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五集 戊 頓悟星天
第九章 圍剿
停雲真人卻知，雷霆身上的傷勢，即便再將養數月，也未必能恢復如初。這短短的片刻工夫調息，不過是強自把傷勢壓制了下去而已。只要稍一運轉真氣，恐怕立刻就要噴血爆經。
那麼，盛師兄因何而被冤屈？自己因何而被不容於世？師父又是因何而死？
難道說，人的好壞，僅僅是以其身在正道或是魔道而區分么？
阿牛一愣，停下腳步回頭道：「容姨，我不能再眼睜睜瞧著雷老伯戰死啦，也不想還有更多的人流血倒下。縱然拼去一條性命，我也一定要阻止住他們！」
假如他一開始就全力以赴的應對阿牛，本也不至於落到這樣被動的田地。
而自己，又怎能因為畏懼一死，便心安理得坐視眼前的腥風血雨。
那邊六大劍派的弟子，見停雲真人仙劍揮灑自如，盡佔上風，助威喝采聲愈發的響亮。不少年輕弟子暗中摩拳擦掌，只等雷霆一落敗，取回破罡魔蜂的解藥之後，就可大展神威，將魔教打得萬劫不復。
阿牛被她一通劈頭蓋臉的訓斥，說的黑臉漲紅，卻兀自昂頭道：「容姨，我這不是低聲下氣，我只是不想大夥繼續拚命下去，不想再有人死了。」
說來也怪，就在他出掌之際，腦海中突然浮現起一幅瑰麗的星圖，虛空浩瀚，星雲縹緲，正是他當日于石室之中所參悟的「生生不息」。
阿牛聞言，不禁遙想起羽翼濃當年豪情縱橫、睥睨四海的風姿神采，胸膛頓時升起一股豪氣，抬頭說道：「容姨、雍姨，我不能再待在這兒看下去了，我要去找雷老伯他們！」
師父明知道自己是羽翼濃這個大魔頭的兒子，依然義無反顧的收留撫養了他，甚至為此流盡最後一滴血，不正是看破了正魔之界，以他瘦小而微弱的身軀與力量，消彌著糾纏千年的仇恨與血腥么？
阿牛立時心神俱震，眼前好似海闊天空，哪裡還有停雲真人的身影？
劈啪連響聲中，停雲真人左支右絀，顧此失彼，對方的掌勢，就好似排山倒海的巨浪，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直激得氣血沸騰，好像要被這漫天的掌影吞沒了一般，居然連呼吸也變得艱難沉重。
白衣婦人的臉上，幾乎不可察覺的抽泣了一下，顯然心底也是矛盾之極，掙扎半晌，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
兩名女弟子目中噙淚，強忍著不讓它落下，拚命點著頭應道：「是，師父！」
紫衣婦人一甩衣袖，嘿嘿笑道：「翎兒、靜兒，我這老婆子素來不會說話，平日對你們也頗多苛責。要是果真這次回不來啦，你們可別在肚子里再暗罵我這個做師叔的不近人情。」
白衣婦人低聲嘆息道：「容師妹，等我交代翎兒她們兩句話，便同你們一起去吧。」
阿牛沉聲道：「雍姨，多謝您的關照，不過我出去，並不是想要找他們報仇的。」
白衣婦人卻沒有她那麼的樂觀輕鬆，苦笑道：「停雲真人是碧落劍派公認的第二高手，一身修為實不在掌門之下，若換在平時，雷護法自然不輸給他，可現在他已是強弩之末，這點療傷喘息的工夫，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
說著，她身形一閃已
接著便有人道：「姓雷的，有種你就馬上站起來，與停雲師伯好生比試一番，就怕你被打得滿地找牙！」
