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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奉獻之海
「報告情況。」雖然只有三十歲，雷頓將軍的聲音里卻透出與他年齡不相稱的沉穩和自信。他的面容相當英俊，再配上一身剪裁得體的華麗軍服，確實是懷春少女理想的夢中情人，只是那份近乎冷酷的威嚴，即使近在咫尺也總讓人覺得他在千里之外。
「什麼？」
眼前忽然一亮，接著海面上騰起一道冰水混雜的水柱，足有十幾米高，透過霧氣看去，灰濛濛的彷彿巨大的石筍。
「作為一個精靈使，可以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精靈使能夠與精靈界進行溝通，通過與生活在那裡的精靈訂立契約，從而借用魔法精靈的力量。和精靈溝通需要很高的魔法天賦以及足夠強大的精神力量，否則不但無法役使精靈，還很可能在不滿的精靈發泄出的怒火中喪命。因此所有已知種族中，除了魔族和神族就只有妖精才能成為精靈使了。
開船之後不久，維拉就知道了這位乘客的身份。「黑妖精？」雖然有些意外，不過應該對計劃不會有多少影響，所以她並不太在意。
「魔力堆積？」雷頓將軍眉頭略皺，「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青羽？」
「可以。」青羽點點頭，詢問地看著雷頓將軍，「現在？」
按照常理，想在這麼短的距離里避免相撞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們真的做到了——確切地說，是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做什麼之前，船已經開始減速，好像被某種強大的力量禁錮住一樣。又往前航行了六七十米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炮手一臉惶恐，結結巴巴道：「我沒有……我瞄的是阿爾……」話沒說完，已經被雷頓將軍一腳踹到角落裡去了。
「姐姐，你覺得他們是好人嗎？」維拉天真地問莎琳娜。
莎琳娜笑了，若有所思道：「至少，不會是壞人吧！」
在海風的吹動下，飽漲的風帆帶著客船行駛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中。
莫雷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些阿爾克羅的傢伙也打不中！」
「不知道。」這次回答他的是個年輕女子。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頭髮卻
雷頓真的有點兒著急了，大吼著下令道：「立刻開炮！把那些阿爾克羅的鼬鼠打到海里去！」如果維拉有什麼三長兩短，不但他無法原諒自己，父親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一陣輕的震動從腳下的甲板傳過來，接著海面上又是一道巨大的水柱騰起，這次離維拉的船更近！
「不、不知道！」維拉這次真的有點兒不知所措了。這種情況簡直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極限，這種未知的感覺讓她感到莫名的無助和恐懼。惟一值得欣慰的是，這肯定不是阿爾克羅人做的手腳。
「靜觀其變吧。」埃斯汀坐下，一副準備看熱鬧的輕鬆姿態。
沒錯，冰！不過不是凝結成塊的巨大冰山，而是一層厚厚的細小冰碴，把海面變成了黏稠的沼澤，把船牢牢地固定在原地動彈不得。不用說，里達斯和阿爾克羅的軍艦都是這樣被困在這裏的。
即使是在眼前這種幾乎讓人難以置信的情況下，雷頓將軍還是保持著他特有的鎮定自若，這種鎮定感染了他的軍官和士兵，只用了很短時間，整個旗艦上的士兵就從混亂中恢復過來。
