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勝負已分的錯覺

「是！」光葉遜飛快地按動著各個艦船頻道的開關，發布著嵐望師的攻擊指令。

「現在已經太晚了，元帥閣下，敵人的格鬥機已經飛到我軍頭頂。」嵐望師急道，「此刻如果派遣碎星者出動，我們必須關閉能量防護罩，這樣將會導致敵人格鬥機衝進我軍艦船的腹地，造成更加慘重的破壞。我們曾經因此損失過整整一艘巨型太空母艦。」

「開火！」

地球第一艦隊延伸的炮火甚至打穿了一艘沖在最前方的暗翼巡洋艦堅固的能量罩，巨大的能量爆炸波及了在它身邊護航的兩艘驅逐艦，將這兩艘友艦的能量罩同時引爆，三艘艦船在此起彼伏的大爆炸中化成灰燼。

「這就是你說的敵軍艦船嗎？」蘇蘭特元帥輕蔑地雙手抱臂，「這隻不過是一艘早就退役的舊式艦船。敵人將這些廢棄艦船排放到星空中就是為了阻擋我軍的前進路線，讓我們疑神疑鬼。現在每一秒鐘的耽擱都會讓敵人更加輕易地從火星戰場上撤退，如果他們利用那些撤退的星城在地球附近構築新的防線，那麼我將會浪費更加多的能量來剷除他們。」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蘇蘭特元帥似乎從來沒有處理過這樣嚴峻的局勢，一時之間失去了方寸。

火星第一艦隊是本土，乃至整個聯邦裝備最先進的艦隊，能夠配備的能量基數和艦船炮兵的技術素質在整個軍隊中都是最頂尖的。這一次蓄勢已久的炮擊，經過了各個艦炮連隊長官無數次的矯正和計算，其強度和準確度都是史無前例的。這是地球人對於侵略者最狂野的怒火和最痛快淋漓的復讎。每一個負責炮擊的士兵都在用自己的整個身心沉浸到正在履行的使命中。

指揮部的命令以光電旅行的速度一瞬間傳達到所有埋伏在太空懸浮物之間的艦船之中。所有第一艦隊的艦船同時拉起金屬箔片製造的偽裝，無數管光子重炮和反物質能量炮紛紛噴吐出令人睜目如盲的烈焰。

戰鬥進行到這個地步，所有人都知道大局已定。敵人的抵抗已經趨於微弱，剩下的只是掃蕩殘敵，佔領星球和領受勳章的例行公事。暗翼聯邦從元帥到士兵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自在。自從進入地球區域戰鬥以來，敵人雖然武裝落後，但是戰鬥得頑強兇猛，充滿意想不到的機智和詭譎，每一次戰鬥即使聯邦可以獲得勝利，也會遭受巨大的損失。甚至連號稱不敗之身的暗翼碎星者也被擊落了一艘。所有暗翼星戰士時時刻刻都緊繃著心弦，生怕一個不小心死在這蠻荒之地，那就是畢生的奇恥大辱了。很多時候他們不禁在想為什麼敵人不和銀河系其他種族一樣逃亡，這樣他們會節省多少時間和能量啊。

「將能量罩開啟，從這些廢物中間穿過去，我們沒工夫繞道而行。」蘇蘭特元帥不耐煩地說。

「元帥閣下，我們應該讓所有艦船用炮火配合布防的碎星者抵擋敵人的攻勢。我猜測這隻是敵人用於狙擊我軍的一小部分軍事力量，憑藉碎星者小隊的力量應該足夠摧毀它們的攻勢。」在這個危急時刻，參謀副官光葉遜突然道。

沖在最前方的暗翼聯邦先遣部隊第一驅逐艦集群旗艦被無數強烈的火光完全吞沒了，沒有來得及發出一炮就化成了齏粉。跟隨在它身後十余艘毫無防備的驅逐艦在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的情況下，接二連三地被擊中，能量罩被劇烈的能量波動所引爆，強烈的爆炸殘酷地揭飛了這些艦船用於遮蔽身體的裝甲，船艙中的暗翼星士兵被劇烈的震動彈進了空空如也的太空，化成了一具具窒息而死的屍體。

看著面前這艘慘不忍睹的廢棄艦船照片，嵐望師也感到了一絲躊躇：「也許自己真的猜錯了，敵人的統帥這一次真的想用這種投機的手法從暗翼聯邦的艦隊手中逃脫性命？」這樣的事在暗翼聯邦的戰爭史上實在發生得太多了。銀河螺旋七大星球那麼強悍的聯合軍隊也曾經在還可以一戰的情形下倉皇逃亡。甚至宿敵白翼星星際騎士在優勢兵力的合圍下也曾經未戰先敗，遠揚萬里。在這樣絕望的實力對比下撤退保命，是銀河系任何種族都會做出的合理選擇。為什麼地球的統帥會與眾不同呢？他們只是宇宙邊緣一個蠻荒之地的武裝，他們難道會做出超越其他高等種族的意外之舉嗎？