阿牛面色微紅，低聲道：「我是想勸說大家不要再打了，大夥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不好么，何必要為了正魔之分斗得血流成河？我爹爹，我師父，都已經因此而死，我實在不想有更多的人再流血啦。雍姨，您也幫我一起勸勸大家好不好？我嘴太笨，身分又太低微，怕沒人會聽我的。」
白衣婦人沉吟許久，說道：「阿牛，你不是聖教長老，自然不受那條教規的約束。何況，根據我們先前的約定，你要離開聖壇無論是去哪裡，雍姨都無權欄阻你。可是，你就這樣出去了，除了白白枉送一條性命，又有什麼用？況且，如今天陸正道都已將你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你這一露面，簡直就是有死無生。」
「生生不息」掌縱然奧妙無比，可限於阿牛的火候修為，也難以在一招之間就得著便宜。
阿牛搖搖頭道：「容姨，我想如雲林禪寺的一慟大師、無涯方丈他們，都是德高望重的神僧。只要我苦苦哀求，再說明道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大不了我就把自己交給六大劍派處置，懇求他們退兵。」
正思忖間，雷霆突然長身立起。前後不過半炷香的時間，他的臉上恢復了些許血色，氣息也和緩了不少，微微向停雲真人頷首道：「多謝真人，咱們這就開始吧。」
幸而他畢竟苦心修鍊了一百四十余年，玄門根基甚為紮實。當下驚而不亂，一劍一掌緊守住門戶，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先抵擋住阿牛這輪氣勢磅礴的攻勢再說。
雷霆如今唯一擔憂的，便是秦柔的安危，見停雲真人允諾，頓時了了最後一樁心事，點頭道：「多謝！」
或許還有許多問題，阿牛一時還不能理解，但他頃刻間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拼盡自己的力量，保全魔教中人，制止這場莫名其妙的流血仇殺。
停雲真人手臂一振，一股酸麻之感由手腕直竄肩頭，不禁詫異道：「這年輕人從哪裡冒出來的，功力竟似不在我之下，什麼時候魔教又出了這樣的高手？」
紫衣婦人面色稍緩，低哼道：「這個老道還有些骨氣，總算碧落劍派里還剩下點人物。」
兩人說話間，雷霆已重創停風真人，令其敗退。可他胸口也被對方狠狠印上了一掌，立時鮮血狂噴，直看的阿牛觸目驚心，一口氣憋在嗓子眼，無論如何也是吞不下去。
他早年所用的大雷怒劍已贈與秦柔，現在手上所執的九死生劍，是近兩年才煉製而成，威力只比等閑凡兵稍強。但由雷霆使來，直能化腐朽為神奇，盡奪天地造化之妙。
第三人嘿然譏笑道：「大傢伙別罵了，沒瞧人家在裝聾作啞么，那可是魔教獨一無二的絕學啊。」
紫衣婦人說道：「可是師姐，要是你也出去了，一旦我們都回
秦柔黯然退下，回到風雪崖身旁站定。
停雲真人好像雷霆的護法一樣，靜靜佇立在旁，臉上一派從容，毫無焦躁之色。
雷霆慨然含笑道：「柔兒，你快退下。停雲真人的修為，豈是你這點身手能抵擋得了？況且，他在天陸正道是什麼樣的身分，怎能當真出手來欺負你這小孩子？」
來人正是阿牛。
紫衣婦人訝異道：「那你打算去做什麼？」
紫衣婦人怔怔道：「雍師姐，你這是？」
而上千孜孜以求天道仙術的世外之人，又是為了什麼水火不容，在地下魔宮裡展開了一場瘋狂的殺戮對決？
一蓬蓬青色光嵐中，無數掌影宛如並蒂花開，驚濤拍岸，虛實並濟，真假莫測，立時將停雲真人卷裹了進去。
