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北海篇
第九章 智珠在握
說罷「咯」地一聲合上燈罩，從外望去，絲毫察覺不到內壁上竟已塗了銀粉。
「嗤嗤」幾聲，冰磚表面冒起一縷縷青煙，很快散盡。
小蛋連連搖頭道：「沒什麼，是小龍在胡鬧，歐陽姑娘別聽它亂講。」
冰流道人哈哈一笑道：「臭婆娘，死到臨頭還想唬人？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尹雪瑤指向左首岔道說道：「從這裏向前，按照我說的路徑走，很快就能抵達觀風閣。假如雪流道人問起我的情況，你無須隱瞞，只管照實回答。」
小蛋一醒，這才注意到歐陽霓站在池邊，一雙妙目正盈盈注視著自己。他看著歐陽霓身上穿著的那套明顯超長的黑色衣裳，一時竟有些覺得不習慣。
霸下「啊」了聲道：「這麼一來，你的三千妖嬈粉豈不是白下了？」
小蛋目送她的身影漸遠，憂道：「曾婆婆，她不會有事吧？」
小蛋眼睛一亮，卻沒說話，顯然已省悟到尹雪瑤此舉的真實用意，對她招招連環的使毒手段嘆服之餘，也不禁生出一絲慶幸。幸好這位突然出現的曾婆婆非敵是友，否則任誰跟她卯上，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歐陽霓輕笑道：「看來是有人被小龍拿住了什麼把柄。」
通過極地仙府內暗設的秘道光門，三人徑直來到底層的一處轉角。
在歐陽霓身後兩步，一名三十多歲的白衣道士負手而行，背後斜插了柄白鞘仙劍，雙眉入鬢，天庭隱含縷縷煞氣，眼睛里閃爍著自負冷傲的光芒。
兩人說著話，已到了冰倫廳。尹雪瑤忽然道：「至少有一件事，我剛才已確認。那丫頭的確不是你的情人。」
霸下什麼時候怕過小蛋，呲牙咧嘴道：「你就不能輕點么？先讓我考慮啦。」
這時雪流道人已在大廳中心站定，將尹雪瑤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心中冷笑道：「臭婆娘，你此刻才知道貧道的厲害，已是遲了。」
尹雪瑤徐徐道：「你錯了，這兒是極地仙府。他雪流道人妄想在這裏作主，作夢！」
歐陽霓一怔，但她冰雪聰慧，隨即省悟道：「您是要我充當信使？」
尹雪瑤搖頭道：「你這樣去觀風閣，跟送死有什麼兩樣？」
歐陽霓道：「曾婆婆，晚輩勉力一試，無論如何也要將雪流道人引到冰倫廳。」
霸下看著小蛋尷尬的臉色，一本正經道：「乾爹不好意思說，我來。這事還要從尹婆婆身上說起。」
況且，三千妖嬈粉從吸進體內到發作而出，尚需一段時間，這會兒即便中毒也難以察覺。
就是這樣，才使得一個昔日被眾人不屑一顧的少年，悄悄翻越過橫亘在面前的險山峻峰，跋涉向天道的極致，徐徐煥放出絢爛的光彩。
霸下欣喜道：「妙計！這檀香的氣味，正可將三千妖嬈粉的味道完全掩蓋去。」
小蛋道：「至少我可以設法將雪流道人引開，剩下的曾婆婆和歐陽姑娘便能輕鬆對付。解救成功后，咱們在停放北海仙翁遺體的冰室會合，假如一炷香后我還沒
一呼一吸間，身上的每個毛孔也在隨之舒張，貪婪地吸納著盈動在四周的天地靈氣，而後匯入經脈，化作一束潺潺流淌的小溪，直入丹田。
她頓了一頓，接著說道：「事實上，在冰倫廳主座下暗藏著一個開啟傳輸光門的機關。等到雪流道人進了圈套，我們就立刻借用這扇光門，直通觀風閣。屆時他想回頭救援，也來不及了。」
