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八集 世紀婚禮
第七章 天堂之門
這豈不是只有找到征服者查理的陵墓，才能夠利用那艘接引之舟從這個空間出去？
剛剛做完這一切，整個帳篷就天旋地轉，不停地翻滾起來。
現在的問題是他怎麼去尋找。
小艇上的人是女間諜莎薩，這讓赫爾感到有些為難，不過當他的目光掃過四周那茫茫無際的大海之後，他輕輕嘆了口氣，如果把這個女人扔在這裏的話，最後肯定是死路一條。
這些人就沒有莎薩那樣幸運了，他們是最先被洪水衝到的人，就算沒有被淹死，也被亂石和斷木給砸死了，即便還有那麼一口氣，被捲入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從一百多米的高空掉落下來，絕對不可能再活著。
他最終在亂石堆正中的位置，站定下來，如果一千七百多年以前，征服者查理真的將他建造的半成品接引之舟停放在這裏的話，那麼他此刻所站立的位置，就應該是不滅王座原本應該在的位置，也就是整艘接引之舟的控制樞紐所在。
前三次已經讓他收集到了許多情報，從兩邊的崖壁開始出現雲團，那種異常的魔力波動就變得頻繁起來，間隔變得極短，只有十幾秒鐘。
正當他快要回到那片樹林的時候，突然間一陣令他感到震懾的魔力波動，從身後的方向激射而起。
還沒有等她把話說完，赫爾的扁梭已經被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連帶著也把她的船拽了過去。
圓球的中心有一座小型的魔力爐，不過這是縮減版本，比不死之王自己用的那個有缺陷的魔力爐還差得多，這個魔力爐里有一塊核晶，夠魔力爐運作半年。
此刻整座樹林都已經岌岌可危，要不是這幾棵樹夠大，根扎得夠深，枝幹夠粗壯，恐怕已經被洪水折斷了。
一把拉住「妻子」，赫爾把安祺按坐在了一張靠背椅上。
兩條小划艇就彷彿狂風之中的落葉一般，被大水卷著蕩來蕩去，時而撞上兩邊的山崖，時而碰到粗壯的樹木。
他甚至不敢保證一定能夠成功。
他很清楚，這些專家就算研究一輩子，也別想破解這個謎題，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他們研究領域範圍內的課題。把道克曼侯爵的城堡里的那些魔法師調到這裏來，或許會有些收穫。
赫爾並沒有去過亞琛大教堂，他是從書里看到的，在姆蘭特島的時候，他曾經借到了一本有複製圖片的書，那張圖片是用魔法複製下來的，和真正的那幅壁畫天堂除了大小不同外，幾乎一模一樣。
大片的雲團從兩邊的山崖上飄散開來，這些雲團突然出現，而且還有一種越聚越多的趨勢，峽谷之中也開始漸漸蒸騰起濃濃的霧氣，這一切和那幅天堂壁畫上所描繪的景象是如此相似。
一想到最終那種可能，赫爾的腦門立刻滲出細密的汗珠，眼前這片應該是海洋，雖然不知道這片海洋到底有
對現在的他來說，這絕對是最壞的可能。
將帳篷的門悄悄地打開，赫爾小心翼翼地從樹上溜了下來，上下樹其實很容易，這頂形如水母的帳篷，同樣也擁有著六條細長的觸手，他就是坐著其中的一條觸手，從上面下來的。
趁著海面還算平靜，赫爾將船再一次變成了第四狀態，巨大的圓盤開始搜索四周。
想要回到原來的世界，真正重要的是毀滅王冠。那頂王冠是用來定位的，沒有王冠，接引之舟就算是破開空間，也十有八九會傳送到另外一個未知的世界去。
赫爾翻了一下每一具屍體的口袋，雖然這有些褻瀆屍體的嫌疑，但是他也顧不得了。
他不知道到底是這東西壞了，還是這片海域之下有一片磁鐵礦在作祟，或者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南北極。
馬丁的飛鉤一下子鉤住了一株未被衝倒的大樹，莎薩的飛鉤同樣鉤住了一棵樹，不過鉤子掛住的樹枝不夠結實，居然一下子就斷了，飛鉤掉落到水中。眼捷手快的馬丁一把抓住了莎薩的飛鉤後面的繩索。
腳踩著洪水，他拚命朝著帳篷奔去，剛剛鑽進帳篷，腳底就猛地一沉，樹終於還是倒了。
