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六 蝶戀花
第九章
姬瑤花撐著身子慢慢地坐起來。
姬瑤花笑笑：「什麼意思？讓你們都在這兒疑神疑鬼的，就是這個意思。我原以為那隻不過是伏日升的緩兵之計，現在看來，可還是一條管用的疑兵之計呢。」
拖入了小溫侯懷中。
小溫侯忽然想起一件事，側過頭道：「姬姑娘，這一次你不能再空手對敵。」
小溫侯很仔細地沒有觸動她背上的傷，但又抱得如此之緊，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一般，她都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小溫侯急促的心跳聲，感覺到小溫侯在她頭頂呼出的熱氣。
小人熊撲到了姬瑤花頭頂。
鳳凰是被凄厲的狼嗥聲驚醒的。帳中燭光已燃起，姬瑤花早已裝束停當，神色間很是不安。鳳凰才想說，不過一群野狼罷了，有什麼可擔心的。
那小人熊仰面摔在地上，慘嗥聲漸漸低了下去，不再動彈。
鳳凰停了一會，卻又說道：「姬師妹，你又不是蘇朝雲這種不能談論人間婚嫁的女巫，難道你當真從未對誰動過心？」
姬瑤花笑而不答，指風彈出，熄滅了帳中燭火。
難怪得狼群嗥叫得如此凄慘。
山路狹窄得僅可容身，崎嶇難行，兩側藤牽蔓掛，許多地方，已經無從下足。大寧河就在山腳，隔了密林，湍急的水流聲清晰可辨。
以穿雲箭的力量，竟然還射不入頭骨，箭枝撞落在地。
那人熊重重地跌落在地，掙扎了好一會，才不再動彈。
他取出佩在腰間的雕玉小刀遞了過去。
小溫侯
鳳凰和梁世佐也是一臉同情地看著小溫侯。
已經被小溫侯半扶半抱著拖了起來。
梁氏兄弟也雙腿一軟坐倒在地上。
剛剛握刀的手還在不自禁地顫抖。
竟還有一頭小人熊！
穿雲箭再次射出。
那人熊雖然已中了無數槍，但只不過划傷些皮毛，更激起它野性。反倒是梁氏兄弟，被那人熊拍中一掌，已是劇痛難當。
最前方是兩名揮舞長刀開路的土人，八名開路人，一個時辰一換。姬瑤花坐著竹滑竿走在前面。八名抬竿人，也是一個時辰一換。後面跟著步行的小溫侯、梁氏兄弟以及鳳凰。另有八名土人，背著水囊食袋和油布帳篷殿後。
姬瑤花很少有這麼緊張鄭重的神情。他們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那人熊慘嗥一聲撲倒在同伴的身上。
人熊怒吼一聲，探出左臂抓住了縛仙索，用力一拖一揮，姬瑤花被帶得飛撞向刺來的雙戟。小溫侯一驚，正待硬生生收回長戟，姬瑤花已翻飛到人熊背後，縛仙索繞著那人熊的雙腿又纏了一道。
只怕那人熊身軀笨重，力大如虎，反會壓斷姬瑤花的雙臂。
她只覺得手足酸軟，一顆心兀自砰砰亂跳。
姬瑤花在心中悲鳴了一聲。
姬瑤花遲疑了一瞬。
小溫侯感到姬瑤花的身軀在輕輕顫抖。
他抬起頭，同情地看著小溫侯：「小溫，你
頜下白毛處，正插著小溫侯先前交給姬瑤花的那柄雕玉小刀。
鳳凰的連珠三箭，射中的是那小人熊的頭頂。
山林中狼群的慘嗥漸漸低了下去。
看著小溫侯將姬瑤花送回帳中去，梁世佑忽然說道：「大哥，鳳凰，我突然覺得有點兒拿不準。你們說姬大小姐是真暈還是假暈？」
這一剎那對鳳凰來說已經足夠。
瑤光若是看到，一定會掐死我或是掐死小溫侯……
那邊梁氏兄弟已是險象環生。
那兩頭人熊甚是精乖，彷彿知道避強就弱的道理，竟想躲開小溫侯四人，徑自撲向火堆旁戰戰兢兢的那群土人。
那頭該死的人熊……
鳳凰與姬瑤花同帳，臨睡之前，她忍不住問道：「昨天早上，伏日升跑到你家門前吹簫是什麼意思？」
她本不慣用這些兵器。
林中棲息的鳥兒突然間紛紛驚飛。
梁世佑嘖嘖嘆道：「想不到姬大小姐平日里看起來膽子比天還大，卻會被我們小溫這一抱嚇暈過去。」
鳳凰從暗處走了出來。
姬瑤花雙臂上舉，似是要用力擋住那小人熊的下跌之勢。
勁風貫耳，那人熊嗥叫著轉身撲了過來。
這一天山路趕下來，大家都很疲累，早早便歇了下來。
但是她的身子突然一輕。
這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
但是山林中又傳來一聲慘嗥，一團黑影挾著冷風撲了出來。