尹雪瑤冷冷地望著他，說道：「我老實告訴你吧，其實冰倫廳內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傳輸光門，那是我故意編出來騙歐陽姑娘的。」
他故意皺眉沉吟道：「想再找位龍女恐怕很難，好在體態外形和小龍相似的，湖裡海里倒也成千上萬。回頭咱們再尋個模樣乖巧一點的就是了。」
當下尹雪瑤將前往觀風閣的路徑向歐陽霓詳細講明，待她記熟后，三人起身離去。
尹雪瑤嘿了聲道：「你怕我會傷了歐陽姑娘？」抬手揭開一盞冰燈的罩子，裏面的焰火兀自在燃燒不止，散發出柔和清冷的光華。
尹雪瑤點點頭，說道：「冰倫廳你已去過，等你到了那裡，必須不著痕迹地走到正對左首第三張座椅前方三尺遠的一塊四方冰磚上。等桌上的冰燈一滅，我會將你轉移到安全地方。記住，一定要踩實那塊冰磚，否則，萬一出事莫要怨我。」
在這中年白衣道士背後，由冰流道人率領一幫赤身力士，押送著北海七鬼。唯一沒有被禁制住經脈的褚彥烈，亦步亦趨跟在冰流道人身旁。
霸下連忙道：「尹婆婆，你還沒給我們解藥呢！」
他還不知道，就在剛才的六個時辰里，自己已闊步邁過空劫，晉陞到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坐照之境，距離天道人間巔峰的大乘化境，已越來越近。
兩人互不相讓地對視剎那，終是尹雪瑤首先開口，說道：「放心，你的小情人死不了。不過苦頭多少總要吃些，否則如何取信於雪流道人。」
歐陽霓道：「晚輩曉得了。」轉頭望一眼小蛋，又低聲道：「我去了。」
小蛋服下解藥，用鼻子用力嗅了嗅，隱約聞到一絲淡淡的香氣從冰燈里飄散出來，不由問道：「曾婆婆，這氣味只怕瞞不過那些人吧？」
歐陽霓一愣，好半晌才想明白霸下話里的隱意，欲笑不能地輕嘆道：「給這小傢伙當乾爹可真是不容易。」
小蛋知道她又對自己施展了讀心術，不禁徹底失語，把頭扭到一邊，怎麼也不讓尹雪瑤的目光碰上自己的眼睛。
原來告示的內容竟是針對自己，言明八個時辰內再不現身，就將常彥梧的一條胳膊剁了。此後每隔一個時辰，便砍下一肢。屆滿一天一夜，便砍下常彥梧腦袋，並將他的殘肢懸挂在冰倫廳內。
這時尹雪瑤打外頭進來，對裏面的嬉笑置若罔聞，說道：「我剛才出去轉了圈，雪流道人已將馮彥海他們轉移到觀風閣，由天流道人負責看
小蛋急道：「曾婆婆，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歐陽霓道：「不行，這計劃太過危險。況且雪流道人未必會上你的當。」
歐陽霓淺淺一笑，朝著尹雪瑤指引的道路緩步行去。
尹雪瑤望了望斷滅的琉丹香，嘆了口氣道：「道長何必如此多疑？」
霸下攀上小蛋的肩頭，興高采烈道：「乾爹，你總算回過神啦。剛才歐陽姑娘和我叫了你不知多少聲，也不見你答應，害得咱們白擔了半天心。」
小蛋忍不住暗自一笑道：「沒想到曾婆婆演戲的本事，比起她使毒的功夫一點兒也不遜色。」
小蛋往門外望去，只見歐陽霓走在一行人的最前列，秀麗的眸子中全無了往日的靈氣與光彩，顯然是著了對方的控神大法，尚未蘇醒。他心裏愧疚道：「歐陽姑娘此次受我連累不小，往後真不知該如何補償才好。」
他卻不知這想法多少有些杞人憂天了。
霸下興奮道：「沒錯，說不定再過幾天這輩分真要大亂了。那個常老頭平白無故就要——」小蛋狠狠把它嘴捏住，往袖口裡一塞。
