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舞》卷六 生之殤

第六章 八岐會

卷六 生之殤

第六章 八岐會

王楷稷活動著幾乎被扭傷的手腕,漫不經心道:「那個用刀的傢伙說讓他們把我們放了,然後過去。」
鄭雅咬牙道:「告訴那個鬼子,他猜的沒錯。你再問他,他們是誰,來這裏想幹什麼?」現在不是逞一時之氣的時候,首先要弄清楚這些日本人的目的。
一時間拉槍栓的聲音響成一遍,「不要動!」「別動!」三四支大功率手電筒的光芒集中在東方劍身上。
回答她的是又一陣槍聲,密集的子彈幾乎把她藏身的牆角轟爛。
面具人忽然道:「這個孩子由我來處理。」
「有什麼不滿的話,去和你的老闆說。」面具人不急不躁,「不過我建議你儘快處理一下這裏,否則等會讓警察發現就不好了。」
「不想說嗎?那就去死吧!」鄭雅一揮手,將那團旋風向那兩人拋去。旋風迅速長大,轉眼間已經有一人多高,發出駭人的「呼呼」狂嘯,緩慢卻確定地向那兩個人推過去。
「他讓要你或者別的什麼人和他單挑,如果你贏了他們就離開,不過如果是他贏了的話,我們就得把『阿修羅之手』還給他們。」
高明立刻認出這人是東方劍,急忙把手槍在空中一揮,大吼道:「別開槍!」接著一個箭步衝上去把東方劍扶起來,急道:「喂!你還活著吧?!」
那個會說漢語的日本人很高興,用日語說了一句話。
動彈不得的東方劍卻知道,至少那個面具人已經不在這座大樓里了,因為說不出口,他只能在心裏大聲喊著:「是御劍飛行!」
鄭雅大喊道:「你們是什麼人?!」
面具人也看到了東方劍,眼中露出驚愕的神情。他顯然沒想到東方劍會在這裏,所以剛才並沒有刻意改變自己的聲音。
一個聲音傳來:「反抗的不要!否則這兩個人,殺掉!」
東方劍其實並沒有受傷,但是那個面具人法術的效力還沒有消失,讓他動彈不得,更沒法說話。
刀客回刀防禦,不過動作慢了一線,當刀劍相碰的時候,面具人短劍已經將他的脖子切開了一半有餘!令人驚訝的是如此可怖的傷口裡居然沒有血流出來,刀客臉上甚至沒有半點痛苦的表情,手握長刀和面具人的短劍較勁。刀劍的刃鋒絞在一起,發出「吱吱嘎嘎」的刺耳聲音。
「動的不要!」說話的是王楷稷身後的那個傢伙,他的漢語不光發音,連語法都很不標準,看來也是個「日本鬼子」。
面具人不答話,扔下一句:「把你們老闆要的東西準備好,我等會來取。」拉起東方劍走了。
雖然因為戴了面具讓人看不清臉色,不過還是能看出來面具人似乎吃了一驚,對東方劍道:「你的同伴來了,你在這裏等他們吧。」說著轉身要走。
根據佛經上的記載,阿修羅是一個暴躁而好戰的種族,曾經與帝釋爆發過一場規模浩大的戰爭,雖然最後不幸落敗,但是阿修羅一族卻已經成了力量的象徵。作為生活在天界的神族,暴躁的阿修羅實在是個異類。
「他認為這東西在我們手裡?」
抓住東方劍的手溫暖而有力,這讓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等等!」東方劍追上一步,伸手想去抓住他。
鄭雅把身子伏低,從拐角處衝出去。
刀客舉起長刀,刀尖指向鄭雅,說了幾句話。
終於長刀的刀身經不住摧殘,在一聲哀鳴中斷成兩截。面具人的短劍順勢下揮,在刀客頭頸間一劃而過,刀客的腦袋飛起到空中。
面具人從看到東方劍的驚愕中回過神來,不再向東方劍看一眼,對鄭雅和王楷稷點點頭,道:「我來晚了。」
鄭雅驚喜道:「你總算來了!」雖然她並不喜歡這個戴面具的傢伙,不過現在這種時候當然另當別論。
王楷稷道:「他說這次他是輸在兵器上,所以很不服氣,要和你再比試一下,到時候他會親自帶他的刀『酒神童子』來,讓你見識一下日本妖刀的厲害。」
聽完王楷稷的翻譯,那個頭顱的表情變得很激動,大聲爭辯著什麼。這次面具人沒再讓王楷稷翻譯,而是把右手放在頭顱的天靈蓋上,低聲道:「世間萬物,歸於塵土!」