旗艦上自雷頓將軍之下無不悚然動容——敵人竟然搶先發炮了！而且他們的目標不是里達斯海軍的戰艦，而是維拉乘坐的客船！不過大概是因為倉促發炮的緣故，這發炮彈的準確度差得離譜，落點離目標足有七八十米的距離。即使如此，魔法炮彈造成的衝擊還是讓客船上的水手摔得東倒西歪。
「很多時候，不安好心的人看起來對你都很好。」埃斯汀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問道：「海格爾呢？」
「莫雷，你來開炮！」莫雷是雷頓將軍最信任的部下之一。他曾經在一次與海盜的戰鬥中，
雷頓將軍衝到炮手身邊，一把將他從炮位上拉下來，揮手摔了他一個筋斗，怒斥道：「你這個叛徒！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是！」立刻有人跑去安排。
旁邊有人叫起來：「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東西，只憑釋放出的魔力就能把大海變成這樣的！」
海格爾苦笑：「我沒有辦法。」他專修的是火系魔法，而在這滿是浮冰的海面上到處充斥著水元素，是他最難發揮力量的地方——就好像要在水中點燃篝火一樣。
第二天早晨，他們的船已經進入「奉獻之海」的範圍。
「奉獻之海」是一片相當廣闊的海域，西西比大陸的幾條主要航道都要經過這裏。它的名字來自一個古老的傳說：在很久之前，這裏被人稱作「魔鬼水域」，因為每到月圓之夜，就能在海面上看到半人半魚的魔鬼，它們用魔法把船弄沉，將船上一半的人吃掉，然後在剩下的人身上產卵。等到下一個月圓之夜，魔卵孵化成小魔鬼，吃盡宿主的血肉和靈魂。即使最優秀的戰士也不是這些妖魔的對手，直到有一個來自光明聖山的女祭司，用自己的生命將這些魔鬼封印。為了紀念這位連名字都沒留下來的高貴女子，人們把她用生命保護的這片海域命名為「奉獻之海」。直到現在，里達斯公國的海船中還有很多將這位女祭司的形象雕刻成船首像，希望能保護自己的航程平安。
巴特恩奇道：「沒安好心？他們對我們很好啊！」
雷頓將軍正要發作，一直沉默的青羽忽然開口道：「是魔法元素的影響。」
青羽微微搖頭道：「我不知道……啊！」她突然臉色大變，神色緊張地看著海面。
敵船又開了一炮，這次他們似乎是以里達斯艦隊為目標，炮彈落在一艘戰艦旁邊，將船舷削去一塊。
埃斯汀總是盡量保持低調，除非必要，他總是待在房間里閉門不出，只有巴特恩和歐瑪有時會來看他。海格
雷頓將軍未置可否，又問道：「這是什麼魔法？」
「這裏聚集了太多的魔法元素，魔法炮根本無法在這種環境下正常運作。」青羽的語氣很平淡，卻非常容易令人信服。
莫雷跑到炮位跟前，熟練地進行瞄準。炮口光芒一閃，這次水柱的位置在客船和阿爾克羅艦隊中間。
一隻海鷗落在維拉面前，維拉把它腳上系著的紙卷取下來展開，看到上面寫著：「明天中午，你，阿爾克羅。」
阿爾克羅是英耐聯盟的成員公國之一，國力僅次於里達斯公國，其大公玻奧·阿爾克羅和里達斯大公有同樣的目標：將英耐聯盟統一在自己的旗幟下！對阿爾克羅公國來說，里達斯公國情報機構「灼日」的直接指揮者維拉郡主當然是最有價值的目標之一，在過去的一個月里，針對維拉的暗殺事件就發生了十二次，比里達斯大公還多三次。只要放出「維拉郡主將乘船經過『奉獻之海』」的消息，那些阿爾克羅人必定會派出艦隊來攔截。至於怎麼把情報透露出去，恐怕就只有維拉的二哥雷頓才清楚了。
里達斯大公的「客人」肯定沒有人敢檢查，於是身為通緝要犯的海格爾沒有受到任何阻攔，順利地離開了里達斯公國。
埃斯汀問道：「你準備怎麼做？」火精靈好像不願意靠近埃斯汀，總是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就是說，我認為這裏發生的現象並不是受控制的魔法造成的，而是某種東西釋放出來的魔力引起的。」
此時的「奉獻之海」被濃濃的霧氣所籠罩，甲板上的可視範圍只有不到五十米。不過根據經驗，航線上沒有任何會威脅到船隻的礁石，所以親自掌舵的老船長也不太擔心。
出乎意料的，青羽竟然點頭道：「我也不相信有這種東西存在。所以我希望能進行一下調查。」
「憑直覺。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埃斯汀反問道。
