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一集 聖堂初現
第二章 逃難
其中一個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他同時伸出了一隻手，將身邊另外一個人指著自己這個方向的弩弓壓低下去。
包括系密特在內的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那些魔族飛船所要到達的目標，就是他們正要前往的特賴維恩。
清晨有節奏的馬蹄聲驚起了一片片飛鳥，顯然這些小生靈絕對沒有想到，這麼早就有人來打攪它們。
夫人們聚攏在一起，做著一些不方便有男士們在場的修整。
系密特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在篝火邊的一個樹墩上坐了下來。
那位西賽流子爵再一次舉起手中的弩箭，他顯然是個小心謹慎的人。
「我是陪伴妻子來這裏打獵的。」西賽流子爵不好意思地說道。
過了一會兒，從那輛馬車上走過一個人來，蒼老的面容中顯露出悲傷和憤怒。
從窗口刮進來的風，將馬車裡面污濁的空氣抽離出去，換上帶有青草和杉木氣息的清新空氣。
身在空中的它根本沒有躲閃的餘地，只能用小腿去格擋。
博羅伯爵並不關心那個魔族死了沒有，他用腳蹬住重弩前面的腳環，雙手扳住弩弦，將弩重新張開。
至於萊貝爾子爵，對於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地發泄一番，將悲傷積壓在心中，並不是一件好事。
系密特只能夠坐在那裡，忍受著小嬰兒所發出的那些無意義的噪音。
系密特靠近窗口一看，只見自己的貼身女僕雪娜，正跟在馬車後面瘋狂的奔跑。
平時，小墨菲很聽從他的命令，這讓系密特很有自豪感。
這讓系密特感到很不可思議，無論是書本上，還是傳說中，魔族都是具有高度智慧的生物，但是，為什麼它們不和人類一樣穿著衣物呢？
「西賽流子爵，您和您的夫人同樣沒事，真是太好了。」姑丈語氣中的歡喜，顯然要比那位西賽流子爵要濃重得多。
姑丈早已經不知蹤影，顯然，他是去換瓦克力的班了。
就在瓦克力答話的時候，前面不遠處又有一輛馬車，顯然已經快要翻過來了。
「你手上還有重型弩弓嗎？我和西賽流子爵用的都是輕型的傢伙。」撒丁問道。
伊爾維夫人倒在玲娣的懷裡沉沉睡去。
那是一種多麼恐怖的生物，怪不得它被稱作人類最大的夢魘之一。
沒有等丈夫介面，那位伯爵夫人便搶先說道：「今年我們可能不會回到這裏來，因為，我的父親打算秋季就將小墨菲送到古里爾可夫去，他和我一樣，不希望小墨菲變成膽大妄為不服管教的孩子，小墨菲將在聖西羅修道院中接受兩年神職人員教育，雖然，小墨菲將來絕對不會成為牧師，但是，這兩年的時間將會讓他一生受益無窮。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反正到了秋季，如果沒有再發現魔族的蹤影的話，我們還會回來，因此，很多東西就用不著帶走了，你們呢？」姑丈說道。
「放心好了，我們已經知道那些魔族最害怕寒冷，而且已經知道，頭部是它們致命的弱點，系密特，你別忘了，埃耳勒絲帝國用短劍和長矛來對抗這些魔族，而現在，連你都能夠用重弩殺死魔族。」博羅伯爵說道，他這番話自然是為了安慰自己的妻子。
「您在瑟恩思是從事什麼工作的？能夠告訴我們嗎？」博羅伯爵問道。
撒丁和博羅伯爵自然知道，對這位老者不能夠胡亂地開口。
那個魔物在空中翻滾了下來，摔落在地上平躺著不動。
系密特低下頭，他很清楚，這是現在最好的應付辦法。
博羅伯爵雖然感到系密特這樣追問別人的隱私，實在不太禮貌，不過對於這件事情的答案，他同樣也很有興趣知道，因此他也沒有阻止。
雖然沒有人知道，那些駕著飛船的魔族是否能夠追上他們，但是離開那恐怖的殺戮場一段距離，總算使得車上的那些女士們的神色稍微好了一些。
流經奧爾麥的河流只有一條，那就是奧爾麥絲河，傳說中奧爾麥絲是奧爾麥的妻子，原本的奧爾麥是寸草不生的荒漠，奧爾麥從遙遠的南方拐騙了海神眾多的女兒之一。
在這漆黑一片的森林裏面，這堆篝火是那樣的刺眼。
系密特趁著姑姑正將伊爾維伯爵夫人拉上馬車，無暇顧及他的空檔，飛快地鑽出馬車來到姑丈的身邊。
「瓦克力，不要慌張，別趕得太快。」博羅伯爵吩咐道。
點了一夜的油燈早已經熄滅，但是車廂裏面仍舊能夠聞到濃濃的燈油味道。
系密特只看到身後還有一輛馬車在跟隨著他們。
但是，那個魔族絕對沒有想到，等待著它的卻是另外一支強勁無比的箭矢。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遠處傳來了淙淙的流水之聲。
「主人，快點上車，要不然就來不及了。」這個忠誠的僕人高聲叫道。
那些還有一絲希望的人們，駕著馬車飛快地奔逃，所有人都想儘快離開這個可怕的殺戮場。
墨菲是他在這裏最要好的夥伴，因為，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年齡比較接近。
