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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帝都風波
「對了，就是這個不吉利的名字。」揚風走上前去，好奇地碰了碰那個巨大的金屬圓環，「看起來有點兒眼熟。」
立刻有巡邏隊的士兵大聲喝問：「是誰在那裡胡說八道？！」
使館院子里傳來吆喝聲，剛才的騷動驚動了其他守衛，他們大聲招呼著同伴，然後向這裏聚過來。
泰倫立刻追問：「你認識這個矮人？」
「誰說我在等這些矬子，」龍飛似乎不願意多說，只是擺擺手，「我在等別人。」
有士兵伸手逐一試探了他們的鼻息和脈搏，然後肯定道：「他們都死了！」
「抱歉，這是秘密。」萊特的口風很緊，「另外，關於這台機器的事情是我們商社的最高機密，請各位一定保密。」
憑著對無礦城地形的熟悉，海格爾總算沒有在這座城市複雜的街道中迷路。
一隊奧羅帝國的巡邏兵聽到這邊紛亂的叫嚷聲，在隊長的帶領下趕過來，和使館的衛兵對那些矮人形成夾擊之勢。矮人們開始收縮隊形，向馬車旁邊退去。這時又有一隊巡邏兵從矮人們的來路趕來，把他們的退路封住，矮人們在人數上出於絕對劣勢，而且已經成了瓮中之鱉，如果沒有奇迹的話，等待他們的只能是力戰而死或者束手就擒。
衛兵們打算把這些膽大妄為的傢伙生擒活捉，所以都沒有下殺手。為了防止敵人用馬車衝出包圍，那兩匹馬早已經被放倒在地。
很快，金屬觸角上開始發出淡淡的米黃色亮光，「啵」的一聲輕響，強烈的白光一瞬間將黑夜照得如同白晝。一股無形的力量打在使館那兩扇豪華氣派的大門上，在精鋼鍛造的表面上留下一個恐怖的凹痕。接著又是一聲響，堅固的大門再也經受不住如此劇烈的衝擊，吱呀怪叫著向內側倒了下去。
海格爾聽到有人從後面走過來，接著聽到蒂娜的聲音：「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急忙回頭，看到蒂娜已經來到自己背後，正在好奇地向使館方向張望。
「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使館門外的衛兵很快也注意到這些人，向他們做著停止的手勢。
既然中隊長叫出其中一個名字，那麼這幾個矮人很可能是屬於奧羅帝國軍隊的，如果真是這樣，這幾具屍體就是最重要的證據了。泰倫當機立斷，對中隊長道：「既然他們已經死了，我想也不需要再進行什麼審訊。不過，我要求由我們來保存這幾具屍體。」
示意衛兵不要輕舉妄動，泰倫大使向來人問道：「你們有什麼事？」
「也好。」
海格爾壓低聲音問龍飛道：「這些矮人是幹什麼的？」
難道她已經進去了？海格爾覺得應該是這樣，只好遠遠地站在陰影里觀察著。
「唔，原來如此。」龍飛點點頭，「怪不得最近無礦城到處都在傳說東邊的平原上有怪物出現。」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看來最近都
海格爾跟著蒂娜，開始還能看到她的背影，不過夜市中洶湧的人潮很快就讓他失去了目標。無奈之下，只好自己向特蘭蒂雅使館走過去，希望能在那裡和蒂娜會合。
萊特珍而重之地收起協議書，在一個控制板上按了兩下。隨著低沉的「嗡嗡」聲，立在房間中央的金屬圓環里浮現出一層淡藍色的魔法能量，上面有水波般的紋路緩緩流動，更顯得神秘莫測。
「呃……」中隊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趁著這工夫，特蘭蒂雅士兵把那四具屍體搶過來抬進使館，因為沒得到命令，奧羅帝國的士兵也沒有阻止。
萊特道：「是『虛無通道』。」
二人邊說邊走向大使館的大門，這時身後忽然有人叫道：「大使先生，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蒂娜也有同感，忽然想起，她曾經在佛朗西斯的研究所里看到過類似的東西。難道這也是那個矮人的傑作？說起來，暗夜商社與這位「矮人神匠」之間好像的確有什麼聯繫。
