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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無礦之城
走廊兩旁的牆壁上雕刻著一組壁畫，從入口到走廊盡頭的房間，剛好講述了一個完整的故事，大概的情節是奧羅帝國的第一位國王凱·奧羅在矮人英雄的幫助下打敗入侵的魔獸，最終建立帝國的故事。
無礦城，顧名思義，就是說哪怕你把這裏翻個遍，也不會找到半塊礦石。在被稱為「礦山上的國家」的奧羅帝國里，無礦城的存在和興起的確是很另類。
第二個人長嘆一聲：「就怕根本看不到啊……」
看來他們是在等著看特蘭蒂雅王國的公主，海格爾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不過當他回頭去找蒂娜的時候，就再也笑不出來了：蒂娜不見了！
接過簽名，小男孩快樂地跑開了。
克里斯點點頭：「事實上，妖精森林和他的暗夜商社之間有一些生意上的來往，不過這些交易從來都是族長親自出面接洽的，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馬車停在空曠的庭院里。其中一輛的車門打開，一個身材高瘦的男人走了下來。他的臉上似乎永遠掛著紳士的微笑，散發著異樣的男性魅力。
泰倫正在奇怪，就聽博德道：「你們回去吧。公主有些累了，需要安靜。」
博德走上前執住公主的手，煞有介事地做了個「這邊請」的動作，道：「讓我帶您去『我們』的房間。」
「為了獨角獸？」
裏面的擺設並不算奢華，但絕對稱得上是精巧。哪怕是一個花架、一隻茶杯，都將奧羅帝國高超的技術體現到了極致。
「好了，」博德揮揮手阻止他說下去，「你準備得如何了？」
邊走邊看，博德最後得出這樣的結論：「吹牛的。」
這時，城門那邊傳來震天的歡呼聲：「來了！」周圍人群的疲憊在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激動和興奮。可以想見，這位公主的魅力是多麼驚人。
「免了，我怕沉。」
博德這才走到代表公主身份的那輛馬車前，躬身道：「請下車，我的公主！」
「簽名？」海格爾覺得莫名其妙，不過看到小男孩期盼的眼神，他怎麼也不好拒絕。只好揭下面罩，接過紙筆。
為了避開路人熾熱的目光，兩人都穿著帶面罩的袍子。在魚龍混雜的無礦城裡，這種打扮反而並不太引人注目。
失魂落魄地走著，海格爾忽然覺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服。低下頭，他看到一個小男孩：「你幹什麼？」
「沒有，她在收到請柬的幾天之前就跑出去了——你知道她的脾氣。」克里斯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所以，長老們決定讓我帶人來參加這次拍賣。」
海格爾很好奇，問旁邊的一個路人道：「你們這是在等什麼？」
克里斯走在前面，沒有見到海格爾有些異樣的神色。他停下來，指著路邊的一座很有自然氣息的房子道：「我們到了。」
「完全不知道。」海格爾只有苦笑搖頭，「有人認識這個赫莫斯嗎？」
「可是，他們也不知道自己保護的公主是假的。」
「沒問題，」博德立刻又有了精神，「只要做一個黑暗結界……嗯，還是再加個寂靜結界好了。」
公主點頭：「你帶路。」
「會讓人看見！」
是不是她遇到了什麼危險？海格爾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向來路尋找。
「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小男孩交給海格爾一個疊好的小紙包，然後又遞過來一張紙和一枝筆，「她說我可以看看你，還能得到你的簽名，是真的嗎？」
說到「龍製品」，海格爾想到「屠龍者」美麗的女兒莎琳娜，還有同船的很多人，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否還活著……等等，「龍製品」？海格爾忽然想起那個海中孤島上的「鍛爐」，龍牙短劍、龍鱗盔甲——難道它們將在這次拍賣會上出售？
博德向身後一指：「有他們在外面，連只蒼蠅都進不來。」他指的是守在外面的騎士們，他們都是庫斯達挑選出來的精英，而且絕對忠誠。