小蛋伸手一彈霸下的腦門，道：「壞傢伙，先前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不知多久，他才依稀聽到歐陽霓正呼喚著自己。
小蛋恍惚覺著自己尚在一個不真切的夢中，微一提氣，身子又比往日輕盈了許多，無聲無息地飄落到池外，連衣衫上的水珠都沒被震落一滴。
話音方落，廳外傳來腳步聲響，尹雪瑤又是側耳一聽，唇角溢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道：「不出我的所料，雪流道人是空群而出了。」
唯有將計就計，讓他們以為從歐陽姑娘嘴裏套出了實情，完全掌握咱們的計劃。
尹雪瑤點點頭說道：「你告訴雪流道人，既然想跟我們談判，就該表現出點誠意和公平。觀風閣我們是不去的，誰曉得他暗中會否設下埋伏？不妨換到冰倫廳里，我和小蛋在那兒恭候他大駕光臨。」
歐陽霓猶豫道：「我怕雪流道人不肯輕信，懷疑咱們又在聲東擊西，引他離開。」
尹雪瑤微微一笑，收回目光，逕自走到左首第三張座椅前方三尺遠的一塊四方冰磚前，那兒也正是她先前指引歐陽霓稍後要站定的位置，俯下纖腰，玉指輕彈，「啵」地脆響，空氣里爆開一蓬淡淡的銀色光霧，似是什麼粉劑，徐徐飄落到冰磚上。
尹雪瑤沒料到小蛋竟能掙脫，卻哪裡曉得他體內蘊藏烏犀怒甲，這般輕扣脈門如隔靴搔癢，沒半點效用。
「海選？」霸下心道：「選到底不也就是只海龜么，一樣換湯不換藥。」它瞧瞧小蛋的神情，吃不準乾爹說的是真是假，終於想到脫身的唯一辦法，閉上眼睛，老老實實把腦袋縮回袖口裡，裝睡。
尹雪瑤哼道：「就你這小烏龜怕死。」一翻左手取出兩枚朱丸，分與小蛋和霸下。
小蛋低聲叮囑道：「你要多加小心，萬一事不可
不料一個小腦袋再次從袖口裡探出，不依不饒道：「怎麼沒有？其實幹爹你也不用這麼尷尬，男人嘛，總得或小或大有個把柄才對——」
小蛋抑制住心中憤怒，掃過告示末端註明的落款時間，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小蛋全身心地沉浸在一種恬靜舒暢的喜悅中，像一個初懂人事的孩子，新奇地感受著身上發生的奇妙變化。
驀地她靈台警兆一動，低聲道：「他們要到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只管站在我身後，沒有我的吩咐，你不準開口，更不許出手。」
尹雪瑤彷似不經意地瞟過小蛋，心道：「這少年話不多，人卻不笨，至少比他那個自作聰明的乾爹強多了。」
小蛋驚怒焦急，運勁一掙甩脫尹雪瑤的右手，沉聲道：「我要回去找歐陽姑娘！」
尹雪瑤口氣冰冷道：「不成，這裏聽你的還是聽我的？再說，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雪流道人為防我們聲東擊西，各個擊破，勢必會將所有俘虜帶在身邊，好令你我難以解救。如此一來，咱們在冰倫廳里先一步布下陷阱，也就不會引起他們的警覺，正可將其一網打盡。」
所謂台上十分鐘，台下十年功，這一切的得來，絕非短短的六七個時辰所能決定。其間固然有尹雪瑤耗損真元，替小蛋固本培元、易經洗髓之功，也有轉輪冰池裡充沛的溫芝瓊液襄助之效，可更重要的還是他這兩年來九死九生，歷經無數磨礪，才終致厚積薄發，水到渠成。
尹雪瑤泰然自若道：「若非如此，我又怎能讓雪流道人上鉤？別忘了，那幫人最擅長控神大法，在他們面前，歐陽姑娘什麼秘密也遮掩不住。