除非將頭伸出窗外，才能夠看到頭頂上那微微露出星光的一片窄窄的天空，想必正是這一線的天際，才使得瓦克力能夠找到前進的道路。
坐在馬車裡面，系密特只能夠靠感覺知道馬車剛剛翻過一道山崗，並且轉過一個岔道。
「如果，奧爾麥有聖堂武士就好了。」系密特長嘆了一聲說道。
商量妥當，眾人立刻動手，那些僕人們被召集起來，主意是撒丁提出的，自然由他來發號施令。
車廂裏面同樣漆黑一片，只能夠聽到輕微而又沉重的呼吸聲，以及一陣陣抽泣的聲音。
「萊貝爾子爵，很高興見到您，我們想問您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您的後面還有沒有幸運的逃生者？」撒丁問道。
他曾經信誓旦旦地向雪娜保證過，會永遠照顧她，愛護她。
第一次看到魔族的巨大震撼，使得系密特的心靈久久不能得到平息。
系密特一個縱身跳上了車夫的位置。
系密特從窗口探出頭去，悲傷地看著漸漸跟不上馬車的雪娜，看著雪娜倒在地上，臉上滿是企盼的神情。
不過，現在並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博羅伯爵將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讓一家人從這場可怕的浩劫之中逃出生天。
遠處果然有一堆篝火。
而力武士矯捷的身姿穿梭于魔族中間，一邊保護著自己的同伴，一邊將魔族劈成兩半。
雖然大家急著趕路，但是只要是人就必須休息，再加上那些拉車的馬匹也需要飲水。
馬車平穩地行駛在大道之上，身後遠方仍舊傳來慘叫之聲，能夠幸運地從這可怕的殺戮場中逃脫的人，實在是很少。
在這個非常時刻，沒有人會計較由誰給誰駕車，體面和尊嚴遠沒有活命來得重要。
陽光將天空映照得一片潔白。
能武士放出他們致命的能量，將成片成片的
小傢伙竟然奇迹般地存活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為驚呆了，還是根本不知道他已經遭遇到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情，小傢伙竟然沒有哭號。
對於這個懲罰，系密特並不十分在意，因為旅行到姑丈的家鄉昆斯坦郡，至少需要一個月。
雖然魔族已經被殺死，危機已經過去，但是居住在這裏的大多數貴族，都打算離開這裏一段時間再說。
「博羅伯爵，知道您一家平安，我很高興。」撒丁身邊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和博羅伯爵打了個招呼。
「我和我妻子認為，在即將要進行長途旅行的時候，保持身體健康強壯是最重要的。」正如系密特所想的那樣，姑丈為他解了圍。
西賽流子爵夫妻和系密特他們坐在一輛馬車之上。
但是從空中往下落，情況就完全不同了，箭矢穿透了那個魔族的小腿，並且使得這個可怕的生物失去了平衡。
「是雪娜，我們可以停下來讓她上馬車嗎？」系密特問道。
系密特看到她的眼珠子在隨著景色的變更而活動，顯然並不是心不在焉地獃獃發楞。
當馬車剛剛走下一道斜坡，還行不多遠的時候，系密特感到瓦克力煞住了馬車。
除了特賴維恩之外，確實還有其他道路通往各自的故鄉，但是，現在誰都沒有辦法保證，前方一定是安全的。
車廂之中總算有了光亮，瓦克力從別的車夫那裡拿來了火石，熊熊的火把點燃在馬車前方，照耀著前進的道路，同時也為後面的馬車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雖然漸漸遠去，系密特再也看不清雪娜的身影，但是系密特能夠感受到雪娜的怨恨和悲傷。
一邊走一邊交談，四個人爬上了一座小山丘，原本按照計畫他們早就應該上路了，但是因為談興正濃，再加上離開奧爾麥已經有一段路程了，三個人最終決定再休息半個小時，讓馬匹養足精神，等一下好一口氣跑到特賴維恩。
除了顏色之外，它的面容和人沒有什麼兩樣，如果一定要說有不一樣的地方的話，那就是魔族生長著一嘴尖利的牙齒，就像是森林中的那些猛獸一般。
顯然他並不知道，現在不是他顯示自己學識的時候。
「而兌換所可以最先知道每個國家的兌換比率，至少比那些商人們要早三天。」西賽流子爵對於他的工作倒是直言不諱。
「瓦克力，前面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博羅伯爵敲了敲馬車前部的隔板問道。
「你們有沒有按照漢摩伯爵的提議，用特殊的方法來矯正小系密特總是給人惹麻煩的壞習慣？」那位年輕而又清秀的伯爵夫人說道。
這時候，博羅伯爵已經準備好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他將弩弓指向窗外，等待著魔族發出再一次的襲擊。
那個魔族揚起手來一記橫掃，厚厚的，用堅硬的杉木板製造的馬車車廂，化作破碎的木片漫天飛舞，慘叫聲隨之而起。