車裡嬌聲笑罵道：「貧嘴！」車門打開，這位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女走了出來，她的臉上罩著一層薄薄的面紗，更增添了一種神秘的美感。
泰倫迎上去，躬身行禮道：「你好，博德爵士。」這傢伙就是吸血鬼博德
泰倫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小心翼翼地答道：「我們都想表示對公主殿下的尊敬……」
蒂娜只是搖搖頭。也許她也不願意？這樣想著，海格爾心裏有了些許安慰。
「你是不是黑妖精，叫海格爾的？」小男孩眼中都是興奮的星星，好奇心特別旺盛的那種。
博德本來還想把守在外面的矮人們也打發掉，不過聽泰倫說這些矮人只服從奧羅帝國皇帝或者提坦爵士的命令，只好作罷。
博德奇怪道：「為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即將舉行拍賣會的關係，無礦城的大街上熱鬧非凡，而且有很多人一看就是從其他國家來的。路邊的小販們不失時機地兜售著各種各樣的「魔法物品」，準備藉機大賺一筆。
大使名叫泰倫，是個沉穩幹練的中年人，他做特蘭蒂雅王國駐奧羅帝國大使已經快十年了。和外面的人一樣，使館里的高級工作人員已經在這裏等了一整天。
泰倫急忙道：「全都準備好了，請公主殿下進去休息。」
「絕對一樣，連離家出走的習慣都一樣！真是麻煩的家族！」博德不滿地哼了一聲，「更倒霉的是，這個問題家族還正好是特蘭蒂雅的王族。」
海格爾更奇怪了，點頭道：「我是。」
「公主」大窘：「呸！」
公主道：「也許吧，不過我很喜歡這種雕塑的風格。」
「啪！」手上重重地挨了一下，博德齜牙咧嘴地怪叫一聲。
「算了，」博德頹然坐倒在沙發里，「我放棄還不行？」
當海格爾和蒂娜來到無礦城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但是城門口進出的人流並沒有隨著黑夜的降臨而減少。作為一座商業城市，無礦城的城門總是敞開的，即使你是從黑暗聖地來的骷髏或殭屍，也可以在毫無阻攔的情況下進城溜達；而且你也不用為城裡的秩序擔心，僅僅是矮人衛隊手中那些令人膽寒的巨大戰斧就足以保證大部分人奉公
與此同時，在近百名全副武裝的矮人戰士護送之下，特蘭蒂雅王國的車隊穿過翹首等待的人群，緩緩駛入無礦城最高級的別墅式賓館。這裏已經被特蘭蒂雅王國整個包下來，一直到拍賣會結束之後三天。
一路找回去，海格爾再也沒看到蒂娜的影子。他的心越收越緊，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當他再次回到剛才與路人說話的地方時，道路兩旁的人群已經散去大半，剩下的則還在議論紛紛。從他們的話里聽來，似乎只有很少的幸運兒能看到公主的樣子，其他人只好帶著羡慕的表情聽他們口沫橫飛的描述了。
在奧羅帝國境內，大部分的矮人都和人類居住在一起，他們優秀的技術和耿直豪爽的性格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好感。還有一些矮人部落延續著古老相傳的山洞生活，而且據傳說，他們的技術是矮人中最高超的。但是因為這些矮人很少和人類接觸，使他們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外衣。
「看見怕什麼？」博德大聲抗議，「就算是光明神下凡，還能不讓我抱自己的老婆？！」
雖然有些失望，不過博德說得也有道理，泰倫只好服從。
「啊，你好！」隨口答應著，博德四處張望，然後眉頭略皺，「這麼多人？」他指的是迎接的隊伍。
海格爾試探著問道：「我們先找家店住下？」蒂娜想了想，點點頭表示同意。
「不，有區別。無論是音容笑貌，還是儀態氣質，我都要差一些。」又嘆了口氣，「那個孩子太特別了，就像她的媽媽一樣……不，還要更特別一些。」
她沒事，海格爾這才鬆了口氣，然後就感到心裏空落落的，「很快就會再見面」——到底是多久？
「族長也來了？」這些事情海格爾還是頭一次聽說，族長還會做生意？要說被騙嘛，可能性還更大一些，特別是和那個舉世聞名的大奸商做買賣……
「你能告訴我嗎？」
