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一集 甲 煙雨縹緲
第五章 萬蝠
秦柔透過光幕往外望去，無數只近在咫尺的吸血蝙蝠振開冗長雙翼，猩紅的鐵爪瘋狂撞擊光壁，震得眼前光幕一陣陣的劇烈抖動，不住蒸騰。
年旃一望之下，面色也是勃然一變，低喝道：「不好，老子上了這臭蝙蝠的鬼當！」
年旃暗暗欽佩，心中咕噥道：「這小子越來越神，居然還能有餘力驅動靈覺到六十丈外。老子可不是差點給比下去了么？」
年旃見唐森越俎代庖，不禁怒道：「龜兒子的，誰要你自作多情？」
思及這麼多年來，兩人為紅袍老妖赴湯蹈火，最後竟是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也不由喪氣。
他心中已經明白，年旃閉關修身，居然憑藉雪魄梅心因禍得福，修鍊出不死之身。除非將他額頭的雪梅圖案毀去，斷其根源，否則無論把年旃如何的四分五裂，他也能照舊靠著一顆頭顱重生肉軀。
年旃眉心的雪梅一閃，煥放出一層柔和銀光，剎那籠罩住他頭顱周圍數丈的方圓。
阿牛記起紅袍老妖出手前，身上曾爆出一蓬血霧，想來就是在那刻已經金蟬脫殼，逃之夭夭。
秦柔驚魂未定，一面緊緊盯著殿門缺口裡不住試圖湧入的吸血蝙蝠，一面問道：「這些魔物怎會突然出現在這裏，莫不是紅袍老妖的驅使？」
唐森這下也笑不出了，愁眉苦臉道：「知了，知了。不過以老祖您的睿智神勇，尚且束手無策。像在下這樣的笨蛋，還能有什麼對策可想？菩薩保佑，老祖吉人天相，如有神助——」
丁原心道世間哪有那麼多巧事，我和老鬼頭自是算定了你入山的時日，才訂下相應的計劃，好為你作個接應。
秦柔驚呼一聲，大雷怒劍左右開弓，刺落兩隻，刺鼻的腥臭血霧頓時瀰漫開來，幾令她翻胃作嘔。
老鬼頭九寶冥輪在手，毫無懼色，大開大闔力壓紅袍老妖。
丁原平靜道：「假如不遇上紅袍老妖的攔截，我有五成以上的勝算。」
從頭頂到腳邊，全爬滿了面目猙厲的吸血蝙蝠，層層疊疊裹了不知多少圈，居然連一點縫隙也不露。
話聲中赤魄鞭寸寸碎斷墜落，紅袍老妖的身軀竟倏忽化作一團迷離血霧，從中釋放出千縷冤魂呻吟啼哭，在金光里漸漸消散，了無痕迹。
年旃飛起一腳踹翻了他，怒道：「龜兒子胡說八道什麼，還不趕快想個法子？」
唐森掄起千機銅棍猛攻幾招，看起來招招拚命，突然抽身退出戰團，誇張的抬起寬肥袖口大把擦汗，虛驚道：「好險，好險。」
丁原神色不變，道：「這點我也想過。老鬼頭全力施展萬雷轟天，最少也能殺出十五丈遠，唐森的修為有個七八丈的距離應不成問題。再加上阿牛你的御劍術衝擊，總共約莫在三十五丈左右。
紅袍老妖右手一抖，赤魄鞭飛襲年旃眉心，以攻對攻。身後四名崑崙奴各執一柄巨斧呼喝如雷，亡命似的飛身圍攻年旃。
唐森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卻馬上滿臉堆笑喝彩道：「丁兄果然厲害，顧遼二人是別雲五鼎里最兇悍的角色，竟也在丁兄劍下走不到二十個照面。數月後的蓬萊仙會上
顧智看也懶得看唐森一眼，繼續向阿牛說道：「羽少教主，倘若你信得過在下，不妨隨我們兄弟從秘道突圍，我帶你們去找紅袍老妖！」
丁原將大日都天翠微真氣漸漸提升到八成，卻不敢全部耗盡，玄天旗灑落的烏光暫時築起一道銅牆鐵壁，將吸血蝙蝠擋在了光圈外。