其中一個略略掀起兜帽，然後小聲說：「我們可以進去談嗎？」
「等人。」
「剛才有人襲擊特蘭蒂雅的使館，不過已經結束了。有四個襲擊者從空中逃掉，另外四個被抓住了。」說到這裏，海格爾才忽然發現龍飛不見了，他問蒂娜：「你剛才有沒有看到其他人在這裏？」
托利亞問道：「現在去哪裡？」作為他們共同身體的大貓正努力地從揚風的背包里鑽出來。這個身體太小，為了避免在空間轉移的時候發生什麼意外，喬茲好不容易才說服他們鑽進背包里。
「我不知道——我完全不明白這台機器的運作方法！」喬茲搖頭道，苦惱地揪著自己的白鬍子，神色間很有些沮喪，「如果這台機器真像他說的這樣精確，恐怕就不會是人類製造的……」
「我來告訴你吧。」托利亞似乎興緻很高，搶著解釋道，「人類——也包括妖精，要使用操縱空間的魔法是很困難的，因此無法很好地理解空間魔力的波動，也就造不出這種機器。」
這趟「旅行」雖然快捷，但是絕對稱不上舒服。在跨進那道能量之門的瞬間，海格爾感到自己被卷進一股狂暴的能量渦流里，身不由己地猛烈旋轉著，似乎立刻就要被撕扯成碎片。好在這種感覺轉瞬即逝，接著是一陣極度的虛弱，雙膝一軟，幾乎要坐倒在地。在他周圍，其他人的情況也差不多，看起來也都是累得半死。
那些矮人對衛兵的問話充耳不聞，依舊用固定的步伐走著。
「沒錯。」萊特肯定道。
喬茲對這台機器也很感興趣，繞著它轉了兩圈：「這是誰造的？」
喬茲也同意：「我們才剛到，最好先打聽一下這裏的形勢，然後再作打算。」
蒂娜臉上
正在雙方互不相讓的時候，圍觀的人群中忽然傳出一陣笑聲，接著有人道：「反正有四個，你們一家分兩個不是正好？」
這時負責看守那些矮人的雙方士兵同時發出驚呼：「隊長，情況不太對勁！」「大使先生，這些傢伙不對頭！」那些被綁在地上的矮人已經不再掙扎，從他們頭盔的縫隙里流出暗紅色的液體。
穿過商業區，再經過一片華麗的高級住宅，就是無礦城的使館區，特蘭蒂雅王國、巴布朗帝國以及其他國家的使館都在這裏。與商業區的喧囂熱鬧不同，使館區里非常平靜，街道上行人很少。
「來……」見勢不妙，另一個衛兵急忙要招呼附近的同伴，可剛喊了一個字，也被打倒在地。
喬茲道：「先找一家旅店住下來，然後再作打算。」接著對蒂娜道：「我們必須小心，特別是你，這裏不是特蘭蒂雅……」
「這是上面的命令，我只是執行罷了。」萊特做了個「無可奉告」的手勢，接著道：「我可以為你們打開這台機器。你們只要走進去，立刻就能到達無礦城。當然，如果你們同意的話。」
不用命令，雙方的士兵已經手忙腳亂地開始摘那些矮人的頭盔。頭盔摘下，首先露出來的是一蓬沾滿血跡的大鬍子，暗紅色的血液正不停地從五官里流出來。
蒂娜問道：「既然是秘密，那你怎麼還讓我們知道？」
「沒有，」蒂娜搖頭道，「我來的時候就只看到你一個人。」
大貓躥到一根圓柱形的金屬上，托利亞道：「這東西真的能把我們送到無礦城？」
「嘿，」身後有人招呼一聲，「你好像是叫海格爾，對不對？」
「那麼，」萊特把一張紙遞給揚風，「這裡是協議書，請看一下。」
海格爾放心不下她自己一個人，說了一句「我跟她一起去」就向蒂娜離開的方向追去。
海格爾抬起手指著向西的道路：「離這裏不遠，有一家叫做『狂熱鱒魚』的旅店，咱們可以到那裡去住下。」
對於怎麼處置這些襲擊者，特蘭蒂雅的大使館和奧羅帝國方面有很大分歧。特蘭蒂雅駐奧羅帝國大使泰倫出面要求把這些襲擊者帶進使館進行審訊，而隨後趕來的奧羅帝國安全官員則主張應該由他們進行審問，要判決的話也只有奧羅帝國的法庭才有這個權力。雖然全身套著厚重的盔甲，不過顯而易見這些襲擊者都是矮人，也就是說他們應該都是奧羅帝國的子民。不管他們襲擊使館的目的何在，其性質都是非常惡劣的，一個處理不好的話就會影響奧羅帝國和特蘭蒂雅王國的關係，甚至引起戰爭都不是不可能！因此雙方都想在這件事上掌握主動。
「誰知道！」龍飛似乎對那些矮人並不太關心，看上去他更感
喘息稍定，揚風首先開口道：「這裡是無礦城？」