「對了，你還是變回來吧，」博德嘿嘿一笑，「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可不敢太『放肆』。」
「也不全是，」克里斯笑了，「長
從側門進城之後，海格爾笑著問蒂娜：「你要去哪裡？」笑得很有些勉強，因為他們也許馬上就要分開了。
克里斯問道：「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因為海格爾負責追蹤的就是獨角獸，所以克里斯才會有這樣的問題。
「公主」有些心軟，道：「偶爾親一下還是可以的，只是別讓人看到……」
不過這一切都和海格爾無關，現在他的心裏只有蒂娜。
當最後一名「外人」（就是泰倫）離開之後，馬車門紛紛打開，下來的大都是身穿盔甲的戰士，胸前的紋章說明他們來自特蘭蒂斯騎士團。他們很快地進駐各個戰略要地，體現出令人側目的軍事素質。賓館里的工作人員見到這架勢，驚奇之餘都感到有些不安。
海格爾打開紙包，發現上面用娟秀的字體寫著：「海格爾：很抱歉，我必須離開一段時間，因為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的。不必為我擔心，而且，我想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署名是「你的蒂娜」——是蒂娜的筆跡，海格爾很熟悉。
「喜歡？沒問題，我把它們弄下來運回去！」
「放屁，只要能看公主一眼，等上一天半天算什麼？」
「海格爾？」有人叫他的名字。
博德道：「其實我覺得你是太擔心了，至少我就看不出現在的你和她有什麼區別。」
是不是被人群衝散了？海格爾焦急地向四周張望，茫茫人海中根本看不到蒂娜的影子，倒是幾個獸人特別高大的身材鶴立雞群。
「可是現在我是特蘭蒂雅的公主！如果被外人看到會怎麼想？」
那人似乎是因為無聊了太長時間，也想找個人說說話：「特蘭蒂雅的車隊馬上就到了！」
路上，克里斯告訴海格爾說妖精森林接到一張署名「赫莫斯」的請柬，請柬上邀請他們來參加這次的拍賣會。請柬中附帶了一張拍賣會的入場券及拍賣品的目錄，在目錄的最後用紅筆特別標出了「獨角獸」。
旁邊立刻有人抱怨道
「因為總是怕被別人認出來，老是得遮遮掩掩的。」
見公主有些生氣，博德賠笑道：「難得公費出來旅遊，高興一點兒嘛！」說著搶上一步，推開那扇雕滿精巧花紋的龍血木大門。
最初的無礦城只是一個小漁村，後來逐漸發展為運送礦石和成品的重要港口。因為不需要挖坑開礦，無礦城周邊的環境得到了最大的保護，因此吸引了很多能工巧匠在這裏定居，其中不乏技藝高超的矮人工匠，他們帶來了超乎人類想像的精巧手藝。於是很快，無礦城就變成了西西比大陸上最高工藝水平的象徵，當然，同時也帶來了滾滾財富。當奧羅帝國建立的時候，理所當然地選擇了無礦城作為自己的首都。
「嗯。」博德點點頭，卻沒有回身去迎接公主下車的意思。
「這床不錯，一定很舒服。」博德賊兮兮地笑著，就去摟公主的纖腰。
拐了個彎，海格爾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前面路兩旁擠滿了人，摩肩接踵好不熱鬧。人們都踮起腳尖，向無礦城雄偉的大門觀望著。好幾個商販在人群里大聲叫賣著，他們身穿同樣的制服，似乎是屬於同一家商社的僱員。不過他們賣的可不是工藝品，而是麵餅、烤肉和各種酒水飲料，雖然價格高得離譜，但那些站在那裡口乾舌燥的人們根本不在乎，紛紛掏錢買來大快朵頤。
「你竟然不知道？」那人誇張地驚叫道。
「再等等，現在還太早，也許會有人來拜訪呢！」說到這裏，「公主」忽然嘆了口氣，「其實所有人里，我最不願意變成她的樣子。」
循聲望去，海格爾看到一個高高的身影，不由失聲道：「克里斯老師！你怎麼會在這裏？」
「跟我來吧！」克里斯走過來對海格爾道，英俊挺拔的身影和妖精特有的高貴氣質頓時吸引了不少女性傾慕的眼神。
「果然是你！」
「啊……」海格爾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然後才猛然醒悟：在這裏誰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公主」撲哧一聲笑出來，搖頭道：「沒辦法，也許這就是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