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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巫妖變成
「傻孩子。」瓊蘭輕輕搖搖頭，「都到這一步了，你怎麼能輕易放棄呢？」
「那瓊蘭呢？」
瓊蘭搖頭道：「他的靈魂需要適應這個新的身體和突然而來的力量，在這之前他會一直保持現在的樣子。」
聽到她的話，非龍說道：「這是黃……黑暗神給你的獎賞，」關於這個「黑暗神」的真正身份，還是不要說破得好，「他剛才對我說，要把肉體還給你，還能讓你留在人間一個月，從今天開始。」
「我的巫妖之瓶，」瓊蘭自己說出了答案，「現在對我來說，它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接著說道：「從現在開始，你隨時可以離開。但是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接觸傑魯的身體！」
瓊蘭輕聲自言自語道：「我就知道，這個孩子不會答應的。」
非龍道：「可是他已經沒氣了！」
皇家收藏！全部！這個條件對非龍的誘惑力可是太大了（收藏癖發作），沒等到瓊蘭出口反對，連忙答應道：「沒問題！」接著對瓊蘭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非龍還想繼續討價還價，但是黃昏咬緊牙關不鬆口，最後只好同意了。
好不容易才讓自己激蕩的心情平靜下來，瓊蘭心中充滿的不是重新為人的興奮，而是無限的迷茫和恐慌，好不容易適應了久已不用的聲帶之後，她低聲自語道：「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難道……黑暗神拋棄了我？！」
赫莫斯問道：「傑魯呢？」
非龍答應得很乾脆：「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赫莫斯激動地大吼道：「可是現在周圍太危險了！」停頓一下，降低了聲調：「而且……你不管傑魯了？」
想到剛才傑魯倔強的神色，非龍決定為他做點什麼，說道：「能不能幫個忙？」
赫莫斯卻一點都不意外：「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樣。」然後皺起眉頭，為難道：「但是現在……」
赫莫斯也是見慣風浪的，很快冷靜下來，問瓊蘭道：「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瓊蘭轉過身，緩緩走向祭壇。非龍感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魔法力正在急速增強。與她的魔法力相呼應，祭壇中心的黑色火焰猛地騰起，在空中狂亂地舞動著，連在遠處的非龍也感到充滿死亡氣息的熱浪撲面而來。
「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哦，」瓊蘭跟他開玩笑，「以前你不就常說，一個成功的商人是要遠離危險的嗎？」
「我想去見他一面
「你們也只是在猜測，真正的情況誰都不知道，不是嗎？」
「以後他也不會需要呼吸了。」
「你？」非龍被看到的情景驚呆了，脫口而出：「你變成人了！」
看著七彩光芒中的傑魯，瓊蘭默念道：「孩子，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了。如果這個選擇是錯誤的，那麼……原諒媽媽吧。」她眼窩中的兩團綠色火焰猛烈地燃燒著，幾乎要溢出來，這說明她的魔法力已經提升到了極限。
雖然同樣是人類的骨架，巫妖和骷髏兵完全不同。後者之所以能夠行動，完全是因為召喚他們的亡靈巫師所提供的魔力，所以，隨便一堆骨頭就能召喚出一個甚至好幾個骷髏兵；而且一般的骷髏兵是沒有任何意識的傀儡，只有黑暗聖地中「特製」的骷髏兵可以保持生前的智慧，可以說是骷髏兵中的另類。
瓊蘭回答道：「一些陳年舊事而已。」
兩隻白骨手臂高舉向天，瓊蘭高亮的聲音在地下神殿的空間里來回激蕩：「無限的黑暗，無盡的力量，隨著黑暗之神的腳步，降臨這個世界！」隨著她的祈文，一種陰冷的力量轉眼間充滿了整個神殿，與此同時空中的火焰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黑色人形，低沉威嚴的聲音響起：「我的子民們，你打擾我有什麼事情？」
「她的肉體會毀滅，靈魂跟隨我回到永眠之地，成為黑暗神的僕從，直到五百年之後回到人界開始新的生命。」
「這沒關係，」瓊蘭平靜道，「我過去也不是沒有獨自旅行過。」
「這是我欠他的。」瓊蘭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對非龍說道：「下面的儀式里，需要你多幫忙了。」看來她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才讓非龍留下來做苦力。