小蛋一省，暗道：「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瞧這位曾婆婆的情形應該早已成竹在胸，我倒顯得太魯莽了。」可凡事關心則亂，原也怪不得他。
他視線一掃，立時發現冰几上燃著的那炷琉丹香，鼻子猛地聞到一股幽香，毫無遲疑，揮手射出一抹寒光，「啪」地將香頭打斷。
尹雪瑤站起身，說道：「我猜待會兒佔據此位的十有八九便是冰流道人，只消站上須臾，這冰磚內暗藏的『銀妝素裹』便會透過靴底滲入他的肌膚，咱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又解決了一個勁敵。」
她的右手纖指又是一彈，在燈罩上灑了一層銀粉，道：「這是『三千妖嬈粉』，受熱后便會釋放出極淡的香氣，吸食一段時間後會令人頭暈目眩，生出幻覺，全身的真氣亦難以聚集，用來對付那班小嘍羅最合適不過。」
小蛋擔心歐陽霓會有閃失，更怕她自投羅網成為雪流道人的另一個人質，當即自告奮勇道：「曾婆婆，歐陽姑娘重傷未愈，身體虛弱，觀風閣就由我代她去吧？」
小蛋眼前禁不住浮現起常彥梧橫眉怒眼、口沫橫飛的樣子，強自笑了笑，道：「他總這樣。」他緩緩把告示捲起，問道：「曾婆婆，從這裏到觀風閣怎麼走？」
歐
當下小蛋心念急轉，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道：「歐陽姑娘說得不錯，我倒疏忽了這小傢伙已到談婚論嫁的年紀，該留心給它找個伴了。不過││」
歐陽霓好奇道：「先前的帳，是什麼？」目光疑惑地望向小蛋和霸下。
霸下一聽呆了，沒料到一向不善言辭的小蛋，腦子裡居然也能生出這樣的餿主意，張口結舌道：「乾爹，你不會是想給我配只母王八吧？」
他一本正經道：「我是你乾爹，對不對？那父母之命，你總是該聽的。如果你一個兩個看不上眼，也沒關係，咱們大可海選一番。」
尹雪瑤白了他一眼道：「我需要你來提醒么？」又從左邊袖口裡取出一炷看似十分尋常的檀香，順手插在了一旁冰几上的香爐里。
再看磚面色澤，微微變暗，但如非仔細打量，也絕難發現。
尹雪瑤臉色微變，說道：「冰流道長，那地方你是萬萬站不得的，便不怕我下了毒么？」
小蛋問道：「曾婆婆，這『銀妝素裹』可有解藥？不會立刻致命吧？」
雪流道人有意無意地抬起右手，目不轉睛地看著尹雪瑤道：「尹仙子的毒技，貧道怎敢大意？」他說話時，身後的冰流道人已邁步走到那塊布有銀妝素裹的冰磚上站定，面帶得意之色，瞧著尹雪瑤。
小蛋無奈道：「我現在已經搞不明白，到底是該我叫它乾爹，還是該它叫我乾爹。」
小蛋不由錯愕道：「你？」
小蛋一把抓過霸下提在眼前，竭力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警告道：「你敢說！」
尹雪瑤不待他繼續說下去，一把握住小蛋右腕脈門，朝右首甬道御風疾行，神色冷峻不發一言。
然而他立刻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已然發生了某種怪異的巨大變化。丹田內，真氣彷似一團濃稠的水流般鼓盪流轉，再不像以往那般輕渺如煙，難以把握。
慢說霸下乃龍子金身，天生對諸般惡行心存排斥，即出世后始終寸步不離追隨小蛋左右，耳聞目染了這位人間乾爹的一舉一行，早已潛移默化，深植在心。一時調皮搗蛋或是在所難免，但絕不致墮入魔道。
