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四集 瞞天過海
第九章 老友重逢
赫爾無話可說，他接過杯子，看著老頭往裡面注入滿是泡沫的麥酒，空氣瀰漫著的陣陣清香，證明這酒確實如同老頭所說的那樣，相當不錯。
突然間喪鐘用嘶啞的聲音，狂吠了起來，狗叫聲立刻打破了這裏的寧靜。
說著說著，老頭神情變得異常憂傷。
「我們的對手實力非常可怕，我知道他們之中的一個，甚至不用劍砍，只是揮舞一下，就可以讓樹木折斷，牆壁洞穿，硬拼的話，我們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引到厲害的魔獸那裡去，不過，普通的魔獸可沒有什麼用處，你對魔鬼山脈最為熟悉，肯定知道哪裡有適合要求的魔獸。」
正當赫爾左右盤算的時候，突然那團白煙劇烈地翻滾起來，並且將他團團籠罩住，這令赫爾猛地一驚，但是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那團白煙已經迅速退去。
遠處傳來滔滔的水聲，這裏不是海邊，安托明市是個內陸城市，緊靠著一座並不是很大的湖泊。
「埃娜說，她能夠感覺到這樣東西非常強大，而且，她覺得這樣東西和她一樣，十有八九和魔鬼山脈有關，如果能令它復甦的話，肯定會對此行有極大好處。」穆恩說道。
穆恩老頭沒有說他和她的故事，赫爾當然也不好意思詢問，說實話，和老頭的愛情故事比起來，赫爾對這股白煙到底是什麼東西更感興趣。
「她馬上就要到了。」老頭說道。
「這還是原來那個你嗎？」穆恩老頭抱怨著說道：「當初那個在野牛谷『跳舞』的小子到哪裡去了？」
赫爾看著老頭，以他對老頭的了解，自然清楚老頭不是一個喜歡攬權的人，也不是不明事理之輩。
老頭並沒有告訴他具體的地址，這是最大的麻煩。
穆恩老頭這一次沒有拒絕，他沉吟了半晌，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說道：「魔鬼山脈危險重重，真正的深處就連我也沒有去過，我到達最遠的，是一個叫做野人嶺的地方。」
老頭仍舊不為所動，但是他的眼神卻有那麼一瞬間變得迷亂起來。
「沒有想到，這麼容易就找到了你。」赫爾掀開那奇特的軟蓬，縱身跳下馬車笑著說道。
「你見到我的朋友之後，自然就會明白了。」穆恩老頭有些神秘地說道。
「等一會兒，我讓你見見我的朋友。」穆恩老頭故作神秘地說道：「還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我的那個朋友，將和我
「你每年都要來這裏，就是為了她？」赫爾試探著問道：「為什麼要這樣麻煩，讓她住在雪露特難道不好嗎？」
「那裡面有些什麼？」赫爾試探著問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這件事情肯定和魔鬼山脈有關。
看到這番景象，赫爾已經明白，穆恩和這團白煙之間存在精神上的聯繫，所以只有他倆才能夠互相溝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穆恩就是那團白煙的眼睛、耳朵和口舌。
聽到穆恩老頭這樣一說，赫爾已經明白，老頭恐怕想讓所有人陪他闖一次野人嶺。
「埃娜說，她發現你身上有一件東西，正不停地發出求救的信號，那東西和她一樣，也必須吸收月光才能夠存活，她告訴我，你的那件東西，已經長時間未曾吸收過月光，能量近乎乾涸。」穆恩老頭說道。
看到老頭心情不錯，赫爾打鐵乘熱將來意詳細說了一遍。
赫爾連忙打斷了穆恩老頭的話，搖了搖頭說道：「我並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處，也就無法知道是否值得做成這筆交易。更何況，我現在最關心的是，如何贏得死亡舞會的勝利，對於有可能節外生枝的事情，並不感興趣。」
赫爾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然後道：「說說看，到底是什麼交易，能夠多一個強有力的幫手，當然是一件好事，不過——」他指了指那團白煙：「你最好告訴她，我絕對不會為了這，而去冒生命的危險。」
穆恩老頭轉過頭對著那團白煙，過了好一會兒才轉回來，朝著赫爾說道：「埃娜說，她可以救它，只需要分一部分能量給它就可以了，不過這樣一來，她的損失就會很大，所以她要和你作一筆交易。」
話音剛落，封閉的客廳之內突然捲起一陣狂風，緊接著一股白煙憑空冒了出來，那白煙雖然翻滾扭轉著，卻隱隱約約勾勒出一個女人的身影。
「之所以選擇這裏，一方面是因為這裏離雪露特較近，我可以經常來看她。另外一個原因，安托明是個人口少，而且非常寧靜的小城市，夜晚湖面上根本就沒有船隻，因此當埃娜吸收月光的時候，沒有人會來打擾她。」穆恩老頭深情地說道。
安托明的特產是魚，不過穆恩老頭烹調魚的手法，顯然有欠考究，最後赫爾不得不自己動手，雖然他也不是廚師