因為受不了這劇烈的衝擊，那精巧而又脆弱的拖掛軸斷裂了，原本拉著馬車狂奔的那四匹駿馬，就像是脫韁野馬一般地狂奔而去。
「文思頓，你怎麼殺死兩個魔族的？」撒丁問道。
所有的人都能夠清楚地聽到一陣凄厲的慘嚎之聲。
從某種意義上，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面的人們，同樣是奧爾麥和奧爾麥絲的子女。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將會回到這裏，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可能從此以後再也不會踏上這片土地。
突然間，一個魔族從空中跳了下來，不過它並沒有落在系密特他們這輛馬車旁邊，而是他們身後的那輛馬車遭了殃。
「撒丁，是你嗎？很高興見到你平安無事。」姑丈充滿歡喜的聲音打消了對方的顧慮。
馬車繼續行駛在森林中的大道上，兩旁的樹木紛紛向後掠去。
塞福利伯爵一家，將是自己旅行中的同伴，他們要去京城，因此至少有三分之二的路途都將結伴而行。
坐著飛船在天空中飛翔的魔族，是不會受到地形的限制的，想要穿越這莽莽的大森林，對於魔族來說，是再容易也不過了。
「不過，在我身後的人，都被那些魔族攔截了下來……」老者說到這裏，突然之間跪倒在地痛哭了起來：「其中還有我的兒子和媳婦，以及他們那個還沒有出世的孩子。」
「喔，真是驚險，你們是怎樣逃脫的呢？」撒丁好奇地問道。
「主人，主人，不要扔下我。」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系密特也感到睏倦了，他將弩弓的弓弦鬆開之後，趴在窗口睡著了。
在此時此地，他感到自己似乎是所有人的保護者。
系密特很清楚，這位子爵夫人之所以哭泣的理由，和姑姑是一模一樣的，只是出於女性的同情而已，並不是因為她有親人遭到了不幸。
這原本並不關係密特的事情，但是系密特自認為成功殺死了一個魔族的他，絕對比除了姑丈之外的任何人，都更有資格參加討論，因此，他也跟著湊了過去。
「這一次到京城去，就是為了讓墨菲增長見識，同時，也讓他接觸一些上流社會中和他身分、地位、年齡相當的朋友。」那位伯爵夫人說道。
「老爺，看來不行，我們只能夠冒險從山坡上繞過去了。」瓦克力回答道，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憂慮。
「是魔族大入侵嗎？」系密特輕聲問道。
「但願不是這樣，可惜從現在的狀況看來，確實是魔族入侵。」博羅伯爵語氣低沉。
「我要回瑟恩思，我在那裡工作。」西賽流子爵回答道。
還沒有等系密特看清楚，這些魔族是怎樣進行殺戮的時候，他便感到有人拽著他的衣服，跌跌撞撞地朝著馬車跑去，系密特極力穩住自己的身體，卻發現拉著自己的是姑丈。
魔族也沒有任何毛髮，眉毛和眼睫毛全都不存在，而那個光頭更是一毛不長。
「瓦克力，大道上面還能夠通行嗎？」姑丈焦急地詢問著情況問道。
「我們在等後面逃出來的人，打算集合大家一起逃跑，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現在這個時候，任何一個人的力量都是難能可貴的。」撒丁拍了拍博羅伯爵的肩頭說道。
「還有一輛馬車，不過再後面有沒有幸運的逃生者，就很難說了，因為從空中那艘飛船上下來的魔族，差一點將我們一家人送進了地獄。」博羅伯爵說道。
那個小嬰兒仍舊發出了震耳的哭喊聲，他還沒有理智到懂得控制情緒。
「是的，教會無疑能夠將小墨菲教育成為充滿智慧和文化的學者，不過，只有這些也是不夠的，有些從教會學校出來的人雖然滿腦子學問，但是卻像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讓小系密特和玲娣一起到這裏吧，我們正在商量，怎樣從那些該死的魔族手中逃脫出去。晚上趕夜路，可不輕鬆。」那個人一把將
黑夜之中，誰知道路邊會不會長出一棵小樹？
博羅伯爵和系密特可沒有時間為這些死去的人進行哀悼，他們兩個人的手中都緊緊握著弩箭，一同看著窗外。
越來越多的馬車駛上斜坡，顯然大多數人都發現，想要從大道上通行是不可能的。
一離開父親的懷抱，那個小嬰兒便開始啼哭起來，但現在沒有任何人有心情去管他。
博羅伯爵將油燈的燈光調到最小，然後靠在座椅上面沉沉睡去。
系密特走上前去，和每一個人都打了一聲招呼，現在他必須顯得斯文乖巧才行。這是系密特早已經總結出來的一件可以肯定的事情。
但是，當四個人爬上山丘極目遠眺，遠方的景象讓他們驚呆了，只見遠處的森林上空，有眾多黑點正擦著樹冠的頂端向東南駛去。
「喔，很複雜的一項工作，聽說，做這種工作需要特殊的才能，和對於數字的靈敏掌握。像我就作不到，我連算帳都嫌麻煩。」撒丁自我解嘲道。
大家四下張望起來，想要找到發出尖叫的人。
姑姑的臉色總算有些紅潤了起來，那位西賽流子爵夫人的精神狀態也很不錯，她甚至有心情欣賞窗外的景色了。