沒有回答。喬茲回頭，卻連揚風的影子都沒瞧見，連那隻貓也不知去向了。
抱著如此打算，中隊長也不再和大使爭論什麼就匆匆集合隊伍離開了。見到事情已告一段落，圍觀的人群也開始散去。可以想象，這次襲擊一定會是明天街頭巷尾議論最多的話題。
海格爾繼續問道：「你在等的就是他們？」
這座屬於暗夜商社的建築位於無礦城南側商業區中心的黃金地段，海格爾曾經來「光顧」過，不過當時接待他的是另一位貓人小姐，這從身上皮毛的花紋可以輕易區分開。
「我們已經回來了。」接著海格爾把這段時間的經歷大概說了一下。
泰倫駐足回頭，看到兩個身穿長袍頭戴兜帽的人走上前來。衛兵們立刻緊張起來，紛紛拔出武器——就算在平時，這兩個人也是夠可疑的，何況剛剛才發生了這種事情。
看到其中一個矮人的臉，奧羅巡邏隊中隊長兩眼圓睜，好像突然見到了鬼一樣，失聲喊了出來：「魯哈維小隊長！」
「祝各位一路順風！」
「你們先過去，我有點兒事情要辦。」
矮人們揮動著戰斧沖了進去，雙方立刻廝打在一起，一時間喊殺聲響徹夜空。矮人的嗓門本來就大，而且這些傢伙似乎還生怕附近的人聽不到，幾乎把全部力氣都用在大喊大叫上，大概連幾條街之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相比之下，他們的動作卻顯得不太靈活，攻擊也不是太犀利。很快，衛兵們就佔據了明顯的優勢，矮人都被從大門裡趕出來，不得不圍在馬車旁邊進行防禦。
海格爾這才想起，蒂娜之前雖然到過無礦城，但是一直待在飯店裡，所以對這座城市的了解比他還要不如，可能連使館區的大概方向也不知道。
矮人們紛紛脫下袍子，露出裏面做工精良的盔甲。其中一個跳上馬車打開那口黑色的箱子，從裏面拿出一把把戰斧拋給同伴。他們的動作相當熟練，顯然是經過專業的訓練。
海格爾愕然回頭，驚訝地發現那個影賊老大龍飛正微笑著站在那裡。
看著眼前那堆奇形怪狀的儀器，揚風驚訝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通路？」複雜的導線和各種顏色的金屬交織在一起，讓這裏看起來實在不像是一家商社的地下室。
猶豫一下，蒂娜才道：「我要去使館一趟，說不定能得到一些情報。」
萊特神色如常，低聲對揚風說了兩句。「這還像話！」揚風立刻轉怒為喜，拿起筆在協議書上籤下名字。
泰倫先是一愣，不過立刻就變成難以置信的驚喜表情，疾步迎上去：「當、當然！裏面請……」見到對方不要聲張的手勢，他下面的話極力壓低了聲音：「公主殿下！」
揚風道：「當然同
「抱歉，這不是我的作風。」說完，蒂娜轉身就走。
龍飛忽然抬頭向對面看去。一輛馬車從對面的街上駛過來，車上拉著一隻巨大的長方形箱子，整個表面都是黑漆漆的，就像是一口加長過的棺材。大概七八個人跟在馬車旁邊，身材比一般人要矮上許多，應該是一群矮人。包括車夫在內，他們都用兜帽將頭臉遮住，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陰森感覺。伴隨著車輪的吱嘎聲，這支氣氛詭異的隊伍邁著令人不安的步伐徑直向特蘭蒂雅使館大門走過去。
當人群散開之後，一個身材略有些肥胖的人來到泰倫身邊，他的頭髮花白，大概五六十歲的樣子，不過看起來精神很好，滿面紅光。「早聽我的話，說不定還能一家弄到兩個活的，這樣才符合經濟原則嘛！」看來他就是剛才說話的那人。
海格爾不解道：「為什麼？」
「什麼？！」揚風的怪叫打斷了他們關於魔法的討論，「使用費一萬金幣？你倒不如改行當強盜算了！」
「沒錯。」房門打開，一個貓人小姐走進來，帶著職業化的微笑道：「歡迎來到暗夜商社無礦城分部！」
蒂娜眉頭略皺，打斷他的話：「不用擔心，我可以照顧自己。」
矮人打個唿哨，其他三個矮人立刻撇下敵人，幾步搶到馬車旁邊，跳起來抓住箱子的把手。另外四個矮人則拚死把衝上來的衛兵擋住。
