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唐夢生轉而說道：「我若是伏兄，不如就此讓姬大小姐得償心愿，以免她糾纏不休，伏兄和凈兒姑娘一世也不得安寧。」

亂軍之中，完顏宗亢被鳳凰射中前胸，帶箭退走，放棄取道南陽、掠取襄漢的計劃，與中路主力匯合，繞道南下，取江西后東進潭州，但小溫侯也已回師襄陽，扼守江漢，金人對襄陽六州，只能遙望而已。

唐夢生接著說道：「姬大小姐的本事，我們都是見識過的。伏兄不肯低頭，無非是不希望就此被牢籠住罷了，至於武功心法，倒在其次。償若姬大小姐得到她要的東西之後，不在伏兄和凈兒姑娘身上試手，不再來打擾二位的清靜逍遙，二位又何樂而不為？巫山武學的完善，莫非真是伏兄所不樂見？」

他過了一會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我還需要時間來說服凈兒師妹。」

唐夢生含笑道：「好，唐某就在溫府恭候二位大駕光臨了。」

伏日升淡淡答道：「只怕姬師妹得償心愿之後，我們的安寧日子也就到了盡頭。」

唐夢生眼珠一轉：「是嗎？不過我好像沒有答應過什麼吧？」

伏日升和甘凈兒自車廂中縱身躍出，打量著撞在大樹上的車廂，伏日升對自己搖搖頭，甘凈兒卻已怒道：「秀煙，你這個臭道士，還不快賠我的車！」

伏日升無可奈何地道：「好，好，唐大住持當真是宰相肚裡能撐船。」

但是秀煙的動作絲毫不慢，她身形飛起的同時，秀煙已經斜斜飛了出去，長劍挑起數根松枝，擊向甘凈兒的臉頰；甘凈兒揚手格落松枝之際，身形略緩，秀煙與秀雲已將她攔了下來。

唐夢生笑道：「伏兄何出此言？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安身？伏兄與凈兒姑娘若不逗留在巫山與江漢之間，只怕姬大小姐也沒有這個閑功夫來尋你二位的是非。就如閻羅王和韓大姐避居南荒，南荒之地多丹材也多毒蟲，又沒有姬大小姐在一旁窺伺，閻羅王夫婦，樂在其中，怎麼又不得安寧了？」

其時正當暮春，山花遍野，林木清香。暮色之中，一輛重錦圍簾的雙駕馬車，沿了官道，向隆中山麓的溫府疾馳而去。

車夫滾倒在地。

伏日升嘆了口氣：「唐大住持，你好啊！」

甘凈兒氣結，一跺腳，腰肢擰轉，人已飄向松林。

唐夢生笑道：「多時不見，伏兄越發風神俊秀了啊。伏兄這是要去賀喜的吧？不知伏兄帶了什麼賀禮呢？」

甘凈兒嘟著嘴站在官道上。

官道左側的松林中，突然飄出一個人影，自馬蹄前一掠而過之際，長劍探出，挑斷了奔馬的轡頭，兩匹馬仍舊嘶吼著向前疾奔，後面的車廂卻失了控制，向道旁撞了過去。

伏日升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唐夢生。

伏日升心念微動，沉吟不語。

姬瑤花姐弟再加上一個坐鎮太乙觀的唐夢生……

唐夢生一笑，目光轉向了甘凈兒：「伏兄這豈不是明知故問？」

唐夢生聳聳肩道：「我怎麼不知道？無非是說姬大小姐是太乙觀的太上住持、又或者說我唐某是巫山門的太上掌門罷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行高於眾，人必毀之。像我和姬大小姐這樣的才幹、這樣的身份地位，哪有不挨罵不招人議論的道理？」

小溫侯接手這枝兩千人的巴人精兵之後，立即揮師自背後襲擊圍攻石佛寺的金軍，與留守寺中的呂長壽裡應外合，破了這枝金軍，之後匯合梁氏兄弟帶來的唐州廂軍，左右夾擊，破完顏宗亢大軍于南陽城下。

伏日升想想都覺得頭痛。

甘凈兒脫口叫道：「姬師姐明明答應過我，只要我去給小溫侯送信，她就不再逼我要凈壇峰的心法！」

伏日升答道：「尋常世俗之物，姬師妹自是瞧不上的，伏某也不屑於送，不過一曲鐵簫，一首清歌罷了。未知唐大住持又準備了什麼賀禮呢？」

甘凈兒則皺起了眉。

自官道右側出來的，不但有秀雲和秀煙，還有唐夢生。

如果他不點頭，不但姬瑤花不會放過他們，唐夢生也絕不會罷手。

伏日升轉向唐夢生道：「唐大住持，你知道外面都有些什麼流言嗎？」

小溫侯一身系襄陽六州之安危，他的婚禮，自然是萬人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