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望天篇
第六章 鬼事連連
常彥梧道：「剛才我隱約想明白了一件事，也不知是否正確，大伙兒不妨幫著一塊兒揣摩揣摩。」
常彥梧腦海里閃過「逢林莫入」的千古明訓，忙不迭飄落在疏林外濕軟的泥地上，凝目朝林內打量。然而林中霧氣瀰漫，萬籟俱寂，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馮彥海一震，問道：「誰在吹笛子？」
常彥梧嘿嘿一笑，回答道：「妳有沒有見過貓捉老鼠？牠一次次捉到老鼠，再一次次故意放跑。直等老鼠被折騰得筋疲力盡，牠也玩夠了，最後才一口咬死。現在，我們這些人就是那人眼中的老鼠。」
褚彥烈喝乾了最後一壇酒，在廳里不耐煩地來回踱步，幾次想走出大門，卻終究不敢。他站在門口，衝著空蕩蕩的夜空高吼道：「王八蛋，你怎麼沒動靜了？出來啊，有種你就再來！」
常彥梧道：「這陣勢想來與太極八卦有關。但破陣卻不忙一時，最好等到明天早上夜霧散了，或可事半功倍。」
顧彥竇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道：「不會是老頭子陰魂不散，在作弄咱們罷？」
常彥梧掃視屋內，緩緩道：「窗戶都是緊緊反鎖，房頂也沒有被破入的痕迹，門外又有丫鬟守值，如果說是有人謀害，那兇手又是如何進屋的？」
眾人不約而同心頭一震，崔彥峨徐徐道：「是那笛聲，定是那笛聲在搞鬼！」
常彥梧打了個哈哈，道：「他奶奶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是誰跟咱們北海八仙那麼有交情，深更半夜地跑來套近乎？」
他的話僅說了半截，因為林里又翻湧出一蓬幽邃綠氣，一束束鬼魄激射而至，鋪天蓋地的襲來。
若在平時，魏彥雄失蹤片刻，眾人多半不以為意，但在接二連三發生這些詭異事件后，人人都暗自預料，魏彥雄可能凶多吉少。
馮彥海抱著愛孫冰涼的屍體站起身，憤然吼道：「兔崽子，有種給我滾出來！」
顧彥岱聽出馮彥海的語氣不善，但眼下保命要緊也顧不得了，乾笑道：「大哥，諸位兄姐，你們多多保重，咱們後會有期。」與顧彥竇御風而起，倏忽消失在茫茫的濃重夜霧裡，沒了蹤影。
小蛋急中生智，揚聲道：「你們幫我抵擋片刻！」退步進到楚兒、常彥梧和霸下組成的保護圈，心凝道海，神馳星空，雪戀仙劍指天而立，幻出一蓬銀白神光。
顧彥岱回答道：「我們追查笛聲進到後花園，就瞧見老四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往裡走。老八叫他，他也不聽，就像聾了一樣。」
顧彥岱攙扶著魏彥雄，叫道：「三姐，五哥，你們快過來瞧瞧，老四有點不對勁！」
驀地，奇異的笛聲又幽幽響起，顧彥竇的眼睛里，陡地燃起兩簇懾人的綠色鬼光，毫無徵兆地抬掌拍向崔彥峨胸脯。
常彥梧哼道：「老二，如果你是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傢伙，抓了老四后要做的第一樁事情會是什麼？」
馮彥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瞧去，凄迷夜霧裡，顧彥岱、顧彥竇兄弟一前一後，搖搖晃晃走了過來，神情木然，動作機械，眼珠一動也不動。
