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倫敦驚魂
第十三章 復活序曲
東方劍好奇道：「那個僕人也是吸血鬼嗎？他現在在哪裡？」
話音響起：「美麗的小姐，妳來參加我偉大的儀式嗎？」
「至少不會有壞處。」卡格梅羅恢復了和藹親切的笑容：「也許他會參加評議會也說不定。」
卡格梅羅並沒有吃驚的樣子，道：「竟然有三位長老光臨，實在是我的榮幸。」
卡格梅羅停下來，似乎想讓自己平靜一點，然後才繼續道：「誰也不知道這位血族的先祖為什麼會長眠在這裏，也許是被天使或者魔鬼打敗了，或者是被人類的詭計所欺騙，當然也可能是自己的意願。不過顯然有人知道他在這裏，所以才會在這裏修建教堂，希望藉助上帝的力量來鎮壓吸血鬼，即使一六六六年倫敦大火將原來的教堂燒毀，重建它的設計者還是沒有忘記這件事，甚至還在這墓地的正上方修建了穹頂，用來集中所謂的光明力量。」他露出嘲諷的笑容：「他們還以為自己幼稚的手段成功了。」
「他死了。」卡格梅羅說道：「即使是永生的血族，在漫長的時間里也會因為厭世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所以能活到五百歲之上的血族很少，而能稱得上先祖的據我所知只有藍恩提瑟爾姆還『活著』。」
當卡格梅羅說「抱歉」的時候，艾麗斯就警戒著他的動作，卻不知道那些圓珠是什麼東西。正在奇怪，就看到圓珠從中裂開，飄散出一團團青色的煙霧。這幾團煙霧在卡格梅羅身前集中，同時表面開始固化，轉眼間已經變成一隻半人多高的青色大鳥，揮舞著尖尖的爪子從空中向艾麗斯撲來。
「血……你說的先輩是吸血鬼？」說完這句話，娜麗希雅才想到另一個問題：「你是吸血鬼！」
「你想用她威脅我？」艾麗斯冷然道：「你應該知道，雖然我不主張殺人，但是對他們的生命還是不太在乎的。」
娜麗希雅問道：「你認為用這枚戒指能讓那個藍恩提瑟爾姆復活，而我們則是奉獻給他的祭品？」她竟然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出這些話，讓人不得不佩服她的「職業精神」。
「我怎麼敢威脅艾麗斯長老？只是藍恩提瑟爾姆醒來之後，如果沒有看到他
「抱歉，」卡格梅羅還是保持著微笑：「我還沒有打算放棄這個計劃。」彷佛不經意間，幾顆彈子大小，色彩斑斕的圓珠從他的袖子里滑落到地上。
卡格梅羅的臉色沉下來，剛想說話，忽然聽到「啪啪」的清脆掌聲。即使以他的修養，仍忍不住轉頭惱怒道：「誰？」
卡格梅羅低頭對黑貓道：「去告訴佩弗羅他們，已經有了合適的祭品，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一個人影從旁邊的陰影里走出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卡格梅羅。」
「不用擔心，」卡格梅羅悠閑地向娜麗希雅走來：「他們只是昏迷而已，嗯，至少現在還是。」
艾麗斯問道：「他們？他們是誰？」
牠的攻擊在艾麗斯眼裡自然不值一提，艾麗斯根本不打算避讓，伸手向大鳥的脖子抓去。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大鳥的脖子竟然從她手中一掠而過，彷佛沒有實體的幻影，而牠的爪子卻在艾麗斯的袖子上留下三道抓痕，總算她反應快，沒有抓破皮肉。大鳥接連攻擊，將艾麗斯逼得離祭壇越來越遠。
「你是說肆無忌憚地獵殺人類？」艾麗斯嬌俏的眉毛皺起來，「當時的血族就是因為這樣才險些滅亡的！」艾麗斯還記得當時可怕的情景：大隊大隊手持利劍巨斧、身穿鎧甲、頭戴頭盔的戰士挨家挨戶地搜查吸血鬼的蹤跡，只要略有可疑，立刻刀斧加身。而在他們身後，總有強大的牧師或者神父躲在角落裡吟唱著致命的禱文。雖然被錯殺了的人類也不在少數，但經過長達數年的「滅絕吸血鬼」之後，整個歐洲大陸的血族幾乎絕跡了。做為當時僥倖躲過一劫的艾麗斯來說，是絕對不能讓那一幕再重演的。
那隻大鳥落到卡格梅羅腳下，重新分解成青色的煙霧，在空中漸漸飄散，很快消失無蹤。
卡格梅羅沒有回答，只是隨便地對佩弗羅揮揮手，後者恭順地退後一步，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燭光的範圍之外。