在他之前，雷霆已經一連挫敗本門五大高手。倘若自己再不能拿下對方，逼得掌門師兄出面，無論勝敗，對碧落劍派來說都毫無光採可言。
他的聲音雖然很低，但語氣里透著一往無前的決心，好像九頭牛也拽不回來。
阿牛頓時傻眼，聖壇之中的各種機關，他好歹也算見識過一回，自然曉得紫衣婦人所言句句是真。除非自己能夠用沉金古劍硬轟出一條道來，否則一輩子都別想離開。
白衣婦人搖頭苦笑道：「阿牛，你的想法也太天真單純了些。我聖教與正道之間的糾葛恩怨，絕非簡單的名分之爭。這千多年來，雙方不知有多少親朋好友戰死在對方的劍下，彼此的仇恨罄竹難書，豈是隻言片語可以化解？莫說你我，即便是三大聖地的掌門親來，也同樣無濟於事。」
「狗屁！」紫衣婦人氣不打一處來，怒罵道：「你以為犧牲了自己，就能換得聖教平安了么？你以為那些得道高僧會聽你勸說么？那你師父是怎麼死的，為什麼那時就不見哪位神僧出面維護你們？你要是敢低聲下氣去哀求那些正道的偽君子，墮了聖教和你爹爹的名聲，別怪我先打爛你的屁股！」
難道，正道之中，就沒有卑鄙小人，沒有陰謀仇殺了么？
白衣婦人微笑道：「既然如此，容師妹，為何留下的不是你？」
似乎停雲真人聽到她的怒罵，站在場中並未急於出手，而是嘴唇微動與雷霆說了些什麼。雷霆輕輕點頭，逕自在陣前坐下，取了一顆藥丸服下，瞑目運氣療傷。
停風真人剛退下療傷，停雲真人已然彈劍而出。
停雲真人左手雙指並立如刀，快逾飛電，戳向雷霆的胸膛，引得魔教陣中響起一片驚呼，許多人甚而情不自禁的閉上雙目，不願看他橫屍當場的慘像。
紫衣婦人看著他憨憨的模樣，一跺足道：「罷了，我便陪你一起去吧！大不了慷慨戰死，以身殉教，一了百了。若能僥倖不死，再回來受那萬毒噬體之刑就是！」
風雪崖禁不住暗自苦笑一聲，視線悄然投向大殿的入口，黑漆漆的門外毫無動靜。他在心中喃喃念道：「怎麼還沒有來，難道說上天果真要絕我聖教不成？」
白衣婦人徐徐道：「
倒是身後的一些正道耆宿，神色里露出老大不耐煩，要不是停雲真人身分尊崇，僅次於碧落劍派的掌門停心真人，只怕早有人罵街了。
紫衣婦人一時語塞，驀地叫道：「好，好，好，要死我們就死在一起吧！」說這話時，已然熱淚盈眶。
紫衣婦人狠狠啐道：「呸，真不要臉，車輪大戰也就罷了，竟連給人一口喘息的工夫也如此吝嗇！」
「啪」的一記脆響，停雲真人被阿牛的掌力，結結實實擊中手腕。
紫衣婦人聞言，有意慢聲道：「想我聖教弟子哪一個不是鐵骨錚錚，可惜啊，再沒半個時辰，就要一起結伴去做冤魂厲鬼了。」
白衣婦人搖頭柔聲道：「傻孩子，大夥都去了，這裏卻交給誰照料？難不成，你們真想我與容師妹成為本教的千古罪人么？」
白衣婦人嘴角猶掛著一抹笑容，眼眸中卻也隱現淚光，轉身吩咐兩名弟子道：「翎兒、靜兒，師父與容師叔若是一去不返，這裏便交給你們了。你們兩人追隨我與容師妹業已多年，一身所學已盡得真傳，只是需要時日，慢慢打磨歷練。」
即使是素未謀面的布衣大師和眼前的風雪崖、殿青堂等人，也無一不是性情中人，面對魔教大難，慷慨赴難，毫無畏縮。
雷霆心頭卻只暗暗苦笑道：「老夫縱橫天陸百多年，今日終究還是要死在停雲真人的手下。這二十余年苟且偷生已是多活，而今死了本也沒什麼，只可惜聖教一脈至此而絕，好生令人心痛！」
對這些漫罵羞辱，六大劍派中不少有識之士都不由皺起眉頭，但卻沒有人出言阻止。
阿牛語氣出乎異常的堅定道：「我總是要試上一試，這才對得起師父他老人家的教誨。」