馮彥海、崔彥峨
馮秉正道：「我去查查！」
崔彥峨冷然道：「既然妳發現有問題，方才為何不提醒他們兩人留步？」
褚彥烈撓撓頭，罵道：「我頂你個肺，老四有沒有說，老子怎麼會曉得？」
霸下「呼」地再噴出一溜荼陽地火，孰料鬼魄的身形遠比骷髏靈活，僅有三五隻沒能躲過，化成灰燼，其它的已撲至三人身前。
饒是北海八鬼平素膽大妄為，此刻也禁不住不寒而慄。
褚彥烈一怔，問道：「楚兒姑娘，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三人並肩撤步，向後退出三丈。
馮彥海眼前一黑，差點昏死。兒媳死了也就罷了，但一起落水的孫子卻是泉庄的獨苗，素得他的寵愛。不到一頓飯的工夫，他連失老妻愛孫，焉能不疼？
小蛋心中微動道：「看不出，乾爹對三姑如此著緊。」當下道：「要不我進去探探。」
常彥梧見狀不禁膽氣大壯，奮然道：「奶奶的，咱們闖進去把——」
常彥梧揚聲問道：「你們有誰見到他們投井了？」
馮彥海略略從悲痛中恢復，咬牙切齒道：「不管是誰，老子都要找他拚命！」
楚兒掣出胭脂靈鞭，玉腕一振橫掃而出，將當先撲到的兩道鬼魄擊得粉身碎骨，沉靜道：「咱們已陷入陣中，先各守一面，萬勿失散。」
花彥娘左顧右盼，突然詫異道：「咦，老四哪裡去了？他是不是一個人留在前廳？」
接著一指魏彥雄道：「再說老四，他神志不清瘋瘋傻傻，顯然是對方有意為之。據我所知，魔道有一種功法可讓人失去神志，在不知不覺中說出對方想知道的秘密，我看，十有八九便是如此。」
常彥梧問道：「老七，你們是在哪兒找到老四的？就他一個人么？」
常彥梧點點頭，捋捋他的小鬍鬚道：「那你覺得他是否已從老四口中得到答案？」
小蛋搖頭道：「不是的，二伯。人都有求生本能。就算死志再堅，最後關頭也會稍作掙扎，絕不可能是現在這般模樣。」
沒等大伙兒開口，褚彥烈叫道：「那是什麼地方，為何會有火光亮起？」
楚兒漠然道：「來人早已布置下天羅地網，只怕我們想走也走不成。」
眾人猝不及防，馮彥海剛想追出，猛一閃念道：「我可別把自己再賠了進去。」登時收住身形，只叫了聲：「三妹！」
馮彥海斷然道：「秉義，把所有人都集中到前廳安置，庄內的明崗暗哨也一併撤掉。」
魏彥雄被他連拖帶拽拉到眾人面前，臉上滿是迷惘，傻傻地咧嘴呵呵一笑。
一炷香后，大火被撲滅。馮秉義焦頭爛額的返回到井邊，氣喘吁吁道：「是廚子老馬點著了柴房，自己也在裡頭給一塊兒燒死了。」
馮彥海明白這兩個傢伙是見勢不妙，要腳底抹油了。他也不勸阻，頷首道：「好，錯過今夜馮某不死，總有咱們弟兄重逢之日。」
馮彥海搖搖頭，道：「假如老五的推測屬實，那我、三妹、六妹和老五就絕不能再落到那人手中。否則
漸漸地，霧氣中亮起一對對慘綠色的鬼光，居然是人的眼睛。或者，更準確的說，是一具具骷髏空洞的眼眶裡閃耀的磷火。
顧彥岱、顧彥竇兄弟和馮秉正聞訊趕來，身旁還攜著適才失蹤了的魏彥雄。
褚彥烈口無遮攔，罵道：「娘的，還用問么？還不是為了貫海冰劍和北海絕學！」
馮彥海贊同道：「老五的話言之有理，大傢伙兒先到前廳歇息。咱們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處，他縱然有通天的本事也難下手。」
花彥娘拊掌道：「老大說的對。只要我們中能有一個沒被他抓去，大伙兒便有了生還的希望。關鍵是，得先撐過今晚。」
