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忘情篇
第六章 玄黃洞天
不過自從上次發生過「凍蛋」事件，小蛋就更不願意在眾人面前演示「溜火神掌」了，好在誰也不會真的叫他去掃廁所。
姜楚兒坐在几案邊捧著一盞香茶，漠然望著他道：「你總算還敢一個人來。」
他功聚雙目勉強能看清周圍三丈的景物，小心跟緊前面的一襲紅影，免得一旦失散不知該如何走出去。
兩人默默無語行出兩里多，腳下赫然出現一道寬逾十丈長過數里的地下裂谷，一蓬蓬濃郁的綠霧從底下滾滾冒出，耳邊「嗚嗚」狂風呼嘯，跌宕衣發。
渾然不知的小蛋繼續前行。迎面風勢更大，每邁一步都要費上他不少氣力，宛若是尋常人在過膝的積雪裡艱難跋涉著一般。
可惜雙頭怪蛇彷佛聽不懂人話，非但沒有走開，反而高昂頭顱徐徐游近，此刻倘若小蛋搶先出劍，或者還能佔到一線主動，但他天生就不願主動招惹別人，只站立不動，加緊提防可能的暴起突襲。
歇了一個多時辰，小蛋坐在那兒迷迷糊糊又要睡著，被楚兒推醒道：「走罷。」
「嗚——」腥風刮過，牠雙頭並進，張開巨口朝著小蛋左右夾擊而至，小蛋揮出雪戀仙劍，一招「雷厲風行」刺向左首的怪蛇大嘴。
楚兒良久之後低低道：「萬一找不到也沒關係，記得不要逞強，我們天亮前一定要回去，免得被厲師伯察覺。」
他一愣回頭，道：「師姐，還有什麼事？」
性命攸關，小蛋自要用心牢記，點點頭道：「我曉得了，師姐還有什麼要交代么？」
可惜，這不過是楚兒騙他進入朱天洞的一個借口，即使他問了，結果也只有一個，沒有。
所以牠們只是盯緊獵物，等待機會；一旦小蛋體內真氣受到寒霧影響，而急遽耗損出現疲態，那就是牠們下手的機會到了。
到了門口，守衛早得楚兒吩咐，引著他進入園中。小蛋隨意打量，見朱雀園佔地比自己的寞園稍大，但假山流水曲徑通幽更見精緻優雅。
在洞天的中心，生存著某種不知名而可怖的魔物，又或者是一種來自於幽冥地獄的神秘力量，終日朝外釋放著玄黃寒霧。
小蛋追到她身後，還沒開口就聽她冷冷道：「滾開，別來惹我。」
這天清晨到了愚步齋，居然在門口撞上了久違的師姐姜楚兒。三個多月不見，她憔悴了不少，但眼睛里的神光卻更冷更足。
小蛋頷首道：「我記住了。師姐放心，我一定能找到的！」信心十足地朝洞內一步步摸索前進。
小蛋誠摯道：「我害得妳受罰，補償妳是應該的。」
牠實在沒有想到，對面這小子不僅能破解自己的毒霧，而且比牠還能噴！
小蛋吃疼后閃，右側的厲魄飄忽而至，張嘴噬向他的咽喉。
天隨人願，一蓬嫣紅煙霧散開，大半被猝不及防的怪蛇吸入，小蛋一連又噴出數口，折騰得肺都快炸了，忽覺手上一松，雪戀仙劍透過蛇信扎入對方口中。
與此同時，聖淫蟲精魄卻歡呼雀躍，迫不及待地流轉奔騰，如貪婪老饕吸吮吞噬著入體的寒息，小蛋的嘴巴似凍僵了，半張
楚兒道了聲「跟緊」，縱身躍下裂谷，旋即化作一個艷紅的小點。小蛋趕緊追著跳下，四周綠霧越發濃厚，寒意漸起。
朝前走出十多丈，身上的寒意越加濃烈明顯，迎面吹刮來的狂風扑打在臉上猶如冰刀，讓他情不自禁回憶起了黑冰雪獄。
「噗！」劍尖刺入怪鳥小骯，頃刻拉出一道尺許長的血口。
小蛋見師姐對自己的仇怨，終於有了能夠化解的好開端，滿心喜悅，一天下來都心情極好。晚上出了愚步齋，打發江南先回了寞園，他獨自前往楚兒在忘情苑中的居所朱雀園。