所謂風鼬是生活在日本的一種妖怪,經常三隻一起出現。大多數風鼬都沒有很高的智力,但是它們天生就擁有操縱風的能力,其中有一些甚至比受過訓練的風系巫師還要出色。雖然這種能力往往被使用在一些無關痛癢的惡作劇上,但是如果遇到兩隻因為失去同伴而發狂的風鼬也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鄭雅很是不滿:「我差點因此而喪命!你竟然還說跟我無關?!」
鄭雅問道:「這次呢?」
鄭雅舉起右手,手心裏升起一團小小的旋風,冷冷道:「如果不想死的話就告訴我,你們來了多少人,是誰派你們來的?來這裏幹什麼?」
那幾個拿槍的日本人也在爭論著,最後他們都停下來,等著那個刀客說話,顯然這個人是他們的首領
並不寬敞的走廊里,鄭雅以不可思的速度向槍手衝過來,子彈都落在她身後。轉眼間已經來到槍手身前,鄭雅微微一笑,抬手自下而上揮了一下。
這時另外兩個手持衝鋒槍的人跑過來,大概是那個槍手的同伴。通過夜視儀,他們清楚地看到牆上那一片血肉模糊,還有地上被分成兩半,還在不住抽搐的屍體。雖然他們都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不過還從來沒見過這樣恐怖的景象,一時間愣在那裡,獃獃地看著這一切。
一擊不中,刀客將長刀在白光上猛地一壓,借勢向後跳開。面具人右手雙指併攏向前一揮:「疾!」白光如影隨形,向刀客咽喉疾飛而去。
這時那個穿黑和服的刀客用日語說了兩句什麼,其他日本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一起「嗨!」了一聲,然後那兩個人把人質放開,小心翼翼地從鄭雅身邊走過去,來到刀客身後。
高明喝道:「別分心!別管那是什麼東西了,先把裏面的傢伙給我抓住再說!」
這時那個刀客忽然說了一句話,沒等鄭雅問,王楷稷就把這句話翻譯出來:「他問你用過什麼類型的移植體。」
面具人伸手接住刀客的頭,這時那具無頭的身體才轟然倒地。
面具人一言不發,領著東方劍從樓梯下到十層,這個樓梯隱藏在其中一間「實驗室」里,位置相當隱蔽。
鄭雅急忙向後退了一步,閃身躲進走廊拐角里。子彈打在走廊的牆壁上,濺起漫天石屑,留下一片坑坑窪窪的彈痕。
「來找一件東西,好像是叫『阿修羅之手』。」
一刀斬滅旋風之後,那人抱刀而立,一雙眼睛冷冷地盯著鄭雅。他的到來好像給另外兩人帶來了莫大的勇氣,歡呼一聲之後也舉槍瞄準鄭雅,同時吐出一串嘰里咕嚕的聲音。
鄭雅這才想起來還有工作沒做完:「啊!對了,那傢伙怎麼樣了?」
電梯已經被那些日本人破壞了,所以面具人帶著東方劍從樓梯上下來,一直來到一層大廳里。沿路偶爾能看到保安彈痕累累的屍體,顯然是那些日本人做的好事。
那幾個槍手見勢不好,大叫一聲轉身就跑,鄭雅正要追上去,卻被面具人攔住:「讓他們走吧,老闆不想和八歧會鬧得太僵。」
王楷稷不緊不慢地整理著自己沾滿血跡的無菌隔離衣,「還活著吧,應該。」
是他!東方劍看到那個面具人從一個房間里走出來。
鄭雅上下打量著那個用刀的怪人,他穿著一身寬鬆的黑色和服,腳上蹬著木屐,和後面那兩個一身黑色迷彩的傢伙形成鮮明的對比。
王楷稷聳聳肩,「沒錯。我已經說這裏沒有他們要找的東西,不過他們好像並不太相信。」
「啊,對了!」鄭雅轉向東方劍,微笑道:「小朋友,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不會是那個警察叔叔讓你來的吧?」
這時槍聲忽然停了,然後是幾下「咔咔」的聲音,聽起來大概是那人打光了彈夾里的子彈。
鄭雅驚喜道:「贏了!」話音未落,面具人手裡的那個腦袋忽然張嘴說了句什麼話,把她嚇了一跳,「怎麼可能!他還活著?!」
槍聲再次響起來,那個槍手還有另一把槍!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引誘鄭雅衝出來的誘餌而已!