身旁勁風掠動，一道身影如箭矢般穿過，追向顧氏兄弟，竟是素來自私怕死的神機子常彥梧。
小蛋仔細側耳傾聽，錯愕道：「好像是腳步聲，好多人！」
花彥娘贊道：「不錯啊，老五。以前聽你自詡神機子，我多少有點好笑。不過今晚聽你這麼一說，可有點道理。」
馮秉義猶疑道：「爹，是不是再多派人手戒備搜查，說不定能找出兇手。」
褚彥烈道：「我怎麼越聽越胡塗，你憑什麼說老四已經把秘密說出來了？」
褚彥烈暗中運功察探，果然發現在山莊東南西北和東北、東南、西北、西南八個方向的五十丈高空里，隱隱約約閃爍著八團幽綠色的鬼火。他咬牙切齒道：「狗崽子，夠毒！」
「我在後頭喊她，她也不理。沒等我追過來，大奶奶和小少爺便一頭栽進井裡了。」
褚彥烈道：「難不成她真的是自殺身亡，所以才會走得如此安靜？」
褚彥烈搖頭道：「沒有啊，老四是跟我一塊兒出來的。怎麼轉眼就沒影子了呢？」
馮秉義一跺腳，說道：「該死！」急匆匆御動身形趕去。
崔彥峨抬眼眺望廳外茫茫夜色，徐徐道：「離天亮至少還有三個時辰。」
顧彥岱道：「也許他早就藏身在屋裡了。」話一出口，就知道錯了。
楚兒淡淡道：「泉庄四周的高空中，剛才亮起了八團鬼火，因為有夜霧遮掩，所以很難察覺，我也是功聚雙目，才依稀看到。顯然，是有人設下了法陣，要把我們困死在庄內。顧氏兄弟此去，凶多吉少。」
褚彥烈催促道：「老五，你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地給老子賣關子！」
小蛋的雪戀仙劍、常彥梧的點金神筆和霸下的荼陽地火紛紛出手，一時光瀾激蕩，火焰滔天，暫時阻擋住了鬼魄瘋狂的攻勢。
小蛋看到眼前情景，也有點發毛，點點頭道：「我們朝後退，別燒著林子。」
常彥梧詫異道：「奇怪，大嫂身上衣衫齊整，神情安詳，為何沒有一點掙扎之狀？」
顧彥竇回過身，也如鬼魅般地跟了過去。
馮秉義也道：「不錯，我娘活得好好的，沒理由想不開要上吊自殺。」
當下眾人回到前廳，加上馮秉義接來的家眷庄丁，滿滿坐了一大片，廳里椅子不夠，那些身分低下的僕從，便只好席地而坐，
花彥娘喃喃自語道：「這是何種法陣，咱們能不能想個法子先破了它？」
花彥娘下意識地張望周圍，驚疑道：「出鬼了，真出鬼了。天底下誰能有這般可怕的手段，讓人不明不白就著了道！」
他這一聲響徹山莊，夜空里到處激蕩著悲憤的迴響。可四周安靜的可怕，久久沒見有人響應。
顧彥竇沉吟道：「莫非兇手精擅土遁之術，是從地底下潛入屋內做案的？」
褚彥烈嘴唇動了動，抬手指向前廳外。
忽然，寂靜的夜空里蕩漾起一曲委婉凄涼的笛聲，幽幽傳入眾人耳中。
馮彥海目送顧氏兄弟離去，平靜道：「你們幾個誰想走，老夫同樣不會攔阻。」
常彥梧聽有人捧他，越發得意，說道：「大伙兒等著罷，老七老八也一定會被對方活著送回來。你們有誰想跟我賭一把？」
褚彥烈想也不想，回答道：「廢話，當然是向老四逼問貫海冰劍的下落！」
楚兒輕蔑道：「他們貪生怕死，想獨自逃生，我為何要告訴他們？」
小蛋和楚兒停在常彥梧身後，也在默默觀察四周情形。那笛聲徐徐停歇，除了風過林木的沙沙婆娑，再無其它聲響。
須知即使兇手先一步潛入屋內，可行兇後也難以從門窗反鎖的房間里脫身。他的假設，顯然無法成立。
小蛋笑笑，也不爭辯。霸下在他懷裡聽了，大是不忿，暗道：「臭禿頭恁的囂張，等我找著機會噴他一口。」