赫爾憂心忡忡地盯著老頭，他有把握說服其他人，但是對老頭卻一點辦法都沒有，老頭並不缺錢，會選擇安托明這種地方度假的人，肯定很難打動，只要看一眼四周就可以明白，這裏的人十有八九並不看重地位、名聲、財富之類的東西。
「我是來找你幫忙的。」赫爾開門見山地說道。
坐在馬車裡面的正是赫爾，進了城之後，他將兩條獵犬放了下來，這兩條獵犬其中有一條便是喪鐘，赫爾帶著它們到這裏來，就是希望能夠憑藉它們靈敏的嗅覺，找到穆恩老頭。
「埃娜依靠吸收月光存活，吸收月光的時候，她的身體會伸展開來，看上去就像是一面有數公頃大的鏡子，所以對於她來說，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住在湖裡。」
他剛剛躺下，就聽到穆恩那沉重的腳步聲，老頭一手拿著蠟燭台，一手拎著一罐子麥酒走了進來。
「還記得嗎？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到這裏來是為了探望一位朋友。」老頭就像大多數的酒鬼那樣，拿起酒杯就開始多起話來。
安托明是一個和密斯康完全相反的城市，密斯康是繁華的、骯髒的、忙碌的。
「臨睡之前喝一杯怎麼樣？這裏的麥酒非常有名。」老頭一邊說著，一邊遞過兩隻杯子。
為什麼老頭會如此固執？赫爾越來越感到難以明白。赫爾回想起當初和老頭相識的那一幕，回想起和老頭一起進入魔鬼山脈的經歷，回想起那場逃亡。
赫爾被老頭弄得莫名其妙，他想問，但是老頭再也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一杯接著一杯，將麥酒往嘴裏灌。
「你知道收割者怎麼作戰嗎？你知道精靈魔法師的特長嗎？你知道神賦戰士有多少種類，他們各自有些什麼特殊能力嗎？」
一輛樣子古怪的輕便馬車，緩緩地駛進了安托明市那古老的城門之中。
在密斯康住了一段時間的赫爾，早已經養成了習慣，晚上十點鐘之後就會熄燈睡覺。
老頭絲毫不為赫爾的話所動，他眨了眨那昏黃的眼睛，用異常平淡的口吻說道：「不是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嗎？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今天晚上就出發，明天下午應該可以回到密斯康。」
老頭伸出手掌，掰著手指一邊算著，一邊說道：「按照你的要求，可以選擇的地方很多
穆恩老頭輕輕撫著那縹緲的白煙，眼神之中充滿了溫情，說道：「這是我的未婚妻埃娜，可惜現在的她沒有身體，不能夠看，不能夠聽，除了我一個人之外，也沒有辦法和別人交流。」
穆恩老頭微微一楞，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間感覺到，眼前這個半年之前，還在向他學習狩獵技巧的年輕人，此刻彷彿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
赫爾雙眼緊盯著穆恩老頭，他想要從老頭的神情之中，看出一些蛛絲馬跡，但讓他失望的是，老頭看上去就像是一塊經歷無數風吹雨打的樹根，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一絲變化。
「小子，讓你的狗閉上嘴巴吧，再這樣下去，你會變成不受歡迎的人。」
「我正在做飯，等到了餐桌上，你再告訴我，你想要幹什麼。」穆恩老頭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
拉車的馬雖然只有一匹，但是這輛馬車卻比大路上其他的任何馬車跑得都快。
老頭知道赫爾在想些什麼，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有些事情我只會記在心裏，而不會落在紙上。更何況，你並不是第一個想要複製我地圖的人，甚至還有人複製了我的地圖，再賣給別人，我當然要為自己保留一些利益。」
赫爾的心頭微微一動，他輕輕褪下了贊巴耳蜘蛛，讓它放在了月光底下。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才聽到穆恩老頭說道：「我可以幫你，不過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所有人都得聽我的。」
這副情景，讓赫爾越來越感到詭異，正當他想要推一下穆恩老頭，以便確認老頭是否真的睡著了的時候，突然間老頭猛地抬起頭來，他那昏黃的眼珠瞪得溜圓。
月亮越升越高，燭台上的那根蠟燭，則變得越來越短。終於，燭光熄滅了，月光下穆恩老頭彷彿睡著了一般，腦袋低垂著。
「讓我來介紹一下。」
「野人嶺？」赫爾反覆念叨著這個名稱，他曾經復錄過老頭的地圖，但是他並不記得地圖上有這樣一個地方。
難道穆恩老頭和那個精靈魔法師一樣，都有某個未了的心愿？