幾天勘測下來，畫上那艘船的位置大致在這裏，而且這片亂石堆，也確實是四周最奇特的地方。
船四周方圓兩公里的海面上，可以說是一片狼藉，浮土、斷木，草的碎屑漂得到處都是，當然其中最多的還是折斷的枝條和樹葉。
透過四周的一圈舷窗，他完全知道發生了什麼。
莎薩把鉤索收了回去，然後看了一眼遠處，雖然兩條鉤索連在一起，仍舊構不著赫爾的扁梭，不過那艘扁梭掛著大片的藤網，鉤住藤網還是可以做到，只不過這樣一來，就不能夠阻止那艘扁梭繼續前進。
在把小艇縮小之前，他仔細搜了一下，從小艇上搜出一包乾糧、一把步槍和幾盒子彈。
「濕度計，快看濕度計，這是真的水氣。」
叫喊聲到了最後變成了驚恐的呼救聲。
在出發尋找征服者查理的陵墓之前，赫爾先讓船轉了一圈。
好在藤網把這幾棵樹連在了一起，所以倒得沒有那麼快。
一枚拳頭大的金屬圓球，順著赫爾的褲管滑落到地上，緊接著又被赫爾一腳踩進了碎石當中。
這些東西里最寶貴的就是那包乾糧，他並沒有想到會流落到另外一個世界，所以根本就沒有準備多少食物。
後者想到的是儘可能去救援，如果救援不成功，自己也已經儘力了，最多領受處罰，但是前者做事的風格卻是不成功便成仁，身為間諜任務失敗的後果是相當凄慘的，與其活受罪還不如結束自
在他的船的後面掛著一串藤蔓，更遠的地方還漂著一艘小艇，對這東西，他當然非常熟悉，那原本就是研究所的成果，還是在他和另外幾個去過豐饒角的人的提議下搞出來的呢。
試了試魔動裝置，讓赫爾感到慶幸的是，魔動裝置工作正常，從一百多米的高空掉落，並沒有將魔動裝置摔壞。
「你能夠把鉤子扔到那邊嗎？」莎薩指著遠處那艘扁梭問道。
從瀑布的頂端落下，是什麼樣的感覺，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夠回答得出，經歷過這種場面的人，差不多都已經死了。
深深吸了口氣，赫爾覺得這個世界的空氣里，氧氣的含量要高得多，搞不好可能有一半是氧氣。
最終的收穫是幾百枚金屬貨幣、四把手槍，五根十字架和兩條項鏈。這樣的收穫絕對算得上可憐，反倒是從幾棵斷折的果樹上，摘取下來的幾十個熟透了的果子，讓赫爾有些喜出望外。
感覺到自己的小艇，被拖著迅速朝那個空間之門駛去，莎薩將船槳收了回來，然後用雙手捲成喇叭，朝著少校喊道：「馬丁，我等著你來救我，你一定要活著離開，並且把這裏所發生的一切，告訴……」
連續翻轉了幾個跟頭之後，赫爾知道單單坐在椅子上根本不夠，還必須有東西把他和椅子綁起來才行。好在製作這頂特殊帳篷的時候，已經布置了六根繩索，它們的身上固化了「魔化繩」魔法。
「問題是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莎薩說道。
莎薩並沒有打算阻止扁梭前進，她只是想跟著扁梭一起走。
他們倆所在的是一個小山頭，雖然比樹冠要高一些，洪水淹沒了樹冠之後，也就輪到他們了，不過這已經讓他們多了十幾秒鐘的逃生時間。
說著，他把手裡抓住的莎薩的鉤索和自己的那根鉤索綁在了一起，並且打了一個死結。做完這一切，馬丁從靴筒里拔出匕首：「不管怎麼說，應該冒險的是我。」他用匕首割斷了鉤索和划艇相連的那段。
這兩頂帳篷是用膠皮布和油綢製作而成，支撐的骨架同樣是魔法彈簧。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邊躲避著從上游漂過來的樹木，莎薩一邊叫嚷著。
這兩個人不愧是帝國軍人之中的精英，當那個空間裂口突然出現，滔滔洪水從裂口之中傾泄而出的時候，他們倆已經知道情況不妙。
這個梭子前後兩端微微翹起，上方稍稍鼓起。
和赫爾的那艘另一個不同是，這兩艘船並不是全部密封的，菱形的船身就像是一個皮划艇，兩個人的上半身完全露出在外面。
就像是幾噸炸藥一起爆炸，那超強的魔力波動在轉瞬間，就把他給震悶了。
唯一能夠令他不至於絕望的是，不死之王曾經肯定地告訴他，征服者查理的陵墓散發出的魔力波動非常
只有經過高溫的燒灼，才會讓岩石變成這種樣子，赫爾雖然在鍊金術方面並不算合格，但是眼光還是有的。