那些矮人似乎根本沒把守衛放在心上。他們不慌不忙地把馬車掉過頭來，然後從箱子里拿出一些大大小小的零件，熟練地把它們安裝在那口箱子的各個部位。很快，箱子就變成了一台結構複雜的機械，其中一端伸出三支半尺來長的金屬觸角，排列成三角形指向使館大門。
海格爾問喬茲：「這是空間魔法？」他知道喬茲對空間魔法有很深的研究。
龍飛接著問道：「你不是去龍谷了，怎麼會在這裏？」
「不是，」喬茲搖搖頭介面道，「這和魔法力的大小無關，純粹是對魔法波動的感覺和配合。人類，就像我，也可以施展空間魔法，但是製造出來的空間出口的位置誤差相當大，而且距離起點的距離越遠這個誤差就越大。比如說，如果現在我來施法打開到無礦城的空間之門，出口可能會在海面或者天空，甚至地底！」
中隊長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搖頭：「不，不認識……」不過這樣說反而更加深了泰倫的懷疑。
現在，他們處在一間空曠的四壁無窗的房間里。四個角落的燭台上跳動著昏黃的燭光，照亮了周圍，空氣中有一種電弧過後的淡淡臭味。這裏沒有複雜的機器，只是在地面上鑲嵌著四個小錐體，排列成正方形，而他們就在這個正方形的裏面。
使館門口，那些襲擊者已經被五花大綁，不少剛才躲在附近的平民這才敢
把他們領到街上，貓人小姐丟下一句「抱歉，我要下班了」就匆匆忙忙地走了，把這些顧客晾在一邊。此時天色將黑，魔法寶石的光芒將幾條主要街道照得燈火通明，無礦城的夜市已經拉開了序幕——對於小商販們來說，黑夜只是新一輪經營的開始。
「是因為魔法力不夠？」海格爾本身並不會空間魔法，即使在整個妖精森林里，會使用空間魔法的妖精也不超過十人。
四下看了一圈，海格爾沒有看到蒂娜的蹤影。
簡單地考慮之後，中隊長得出結論：這件事情很可能牽扯到奧羅帝國與特蘭蒂雅王國之間的利益衝突，或者是他根本無法想象的政治鬥爭。這已經遠遠超出他的能力和許可權可以應付的範圍，一個弄不好可能連小命都會丟掉！現在最穩妥的方法就是立刻回去向上司報告，先把自己的責任卸下來再說，然後再認真考慮考慮是不是該回到久違的鄉下老家去休個長假……
箱子上升的速度突然加快，轉眼間帶著四個矮人在黑暗的天空中消失無影。
海格爾根本不知道龍飛什麼時候離開的，心中不由對這位神出鬼沒的影賊老大又多了幾分敬佩。
一個衛兵伸手拔出佩劍，搶上兩步攔在馬車跟前：「回去！否則……」話沒說完，離他最近的矮人猛地加速衝過來，重重地撞在這名衛兵身上，把他撞得倒在地上。
忽然，一個矮人躥到馬車邊，在那口黑箱子上按了幾下。黑箱子表面閃過幾道光芒，很快浮現出數個不同顏色的魔法符號。接著，那口看起來頗為笨重的箱子竟然緩緩飄起到空中，而且越飛越高。
泰倫顯然認識這人，而且對他相當客氣：「您說的是，赫莫斯先生。不過，並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符合經濟原則的，特別是在政治上。嗯，這裏不方便說話，咱們進去談好不好？」
喬茲笑著搖搖頭，嘆道：「年輕就是好，對不對，揚風？」
特蘭蒂雅王國使館在使館區的西側，主體建築充分體現了特蘭蒂雅「突出神之光榮」的風格，運用了大量柔和的圓形穹頂，而在細部裝飾上則充分體現了奧羅帝國精巧細緻的技藝。使館門口站著兩個身穿盔甲的衛兵，他們胸鎧上的不是特蘭蒂斯騎士團徽章，而是特蘭蒂雅的國徽，大概不是騎士團的成員。
海格爾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麼？」
「不行！」海格爾立刻反對，「這樣太危險了！」
「你怎麼才到？」海格爾有些奇怪。
與此同時，留下來的矮人終於架不住潮水般衝上來的衛兵，紛紛被放倒在地。衛兵立刻一擁而上，把他們壓了個結結實實。
靠近大門的衛兵被爆炸的衝擊推倒在地，有幾個倒霉的乾脆被震得不省人事，後面上來的衛兵不敢大意，列成鬆散的隊形小心翼翼地向大門移動。
海格爾訝然問道：「你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