「是！」各艦隊艦長紛紛答話。

「全速前進，中央旗艦可不能被別的艦船比下去。」蘇蘭特元帥是這個指揮室中最輕鬆的一個人，整個火星戰爭持續了不到五個小時，已經在他預期中緩緩落下帷幕，證明了他對戰局精確的判斷。接下來就是地球的核心區域。他已經開始在腦海中構架未來戰爭的藍圖。

「他們果然派遣了艦隊試圖攔截我軍的進攻。」嵐望師興奮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看了一眼皺緊眉頭的蘇蘭特元帥，「元帥閣下，我請求你立刻增派碎星者對殘敵進行掃蕩，這樣在幾乎毫無防衛的情況下向敵軍陣線接近實在太危險了，現在派出碎星者還來得及。」

暗翼聯邦能量罩全開的艦隊在不到十架碎星者的護航下，猶如一群放射著極光的極地鯨魚朝著布滿天空的太空懸浮物勢不可擋地衝來。

他轉過頭去，不再看嵐望師一眼，只是沉聲道：「所有艦隊繼續前進，我們的目標是消滅敵人所有火星武裝。」

「敵人想要和我們同歸於盡，立刻命令所有碎星者立刻起飛，不要讓這群格鬥機靠近旗艦。」蘇蘭特狠聲道。

「開火！」

「報告！」一直在監視器上觀察敵軍動態的光葉遜突然震驚地大聲叫道，「探針式超時空探測器在前方不明飛行物中發現了敵軍艦船的蹤影。」

「是！」光葉遜熟練地按動了幾個按鈕，一張巨大的三維影像圖立刻高高地出現在播放器的上空。畫面上是一艘陳舊的巨型太空母艦，所有的炮管和雷達設施都滿是紅綠色的銹斑，艦船太空窗上滿是厚厚的污垢，很多炮管都被黑漆封死，門窗和甲板上殘留著無數毫無意義的塗鴉，似乎是哪個瘋狂的派對曾經在這片甲板上舉行過。

受到周圍戰士和將領的影響，甚至連嵐望師身上緊繃的肌肉都漸漸鬆弛了下來。他緩緩坐回到參謀長的座席上，伸手去那固定在桌上的暗翼星茶。光葉遜語氣輕鬆地不斷彙報著目前主力艦隊的宇宙坐標和旗艦相對於其他艦隊的相對位置。

「將軍閣下，敵人已經進入了我軍的伏擊網！」第一艦隊指揮官艾略特將軍沉聲道。

這堅決兇猛的突然襲擊令整個暗翼星指揮系統處於短時間的混亂狀態。第一輪炮擊所產生的光焰幾乎將一直緊密注視著前方情況的蘇蘭特元帥雙眼灼瞎。他狼狽地捂著眼睛跪倒在地，低聲呻吟著。嵐望師搶到他的身邊，扶住他的肩膀，焦急地問道：「元帥閣下，你的眼睛怎樣了？」

「是！」光葉遜道，「各艦船單位注意，開啟能量罩，我們將從懸浮物中穿行。」

「各單位開火！」

「他說得很對，我立刻命令碎星者小隊首先清除向我軍接近的太空格鬥機。」嵐望師用力拍了拍蘇蘭特元帥的肩膀，猛地站起身，洪聲道，「命令一小隊盡最快可能擊落所有格鬥機，所有艦船將火力集中在敵人的艦船上，用我軍的艦船炮火淹沒敵軍的陣線。」

在第一輪炮擊之後，第一艦隊兩艘巡洋艦，加上作為旗艦的永恆之星號太空母艦彈射艙全開，隸屬於第一艦隊太空格鬥部隊的格鬥機群紛紛升空，向著敵軍的重要艦船開始了兇猛的俯衝。他們攜帶的反物質彈將是地球武裝對於敵人的第二波核心打擊力量。

蘇蘭特抬起手阻止了嵐望師的繼續進言，而是對光葉遜道：「立刻將探測器拍攝的艦船圖像在屏幕上放大。」

「不要管我，我軍的損失情況如何？」蘇蘭特咬牙強忍著雙眼的疼痛，悶聲道。

現在敵人的行為模式終於和其他所有種族一樣了，他們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樣接下來的戰鬥就是可以預測的。人們對於可以預測，可以循規蹈矩的生活總是有著慣性的依賴。無論是地球人還是外星人都沒有區別。

「開火！集中攻擊最前方的艦船。」蕭蔚遠猛地一拍桌案。

「報告元帥閣下，我軍已經接近了敵軍排放的懸浮物。」光葉遜高聲道。

「報告元帥閣下，我軍受到地球艦隊的突襲，一艘巡洋艦，十三艘驅逐艦被徹底摧毀，另有六艘驅逐艦受到重創。敵人的太空格鬥機集群正在向我軍其他艦船快速靠近，布防的碎星者小隊已經和他們接火。但是他們似乎並不希望和碎星者小隊糾纏，直接穿越了他們的防線朝著我軍主力艦隊衝來。」光葉遜焦急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