眾人聞言急忙望去，在東側數十丈外，果然升騰起了熊熊火焰。緊接著便有人驚惶失措地叫喊道：「走水啦，走水啦，快來人救火啊！」
這時，大伙兒才察覺，那古怪哀怨的笛聲，不知在何時已經悄悄停歇，再無動靜。
顧彥竇道：「如果說是有人謀害大嫂，那為何沒見她有一點反抗的跡象？據我所知，大嫂的修為，並不遜色于咱們兄弟。」
顧氏兄弟一言不發，緩步走到了廳口，突然停下。
顧彥岱、顧彥竇偷偷對視一眼，兄弟兩人心意相通，齊齊道：「大哥，小弟先告辭了。至於後年三月十五的邀約，咱們再從長計議。」
話音方落，「呼——」一陣鬼氣森森的寒風從廳外吹入，掀起褚彥烈的衣袂，褚彥烈宛若活見了鬼，豹眼圓睜，獃獃盯著外面。
崔彥峨一驚，回身閃躲，不防顧彥岱悄無聲息地欺近到側旁，一爪扣住她的左肩，轉身便朝來時的方向激射而去。
馮彥海忙吩咐道：「多帶幾個人去，千萬小心！」
馮秉義驚異道：「山莊里沒人會吹笛子啊？」
屋子裡陷入短暫的靜謐，惟有幽怨的笛聲和微涼的夜風，在黑暗裡嗚咽，波動著每一個人緊張的神經。
小蛋見乾爹追出，恐他有失，也無暇細想，忙施展翻雲身法衝出前廳。楚兒如影隨形，不疾不徐跟在小蛋身邊，暗自防備。
常彥梧大駭道：「不好，快退回廳里！」一回頭，卻驚呆了。原來背後的馮府已消失在濃烈迷離的夜霧裡，惟有一團綠色的鬼火懸在高空冷冷閃爍。
「唰、唰唰——」似乎無數的腳踩在林中的枯葉上
崔彥峨小心翼翼上前兩步，低聲問道：「老七、老八，你們還認得我么？」
常彥梧小眼睛里精光閃動，啞聲說道：「你三姑也完了。」
牠的荼陽地火，正是驅屍大法的天生剋星，火焰到處，一具具骷髏「吱吱」嚎叫，頃刻化為烏有，沒一會兒，湧出疏林的百多具骷髏盡數完蛋，大火也隨之熄滅。
花彥娘也沒了賣弄風騷的興緻，蹙眉道：「他的目的何在？」
他頓了頓，看到眾人都在用心聆聽，才繼續道：「對方的目的，定然是為了貫海冰劍和北海絕學的秘密，所以才會找上咱們北海八仙。但他先後捉了老二和老四，卻又放了回來，其中大有文章。」
「不行！」常彥梧恨聲道：「咱們投鼠忌器，萬一把崔老三也燒死了怎麼辦？」
楚兒冷冷道：「這絕不是鬼，而是有人在暗中作祟。可惜來人修為極高，所用的手段又十分詭異高明，令我們查找不到他的所在。」
「呼——」虛空星門赫然開啟，小蛋高聲道：「走！」探手抓住常彥梧，縱身躍入頭頂稍縱即逝的星門，楚兒和霸下也立即跟進。在無數鬼魄合圍趕至的剎那，光華暗滅，星門合起，惟余陣陣鬼風幽咽。
馮秉正一見妻兒慘狀，頓時睚眥欲裂，一把從馮彥海懷裡抱過愛子，手撫幼嫩面頰，淚落如雨。
常彥梧詭秘一笑，道：「老四一定是將他所知的全都說了出來，但對方卻並未得到他真正想要的東西。所以，他沒有殺你和老四，卻又不肯放過我們。」
然而林中的鬼魄竟似永無窮盡，源源不絕地呼嘯而出，須臾間將三人吞沒在一片綠幽幽的凄艷光海里。
從疏林中緩步走出上百具的骷髏，有些身上尚披掛著沒有完全腐爛的衣衫和毛髮。它們三五成群，毫無陣勢可言，似乎受到冥冥中某種神秘力量的驅動，朝著常彥梧、小蛋和楚兒慢慢地迫近。
顧氏兄弟茫然瞧著崔彥峨沒有說話，猶如兩具行屍走肉，嘴巴里兀自一口口地呼出熱氣。
馮秉正一肚子火全發泄在了那丫鬟頭上，一腳將她踹暈過去，怒罵道：「廢物！」
他轉頭望著馮彥海問道：「老大，兇手殺了大嫂她們，甚至包括你的小孫子，卻沒動你跟兩位賢侄的一根毫毛，道理也就在這裏頭。」