包括系密特在內的男士們，沿著奧爾麥絲河向下遊走去。
系密特是被早晨清新的風吹醒的，不知道是誰打開了馬車的窗戶。
突然之間又是一陣尖聲厲叫，然後人們開始盲目地騷動起來，有些人鑽進了屋子，有些人向馬車奔去，更有一些人打算跑進森林。
過了一會兒，瓦克力也從馬車上下來，他遠遠地在最外圍的樹墩上坐了下來。
落地之後，這些可怕的生物向四面八方散開。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有一艘魔族的飛船緩緩地飄到了眾人的頭頂上。
而奧爾麥四周全是森林，部隊的調動異常困難，從最近的特賴維恩堡到這裏，都要繞上一個大圈，連乘坐馬車都要走整整三天時間。
「除了海灘之外，還有山脈，我們那裡的山脈景色同樣很美麗，你可以欣賞到山間的日出和海邊的日出，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色。」西賽流子爵用充滿感情的語氣說道。
「您知道，很多大人物從小就是在教會學院和修道院中度過的，父親大人現在很後悔沒有早一點讓小墨菲接受正規教育。雖然，父親和我都很愛小墨菲，但是，我們不可能給小墨菲的人生任何有益的幫助。」
系密特感到身體猛地向前衝去，顯然是瓦克力為了避免和那輛馬車相撞，緊急地煞住了馬車。
離開林間小道，樹木就變得茂密，天空被密密麻麻地枝葉籠罩住，幾乎不露出一絲空隙。
那個老者臉上抽動了兩下，然後說道：「沒有了，全死了，不可能再有人能夠逃生。我可以活著逃出來，還得感謝博羅伯爵，應該是你殺死了那兩個魔族吧。
系密特向自家的別墅走去，他出來的借口是向漢摩伯爵告別，回去之後，他還得接受長達一個月的禁足。
讓他感到生氣的，是小墨菲在那裡朝著自己不懷好意地嘻嘻直笑。
聽到這位子爵先生如此一說，眾人對他頓時產生了好感，這位和大家沒有多少交往的子爵，倒是一個為人和善大方的人物。
黑暗之中，姑姑不可能限制自己的行動，系密特輕手輕腳地從馬車上下來。
「之後？我要回我的故鄉丘斯侖郡，西賽流子爵，你呢？」撒丁問道。
遠處的山丘之上燒著篝火，那是對死去的騎士們進行的哀悼。
「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今天晚上就可以趕到特賴維恩，我們連夜兼程，因此整整提前了一天的時間。」撒丁好像稍稍顯得有些輕鬆起來。
除了那些忙忙碌碌的奴僕之外，四周還布滿著到處走來走去的騎士，他們是漢摩伯爵派來保護貴族們的。
在圓圈邊緣總是點綴著特殊的紋樣，所有的這一切看上去，都不像是天然的產物。
另一邊的守護者是系密特。
系密特再一次將注意力放在窗外的世界，這裏顯然已經離奧爾麥有一段距離了。
九個圓球中有七個還沒有靠近這裏，正在緩慢地飄浮過來，但是另外兩個已經離得很近了，其中一個在森林邊緣的地方停了下來。
「雪娜會沒事的。」姑丈安慰道，但是看他的神情，系密特知道這是違心之言。
「剛才已經告訴你了，系密特在半空中射下來一個，另一個被我射中頭部。對於那些怪物來說，只有頭部，是唯一能夠使之致命的部位，而且最好使用重弩射擊，那些魔族的生命力極為頑強。」博羅伯爵解釋道。
透過那破碎的窗架，系密特看到了凄慘的一幕。
因為剛剛發生過那場可怕的事情，因此每一個人的神經都綳得緊緊的，這聲尖叫聲讓所有的人都膽戰心驚。
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那些魔族飛船具體的數量，但是他們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通往特賴維恩的道路斷絕了。
他是個英雄，一個對抗魔族的英雄，就像吟遊詩人們經常吟誦的那些古代傳奇中的英雄一樣。
這番話對於柔弱女子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刺激，姑姑忍不住渾身顫抖，哭出聲音來，對於一個剛剛經歷了這樣一場噩夢般的殺戮的人來說，這番話等於是明確地告訴她還沒有從噩夢中醒來，而且更加可怕的噩夢還在後面，怎能不令她感到恐懼和悲傷？
在門廊前面，系密特看到姑姑和姑丈正和塞福利伯爵站在一起。
姑丈二話沒說，拉開車門將妻子塞了進去。
系密特顯然沒有超出姑丈的預料之外，他很興奮地在腦子裡面，勾勒出一幅人類魔法師和聖堂武士聯手消滅魔族的景象。
剛剛從危機中逃生，系密特可不想在這種地方，糊裡糊塗地送掉了性命。
但是沒有任何一種動物身上的花紋，是和這個魔族一模一樣的。
「莫萊而伯爵，您過獎了，實際上，這份工作相當枯燥，只要為人本分，就完全可以做好，之所以說需要對於數字的靈敏掌握，是因為經驗豐富的人可以通過合法的手段，從這份工作中獲取豐厚的報酬，只需要熟悉各個國家最新的貨幣兌換比率，再加上手中擁有一定數量的外國貨幣就可以了。
「我的車上那些沒有必要的裝飾品也可以拆掉，頂上的行李架子加上那個鐵籠子，也有一些重量，將他們扔掉，可以輕便許多。」西賽流子爵在一邊插嘴道。