黃昏想了想：「一個月，我可以讓她在人界的時間延長一個月。這是我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瓊蘭沒讓他說下去，說道：「不要再說了，我決定自己去聖域，現在就走。而且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現在的樣子。」也許是因為她的情況不太好解釋，索性一走了之。
瓊蘭走到非龍身邊，「請幫我拿一下。」說著遞過來一樣東西。
非龍信誓旦旦：「當然是真的！剛才黑暗神親自對我說的！」還怕瓊蘭不相信，又繼續說道：「他還說，一個月之後會再次來接你。」
「不行！」傑魯激動地大喊道，「我做不到！」轉身向來的方向跑去。
瓊蘭點頭承認。因為突然被剝奪了巫妖所擁有的魔力，她現在只能相當於一個普通的魔法師，像傳送這種消耗巨大的魔法根本力不從心。
非龍想起留在永眠之地的牛頭人，問道：「阿牛呢？」
瓊蘭苦笑，看來是沒法拒絕赫莫斯的好意了。於是點頭道：「就是現在吧。」
非龍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確實，成為巫妖之後呼吸對傑魯就沒有任何意義了。他點點頭，從傑魯身邊站起來。
非龍笑了：「這兩個傢伙倒挺會打擦邊球。」因為黃昏既不是神族也不是魔族，當然不受那個約定的束縛。而以他的力量，被稱為神也不為過。
黃昏對非龍說道：「我的工作完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人？」瓊蘭猛然醒悟，這種幾乎被她遺忘的感覺——擁有一個活生生身體的感覺！隨手施展一個小型的照明魔法，在昏暗的光線下，瓊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雙手：不再是白色骨節拼成的框架，而是一雙有血有肉、柔軟光滑的小手！
而亡靈巫師則是黑暗神的寵兒。在放棄了自己的肉體之後，他擁有了近乎無法摧毀的身體，而且能夠使用黑暗神所賜給的龐大力量。但是巫妖並不是永存不滅，因為與黑暗神的約定，黑暗聖地只能有一個巫妖存在，所以，當新的巫妖誕生之後，原來的巫妖就會在很短的時間里消亡。
非龍覺得不太對勁，黑暗神的聲音不是這樣的！這時他的耳邊又有一個聲音訝異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不一定，也許幾天，也許幾個月。」瓊蘭說道，「所以，我們還是先離開吧。」非龍沒有辦法，只有點頭答應。
赫莫斯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改口道：「這樣吧，如果你完成了這個任務，特蘭蒂雅王國的皇家收藏全部都是你的！」
赫莫斯可不輕鬆：「現在的你肯定不能使用傳送魔法吧？」
「不要誤會，」瓊蘭的聲音依舊平靜，「他只是暈過去，這樣在下面的儀式中也比較方便。」
「據我所知，即使是康戈斯先生這個最強的亡
「你是黃昏！」非龍馬上記起這個聲音的主人，「你……」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來，這數千年光明神與黑暗神都在封印中沉眠，難道出現在人界的神跡全都是這個傢伙的作為？
赫莫斯眼見沒辦法說服她，終於咬咬牙下定決心道：「那好，我和你一起去聖域！」
赫莫斯苦笑，轉而問道：「這一個月，你準備做什麼？」
非龍急忙衝到傑魯身邊蹲下身去看，發現傑魯已經停止了呼吸，他抬起頭不解地看著瓊蘭：「你為什麼殺了他？」
聽到她的話，非龍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要為他犧牲這麼多？」
「現在，」黃昏對非龍道，「敲碎你手中的瓶子。」
「儀式不是完了嗎？他還不能起來？」非龍奇怪道，他已經感到傑魯身上發出的強大魔力，甚至比原來的瓊蘭還要強一些，這說明他已經成功地變成了巫妖。
「你猜得一點都沒錯，」黃昏的「聲音」有點尷尬，「我是受兩位神所託，替他們照顧在人界的信徒們。因為就算他們沒有被封印，也不能出現在人界。」
瓊蘭擠出一個微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說留下這個靈魂？」黃昏知道他在想什麼，感到很為難，「這個規則是由黑暗神制定的，我無權更改。而且能夠成為黑暗神的僕從，是亡靈巫師最大的榮耀，她會很快樂的。」
非龍跑過來問道：「傑魯沒事吧？」瓊蘭看不到他在哪裡，只好說道：「他很好。」卻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呼吸！這是怎麼回事？！瓊蘭這才開始考慮自己的問題，自己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
「這個年輕人會成為黑暗聖地新的巫妖，從而能夠使用黑暗神迪阿波羅的一部分力量。」這樣看來，巫妖的地位相當於「人類版」的降神師。不過比起依多這樣的魔族降神師，巫妖所能使用的力量要弱很多。
「等等！」非龍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可是晚了一步，祭壇上凝聚的人形散開重新變成跳動的黑色火焰，神殿里的魔力平靜下來，這一切都說明黑暗神（黃昏）已經走了。