馬車非常輕盈，只有兩個輪子被固定在彈性支架上面，輪子很大，是那種最新式的型號，純鋼的軸承、工字形的輻條和輪圈，輪圈外側還包裹著軟質的輪套。
「為什麼不讓其他人到這裏來？湖中
一個箭頭一般的軟頂蓬，將車座整個遮蔽了起來，這不僅徹底隔絕了灰塵和風雨，更是賦予了這輛輕便馬車，極低阻力的外形。
路邊房子的二樓窗戶，突然間打了開來，從窗口伸出一張赫爾非常熟悉的臉龐。
赫爾感到相當詫異，他將自己全身上下掃視了一遍，他的身上帶著不少魔導器，但是真正上檔次的，只有兩枚戒指。
突然間，赫爾彷彿捕捉到了什麼似的，他隱約記得，老頭曾經提到過好幾次，當初之所以決定，將所有的狩獵技巧傳授給他，其中有一個原因，就是要他幫忙作一件事情。
「這可不行。」赫爾驚叫起來：「死亡舞會有人數限制，我不可能讓一個不相干的人介入。」他還有半句話沒說，那就是他不能讓一個沒有用的人，擠佔一個寶貴的名額。
一連串的笑聲從赫爾的口中響起。
如果這一次進入魔鬼山脈，是去打獵，以老頭為首自然沒有任何錯，但是他們是去殺人，對於神賦戰士和魔法師，老頭根本就一無所知，他為什麼還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當然赫爾也不打算將話說死，萬一穆恩老頭的朋友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他絕對不會在意，是否將教練或者那個為收割者保留的位置，重新利用一下。
其中的一枚是瑪雷恩魔法師贈送給他的空間戒指，另外一枚則是他和紅公爵交惡的根源，那枚讓他花了一大筆錢，但是迄今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的贊巴耳蜘蛛。
「門沒有鎖，你自己上來吧，馬車就停在路邊也沒有關係，這裏絕對不會有小偷。」穆恩老頭不緊不慢地說道。
可惜這樣的表情，配上一張滿是皺紋的臉，讓赫爾感到實在有些好笑。
而這裏，根本看不到任何一條，能夠稱得上商業街的地方，這裏的空氣極為清新，就連馬路上鋪的鵝卵石，都彷彿剛剛清洗過一樣油亮光滑，馬路兩旁是一座座樣子古樸的房子，在這裏三層樓的房子就算是很高了。
對於赫爾的話，老頭並沒有什麼反應，他只是靜靜地坐著，眼睛緊盯著那團白煙。
赫爾一連串地問道：「你曾經告訴過我，在成為一個真正的獵手之前，首先對森林
赫爾毫不在意地回答道：「這根本沒有什麼好驚訝的，那個小子現在腰纏萬貫，美女在懷，不但官運亨通，事業也漸漸走上正軌，他怎麼捨得輕易拋棄這一切？」
赫爾從未看到過穆恩老頭如此嚴肅過，這讓他的心中變得忐忑起來。
「只要不超過四十五天，就沒有任何問題。」穆恩老頭答道。
看到這樣仍舊不行，赫爾轉動了一下腦筋，他知道得換一種方式，一種能夠讓老頭接受的方式，得到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我可以讓你來指揮行動。」想通了之後，赫爾毫不猶豫地說道：「不過，你必須告訴我你的理由，我知道在魔鬼山脈深處，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你。當初你之所以將狩獵技巧傳授給我，就是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夠幫你，實現你的願望。現在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想幹什麼？」赫爾疑惑不解地問道。
「這裡是你朋友的家？」赫爾並不在意地說道。
聽完這一切，老頭沉默不語。
「帶他們去雪露特，或者就在密斯康找一個地方，一個月的時間，足夠讓我成為一個專家。」
「難道這一路上，她用不著吸收月光？」赫爾隨口問道。
「那麼你打算讓她現在就跟我們走，還是死亡舞會開始之前，再來接她？」赫爾問道。
「從東到西分別是黑森林、腐臭沼澤、硫磺谷、飛龍山、蟲海、和野人嶺，北面還有一片陰魂山脈，南面有一座迷魂谷也很可怕，我不曾深入過，如果你打算讓對手死的話，蟲海是最好的選擇，如果你想讓對手生不如死，那麼就帶他們去野人嶺。」
赫爾和穆恩老頭，最終沒有連夜返回密斯康。因為安托明根本就沒有旅店，所以赫爾只能在穆恩老頭的臨時居所，住了下來，這裏只有一間卧室，他不得不睡在客廳裏面。
穆恩老頭看上去絲毫沒有驚訝，他瞟了赫爾一眼，那昏黃的眼鏡裏面，顯露出一絲瞭然的目芒。
「這同樣也是我想要知道的。」老頭意味深長地說道，此刻他眼神迷離，彷彿是在想些什麼。
赫爾猶豫了一下，老頭的話確實有些道理。
「是不是它？用什麼辦法才能夠救它？」赫爾連聲問道。
喝了一口麥酒，潤了潤喉嚨，赫爾盯著穆恩老頭，他想看老頭到底打算耍什麼花樣？老頭這個時候過來，肯定不會是單單請他喝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