三個人追出約莫二十余丈，已出了馮府，依稀看見顧氏兄弟攜著崔彥峨人影一閃，進了府外的一片疏林，倏地消逝無影。
常彥梧道：「當年老頭子臨終前，把我們一個個召進去談話的事，諸位都沒忘罷？加上老七、老八，對方現在最多得到了一半的線索。在他確定能尋找到貫海冰劍之前，自然不會殺死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馮彥海不禁暗叫慚愧道：「沒想到，老五比我有膽色多了。」話是這麼說，可身子卻一動也沒動。
等到了井邊，已圍了不少人，正七手八腳地將落水的馮秉正妻子，和尚未滿周歲的小少爺，從井底下救上來，可惜兩個人都已經沒救了。
馮彥海也不再點蠟燭，命人將所
馮彥海慘然笑道：「老鼠再多，又豈是貓的對手？別做無用功了，立刻照辦。」
一名奶媽從人群里顫顫巍巍走出來，惶恐道：「啟稟這位老爺，剛才是我陪著大奶奶和小少爺在屋裡說話。不知怎地，大奶奶像是著了魔，從床上抱起睡熟的小少爺，就開了門走進院子里。
能同時駕馭上百骷髏進行攻擊，這樣的手段，只有銷聲匿跡的漠北鬼仙門才擁有！
楚兒忽道：「你們聽，笛聲又響了。」果然，清幽的笛聲在夜空中再次響起。
那群骷髏開始徐徐朝他們合攏，意圖將三人包圍。霸下忍了好久，這時再不客氣，張開小嘴激射出一溜火線，在空中「嗚」地爆烈，似將空氣也點燃，剎那間化作一片汪洋火海。
崔彥峨翻開魏彥雄眼皮，嘿然道：「沒有中毒，多半是被人迷了神志。」
楚兒伸手攔住他，低低說道：「你們聽，這是什麼聲音？」
崔彥峨一皺眉，道：「老五，幫我先把他們兩個弄回廳里。」說罷，她伸手抓向顧彥竇的胳膊。
馮彥海傻獃獃立在原地，望著火勢毫無反應。
花彥娘道：「倘若如此，他就該直接找上咱們。憑這人顯露出的手段，我們八個誰能抵擋？何苦要大費周章，在這兒裝神弄鬼？」
褚彥烈怒道：「放屁，他死了這麼多年，骨頭都爛光了！」
霸下卻毫不畏懼，躍躍欲試道：「乾爹，別怕，我只要小小地呼口氣，就可以燒死它們！」至於這些骷髏本就是死人所化，又如何能再死一次，牠就沒想那麼多了。
丫鬟不敢抬頭，顫抖道：「老夫人用過飯後，便回屋安歇，奴婢一直守在門外，沒有離開過半步。剛才想進屋替夫人將檀香換了，卻看見她、她吊在那兒……」
常彥梧和花彥娘也趕到門口，舔舔發乾的嘴唇道：「真的回來了。」
褚彥烈被一個後輩反駁，老臉有點掛不住，哼道：「你自殺過么？」
常彥梧在未得楚兒提醒前，也動過逃跑的念頭，此時不由得心中慶幸，說道：「老大，你放心，我常老五和你同生共死，絕不先走半步！」
「驅屍大法！」常彥梧明顯察覺到自己的話音在不由自主地顫抖。
眾人陷入靜默，誰都明白這三個時辰絕不會好過。但或許是馮彥海的計策奏效，那笛聲許久沒有再次響起。
顧彥岱道：「秉正，我和老八陪你一起去。」說罷，幾個人匆匆離開，尋找笛聲來源。
馮秉正死死摟著愛子，喃喃道：「鬼，鬼……真的有鬼……」
霸下從小蛋胸襟里探出腦袋，道：「乾爹，要不我放把火把林子燒了？」
崔彥峨沉聲道：「小蛋的話有道理，大嫂的死必有蹊蹺。」
「什麼？」馮彥海幾乎被一個個突如其來的噩耗打懵了，重重推開擋在門口的馮秉義，縱身往出事的井口趕去。
然而沒一會兒，有一名家丁氣急敗壞地奔來，一路聲嘶力竭地高叫道：「老爺，大奶奶抱著小少爺投井自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