他一把抓住低垂的藤蔓，藉著洪水的衝力，迅速攀上了樹頂的藤網。
現在命雖然保住了，危機卻並沒有過去。
馬丁皺緊了眉頭，他大致估算了一下距離，最後搖了搖頭：「我們帶的繩子都沒有那麼長。如果我們帶著射鉤弩就好了。」
為了求得生存而掙扎的人里，同樣也包括馬丁少校和女間諜莎薩。
赫爾就站在這片亂石堆上面，他一邊看著遠處那奇特的景象，一邊有意無意地踢著那些石頭。
赫爾驚詫地迴轉身來，他看到了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在海面之上又轉了半天，確認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打撈之後，赫爾終於不得不直視眼前最大的難題——接下來應該往哪個方向前進。
讓赫爾感到失望的是，進入了這個世界之後，反倒接收不到征服者查理的陵墓發出的魔力波動了。
用力往地板上一按，座椅前面立刻升起了一個半人高的平台，上面除了一個舵輪還有船鐘和指南針，不過此刻指南針卻無精打采地耷拉著。
正當他感到茫然的時候，突然間他注意到，頭頂上的那個瀑布不見了。
正說話間，異變再一次發生，那發出轟轟聲響的洪水突然間停止了，正當兩個人以為一切都已經停止了的時候，突然間洪水朝著相反的方向奔騰而去，剛才如同大堤決口一般的空間之門，現在變成了泄洪的通道。
迅速地在帳篷的一側用力按了兩下，隨著一連串「蓬蓬」輕響，支撐帳篷的魔法彈簧迅速縮了回來，轉眼間，水母狀態的帳篷就縮成一個扁平的梭子形狀。
前面那艘扁梭上的赫爾和安祺同樣摔得不輕，要不是赫爾已經把兩個人緊緊地綁在了座椅上面，他們互相之間的碰撞，恐怕就會要了兩個人的命。
赫爾很希望自己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那麼他就可以少很多麻煩了，可惜他不是，而且他對曾經上過的女人，更狠不起心腸。
赫爾想要逃，以他的實力當然可以逃得脫，不過這樣一來，他就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麼突然間有這樣的實力了，他知道一直有人在盯著他。
不過一到了水裡，他就用不著掩蓋實力了，被衝進樹林的他，猛地抱住了旁邊的一棵樹，雖然這棵樹並沒有支撐多久，幾秒鐘之後就被洪水連根拔起，但是這幾秒已經足夠讓赫爾脫身。
身體感覺比以前要重，這樣看來重力要比以前的世界大一些，不過相差並不是很多。
「救命啊！」
那道原本看不見的空間縫隙，現在顯露出了它猙獰的面貌，滾滾洪流從這個憑空出現的缺口，傾泄而出，轉眼間就把那個簡陋的宿營地整個吞
滔滔洪水轉瞬間就到了眼前，就像一把鐵鎚擊打在一片羽毛上一樣，赫爾非常輕易地就被洪水給帶走了。
赫爾很幸運地未曾昏迷過去，甚至可以說，他從頭到尾神智都非常清醒。
裝作走來走去，赫爾用腳丈量了一下亂石堆的長寬，長大致有二十二米，寬將近十三米，這些資料正符合接引之舟的尺寸。接引之舟的大小可能會有所不同，但是比例卻是固定的，也就是所謂的黃金分割比例。
用槳在那棵未被沖毀的樹上猛地一撐，船遠遠地盪了開去。
這些魔力波動勾勒出一道形狀並不規則的空間縫隙，而這道空間縫隙的位置，恰好就在壁畫上那扇門的位置。
「快看，雲團又出現了。」
隨著他的心念轉動，其中的兩根繩索立刻鑽了進來，把他和安祺緊緊地綁在了座椅之上。
「我早知道你會這樣做。」莎薩看著遠去的划艇輕嘆了一聲，她猛地一拽鉤索，隨著喀嚓一聲脆響，鉤子被拽落下來。
赫爾並沒有立刻發動這枚圓球，這實在太顯眼了。他打算等到快要離開的時候，再發動圓球，到那時就算髮生了什麼，和他也沒什麼關係。
「你難道想要送死？」馬丁說道：「我不會讓一個女人去冒險。」
按照不死之王的推測，在這個位置用召喚不滅王座的辦法，應該可以讓另外一個空間里的末日神器的最後一件有所反應。
此刻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離頭頂上的「瀑布」遠一些，想要這樣做並不困難，這艘用魔蟒皮製成的快艇，同樣也裝備了魔動裝置，就算沒有風也一樣可以行駛。