火光之中，只見那野物果然壯碩有如黑熊，只是毛髮叢生的黑臉
小溫侯已搶至近旁，長戟挑出，將它挑得飛了出去。
但還是接了過來，佩在腰間。
梁世佑附在小溫侯耳邊嘀咕：「小溫，姬大小姐這架勢，真和你有得一拼！」
那些蠻勇的土人，此時也已嚇得面無人色。
說完之後，她又正言厲色地補充道：「鳳姐姐，這一戰的關鍵，全在於你。我們四個人中，無論是誰遇險，你都不能擅自出來！還有，人熊狡猾多智，所以我們四個人絕對不能攻擊它那個致命之處，以免它有了警覺、鳳姐姐再無機會！」
長戟經此一挫，氣勢已弱。擊在那人熊臉上，果然聲如金石，不能刺入。
與小溫侯兩人相鬥的這頭人熊，雙腿已被縛仙索牢牢纏住，跌坐在地上，嗥嗥狂叫著，亂舞雙臂抵擋長戟。
姬瑤花皺著眉道：「真該死，竟會遇上人熊！」
小溫侯當即撤戟，躲過人熊揮來的一抓，旋身以腰力帶動長戟，橫掃在那人熊的腰間。
小溫侯突然間將身一伏，長戟刺入它兩腿間的縛仙索中，將它挑得飛上了夜空。
生與死，真的只有一線之差。她以前玩的那些看起來驚險之極的把戲，現在想來，都不過如此罷了。
直到現在，他心中還在後怕。
不過那小人熊吃這一擊，痛嗥一聲，眼看就要重重跌落在姬瑤花身上。
她的心中，一定緊張得很。
天黑之後，他們在
這實在不像平時那個膽大如天的姬瑤花。
豈料另一頭人熊見同伴倒地不起，已撇下樑氏兄弟撲了過來。
故老相傳，都說這人熊是上古時神農氏調教豢養的異獸，力可裂牛撕熊，又頗有機智，隨他出行採藥，不懼虎狼，神農歿后，人熊流落在神農山中，棲息繁衍，每年隆冬時節，都會南下覓食避寒，所過之處，虎熊絕跡，即使是敢斗猛虎的野狼群，也望風而逃。行人遇上，更是例無生還。
小溫侯疾向側旁退開，在人熊撲過身邊之際，自背後掃出一戟，正中那人熊後頸，雖不能傷它，卻令得它的頭顱因這一擊而向後一仰。
姬瑤花也嚇呆在那兒。
梁氏兄弟和鳳凰都瞪著眼睛嚇呆在那兒。
小溫侯沒有理會。
驀地里兩個巨大的黑影自山林中撲了出來。
小溫侯低聲道：「少廢話，這不是玩笑的時候！」
也就在這時，她聽見了另一種嗥叫。非虎非猿，竟是她從未聽過的。
鳳凰與梁氏兄弟終於回過神來，鳳凰率先跳了過來：「小溫，你抱那麼緊，可別將人家給扼死了！」
但是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小溫侯臉色大變，鳳凰已張弓搭箭，心知位置不對，射不中頜下白毛，只希望連珠三箭能射得那小人熊略緩一緩。
縛仙索揮出，纏住了那人熊的雙足足踝，迫得它身形一滯之時，長戟呼嘯著刺向它雙眼。
姬瑤花令他們都聚攏在營地中央，緊靠火堆，握緊長刀。
他們
她應該立刻推開小溫侯，然後給他一個耳光的。
小溫侯本想讓鳳凰、梁氏兄弟和他自己各守一角，姬瑤花搖頭道：「遇上人熊，絕對不要單打獨鬥，更不能讓它貼身近戰。我聽那嗥叫之聲，應該只有兩頭人熊，許是一雌一雄。兩位梁公子聯手可以敵住一頭；我與小侯爺聯手敵住另一頭。鳳姐姐要隱在暗處。人熊全身硬如金石，只有頜下一撮白毛處是它致命之處，但也非寶刀不能刺入。不過，鳳姐姐的穿雲箭，自是也可以做到。」
姬瑤花也走過來想要取下縛仙索。
三枝穿雲箭破空而來，那人熊的長臂撈住了其中兩枝，第三枝卻射入它頜下白毛之處。
鳳凰「呀」了一聲，快手快腳地穿衣著靴。
小溫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低下頭來，這才發覺姬瑤花不知何時已經昏了過去。
小溫侯的四名家將以及梁氏兄弟的伴當，都被留在縣衙中。雖然說伏日升那些人不見得會去招惹朱逢春這位縣太爺，留些人手給他，有備無患總沒有錯。
正當其鋒的姬瑤花已經來不及躲開。
小溫侯立刻轉身去援助梁氏兄弟。
姬瑤花順了那小人熊的來勢仆倒在地的瞬間，迅即扭轉身軀，變成了正面迎敵。
她在巫山三年，自然也聽說過人熊。
留下鳳凰在那兒發怔，不知道姬瑤花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等他們回答，他又嘆道：「換了是我，這麼尷尬的場面，也還是先暈過去再說。」
她不想受傷的後背再被這人熊拍上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