他不禁更恨唐森，竟然倒戈背叛，助年旃潛入雲釀天府。可笑自己剛才還讚譽他勞苦功高，名不虛傳。
阿牛乍見丁原，驚喜交集，問道：「丁小哥，你怎會也剛巧與年老祖同上別雲山？」
紅袍老妖即便在年旃的萬雷轟天訣里受了重創，也絕不至於如此不濟。他儘管素來嘴裏胡說八道，嘮叨沒完，可對自己的斤兩其實再清楚不過。就算二十八顆青冥白骨珠齊出，也未必能傷紅袍老妖分毫，況且現在？
他一拍丁原，道：「小子，咱們就像當年在潛龍淵中那般再干一回，老子來打這頭陣！」
紅袍老妖只顧獨自逃脫后，驅使數萬吸血蝙蝠圍攻大殿，顯然已不將他們兩個的生死放在心上。
年旃不滿道：「就你這小子多事。」
丁原冷冷道：「老鬼頭，當年我若不多事，你也早在潛龍淵里完蛋了吧？」
年旃不住催動真氣注入九寶冥輪，死死頂住吸血蝙蝠瘋狂的衝撞，嘿嘿冷笑道：「衝出去？外面少說也有上萬隻吸血蝙蝠，就算你施展翠霞派的御劍術，也未必能殺出十丈。羽少教主，你若不信老夫所言，只管試試。」
那邊阿牛、秦柔得著提醒，雙劍齊出，滴水不漏，將突破過年旃、唐森聯手封鎖的漏網之魚一一結果。
年旃也是臉色大變，吼道：「你小子怎麼不早說？」
他穩穩心神，激昂喝道：「紅袍老妖，你篡奪老祖南荒寶座九十余年，橫徵暴斂，作威作福，我早就看不過眼了！現在老祖吉人天相，榮歸南荒，你這惡貫滿盈之賊還不趕快俯首認罪，引頸伏誅？」
聽得年旃所言，他不由驚怒交加，漲紅臉道：「那豈不是說，為了修鍊自己的分身，他整整害死了一千九百九十八個剛出世的嬰兒？」
紅袍老妖恁的了得，突遇劇變兀自巍然不動，冷聲笑道：「雪魄梅心，不死之身。老夫一時疏忽，竟為你等所乘。年旃，雖然老夫中了你的奸計，卻也不得不說上一聲佩服！」
秦柔低頭望向腳下，問道：「年老祖，丁小哥，這兩人怎麼辦？」
顧智、遼鋒徐徐起身，迷惑的打量四周，待看清楚眼前景象，也不禁臉色泛白，說不出話來。
只怕，這名不虛傳的是他見風使舵、騎牆善變的本事罷。
年旃手提冥輪守在丁原身旁，體內真氣鼓盪流轉，只等丁原一個不支立刻頂上。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幸而丁原功力深厚，能源源不斷的以真元補充，強撐不倒。他這時不曉得為什麼忽然想起了玉兒，若是有她的天心燈在，或許局勢不至於現在這樣的惡劣。
年旃大喜過望，
年旃與丁原修為遠在其上，自也有所察覺，兩人互望一眼，齊聲低喝道：「不好！」
雪原仙劍清越鳴響，抖出朵朵紫光爍爍的劍花，罡風激蕩，氣象萬千，罩定顧智、遼鋒。
丁原也好生了得，足足支撐了一盞茶的工夫，也不見絲毫疲態，全身光霧冉冉，罡風跌宕，硬生生憑藉一人之力擎天嘯傲。
紅袍老妖冷冷道：「年旃，你不要得意太早。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別以為加上丁原與羽羅仁這兩個小輩就能留下老夫。嘿嘿，我雲釀天府可不比其他地方！」
阿牛疑惑道：「丁小哥，你測算這個距離作什麼？」
砰的一聲，一團殷紅血霧從他體內爆散，年旃見狀喝道：「想逃？」召出九寶冥輪，舞動千道金光朝紅袍老妖頭頂砸落。
丁原聞言哼了一聲，道：「阿牛，你與秦姑娘守住殿門，我先打發了紅袍老妖座下的這兩個嘍啰。」
年旃卻沒法樂觀，自覺適才消耗的真氣已恢復了十之七八，低聲問道：「小子，你還能撐多久？」
砰的金光炸裂，四名崑崙奴連慘叫也不及發出，便在漫天殺氣里熔為青煙。