紫衣婦人苦笑道：「雍師姐，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你還要攔我么？要是阿牛萬一有個閃失，你我又如何對得起故去的羽教主？」
待他看清來人原來是阿牛，驚異之情不覺更盛。
阿牛沉聲道：「容姨、雍姨，我決心已下，只是這一去，就怕今後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您和容姨對阿牛的恩情，阿牛惟有下輩子再來報答！」說罷，毅然轉身，朝著甬道出口走去。
雷霆望了眼曾生死相隨自己百多年的長劍，嘿然道：「柔兒，這把劍你還是收起來吧。對停雲真人來說，義父用不用大雷怒劍已沒多大差別。」
阿牛猛然一聲不吭，深深朝著聖教兩大長老拜下。
那兩人本還想再苦苦央求，紫衣婦人厲聲喝道：「你們翅膀硬了，連師父的話都敢不聽了么？都給我乖乖留在這兒，誰也不許跟我們一塊去！」
紫衣婦人怔怔望著阿牛，彷彿就像是在打量一個從未見過的怪物一般，嘿然道：「阿牛，你是不是由於師父去了，所以就傷心過度，頭腦發昏，連這樣的念頭都竄出來了？一千七百年來，多少修為威望遠勝於你百倍的人，都沒法解決的問題，你居然還在幻想
阿牛身軀一震，嘴唇翕動了幾下。
紫衣婦人眼睛一亮，喝采道：「這句話還有幾分你爹爹昔日的風采！」
紫衣婦人凝望阿牛，面紗后的神色不知是怒是敬，徐徐道：「我容雪楓算是服了你了，像你這樣的笨蛋，早該在一萬年前就絕種。阿牛，你可知道怎麼走出聖壇，太元殿又在聖宮什麼地方么？你就這麼兩眼一摸黑的到處亂闖，不消片刻，就得被聖壇中的機關埋伏報銷了。」
紫衣婦人聽著阿牛的腳步，在空蕩蕩的迴廊里響起渾厚的迴音，揚聲叫道：「傻小子，你給我站住！」
魔教那面人人臉帶激憤之色，有些性情衝動之人就欲反唇相譏，卻被風雪崖嚴令制止，惟有虎目充血，惡狠狠盯著六大劍派的弟子緊咬鋼牙。
白衣婦人溫言叮嚀道：「翎兒，你是師姐，性格也持重一些，今後要多多照顧你靜師妹，守護聖壇的大任，便交給你們兩個了。萬一聖壇入口被人發現，你們便立即放下回天石，寧可玉石俱焚，也絕不能教外人踏進這兒半步。」
先是有人叫道：「雷老魔，你剛才不是威風八面，揚言要踏平我正道六大劍派，如今怎麼又裝起孫子來了？」
「叮」的一聲，九死生劍脫手飛出，雷霆的胸前頓時門戶大開。
無奈停雲真人多少存了點輕敵之念，又是被阿牛這手鬼斧神工的妙手奇招，打了個措手不及。
停雲真人經驗何等老到，以快打慢，仙劍宛如狂風驟雨急攻不休，絲毫不給對方喘息之機。
這樣的鐵血豪傑，怎麼能夠被當作洪水猛獸而誅殺為快？
秦柔飄身出陣，話音落時，人已立在雷霆身前。
停雲真人見火候已到，手中仙劍大刀闊斧中宮直入，朝著雷霆頭頂劈下。
阿牛默默佇立在旁，什麼話也說不出，只在心裏發誓，哪怕要自己粉身碎骨，也不能讓容姨與雍姨有絲毫閃失。
此刻雷霆與停雲真人交手已過數招，雷霆的九死生劍越來越顯得沉重，好像每出一劍，都需抽空他丹田中僅存的真氣一般。
紫衣婦人半晌沒有說話，眼眶卻漸漸紅了，澀聲道：「師姐！」
秦柔眼看阻攔不住雷霆，含淚將大雷怒劍雙手捧上，顫聲道：「義父，您還是用這把劍稱手一些。」
正當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這些念頭，耳中卻聽見眾人的驚訝叫喊。只覺有一道敦實魁梧的身影，彷彿神兵天降，橫空出世遮擋在他身前。