黑暗中，耳邊呼呼低吼咆哮不斷，一雙雙色澤各異卻無不森寒可怖的眸子，緊盯著這莫名其妙闖進洞來的不速之客。
怪鳥歡呼聲化為悲鳴，藍羽零落繽紛，掙扎著往上飛起。然而透入體內的螺旋氣勁掃蕩而過，五臟六腑彈指便被絞得七零八落，沒飛起三丈高，「砰」地重重摔跌在地一動也不動了。
小蛋說道：「多謝師姐提醒，我這就進去幫妳把耳環找回來。」
難以置信的是，盡避九個入口都直通玄黃鬼府，每日受到寒霧卷涌的影響，卻相差懸殊。以鈞天洞論，其中充盈的寒霧濃度最高，足足超越濃度最低的陽天洞千餘倍。
「轟！」地面顫動霧嵐翻滾，小蛋驚異回頭，就見身後一襲紅衣如火，師姐姜楚兒手持赤色軟鞭勒斷了山魈脖頸，巨大的身軀仰面撲倒絕氣身亡。
這些話他聽乾爹說得滾瓜爛熟，這時用上倒也流利。
這次怪蛇不上當了，長舌一探鎖住劍鋒，另一顆腦袋已欺近上來，小蛋一凜，左掌自然而然推出，使勁撐住敝蛇的下顎不讓蛇信近身，一時你頂我舔形成僵持之局。
他想也沒想就道：「好，我去。」
故此當厲無怨宣布要楚兒面壁三個月，蒙遜才會那般的痛恨小蛋。
終於，他的好運結束了。一頭狀似蝙蝠的怪鳥，在悄悄跟隨小蛋百余丈后，決定冒險下手。
忽聞到身上散發出一股腥臭作嘔的氣味，低頭一看，才見滿身都噴洒上了那怪鳥濺出的幽藍色濃綢血液。
久而久之，魔物靈鬼們亦各自量力而為，聚居到相對適合棲息的洞穴內，互不干擾、自成體系。
將小蛋請入小廳，守衛退去，屋裡只留下姜楚兒和他兩人。
小蛋亦步亦趨跟著她，說道：「那妳就罰我干點什麼，算我對妳的補償。」
原來聖淫蟲乃天下絕多數冰火毒物以及惑神迷藥的天敵，雙頭怪蛇的毒霧雖了得，但較之牠的道行還淺了許多，別人在外頭愛噴就噴，牠也不耐煩去管，可若妄圖侵入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卻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小蛋揮劍橫掃，「嗤」劍鋒掠過左側厲魄的形體，竟如船槳過水，那厲魄的身形僅微微一晃，旋即恢復如常，左手利爪「咔嚓」扎入小蛋肩頭，帶出一團血肉。
楚兒道：「我在諸極玄黃洞天中面壁時，將娘親送
怪蛇暈頭轉向，狂吼一聲落荒而逃，動作較之來時顯得笨重呆板了許多，自是體內中了聖淫蟲毒霧的緣故。
小蛋趕到她的身旁，問道：「咱們到了么？」
牠先試探著兩次從距離小蛋頭頂不到六尺的空中掠過，以觀察對方的反應。當確定小蛋毫無躲閃甚或出擊意圖時，天性中的嗜血兇殘，終究戰勝了對未知危險的顧慮。
這一劍事起倉促又用上了螺旋氣勁，不僅外觀上歪歪斜斜、乏善可陳，劍氣罡風亦一應欠缺。怪鳥見狀歡呼一聲，只以雙爪招劍，探脖沉頭啄向小蛋胸口。
小蛋腦袋一暈，趕緊催動真氣逼毒，但收效甚微，全身漸起麻痹感。
兩道有形無質的幽黃色厲魄，從洞壁左右呼嘯撲下，鬼氣撲面殺意嚴霜。
小蛋慨然點頭，問道：「楚兒師姐，諸極玄黃洞天在哪兒？」
危機一去，小蛋渾身癱軟，不由自主坐倒在地大口喘息起來，嘴巴張到一半，驀地想起楚兒叮囑，但已來不及閉上。一股犀利冷風灌腸而入，激得他腦袋暈眩、渾身發冷，險些雪戀仙劍也握不住。