畢竟，他自己也曾經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也曾經有過和貼身女僕之間的美好回憶。
雖然博羅伯爵腦中這樣想，但是對於系密特，他絕對不會這樣說，剛才那番話，原本就是騙騙小孩子的事情。
馬車裡面傳出了一片驚呼之聲。
只不過，他和女僕之間的分手，是在他長大
如果這一切都是在平地上進行的話，系密特手中的重弩顯然並不會對那個魔族產生多少傷害。
「你和你父親真是考慮周到，那麼你們這次去京城想必不是為了久住。」姑姑問道。
突然，一輛馬車向他們筆直地駛了過來。
火光映襯著昏黃的天空，好像天地都因為這場慘烈的戰役而憂傷、哭泣。
「明白了，老爺。」瓦克力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前面一連串的翻車，使得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讓系密特感到驚奇的是，姑丈一把推開車門跳了下去，只見他扶起那位因為驚嚇和悲傷而根本站不直身體的女士，迅速將她抱到車上，緊接著再一次跑到那輛傾側的馬車邊上。
奴僕們匆匆忙忙地準備行李，幾十輛馬車沿著大道，整整齊齊地排列在那裡。
即便因為觀念的不同，它們沒有人類所具有的羞恥心或道德感之類的東西，禦寒對於這些遠比人類害怕寒冷的生物，同樣也是有用的。如果穿上一件衣物，這些魔族的活動範圍肯定更加遙遠。
伊爾維伯爵顯然是靠著傾側的那一邊坐的，他的半邊臉孔還算完整，另外半邊臉已經完全被撕去了麵皮，血紅的肌肉混雜著泥土和一點點青草，樣子非常恐怖。
幸運地躲過了這場劫難的人們，再一次面臨著可怕魔族的威脅。
現在，他居然拋棄了她。
和所有多愁善感的女人一樣，姑姑用左手擋住自己的臉，但是系密特清楚地看到，淚珠從她的手掌邊緣掉落下來。
將馬車停放在大樹底下，僕人們解下套車的索絆，並且牽著馬兒到下游去飲水。
「那個魔族被系密特幹掉了，這也讓我們又知道了魔族的一個弱點，如果它們從空中跳落下來的話，在半空中對它們進行狙擊，對於它們有著致命的傷害。
那是真正的地獄，因為被關在裏面的，都是沒有希望、沒有明天的人們，只不過一個有生命，另外一個沒有生命。
系密特將頭轉向窗外，極力想要將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的景色上面。
看著這黑壓壓如同蝗蟲一般的魔族飛船，看著那緩緩掠過樹梢，毫不停留地筆直前進的魔族大軍，系密特終於知道，那曾經輝煌燦爛、雄偉壯麗的文明古國，為什麼會毀滅在這些魔族的手中。
「還有一把。等到萊貝爾子爵平靜下來之後，倒是可以問問他，萊貝爾子爵同樣喜歡使用重弩。」博羅伯爵說道。
森林裏面一片寧靜，只有那急促的馬蹄之聲，和時而傳來的馬鞭抽打的聲音。
馬車開始行駛起來，不過沿著山坡行駛，要冒著極大的翻車的風險，博羅伯爵指揮著妻子和小系密特靠向車廂的一邊，用來平衡已經明顯變得傾斜的車廂。
博羅伯爵一把將小寶寶抱到懷裡，然後轉過身來，拉著系密特回到了車上。
一路上車輛翻倒的聲音不絕於耳，混雜在那凄慘的慘叫聲中，更加令人感到心驚膽寒。
撒丁將博羅伯爵拉到一邊，西賽流子爵自然也是商談逃亡計畫的一員。
不過，這一點區別很快就要被徹底抹煞了，因為他們已經落在了魔族的手中。
「那就只能冒一次險了，小心不要翻車。」博羅伯爵吩咐道。
姑丈雖然在認知上面是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之上，但是這個軟弱的傢伙，總是屈服於姑姑的權威，每一次都選擇了背叛自己。
太陽已經升起，但是，還沒有在人們的視野中出現。
能夠聽到水聲，便意味著河水離開這裏並不遠，果然，還沒有等到太陽升到頭頂，以秀麗文靜著稱的奧爾麥絲，便呈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靜靜地坐在馬車裡面，沒有任何人發出聲息。
「文思頓，你知道在你後面還有人逃出來嗎？」撒丁問道。
不過，系密特很喜歡伯爵夫人的那位小弟弟。
「西賽流子爵帶出來兩個僕人，我和我的僕人瑪爾寇輪流駕車，這樣白天晚上都可以前進，我們的妻子和孩子們就讓他們集中在後面幾輛車上面，前面的馬車空出來，用來探路。西賽流子爵的那輛馬車最為輕便，萬一翻車，只要兩個人就能夠將它翻轉過來。」撒丁將腦子裡面早已經醞釀好的想法說了出來。
在伊爾維伯爵的懷裡，抱著他那剛滿五個月的寶寶。
「喔，難以想象，小系密特絕對是英雄，他至少為那些不幸的死難者，小小地報了一些仇。」撒丁驚訝地說道，不過他語氣中那誇張的成分，讓系密特有些不滿，這讓系密特感到他是在哄孩子。
「老爺，前面有人，好像也是剛才逃出來的哪位老爺，他們生了一堆篝火，看來他們帶著打火石，我想去跟他們借一塊，或者借一根火把，以便趕路的時候能夠看得見道路，天越來越黑了，我怕發生危險。」瓦克力回答道。
那個駕車的車夫被拋出去很遠，落地的時候，系密特甚至能夠聽到他骨頭折斷碎裂的聲音。