一個假身讓出圈外，丹田提起十成真氣，口中飛速念動真言，九寶冥輪光華大盛雷吼隆隆，帶著一蓬金光轟向紅袍老妖，竟是祭起了萬雷轟天訣。
秦柔也是一臉欣喜，解釋道：「丁小哥是想咱們這五人聯手，依次施展御劍術突圍。假如一個人能殺出十丈遠，那麼五個人聯合起來的力量，便足以衝破吸血蝙蝠的封鎖了。」
突聽年旃在空中縱聲大笑道：「紅袍老妖，怎不召集你的徒子徒孫前來救駕，只憑你的四個崑崙奴，也敢和老子對撼？」
袖底烏光如瀑，玄天旗迎風舒展高懸空中，灑落一束蒙蒙光嵐，剛好護持住五六丈的方圓。
但他也不願說破，只微笑道：「阿牛，你方才回答紅袍老妖的幾句話，擲地有聲，大有長進啊。」
年旃第一個醒悟，一拍腦門叫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可阿牛卻有些茫然的看著年旃，不明白老鬼頭為何要誇讚自己？
阿牛深深吐了口濁氣，他尚是頭回聽說世上竟有這般兇殘嗜殺之人。假如再任由他逍遙肆虐，還不知又有多少人會慘死在他手中？
年旃收住冥輪，苦笑道：「龜兒子紅袍老妖耍詭計。他早年修鍊不當走火入魔，雙腿盡廢。誰曉得這龜兒子的硬是獨闢蹊徑，藉著九百九十九對嬰孩魂魄，將雙腿煉成兩道分身。唐森青冥白骨珠所擊中的，只是他其中的一個分身而已。」
顧智恨聲道：「他既然不把我們兄弟的性命放在眼裡，我們又何必再替他賣命？年老祖，只管跟在下走！」
唐森亮出千機銅棍，一面招架一面說道：「遼兄，顧兄，兩人都是當世豪傑，何苦助紂為虐替紅袍老妖賣命？有道是人往高處走，水往地處流。良禽擇木而棲，賢達擇主而侍。
就見老鬼頭的軀幹四肢，不可思議的從銀光里幻化出來，一一由虛轉實，好似憑空生成，令人匪夷
顧智、遼鋒相互對望一眼，他們也不是瞎子，當然知道阿牛的話並沒有騙自己。
阿牛道：「雖然咱們剛才交過手，可我也不能因此便見死不救啊？吸血蝙蝠雖是你們別雲山豢養的魔物，但恐怕也分不出敵友。假如兩位願意，便隨我們一起突圍如何？否則，也可留下來，自己另想法子脫身。」
他正在滔滔不絕的念叨，卻突然「哎喲」叫道：「丁兄，快來助我！再晚一步，在下可要去見閻王啦。」
阿牛怔怔問身旁的秦柔道：「阿柔，丁小哥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年旃想也不想道：「老子有什麼不敢？橫豎已經這樣，王八羔子的豁出去了！」
年旃重重哼了聲，低頭喝道：「兩個兔崽子快爬起來，在地上裝什麼孫子？」
那邊唐森交手十多回合，在別雲雙鼎的含怒夾擊下漸漸不支，但一張大嘴仍然不肯停歇，不住勸道：「知了，知了，顧兄、遼兄可是害怕紅袍老妖一旦脫逃，他日會找兩位算帳，因此才心有顧慮？
阿牛忙護到秦柔身前，背後負著的沉金古劍一溜飛光，又斬落三隻，然而從被撞得千瘡百孔的破裂門縫裡，無數只吸血蝙蝠彷彿一道滾滾濁濁的洪流席捲進來，頃刻充斥了整座大殿。
唐森見紅袍老妖鋒利如刀的寒光掃視過自己，心裏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他曉得此刻紅袍老妖對自己恨之入骨，尤勝於對年旃、丁原。事到如今，回頭路已被堵死，也只好硬著頭皮往前沖了。
「到時麻煩秦姑娘再設法推進個五六丈，剩下的二十丈就交由我用平亂訣解決。」