輪不到小蛋鬆一口氣，背後惡風不善，竟有一頭高多兩丈的山魈從地下鑽出，如山嶽壓頂，揮舞巨靈大掌拍了下來。
譬如剛才襲擊小蛋的那頭怪鳥，乃《天陸魔物志》中有記載的凶禽藍鷸，只不過被小蛋那式「破甲沉戈」的表面現象所惑，心存大意，才含恨倒地。
姜楚兒目送逃遁的厲魄，冷漠道：「這麼久也不出來，你想等死我么？」
小蛋歉疚道：「楚兒師姐，上回的事真是對不起，妳要不打我一頓出出氣罷？」以往惹了乾爹不高興，捱上一頓拳腳就會好些，小蛋這次照例借用上了。
眼見左側的厲魄吃完那塊血肉，又一次貪婪撲上，小蛋再好的脾氣也生出怒火，低喝揚袖射出一束橙黃光飆，正是秦柔所贈的九雷動天引！
尤其是那團從鬼府里釋放出的神秘寒霧，逼得入洞之人需時時刻刻運功抵禦，在求生願望的支撐下，修為進展遠較關在靜室里閉門造車為高。
忽地足底一實，已接觸到谷底，楚兒也不看他，徑自沿著裂谷向西疾行，不一刻，左首的峭壁底部露出一個巨大的豁口，像是仰天怒吼的大嘴，不斷噴吐著茫茫綠霧，但在豁口表面，卻有一道封印結界光華熠熠，似在防止裡頭會有什麼怪物出來。
他越想越覺得，一身臭氣對楚兒這樣的少女來說，不啻是比死還可怕的懲罰。在這鬼地方待了整整三個月，就是男人也難以忍受這般齷齪，況且是她？心中的愧疚不禁又加深了一層。
出了忘情苑，楚兒領著小蛋御風往後山行去。
「嗤——」一條水缸粗細兩丈多長的怪蛇，從暗中緩緩滑出，牠居然沒有尾巴，而是兩端生長著一模一樣的扁鏟狀怪頭，四隻眼睛碧光森森咄咄逼
楚兒輕哼一聲，卻又突然駐足回身道：「你真想讓我原諒你？」
孰知楚兒冷哼道：「打你，我還怕髒了本姑娘的手。」頭也不回往門裡走去。
由於他入門之前小有根基，「銅爐心鑒」也順利晉陞到第二階「太極朦翳」，這在厲無怨看來，根本不足一提，小蛋本人也不以為意。
兩人悄然離開朱雀園，夜色里小蛋望著楚兒的背影，火紅的衣袂在風中輕輕飄漾，像極了一羽高傲冷漠的火烈鳥，想想大師兄蒙遜、師伯厲無怨，也盡皆屬於性情冷酷一類，難道將忘情宮的絕學修鍊到精深處，連脾氣都會改變？
其實楚兒絕不可能像他這樣滿地亂滾，也不會容忍自己的衣衫沾上丁點膩心的鮮血，惡臭的折磨實屬次要。概因三個月的面壁幾乎令她險些走不出朱天洞，回到朱雀園后，經過十多天的調理休養，才恢復了些許元氣。
「呼——」怪蛇的兩張嘴同時噴出一團綠霧，衝著小蛋的面門撲卷！
小蛋全身直起雞皮疙瘩，叫道：「不要吃我！」一掌拍出，無意中用上了「溜火神掌」的心法。
小蛋環顧四周，看到或遠或近一雙雙五光十色的眼睛，在黑暗裡閃爍凶光，宛若天空中密布的星斗。他起初還有點緊張，但走出一段察覺沒有異動，便慢慢放下心來，尋思道：「說不定牠們對我這百八十斤的肉都不感興趣。」
「如果你看到前方的綠霧轉為玄黃色，就不能再進，因為那表明你距離玄黃鬼府已近在咫尺，一旦誤入，連師父也救不了你。」
三個月前楚兒受罰進入的朱天洞，其兇險程度，堪堪是晉陞至通幽境界的忘情宮弟子所能承受。但尋常情況下，也只能待上十天半月就必須出洞，不然被寒霧耗盡了體內的銅爐魔氣，轉眼就可能成為魔物精鬼的大餐。
若非雪戀仙劍乃一等一的頂級仙劍，若非螺旋氣勁詭異，現在倒地等著被魔物蠶食分屍的，就該是小蛋了。