兩個僕人坐在車夫位置上，其中的一個手中緊緊地握住韁繩，控制著馬車前進的方向，另外一個車夫提著長鞭，時而吆喝一聲，讓馬盡量快跑。
這些人在絕望中嚎叫，在恐懼中痛苦。
幸好，在這位年輕的夫人身邊，有撒丁的妻子在照料著。
所有的人都一言不發。
只見在篝火旁邊圍著一圈人，大約六、七個。
空中飄浮著九個巨大的橢圓狀球體。
因為，慘叫聲已經在他們身後響起。
而現在再也笑不出來的，顯然是小墨菲本人。
靛藍色的皮膚上面布滿了一圈圈的黑色花紋，那些花紋不知道是天生而成的，還是刺青，那些花紋很有規則，或者是一個獨立的圓圈之中交錯著幾條直線，或者是圓圈裡面套著其他圓圈。
「事實上，我家裡的那些打獵用具，都是那位叔父大人留下的遺產。」西賽流子爵解釋道，顯然，出於對從小所受教育的自豪，這位子爵大人說話的時候，並沒有一絲尷尬。
讓系密特感到欣慰的是，駕車的是姑丈家的奴僕領班。
「我們最終能夠存活下來嗎？上一次的魔族入侵，大陸上死亡了三分之一的人類，毀滅了二十幾個國家，強大的埃耳勒絲帝國一千五百年的歷史，就是因為這場魔族入侵而宣告滅亡，我們能夠幸免於難嗎？」系密特繼續問道。
魔族那張靛藍色的臉，始終在系密特的腦子裡面，揮之不去。
突然之間，車門被打了開來，從破碎的馬車之中，一位膽戰心驚、無助地哭喊著的女人，艱難地爬了出來。
聽到她這麼一說，系密特更加不喜歡這位夫人了，不過，他絕對不會在臉上顯露出來，因為，那將會招致嚴厲的懲罰。
姑
「到了特賴維恩之後呢？」博羅伯爵問道。
雖然，小系密特自認沒有做出什麼冒險的舉動，但是姑姑的憤怒是用不著任何理由的，因為對於冒險的認知，姑姑顯然和自己完全相反。
接過系密特遞下來的弓弩和箭矢，博羅伯爵一把將系密特從馬車頂上抱了下來，扔進馬車裡面，他不希望在這個緊急關頭，給這個喜歡冒險的小傢伙找到表現自我的機會，那將是一件極為愚蠢的事情。
平時寂靜無聲的林中小路，響起了一串急促的馬蹄之聲，車輪迅速地輾過那肥沃的黑色土壤。
清醒過來，系密特四下張望了一下。
從此，這位海神之女，便定居在廣袤的奧爾麥的土地上，生命開始在奧爾麥的土地上面綿延生長，那眾多的樹木，那成片的森林，就是奧爾麥和奧爾麥絲的子女。
夜色漸漸昏暗下來，前面的道路已經有些看不清楚了，但是瓦克力並不敢稍作停留。
還沒等他扣上弩箭並將弩弓舉到能夠發射的位置，空中又掉落下一個魔族，這個魔族好像要為同伴報仇一般，徑直向博羅伯爵的馬車落了下來。
博羅伯爵狠狠地瞪了系密特一眼，在他看來，小系密特有的時候確實很會搗亂，現在這個時候，對於自己的妻子來說，最需要的是安慰而不是恫嚇。
這些顯然已經是無望逃脫的人們，被關在猶如牢籠一般的馬車車廂之中，他們的心中想必充滿了對於死亡的恐懼及生存的絕望，雖然並沒有感受到加諸于肉體的痛苦，但是絕望和恐懼，卻正在吞噬著他們的靈魂。
沒有大隊人馬的支援，國王陛下絕對不會派遣極為珍貴的聖堂武士和魔法師參戰的。
和森林中的生物一樣，魔族並不穿著衣物。
瓦克力駕著馬車沿著道路狂奔，現在他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文思頓，看來我們可以考慮怎樣逃亡了。」撒丁示意妻子，要小心地照看老邁的萊貝爾子爵。
只是不知道那些魔族又算是什麼？是寄生蟲還是具有叛逆性格的忤逆之子？
一個愉快的旅行，就必須要有一個愉快的開頭。
系密特認得她是伊爾維伯爵夫人。
小系密特和他的一家人什麼東西都看不見，因為房屋擋住了他們的視線，於是小系密特跑到空地之上，向那引起眾人恐慌的方向眺望，一幅可怕的景象呈現在他的眼前。
背後傳來的凄慘哭聲和瘋狂的歇斯底里的喊叫聲，使得那些逃跑的人們，情不自禁地用手中的馬鞭瘋狂抽打著拉車的馬匹。
對於突如其來的致命打擊，剛才那番景象再次重演，只不過這一次，手足無措的一方換成了那些魔族。
道路上面一片混亂，馬車擁擠在一起，每個人都想儘快離開這個殺戮場。
那空中飄浮著的飛船在地上投射下的巨大的陰影，對於慌亂逃跑的人們來說，無疑就像是正在漸漸張開大門的地獄入口。
這個地方，原本就是讓旅行者休息的所在，因此旁邊圍著一圈這樣的樹墩。
「我——我從小在教會學校長大，對於傷害那些小生物並不是很感興趣，不過我的妻子從小由她的叔叔養大，她叔叔在世的時候，是個極為喜歡打獵的人，我的妻子從她的養育者那裡繼承了這項愛好。
系密特在一時之間，感到自己難以適應眼前一片刺眼的光亮，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視力才恢復正常。
「撒丁，你打算怎麼逃亡？」博羅伯爵問道。
博羅伯爵並不敢放鬆警惕，他仍舊將重弩指向窗外。
「那個魔族失去了平衡，摔到地上就立刻死了。」博羅伯爵說道。
因為這一整天下來，受到了一連串的打擊，玲娣的神經原本就已經到了忍受的邊緣，她禁不住默默地哭泣了起來。
如果再加上鎧甲和武器的話，這些生命力極為頑強的生物，沒有理由會被人類所打敗。