阿牛隻看了幾招就放下心來，他與秦柔守在大殿門口，奇怪的是，交戰至今，也不見外面有雲釀天府的護衛來援，虛掩的大門外聲息皆無，頗為奇怪。
丁原身形恰似不可捉摸的清風，在顧、遼二人周身飄忽不定，穿梭自如，手中雪原仙劍妙招紛呈，奇峰迭出，以一敵二尚且遊刃有餘。
年旃冷笑道：「何止這點？他前後三十年，失敗無數次，害死的嬰兒少說也不下三、四千人。比起他來，老子的那點罪孽簡直就拿不出手。」
他的話還沒說完，丁原猛然一聲不響騰空而起，直撲玉石寶座后垂落到地的帷幕。
年旃、阿牛、秦柔飛速退到丁原身旁，可跑得最快的卻還是唐森。他匆忙裡也沒注意腳下，險些給昏倒在地的顧智絆倒，不由念叨道：「善哉，善哉，兩位老兄倒也舒服，昏了過去，索性什麼也不曉得，什麼也不害怕。」
年旃喝道：「守住殿門，莫放蝙蝠進來！」
阿牛撓撓頭，訕訕道：「我是覺得這座大殿絕不會就只這一道玉石正門，其他地方或許還有出口——」
丁原反手祭出天殤琴，運起「幻火」訣，琴弦波動處生出一蓬蓬真陽流火，一股烈焰燃起，被擊中的蝙蝠吱吱慘烈嘶鳴，羽毛上嗤嗤冒起濃煙，轉眼烤成焦炭。
正當阿牛疑惑不解間，顧智、遼鋒接連發出一聲悶哼，被丁原的雪原仙劍結結實實拍中後背，各自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年旃哼道：「女娃兒總
「兩位放心，在年老祖、丁兄和羽少教主的聯手合圍中，老妖陽壽已盡，在劫難逃——」
倘若剛才動作稍晚半拍，等到殿外聚集的成千上萬隻吸血蝙蝠衝進大殿，那後果令人難以想像。
九寶冥輪金光幻舞，射出一波波光瀾轟向殿門，數十隻蝙蝠甫一接觸金光立刻消融，消失得無影無蹤。
年旃喝道：「哪來那麼多屁話，老子賭了！」
年旃眼睛一亮，嘿嘿道：「好你個傻小子，瞧不出還有這般的心思！」
「呼」的一聲，數十丈寬的帷幕支離破碎，幕天席地的吸血蝙蝠從殿後闖了進來。丁原的封堵到底慢了一線，密密麻麻的蝙蝠在天殤琴發出的幻火射到前，已經捷足先登，黑壓壓一片朝他頭頂撲下。
丁原雙手飛速彈撥天殤琴，一蓬蓬火團在大殿里縱橫呼嘯，一口氣盪滅先前飛入的上百隻吸血蝙蝠。
他苦笑道：「咱們死守在這兒也不是長久之計，大伙兒還得想個法子沖了出去。」
阿牛滿耳朵都是外面隆隆的吸血蝙蝠撲翅破空之聲，玉石鑄造的厚重殿門，竟也在這些魔物瘋狂不休的衝擊中震顫不已，彷彿隨時就會崩塌。
年旃果然受不得他的激將，怒罵道：「狗屁，看老子如何收拾這老妖！」
眾人這才略得喘息，彼此目光相交，都感到對方眼神里的震驚。
丁原琴聲一變，換成「吐芒」訣，數十道劍光奼紫嫣紅朝上激飛，將沖在最前方的吸血蝙蝠盡數刺穿。
丁原微微一笑，回答道：「老鬼頭說得不錯，單就我們其中任何一人深陷其中，即使祭出御劍術也難以突圍。可現在咱們卻有五個高手，情況當然就不同了。」
丁原淡淡道：「老鬼頭，你可有膽子隨我破釜沉舟，拚死一搏？」
唐森為保老命，也顧不得吃苦在後享樂在前的至理名言了，二次打出青冥白骨珠，封住殿門右半邊的缺口。
阿牛道：「兩位仁兄，紅袍老妖已經從大殿里逃走，咱們這會兒周圍有數萬隻吸血蝙蝠圍攻我們。剛才我們幾人商量要以御劍術突圍，只怕待會兒也顧不上你們了。所以我將兩位喚醒，免得被那些魔物所噬。」
紅袍老妖臉色微變，赤魄鞭舞成一束血紅雲柱護住全身，從金光中堪堪破圍而出。不防迎面一團慘綠色光霧當頭壓到，卻是唐森悄悄祭出青冥白骨珠，下手暗算。