娜麗希雅顫聲道：「祭品？」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個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字眼，特別是現在的情況下
雖然感到不安，娜麗希雅還是禁不住神秘事物的誘惑，暫時忘卻了危險，下意識地點點頭。
「喵！」隨著一聲貓叫，一團黑影從角落裡蹦出來，竄到卡格梅羅腳邊。娜麗希雅這才看清楚那是一隻貓，身上黑亮的短毛隨著牠的動作彷佛粘稠的石油般流動著，一雙火紅的眼睛如同燃燒的炭火，靜靜地看著卡格梅羅。
卡格梅羅忽然笑道：「也許我的發音有一點問題，這隻能怪教我漢語的那個巫師不好。」事實上，他的漢語帶著濃重的四川口音，只是勉強能讓人聽懂個大概。
「你在這裏做什麼？他們……他們怎樣了？」娜麗希雅有點驚慌失措。這也不能怪她，突然置身於這麼詭譎的環境中，能夠鎮定自若的人神經一定是鈦合金所形成的。
「寫作的好題材，但是我不打算改變現在的生活。」娜麗希雅道：「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很想看看這個儀式，以旁觀者的身份會更客觀一些。」
石棺移開后留下的空地上，蠟燭擺成一個巨大的圓形，中間放著一張寬闊的桌子。桌上躺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只從體形上就能確定是娜麗希雅的哥哥拉坤，另一個不用猜也知道是傑克。
「就在這裏，」卡格梅羅走到地下室中央，原來擺放著納爾遜勛爵棺木的地方，手指著地下：「沉睡著足以讓整個血族天翻地覆的秘密！」
「為什麼不？」卡格梅羅大聲道：「妳應該看到，如今的人類已經腐敗墮落到了什麼程度！太多的靈魂已經在過度發達的文明中迷失了方向，所以他們現在需要的不是拯救，而是一個強而有力的天敵，來幫助他們尋找生存的意義！」卡格梅羅高亢的聲調在地下室中迴響：「而我們血族，就是人類的天敵！」
娜麗希雅退後幾步，保持著自己和卡格梅羅之間的距離：「你還沒有說，你在這裡是做什麼的！」
「呀！」娜麗希雅驚叫一聲，本能地向後跳去，差點和後面走來的柳月撞在一起，喝道：「誰？」
「好久不見了，卡格梅羅。」艾麗斯從黑暗中走出來，臉上帶著她特有的天真微笑：「看來你沒有多少長進啊？」
艾麗斯走上
卡格梅羅不怒反笑，誇張地對艾麗斯鞠躬行禮道：「艾麗斯長老，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
「卡格梅羅？」柳月覺得好像在那裡聽到這個詞。
「啊！」旁邊傳來娜麗希雅一聲短促的驚呼，隨即嘎然而止。艾麗斯扭頭看去，只見卡格梅羅站在地下室中央的祭壇旁邊向她微笑著。在他身邊，娜麗希雅正在驚慌地看著四周。
艾麗斯絲毫不為所動：「不行，我必須為整個血族的生存負責。公然和人類為敵，到最後會對血族的存在產生威脅。」頓了頓，繼續道：「如果你是在等你的僕人回來的話，就大可不必費心了，霍格士和麥克沃特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完全正確。」卡格梅羅還帶著微笑：「妳看出來了？」
「不同了，艾麗斯長老，一切都不同了。」卡格梅羅自信地笑著：「當靈魂都被金錢和物慾蒙蔽的時候，還有誰知道信念是什麼？現在是破除那些不合時宜的條條框框、讓血族的榮耀重新君臨這片土地的時候了！」
「啊，」卡格梅羅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停下了腳步：「我要在這裏進行一個小小的儀式，釋放一個被禁錮許久的先輩。」接著笑道：「我剛才還擔心那些笨蛋來不及把祭品送來，現在好了。」
「支持我的人，算是……朋友吧？」
娜麗希雅搖搖頭。從外表看去，誰能猜到眼前散發著神聖氣息的神父竟然會是邪惡的吸血鬼？
娜麗希雅問道：「不是嗎？」
第一眼看到地下室里的情形時，娜麗希雅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地下室中心納爾遜勛爵的大理石石棺被粗暴地移開，隨便地擱在一旁；無數閃爍的蠟燭在周圍燃燒，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奇怪的焦臭味。