東方劍警惕道:「不是!我有東西忘在這裏,所以才回來找的!」
「八岐會?」鄭雅一愣,「怎麼會是他們?」顯然她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他們來這裏幹什麼?」
「好,我答應這個條件!」
狂風驟起,激蕩的氣流形成一道無形的空氣之刃,從槍手身前切了進去,把他從中間分成兩半。無形的風刃夾帶著的狂暴氣流把他身體里的血液腦漿還有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扯出來撒在後面牆上,形成一幅怪異的「抽象畫」。
「這是傀儡,操縱他的人可能在很遠的地方。」面具人把那顆還在說話的頭托在手裡,回頭問王楷稷:「他在說什麼?」
「好吧,那就由你來告訴我,『阿修羅之手』是怎麼回事?」
過了一會,王楷稷才對鄭雅道:「他們是八岐會的手下。」
「好吧,你這是自找死,那就不要怨我了!」鄭雅自言自語道,她身邊的空氣開始不尋常地流動,一個又一個旋風出現然後消失,呼嘯的風聲好像怪獸低沉的吼叫。
鄭雅搖頭道:「撒謊可不是好孩子啊!」頓了頓又道:「不過算了,反正就算失蹤,只要推到那個死鬼身上就沒問題了……」她的話里透出隱隱殺機,激蕩的旋風又開始在她手邊急速盤旋。
鄭雅哼了一聲,「說得輕巧,我哪裡有那種東西?」說實話,她實在沒有必勝的信心。不過另外兩個人,東方劍還是個孩子,雖然不知他是什麼來頭,總不會厲害到哪裡去。至於王楷稷,總不能讓他拿手術刀去和對方的日本刀單挑吧?
王楷稷把她的話翻譯成日語,那個刀客回答了一句。聽完他的回答,王楷稷好像有些驚訝,並沒有急著翻譯,而是用日語和那刀客說起話來,兩人你問我答,那個刀客臉上蒼白的表情越來越陰沉。
「噗噗噗……」烏茲衝鋒槍噴出一串耀眼的火焰,在黑暗的走廊上顯得特別顯眼。不過因為槍口裝了消音器,所以並沒有很響的聲音。
高明愕然抬頭,剛好看到一道明亮的白光從他們頭頂劃過,消失在遠處夜空的盡頭裡。
鄭雅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日本鬼子?怪不得不怕死,原來根本聽不懂我的話!」那個用刀的傢伙居然能砍斷自己的旋風,可見他是個強勁的對手,再加上兩支烏茲,眼前的情況對鄭雅來說似乎並不樂觀。
「你來『處理』?」鄭雅有些意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有幾個眼尖的警員大聲道:「那上邊有人!」
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狡計自豪,那個槍手就驚恐地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他找錯了對手!