但他終究不如怪蛇力大，手上越來越沉，眼看就要有大麻煩，猛然小蛋也不知從哪裡閃現的靈光，暗運歸元吐納法里的「吐」字訣死中求活，「噗」地噴出一口氣。
綠霧的顏色在逐漸轉淡，裏面充斥的寒意卻更濃。小蛋半瞇起眼睛，一寸寸找尋著耳環的下落，卻忽略了丹田真氣已開始呈現不支的徵兆。
「砰！」寒氣透體而入，厲魄怪叫一聲，身影連晃朝後飄退。小蛋的手掌頃刻如塗上一層黃黃的臘油，幾近麻木。
好在小蛋記著楚兒的吩咐，始終屏著呼吸，透入鼻孔的氣味不算太濃。他恍然道：「難怪楚兒師姐出了朱天洞，要在家休息上十來天，才回愚步齋報到，原來是沾了滿身這玩意兒。我是無所謂，可她卻一定煩惱得很！」
他又驚又喜，叫道：「師姐，妳怎麼也來了？」
「嘎——」等到無聲無息掩襲到小蛋身後丈許，怪鳥陡然發出一聲唳鳴，舒展雙翅俯身衝下，尖長如箭的鐵嘴直插
「喀喇喇」一聲爆響，厲魄的身影被九雷動天引剎那絞得支離破碎、化為烏有。
千年前忘情宮在宿業峰開宗立派，起初屢受從裂谷里不時竄出的魔物騷擾。后歷經六代宮主四百余年的苦心經營，將九大入口全部封印。
楚兒低聲道：「這裡是諸極玄黃洞天九大入口之一的朱天洞，裏面深約千丈，直通洞天中央的玄黃鬼府，我這三個月里便是在此面壁。
隨著寒霧愈烈愈濃，盤踞在洞中的魔物精鬼的實力，亦逐步水漲船高。而為了抵禦寒意侵襲，小蛋亦只能不斷催動提升自己的真氣，免得也變成一個「凍蛋」。
好在那些魔物精鬼並不齊心，也沒有太強烈地脫困願望，這才保得宿業峰的平安。
他心裏「咯登」一下，未及轉念，丹田裡一團冰涼陡然湧出，如秋風掃落葉般將灼熱的毒氣滌盪一空，瞬間麻痹感覺消失無蹤。
小蛋忙揮左掌打出一道罡風想驅散毒霧，可惜功力淺薄僅震散了一半，仍有不少鑽入了他的耳鼻之中，立時一團火辣刺骨。
這寒霧對於常人固然不堪忍受，但對諸般魔物和無所皈依的冤魂厲魄而言，卻是天賜瑰寶。
但凡事有其弊亦就會有其利。在探索諸極玄黃洞天的過程中，這些位前代宮主逐漸發現洞中的種種兇險，于自身乃至門下弟子的試煉磨礪也大有好處。
「絲絲」連聲，在牠掌心的血肉，彈指化作殷紅汁液，再變成縷縷青煙，被吮食一空。
牠們並未急於撲過去，以往歷次血的教訓，令這些魔物精鬼們了解到膽敢孤身進洞的人，絕不好惹，前些天獨自進來的那位紅衣少女，便是最近的例證。
小蛋哪裡還有餘力躲得過，暗自苦笑道：「師姐要白等一夜了，她娘親的耳環，也只好等她改天親自入洞來找啦。」
楚兒飄落身形，在綠霧邊緣站定。
小蛋以劍拄地站起身，道：「是你先想吃我，我沒法子才自保的。」
雪戀仙劍「吭」嵌入怪鳥雙爪糾纏中，蘊藏的螺旋氣勁勃然涌動，怪鳥的鐵爪滑轉，劍鋒順勢化出往下一壓。
他不敢走得太快，一路留心著所有發光的物事，漸漸進入到朱天洞的深處。
念及耳環，他忽然拍著自己的腦袋道：「哎喲，我都忘了問問師姐，那對耳環是什麼樣子的，又大概丟在了什麼地方？」
楚兒道：「沒有了。我就在這兒等你，你……快去快回。」
於是，他稍事休整咬牙再進。然而這時候洞內的魔物精鬼，已看出小蛋的真實實力，再沒那麼好說話了，勉強讓他又逃過兩劫之後，大難終於臨頭。
已遭遇過攻擊的小蛋，此時小心了很多。他停步橫劍，注視怪蛇道：「這位蛇大哥，我只是進來找師姐丟失的耳環，無意侵犯你的寶地。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就當沒見過我可好？」