艾麗斯剛向前走出一步，就感到一種無形的力量擋在面前，阻止她前進。「防禦結界？」卡格梅羅怎麼會有這種能力？
「剛才已經自我介紹過了，我叫卡格梅羅，五十年前曾經是血族評議會
卡格梅羅點頭道：「原則上說，沒錯。我仔細閱讀過藍恩提瑟爾姆那位僕人留下的筆記，得出的結論是只要揭開『永恆的悲傷』里的秘密，就能讓藍恩提瑟爾姆從沉眠中蘇醒。不過關於祭品的事情我有必要說明一下，妳並不需要像那兩個人一樣流盡鮮血而死，如果蘇醒的藍恩提瑟爾姆心情好的話，甚至會給妳進行『血洗禮』，然後妳就變成了血族，馬上獲得永恆的生命和青春！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啊！」他的話里充滿了誘惑的音符。然後，卡格梅羅不再說話，靜靜地等著娜麗希雅的答覆。
卡格梅羅微笑道：「也不能算是全對。我的計劃還要宏大得多：在這位祖先的領導下，血族會恢復十七世紀前的權利和榮耀！」
卡格梅羅搖頭道：「不是，小姐，並不是這樣的。上帝的力量也許能征服惡魔，但對血族來說毫無作用。」頓了頓，他緩緩說道：「『鮮艷的血之花，將在永恆的悲傷中綻放。』這是藍恩提瑟爾姆的僕人在這裏發現的字句，而在藍恩提瑟爾姆留給他的東西里，就有一顆被稱為『永恆的悲傷』的黑珍珠。」
「大人，」一個人影出現在蠟燭構成的圓圈外面，娜麗希雅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我回來了。」柳月和東方劍都認出來，他是那個曾經把傑克打倒的佩弗羅。
「喵、喵。」黑貓輕叫兩聲，隨即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娜麗希雅道：「血洗禮的形式是怎樣的？」
看到娜麗希雅低頭沉思的神情，柳月道：「妳不會答應他吧？」雖然她和東方劍都是小孩，對時間的流逝感受不深，但是也知道永恆的生命和青春是一個具有多麼大吸引力的條件，足以讓人出賣自己的靈魂。
卡格梅羅溫和地笑著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將不得不完全聽從他的命令，評議會也變成了他的私人僕人。」在等級森嚴的吸血鬼世界里，下級對上級必須絕對服從。即使是艾麗斯，在傳說中的藍恩提瑟爾姆面前也不過是個真正的小孩而已，「而你做為將他喚醒的功臣，自然會得到藍恩提瑟爾姆的賞識，然後就能在血族中重新佔有一席之地。」艾麗斯冷冷地看著卡格梅羅：「我說得沒錯吧？」
「藍恩提瑟爾姆……」發出這一串難懂的音符時，卡格梅羅臉上都是虔誠：「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含義，即使是在評議會中，這也是個禁忌的詞。因為它代表的是唯一一個可能存在至今的血族祖先！只要他說一句話，整個血族的秩序就會改寫！而我……」卡格梅羅伸出手，在他的掌心，一枚做工粗糙的戒指反射著黯淡的光芒，「就擁有讓他蘇醒的鑰匙！」
卡格梅羅搖頭道：「他們稱之為『能量屏障』。」
「你還太年輕，」艾麗斯輕輕搖頭：「除了血族，這個世界上能夠成為人類天敵的種族還有許多，可是經過漫長的時間之後，興盛起來的卻是這些所謂弱小的人類，幾乎布滿了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你有沒有見過在信念的驅動下團結起來的人類？三百年前，你還只是個普通人類的時候？」
艾麗斯一點也不跟他配合，徑自走到中央的祭壇旁邊，低頭向地下看去。良久，艾麗斯抬頭道：「如果藍恩提瑟爾姆統治現在的血族，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啊，」卡格梅羅轉向在場的另外三人：「我想有必要解釋一下。呃，你們是中國人？那我用漢語說好了，這位小姐應該能聽懂吧？」後面這兩句是用漢語說的。
卡格梅羅似乎肯定她會答應，解釋道：「由血族吸干一個人類的血液，然後在人類死去之前給他喝下自己的血，那個人類就會變成新的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