系密特突然之間意識到車上只有他一個男子，他緊了緊手中的重弩，再一次將弓弦搭上，為了保險起見，並沒有將箭矢扣上弩槽，不過，等到要射擊時再準備箭矢，並不會花費多少時間。
翻過最後一道丘陵，馬車駛上了平坦的大道。
雖然這是不得已的情況，雖然他確實很無奈，但是系密特的心中，卻充滿了深深的歉疚和痛苦。
這慘叫聲讓博羅伯爵義憤填膺，他從馬車中探出身體，向那個魔族發射了一箭。
那非人的慘叫聲，讓系密特渾身一陣顫抖。
在塞福利伯爵身邊站著的，是他那位年輕的妻子。
而這個世界上到處充斥的，也絕對不會是人類，而是這種靛藍色的生物。
系密特感到這種氣氛簡直是可怕極了，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很希望能夠爬到馬車頂上，和文思頓姑丈一起趕馬車。
那位西賽流子爵身邊坐著的一位極為年輕的女郎，向博羅伯爵點了點頭，做為感謝。
系密特好像已經看到了這令人興奮的一幕，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微笑。
系密特雖然膽大，但是他也不敢長時間將腦袋伸出窗外。
雖然白天的那場戰役早已經表明，重型弩箭對於那些生命力特別頑強的魔族並沒有什麼用處，但有一件武器防身總是好的。
其他馬車跟在他們的身後，前方的火光成為了指引他們前進的標記，用不著費力在這莽莽森林之中找尋道路，那些馬車奔跑起來頗為迅速。
因為有了白天的教訓，因此他很清楚，對於這些生命力極為頑強的怪物來說，什麼地方才是它們致命的部位。
「好主意，行李也可以搬到後面去，這樣就可以更加輕便一點。」
即便面對那些打著呼嚕，熟睡著的奴僕們，也好過面對這些沉悶得滿懷悲傷的女人們。
「我為國王陛下經營在瑟恩思的投資，也就是為那些外國商人兌換錢幣。」西賽流子爵說道。
「我們過去看看吧，既然互相都認識，又一起幸運地逃脫出來，如果能夠結伴同行，也好互相有個照應。」說著，博羅伯爵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因為所有人中最需要照顧的便是萊貝爾子爵，因此撒丁和他的妻子坐到了最後一輛馬車之中。
系密特自己也曾經獵殺過幾頭猞猁和山貓，別墅裏面更是掛滿了豹子和老虎的皮毛（那是姑丈的得意之作）。
他的哭聲是那樣悲傷，甚至引得那位西賽流子爵夫人輕聲地抽泣起來。
雖然沒有發現第二個魔族在附近出沒，但是，恐慌早已經不脛而走，這些騎士們更大的作用，顯然是為了給住在這裏的人們心靈上的安寧。
他詢問的對象當然是他的姑丈，姑姑和那位伯爵夫人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答案的，而那個小嬰兒即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也沒有辦法表達出來。
這些黑點雖然看上去行動遲緩，但是空中沒有任何
系密特甚至願意換到原本撒丁他們乘坐的那第二輛馬車裡面去，雖然現在這輛馬車，已經成為那些奴僕們集中休息的地方。
行李迅速的被集中在了博羅伯爵和萊貝爾子爵的馬車上面。
姑姑雖然也同樣在努力奔跑，但是沒有姑丈的扶持，恐怕她根本無法支撐住身體。
而且，他的豐功偉績是實實在在的，他親手殺死了一個魔族。
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這個幸災樂禍的傢伙。
馬車緩緩前進，燈火搖曳。
藉著幽暗的月色，馬車稍稍減慢速度，仍舊繼續前進。
「你為什麼到奧爾麥來？」系密特問道。
小系密特始終不能夠忘記，當他觸摸到那個死去的魔族時所感受到的，竟然和他撫摸自己皮膚的感覺一模一樣。
那凄慘的嚎叫和絕望的呻吟，蓋過了驚惶失措的女人們的聲音。
致命的弩箭穿透了魔族的後腦，強大的力量，甚至帶著那魔族的身體向後飛了出去。
這種突如其來的怪東西並不會引起人們的恐懼，人們之所以慌亂不堪的原因，是在這些圓球的底下，吊掛著十幾個和那個被殺死的魔族一樣，靛藍色的可怕生物。
姑丈原本想要拉他下來，但是看到系密特正從行李架上，將平時使用的重型弓弩取了下來，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也許，系密特並不像他們所想象的那樣年幼，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孩了。
魔法師用神奇的魔法，將大隊的聖堂武士傳送到了奧爾麥。
雖然從死亡中逃脫出來，但是馬車之上並沒有因此而變得輕鬆起來，那位伊爾維夫人已經停止了悲傷的哭泣，她顯然因為極度的驚嚇再加上恐懼和悲傷，透支了大量的體力。
「你有什麼建議嗎？」博羅伯爵詢問道。
魔族從半空之上往下跳。
剛才在地面上看的時候，只覺得這種龐然大物行動遲緩，但是等它到了頭頂上的時候，他才真正發現，魔族飛船的行進速度並不比馬車慢多少。
當眾人說得正起勁的時候，突然之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又傳來了一陣尖叫聲。