「我們都老了，」瓊蘭輕輕搖頭，「這個身體只不過是一個短暫的幻象。」
這句話對瓊蘭來說是個很大的安慰，又考慮一下，她決定相信非龍的話。她對非龍說道：「不管怎樣，我們必
非龍對他們的話完全摸不著頭腦，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當沉重的石門被推開的時候，非龍聽到外面有人焦急道：「怎麼樣？」然後就看到赫莫斯伸進頭來，滿臉都是關切的神情。
非龍依言，將手中的巫妖之瓶向地下使勁砸去。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黑色的小瓶子碎成了幾片。非龍發現裏面竟然什麼都沒有！正要問出口，就看到那幾片碎片中有一陣灰濛濛的煙霧升起，逐漸凝聚成一團，向祭壇飄去。
一團魔法能量從瓊蘭手中飛出，追上傑魯。傑魯的動作突然僵住，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什麼？」非龍接過來一看，是個和傑魯身邊樣式一樣的小瓶子，所不同的是，這個瓶子發出的是黑色的詭異光芒。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是……」
非龍替她說道：「這是黑暗神對她虔誠的恩典，讓她恢復成人類，並且可以留在人界一個月。」其實，把瓊蘭恢復成人類，只是黃昏為了讓她暫時留在人界的一個手段。
非龍只好作罷，現在最重要的是確認一下魔法儀式的結果。不知道經過他這麼一攪和，這個儀式還能不能順利地完成。
瓊蘭點點頭，沒有說話，將巫妖之瓶放在傑魯身邊。受到祭壇中央黑色火焰的影響，瓶子發出來的光芒陡然增強，幾乎變成一團色彩斑斕的光團，將傑魯的身體籠罩在裏面。
祭壇上，傑魯的身體只剩下一具骷髏，而那個巫妖之瓶則變成與非龍手中相同的黑色，與慘白的骨架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已經離開了永眠之地，但是她不讓我告訴你她的去向。」
「一切順利……」還沒說完，非龍就看到赫莫斯張大了嘴巴呆在那裡，目光越過非龍的肩頭落在他身後。
「他」？「他」是誰？非龍越來越糊塗。
瓊蘭笑了：「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給他的了，就算留在他身邊也沒用。等他醒來之後，也會原諒我這個自私的媽媽吧。」
「首先，把傑魯抬到這邊，放在祭壇上。」
非龍不想放棄：「不能通融一下？」
赫莫斯盯著她的眼睛，低聲說道：「終於開口說話了，看來這次我不是在做夢……你的聲音像以前一樣好聽，樣子還和我記憶中一模一樣。」苦笑了一下，「而我卻老了。」
這時巫妖轉化的儀式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傑魯身邊的巫妖之瓶開始將他
非龍問黃昏道：「他們會怎樣？」
赫莫斯愣了一下，忽然對非龍道：「小夥子，要是你還想娶我的女兒，就保護她安全到光明聖山！」
傑魯毫無生氣的身體平躺在黑色火焰前的祭壇上。瓊蘭走上前，手中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瓶子。這個瓶子不知道是由什麼材料構成，瓶體閃著絢爛的七彩光輝，在周圍黑暗的襯托下顯得分外耀眼。
赫莫斯分辯道：「這不一樣……」
在祭壇前，關於巫妖的無數秘密從瓊蘭口中緩緩道來，幾乎都是傑魯和非龍聞所未聞的。傑魯這才知道，老師為了他的願望竟然要付出這麼大的犧牲！他大喊道：「老師，我不要得到這種力量了！我不要成為巫妖了，我們回去！」
剛才他們的對話非龍只聽了個大概，但這句話他可是聽得明白，被嚇了一跳：「我什麼時候要娶你的女兒了？」
「真的？」瓊蘭很懷疑他的話，因為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十幾年前，當她從巫妖轉換魔法造成的沉眠中清醒過來時，看到的只有前任巫妖化成粉末的白骨而已。
「這就是巫妖之瓶？」非龍興奮地盯著那個瓶子，忍不住問道。
「沒關係，我可以照顧自己。」瓊蘭說得很輕鬆。
非龍感到很奇怪，不過想到那個牛頭人一向神神秘秘，心下也就釋然了。而且如果她就這樣消失，和她的約定自然也就作廢了。
非龍有點掃興，他本來很想問傑魯變成巫妖是什麼感覺，無奈問道：「要多久他才會醒過來？」
「他很好，很快就會醒來。」瓊蘭回答。
祭壇上骷髏的骨架牢固而光滑，強大的魔力充滿其中，瓊蘭感到手上傳來魔力造成的微微刺痛。她鬆了口氣，儀式進行得很順利，傑魯已經成功地完成了從一個人類到不死生物的轉換，剩下的就是等他醒來之後決定這種無比強大的魔力的使用了。
把玩著手中黯淡的巫妖之瓶，非龍冒出一個惡作劇的想法：如果把這個瓶子砸爛，會發生什麼事情？當然只是想想而已。
赫莫斯換了個理由：「他可能已經……失去自由了！」
「你、你……怎麼……」極度的震撼之下，赫莫斯連話都說不成句。
瓊蘭默然點頭，她也是從非龍那裡聽說的這件事情，知道的並不比赫莫斯多多少（其實非龍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