東方劍脫口而出:「小心!」
好像是被面具人的話嚇住了一樣,刀客的動作忽然一滯。就在此時,被彈飛的白光一個盤旋飛回面具人身邊,面具人伸手接住。隨手一抖,白光散去,現出一把尺半長的銀色短劍。寒光閃動,短劍向刀客脖子橫斬而去。
那個日本刀客上下打量著面具人,忽然舉刀迎頭向他砍來,事先毫無警兆。這一刀的刀勢快如閃電,夾帶的逼人氣勢彷彿能劈天裂地!
面具人忽然轉身,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張符來,探手貼在東方劍胸口上,同時低喝一聲:「定!」接著左手伸出拍在東方劍右肩上。
那兩個人顯然能感到那團旋風中蘊含的死亡氣息,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卻都沒有說話。
鄭雅哼了一聲,又看看東方劍。她很想知道這個孩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如果必要的話,可能要進行一下「處理」才行。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只好一切等對付了這些日本人之後再說,反正他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話音未落,隨著「嘭」的一聲輕響,頭顱變成一團灰塵從他手心中滑落而下,與此同時那具無頭的屍體也變成一推塵土堆在地上。
來到大樓門口,面具人鬆開東方劍,沉聲道:「你走吧!」
回頭看去,鄭雅看到一臉冷漠的王楷稷,一個人站在他身後,手中的烏茲頂著他的後腦。而站在他身邊的,赫然是今天早上來公司的那個孩子東方劍,也有一支槍放在他腦袋上。
面具人搖搖頭:「告訴他,我沒興趣。」
面具人搖搖頭正要說話,忽然大門外傳來經過擴音器放大的聲音:「裏面的人聽著,我們是警察!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快放下武器走出來,頑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條!」
見東方劍不說話,高明急忙大叫道:「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東方劍渾身一陣僵硬,連小指都不能動彈一下。然後左肩上一股平和渾厚的力量潮水般湧來,接著就感到身子向後飛起來,「哐啷」一聲撞開玻璃大門摔了出去。
見到鄭雅沒有回答,刀客又說了一句,「『看你的能力,好像是風鼬吧』,他是這麼說的。嗨,沒想到他的眼光還挺准!」
「我就是我。」面具人避開東方劍的目光,「你快走吧,以後也不要再插手這件事了。」
說時遲那時快,面具人突然一側身避過劈來的長刀,接著一竄到了刀客身邊,伸出左手按在對方胸膛上,厲聲急喝道:「急急如律令——散!」
面具人淡淡道:「這件事跟你無關。」
千鈞一髮之際,刀客大吼一聲「喝!」手中長刀自下而上斜挑,隨著一下振聾發聵的金屬撞擊聲,白光被長刀彈飛出去。借勢衝上一步,刀客手腕一翻,長刀由挑變斬,削向面具人的肩頭。
東方劍大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把你的面具摘下來!」
那兩個人不停後退,一直退到牆角里再也無處可退,眼看就要被旋風「亂刀分屍」。
東方劍一動不動,緊盯著面具人的眼睛,問道:「你是誰?」
「叮」的一聲清響,一團白光騰空而起,架住日本刀客劈來的長刀。
面具人走在前面,整個後背就在東方劍面前,這實在不太明智。如果東方劍願意的話,隨時可以悄悄祭起噬魔劍發動偷襲,在這麼近的距離上,面具人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不過東方劍並不打算這麼做,他對這個同樣使用御劍術的傢伙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現在最重要是的弄明白他的身份,東方劍這樣對自己說。
鄭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如果不是現在動手沒有必勝的把握,她早就把這傢伙切成碎片了。即使在情緒極度激動的時候,她還能冷靜地控制自己的行動,這是她的優點之一。
鄭雅問道:「他說什麼?」
王楷稷翻譯道:「他說有人懂日語,真是太好了。」看來那個日本人對自己的漢語也沒有多少自信。
這時忽然有人叫起來:「高隊,快看天上!那是什麼?!」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忽然出現在他們和旋風之間,雙手握一把四尺長刀舉過頭頂。長刀劈下,強烈的刀氣將旋風一劈兩半,狂風將他的頭髮吹起來,卻已經沒有任何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