這位略微顯得有些蒼老的女人，安慰著這個剛剛經過磨難、還沒有從驚嚇中恢復過來的女人。
每一個慌亂失措的人都抬頭看著遠方，好像那裡有什麼恐怖的景象一般。
「不用這樣麻煩了，我用重弩射不準目標。」西賽流子爵微微有些尷尬的說道。
「文思頓，能夠看到你平安的逃脫出來，真是太高興了。」那個人走上前來，和博羅伯爵擁抱在一起。
撒丁停下馬車和後面的人商量了一下之後，眾人便駕著馬車向河邊走去。
火光猶如一串項鏈中的四顆珍珠，中間隔開固定的距離，沿著漆黑的林間小路往前飛馳。
只聽見「咔嚓」一聲，前面的馬車左側前部的車輪飛了出去，緊接著馬車就一頭栽倒在山坡之上，車軸在鬆軟的草坪之上，深深地犁出了一條很寬的溝壑。
這個答案，顯然大大地出乎眾人的預料之外。
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魔族不知道是因為並不希望再增加己方的損失，還是認為那些無助地等待死亡的人們才是更好的攻擊目標，這些魔族並沒有再一次對博羅伯爵的馬車發動進攻。
那些人發現陌生人的出現，出於警惕和恐慌，其中有兩個人舉起手中的武器，正指著自己這一邊。
那黯淡的火把，在這黑暗的森林深處卻顯得那樣明亮，最前面的那輛馬車扎著五六根火把，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那滿地流淌的鮮血，同樣令他分辨不出是魔族留下的，還是那些犧牲的騎士們所留下的。
事實上，萊貝爾子爵的身邊，早已經有匆匆趕過來的女兒在照顧著，只不過，這位小姐本人，也正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傷之中。
博羅伯爵顯然從系密特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些事情。
那位西賽流子爵同樣不在這裏，也許，他同樣去替換了哪一個辛苦了一整夜的車夫。
文思頓即便不會和自己說話，至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沉悶而又壓抑。
只有那位伊爾維伯爵夫人仍舊沉浸在悲哀之中，但是看到她深情地抱著那個小嬰兒，至少系密特很放心，這位剛剛失去丈夫的女人不至於作出傻事來。
因為剛才的耽誤，魔族的飛船已經到了他們的頭頂，但是那一連串的翻車，又使得瓦克力不敢將馬車駕駛得太快。
趕車的車夫，顯然也看到了那堆篝火，他漸漸地放慢了速度。
博羅伯爵提出進一步的建議：「西賽流子爵的馬車上可以增派兩個車夫負責探路，其他的馬車點起火把，以便能夠看見前面的車輛。」
「喔，不錯的地方，那裡的海灘聞名全國。」撒丁笑著說道。
在森林，在奧爾麥的生活，確實快樂極了，他可不想到沒有自由的古里爾可夫去。
魔法師則在空中施展各種神奇莫測的魔法，讓那些仍舊在頑抗的魔族完全喪失力量。
正當他們說著話的時候，遠處傳來了馬蹄聲。
系密特已經看不見窗外的景色了，四周到處黑漆漆一片，兩旁高聳的樹木，將光線完全阻擋住了。
西賽流子爵的誠懇，讓其他的人全都頗有好感，四個人越談越起勁。
而姑丈的另一隻手抱住了姑姑的腰。
「只要消息一傳到京城裡面，陛下一定會派遣聖堂武士和魔法師趕到這裏的，現在魔族出現的數量還不是很多，整個魔族並沒有完全進入復甦期，聖堂武士肯定可以將這些魔族徹底消滅。」博羅伯爵的這番話，實際上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馬車繼續駛動，車上有一個痛哭流涕的女人，和一個同樣扯開嗓子哭喊著的嬰兒。
系密特聽著那位伯爵夫人滔滔不絕的話語，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瞪著原本正在嘲笑他的小墨菲。
但是速度的加快，對於逃離這個地方並沒有什麼益處。馬車因為速度太快，以至於控制不住平衡而翻車的事件，接二連三地發生在系密特他們的前面。
系密特並不是很喜歡那位伯爵夫人，因為她說話有的時候很尖酸刻薄，只有姑姑能夠忍受這種人，系密特很清楚，姑丈同樣對那位伯爵夫人有不好的印象。
渾身靛藍色的魔族，一個個從飛船上面跳落下來，這些可怕的生物掉落到地面上，立刻引起了一陣恐慌，幾輛馬車相互碰撞在一起，車輪飛了起來，滾到了很遠的地方，車廂沿著斜坡翻滾著，最終變成了碎片。
「喜歡打獵的是你的妻子？」系密特追問道。
這些靛藍色的生物，每一次揮動手臂，就可以奪取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慘叫聲此起彼落在耳邊迴響著，特別是那擁擠成一團的馬車。
「對了，你們已經收拾得怎麼樣了？」塞福利伯爵將話題引到這個眾人關心的話題上，顯然，他希望這是一場愉快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