同樣是負責監視和保護菲利普伯爵夫婦，間諜出身的莎薩和秘密警察出身的馬丁，想法截然不同。
那個接引之舟並不是成品，沒有不滅王座還好說，不滅王座的用途是用來控制接引之舟，進行精確的空間旅行。
看了一眼正朝著空間之門滑去的扁梭，莎薩突然說道：「放開我的船。」
剛剛登上樹冠，洶湧的洪水就漫了上來，他知道就連這幾棵樹也快要保不住了。
四十分鐘過後，奇景再一次消失，赫爾看著那些專家學者們拿著各種各樣的儀器，在那裡測來測去。
「好奇怪，這一次的雲團和以往有些不同。」
帶著死志，莎薩甩出了手裡的鉤索。
讓扁梭緩緩駛到莎薩的小艇旁邊，把莎薩從小艇上抱了過來，赫爾將那艘小艇也拖到了甲板上，這東西同樣可以縮小，縮小之後就像是一個背包。
「看來那幅壁畫完全是真的，這裏確實應該有條河，一條通往天堂的河。」馬丁苦惱地說道：「但願那後面不要是一片海洋。」
既然沒有什麼奇景可看，赫爾轉身就走。
莎薩顯然是那幸運的小部分人之一，更幸運的是，當她從一百多米高的「瀑布」頂端掉落下來之後，小划艇並沒
這是不死之王通過齒輪之手，交給他的東西。
赫爾用食指彈了彈指南針，那針頭晃了一下，然後隨著船的晃動，左右搖擺著，明顯沒有指向特定的方向。
海面上還漂浮著其它人，這些全都是泊利大學的專家。
到了地面上之後，他小心地穿行在灌木和岩石之間，這一次他要去確認一樣東西，那就是壁畫上所畫的那艘船所在的位置。
在離泊利大學的專家們搭建起來的營地不遠處，有一片什麼植物都不長的亂石堆。
這是他第四次看到同樣的景象，每天下午三點左右，就會出現這樣的景象，而持續的時間則是四十幾分鐘。
兩個人的反應和赫爾一模一樣，全都搶著往帳篷逃，他們的帳篷沒有那麼多變化的狀態，不過變成船還是可以做到的。這並不是赫爾的發明，貝魯帝國早就有了類似的設計，只不過以前的型號比較簡陋笨重，現在經過了一番改良罷了。
重力的大小決定星球的體積，這樣算來這個世界也要比原來的世界要稍微大一些。
看到這番景象，馬丁少校和莎薩幾乎同時拋出飛鉤，這種飛鉤是划艇配備的工具，用來系住划艇，差不多相當於船索和錨的用途。
這個空間之門並不穩定。
赫爾總算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了，峽谷那邊的出入口的位置並不會改變，但是位於這個世界的出入口位置，卻每隔一段時間會改變一次。
一咬牙，他乾脆什麼都不做，裝出一副同樣被驚呆了的樣子。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赫爾才從震懾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他耳邊滿是嘈雜的叫嚷聲。
那些石頭一塊塊圓如滾珠，但是又不像是鵝卵石。其中有些石頭特別小，但是表面異常光滑，看上去有點像是琉璃。
指南針居然不起作用了。
大片的藤網，當然比一棵光禿禿的樹要容易鉤住。
這種可能並非沒有被考慮過，當初不死之王曾經設想到幾百種可能，其中就推測過這種魔力波動和空間之門本身有關。征服者查理的陵墓和空間之門，或許有著某種超距離的聯繫。
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只要看一眼太陽就知道，這裏絕對不是原來的世界的一部分，因為天空之中有兩顆太陽，大小比他所熟悉的太陽小得多，但是顏色卻是純白的。
「用不著擔心，我們要保護的那個人非常安全，我剛才看見他被水衝上了樹冠，也看著他鑽進帳篷。」說著馬丁指了指在遠處翻轉著、碰撞著的那艘船說道。
「啊——」
有這樣一頂帳篷的赫爾無疑是幸運的，那些不幸的人此刻在水中掙扎，至於更不幸的人，全都已經死了。
當洪水將山頭淹沒的時候，兩頂帳篷已經變成了兩艘菱形的船。
在滔滔的洪水當中，反倒是這種輕盈的皮划艇，更顯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