怒才是，但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卻只覺得一種莫名的悵然升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