小蛋沒察覺出話中隱藏的不祥氣息，呵呵一笑道：「楚兒師姐，您要我做什麼？」
相反，歸元吐納心法小蛋卻修鍊得頗有成就，畢竟對聖淫蟲好，才是對自己真的好。
小蛋心頭一暖，暗道：「雖然師姐說話還是
小蛋還是頭一遭聽楚兒叫自己「小師弟」，而且如果找回對耳環，就能讓師姐從此不再恨他，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這些內情小蛋一概不知，懷著對楚兒給予自己和解機會的感謝，他踏入絕地，一門心思只想著找回那對丟失的耳環。
當然，這個結論的前提是，入洞試煉之人還能夠活著走出來。
大約飛了小半個時辰，前方山麓綠霧瀰漫，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小蛋自到這裏，從未走出過忘情苑，自然也無從知道那團綠霧籠罩的地方，是何所在。
千萬年來，整座洞天里不知生出多少類、多少頭窮凶極惡的魔物，甚至踏遍天陸也無處尋覓，更有不計其數的孤魂野鬼、山精地靈棲息此中，直將它當作了天堂樂園流連忘返。
然而，他的信心卻是建立在對諸極玄黃洞天的一無所知，以及深信楚兒不會害自己的基礎上。實際，諸極玄黃洞天乃天陸罕有人知的地底鬼域、無回絕地，即使是葉無青，也不敢踏近玄黃鬼府。
更糟糕的是，剛才在地上一滾，衣服上沾滿洞內積聚的各種糞便唾液，亂七八糟如開作坊，味道更臭不可聞。
其中當屬陽天洞魔物的數量最眾，實力也是最弱。
根據歷代忘情宮宮主冒險探明的洞天入口數量，先後以鈞天、蒼天、變天、玄天、幽天、顥天、朱天、炎天、陽天為名以作區分。
光陰飛逝，晃眼小蛋已在忘情苑裡住了三個多月，他日常所住的小院子，漸漸也被人稱之為「寞園」；但每天晚上這裏非但一點不寂寞，反而熱火朝天、雞飛蛋打。
小蛋聽到背後惡風響動，情知不好，他已來不及回頭張望，就勢倒地朝前翻滾，反手掣出雪戀仙劍，一式「破甲沉戈」朝怪鳥下腹劈去。
如此僅過須臾，小蛋身體恢復了知覺。他慢慢起身閉上嘴巴，但不再屏住呼吸，好讓聖淫蟲繼續享用難得的盛宴，暗中感激道：「蟲寶寶可又救了我一回，回去后要多用紫寒草犒勞才對。」
楚兒道：「那好，今晚你到我府里來。還有，這件事不準跟任何人說起，否則你也不用來了。」也不管小蛋是否答應，快步離去。
楚兒繼續淡淡道：「此事你知我知，若有第三個人曉得，我便會更加恨你。尤其，不能讓師父和厲師伯知道，你懂么？」
楚兒開啟封印，道：「去罷。」小蛋笑一笑，邁步走入朱天洞，卻聽楚兒在身後喚道：「小蛋！」
雙頭怪蛇一心等著小蛋毒發身亡好吞食獵物，豈料對方居然像個沒事人，好端端地站在那裡沒了動靜，不禁驚怒交集。
楚兒回答道：「等天再晚些我就帶你過去。乘這會兒工夫，你可以打坐養神。」
楚兒點點頭，說道：「運氣護體，改用內息流轉，別讓綠霧裡的毒氣侵入肌膚。」
兩次險死還生，已令小蛋萌生退意。可轉念想到楚兒就在洞外等著自己，若找不回耳環空手返還，豈不令師姐失望？況且大丈夫一諾千金，自己拍胸脯答應的事，怎能說放棄就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