維拉先是一愣
突然，前方的霧中出現了幾個灰濛濛的巨大物體，「前面有船！」老船長一震，猛地打滿舵，同時大聲吼道：「降帆，下槳！」水手們聽到命令，慌忙奔向自己的崗位。一時間，甲板上一片混亂。
「我從來沒見過類似的魔法。」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不過與其說是魔法，不如說是魔力堆積現象更準確。」她的身份是雷頓將軍的魔法師。
「嗯……我們沒必要多管閑事。」埃斯汀冷冷一笑，「反正他們也沒安好心，吃點兒苦頭也是活該。」
「應該沒什麼問題吧？」自言自語中，紙片在維拉手中化為灰燼，飄落到暗流洶湧的大海里，轉眼間就被海浪卷得不見蹤影。
「你是精靈使，那這個就是精靈了？」巴特恩對這個跳動的小火球很感興趣，忍不住伸手去抓，卻被火球靈巧地閃過。小火球又不飛遠，而是在他身邊不即不離，好像在和他玩耍。
維拉心中大罵自己的二哥雷頓，怎麼會這麼不小心，竟然在自己之前和阿爾克羅海軍相遇！這樣肯定會影響自己的計劃，現在只能趕快考慮有什麼方法可以補救了。
「我來了。」黑妖精推門走了進來，看著埃斯汀道，「你怎麼會知道那個郡主的計劃的？」
船艙里，埃斯汀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力量？」
「這是小火精靈。」根據屬性不同，精靈分為水、火、土、氣四類。而根據力量的強弱和智慧的高低，精靈可以分為小精靈、低級精靈、精靈、高級精靈、大精靈、精靈賢者、精靈聖者和精靈王。其中小精靈和精靈的力量有限，基本上沒有什麼智力，是最容易被召喚和驅使的精靈。高級精靈以上，除非能達到他們所提出的苛刻要求，否則根本不會訂下契約。至於四大精靈王，據說他們擁有可以媲美光明神和黑暗神的智慧和力量，是傳說中才會出現的存在。（《精靈使必讀教程》，拉格納·厄爾蒂·薩萬斯提·科洛……烏拉德著）
維拉早就來到甲板上，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雷頓將軍瞪了他一眼，不過緊繃的臉已經略微放鬆了一點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奇怪的是，雙方的戰艦都沒有攻擊的意思，甚至連動都不動，只是獃獃地停在那裡。不過這幾艘船的甲板上卻都一樣熱鬧非凡，奔走呼號的聲音連對面都聽得到，充滿了驚惶失措的味道。和普通水手不同，這些船上都是訓練有素的水兵，能讓他們感到驚慌的事情一定非比尋常。
雷頓將軍看著青羽，問道：「你覺得呢？」
旁邊立刻有人報告：「艦隊所有船隻失去行動能力，沒有人員傷亡的報告，阿爾克羅海軍艦艇應該和我們的情況相似。剛才駛來的那艘客船，確定是郡主殿下所乘的船。」
莫雷目瞪口呆，大喊道：「不可能！」他飛快地把魔法炮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故障！真是活見鬼了！」
海格爾揮揮手，嘴裏低聲念誦著什麼，就見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出現在空中，輕盈地上下飛舞，還時不時頑皮地從巴特恩身邊掠過，巴特恩只感到一陣溫和的熱風吹過，卻沒有留下灼燒的痕迹。
「如果有時間的話。」說完，雷頓將軍走上甲板，在船舷上透過霧氣看著遠處的軍艦和維拉乘坐的客船，然後轉身問道：「這些霧氣能夠驅散嗎？」
這時船上有人喊出了答案：「冰！」
「怎麼了？」莎琳娜也來到甲板上，看到周圍的情況之後皺了皺眉頭。
「讓阿爾克羅人見鬼去吧！」雖然和預想的結果有些出入，不過這個結局好像也還可以接受。
里達斯公國的旗艦上。
「不，稍等一下。」雖然很對不起妹妹維拉，不過形勢發展到現在這樣，既定的計劃顯然已經不可能施行了，「將魔法炮裝彈，準備發射！」
「我們該怎麼辦？」巴特恩有些不知所措，不過一切都由埃斯汀拿主意，他倒是不太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