年旃望望猶在昏迷中的顧智、遼鋒，獰笑道：「老子慈悲一次，也不殺他們，就等那些吸血蝙蝠來好生享用罷。」
二十八粒白骨珠于當日翠霞山一戰里，為丁原毀去其中七顆，剩下的二十一顆珠子聲勢不免比原先弱了不少。唐森此舉原本只想阻止紅袍老妖突圍，好讓年旃從后追到，再下殺招。
他腳下不停，向殿心退去，高聲道：「大伙兒聚在一處，切忌給個個擊破！」
阿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轟的一震，數十隻猙獰碩大的紅色吸血蝙蝠破門而入，猶如一團火雲撲向眾人。
唐森一臉驚詫，甚而有些恐懼，搖頭叫道：「老祖，您看紅袍老妖！」
假如不是阿牛救醒他們，稍後周身飛舞的那些蝙蝠洶湧撲到，兩人連一點精血都別想留下。
難怪朱匣里盛滿石灰粉，為的只是遮掩住老鬼額頭的雪梅印記，好教自己不起疑心。假如能先一步發現這個秘密，又何至於鬧到而今這樣被動的局面。
丁原懶得理他，抬頭見年旃與紅袍老妖依舊難分難解，膠著惡戰，揚聲笑道：「老鬼頭，你的九寶冥輪多年不用，是生鏽了吧？莫不如讓我來解決紅袍老妖。」
顧智冰冷的嘴角露出淡淡一絲笑容，點點頭道：「羽少教主，難得你還記著在走前先放了我們兄弟二人。不過，諸位想憑御劍術突圍，未必就是上策。」
唐森一愣，迫不及待問道：「顧兄，莫非你們還有更好的法子？」
阿牛愕然道：「年老祖，這是怎麼回事？」
阿牛一愣，心想現在說出來似乎也不算遲啊？突然腦海里靈光一閃，明白了丁原、年旃為何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也不由心一沉。
要知道顧智、遼鋒的修為僅比唐森弱上些許，有這兩人助陣，成功的把握自然大了很多。
唐森倒吸一口冷氣，怔怔望著丁原，驚疑道：「丁兄，整整二十多丈的距離，隨時還可能遇著紅袍老妖的偷襲，你有多大的把握？」
阿牛立刻叫道：「老祖，那可不成！他們好歹也是兩條性命。」說著彎身探掌在二人前心，掌力一吐激蕩心脈，將顧智、遼鋒喚醒。
唐森苦笑道：「縱然一切順利，咱們殺了出去，可也差不多筋疲力盡啦。到時候前有紅袍老妖的埋伏，後有吸血蝙蝠的追擊，恐怕也走不了多遠。」
丁原冷靜道：「我方才用靈覺查探了前後兩面的情形，大殿正門聚集的吸血蝙蝠略微少些，大約在兩萬余只，從這裏一直鋪展到六十丈開外的距離。」
「咱們兄弟相交百年，分屬莫逆，在下實在不願意眼瞧著顧兄、遼兄越陷越深。不若棄暗投明，歸順老祖麾下，我願以身家擔保兩位性命——」
聽他嘴裏喋喋不休，丁原不禁覺得好笑，卻和幾日前勸說雷公雷婆的話大同小異，只是風向完全調了過來。
孰知青冥白骨珠居然「砰」的破開赤魄鞭編織的血紅雲柱，悉數擊中。唐森一怔，隱隱感到不妥。
紅袍老妖身側的顧智、遼鋒見唐森卑躬屈膝，倒打一耙，禁不住睚眥欲裂，不約而同暴喝而起，飛撲上來。
顧智凝視阿牛，冷然問道：「羽少教主，咱們是敵非友，幾位又身處絕境，閣下為何還想著要救醒我們？」
唐森肥肥白白的大耳忽然聳了兩聳，驚疑不定的道：「老祖，殿外好像有什麼古怪的動靜？」
阿牛恍然大悟，驚喜道：「還是丁小哥聰明！哎喲，不對！我如今的修為若御劍突擊，勉強能衝出十一、二丈，可阿柔只怕連一半也辦不到。咱們這些人加起來，六十丈的距離好像有點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