他整個人完全沉浸於一片奇妙的空明之境中，只感到全身直氣磅礪呼嘯，神思飛揚于星海蒼穹之上，每揮出一掌，都有說不出的酣暢淋漓。
因此停雲真人可說是竭盡全力，只盼能幹凈俐落的贏下雷霆，也算為落敗的同門挽回點顏面。
紫衣婦人忍不住催促道：「阿牛，有什麼話只管直說，別婆婆媽媽的。你爹爹在世時，快意恩仇，笑傲天陸，那是何等的豪邁飛揚？你是他的兒子，可不能墮了你爹爹的名頭！」
白衣婦人急忙袍袖一抖，送出道無形罡風，將他的
其實，此刻他的修為還不如她們。
他隨著魔教兩大長老，通過聖壇中暗藏的秘道，偷偷潛入太元殿，正趕上雷霆遇險。情急之下，阿牛也想不了太多，飛身彈出，凌空一掌，拍向停雲真人的左腕。
阿牛右掌剛一彈開，左掌卻已拍到。
人群里頓時爆發出一團鬨笑，突然有人喝道：「雷霆，你不要痴心妄想在這兒拖延工夫。今夜就是你們魔教覆滅之時，就算羽翼濃復生，也救不了你們！」
雷霆聚精會神的調息養傷，一任別人如何喝罵嘲笑，只是充耳不聞。
兩名女弟子雙雙跪倒，異口同聲的哽咽道：「師父，請准許徒兒隨您老人家一起去吧。弟子能為聖教流盡最後一滴熱血，縱死無憾！」
白衣婦人平靜道：「容師妹，我們姐妹兩人為了聖教，為了當年滴血立下的誓約，在這聖壇之中苦守了一百三十余年，也一起做了這多年的姐妹。今日你要慷慨赴死，我這個做師姐的，又豈能束手旁觀？什麼也不必多說了，咱們再為聖教盡上最後一份力，要死也死在一塊！」
停雲真人微微一笑，說道：「雷護法，時間尚早，你不妨再多歇息半刻。」
忽聽有一少女的聲音叫道：「義父，這一陣讓柔兒替您接下吧！」
阿牛熱血上涌，直感覺自己的身子行將爆裂開來，叫道：「雍姨、容姨，你們不必管我，我不會有事！」
這樣的人，怎麼能夠被稱作「魔頭」？
停雲真人聽出雷霆話中意思，靜靜道：「雷護法請放心，這位姑娘既然不是魔教中人，六大劍派自也不會為難於她。只要貧道還能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人傷著了她。」
他頭頂冒起濃濃的藍色煙霧，在空中凝聚成一團久久不散，令對面的停雲真人不禁駭然道：「這老魔著實好深厚的功力，恐怕一身修為已臻大乘之境！好在他已是久戰脫力，不然我恐怕也難是他的對手！」
他自打懂事，就曾經聽無數人說過魔教中人是如何的殘暴可怕，冷血無情，彷彿只有殺盡這些邪魔外道，天下才能重享清平。
可是，從當年下山結識雷霆，到今日得遇魔教兩大長老，雖然性情各異，但哪一個不是率真至誠、重義輕生的一世豪傑？
停雲真人眼中儘是流光飛轉，青星狂舞，千百道掌風如戟如斧，幕天席地的洶湧而來，眼花繚亂中，竟生出不敵之念。
再說雷霆得到片刻喘息的機會，才盤膝坐下不久，對面六大劍派的陣列中，便傳出鼓噪之聲。那些聲音多半是各派的年輕弟子，他們自不敢數落停雲真人的不是，於是肆無忌憚的譏笑嘲諷起雷霆來。
雷霆哈哈笑道：「不必了，請真人不吝賜教！」右手九死生劍一挽劍花，鋒刃上光暈流動如波，發出嗡嗡鏑鳴。
白衣婦人目光一閃，緩緩問道：「容師妹，你真打算這麼做？」
白衣婦人望著他淡淡而笑，說道：「阿牛，我和你容姨要這麼做，並不是只為了你。你容姨說得不錯，身為聖教長老，面對本教浩劫，怎能眼睜睜的坐視不理？好壞，總得盡上一份心力才是。」
等到他察覺不妙，已經是欲振乏力，盡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