尹雪瑤篤定道：「他會來的。修為越高的人，越是自負。方丈仙島對貫海冰劍勢在必得，可就算他殺光觀風閣里所有的俘虜，拿不到東西，他一樣無法回去交差。」
整個世界好像也變亮了許多，耳朵里亦能清晰聆聽到周圍更遠更細微的動靜，身外天地點點滴滴有若被一張鏡面映射，清楚無比地浮現在靈台之上。
他暗一運氣，放下心來道：「好險，差點便中了他們的詭計！」
小蛋怒道：「歐陽姑娘是我的好朋友，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像你說的那般難聽。既然早知有危險，就該答應讓我替她去才對。」
整整六個時辰后，小蛋悠悠醒來，就像是酣睡了一場。
他不自覺地舒展了一下雙臂，除了左肩還有隱隱作疼，其他各處都彷佛從未受過傷一般。
不用誰來介紹，小蛋也能猜到他便是雪流道人。
尹雪瑤側目望著歐陽霓道：「這位姑娘，你敢不敢獨自到觀風閣走一遭？」
尹雪瑤不動聲色道：「誰告訴你到時廳里不會有人？我和小蛋兩個會先一步到冰倫廳中等候，他見著咱們，疑慮自會消除大半。」
他卻不知，這琉丹香正是三千妖嬈粉的解藥，此刻吸入再多也不礙事。
小蛋見他們走進了冰倫廳，心頭反而沉靜了下來，從後面悄悄望了眼尹雪瑤的側臉，正聽到她故意低咦了一聲，從神色里流露出一縷掩飾不住的驚疑之情，讓人覺得她的計劃已被雪流道人全盤識破，以致驚惶失措。
尹雪瑤漠然道：「我怎麼知道？真要有事也好，免得麻煩。」
他身形消瘦，卻不知為何有一種強大的無形氣勢迫面壓來，彷佛走近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萬年不化的巨大冰山。
小蛋忍住笑，明白此刻萬萬不能鬆勁，再給這小子反敗為勝的機會，不然往後自己被它抓牢把柄，還能有好日子過？
她一揚手，將捲成紙軸的告示屈指彈向小蛋。小蛋探手抄住，在面前一展，不禁傻了。
尹雪瑤悠然道：「小烏龜，你要不要跟我也打個賭？稍後雪流道人走進冰倫廳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滅這炷琉丹香。」
雖說未曾交過手，小蛋只憑這第一眼的印象，就預感到此人極不好惹，一身修為較之鬼鋒也不遑多讓。
尹雪瑤點燃檀香，漠然道：「僅此一點，還是騙不過雪流道人。事實上，這炷『琉丹香』正是三千妖嬈粉的最佳解藥。」
小蛋嘆口氣道：「還有更好的法子么？好歹我也要試上一試。」
不過小蛋畢竟和霸下相處經年，對其秉性頗為了解，曉得對付這小傢伙的胡言亂語，最好的辦法還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堵得它一句話也說不出，乖乖閉嘴。
尹雪瑤道：「距離他們砍常彥梧第一條胳膊的時間，還有小半個時辰。我在外面偷偷看了會兒，你乾爹還算爭氣，就是嘴巴里不太乾淨，沒半刻消停。」
小蛋聽到一半，已明白了尹雪瑤的用意，不由暗自欽佩道：「果然是條妙計，我若是雪流道人，也非上當不可。但以歐陽姑娘作餌，總是不妥。」
而在後壓陣的，卻是半邊面頰血肉模糊的天流道人。至於另外一位同來的清流道人，已被尹雪瑤除去，是來不了了。
小蛋又是羞怒，又是無可奈何，猛然心頭省道：「小龍一直叫我乾爹，我不知不覺也把它當作了小孩子。其實有萬年道行，又是仙界神獸，心智成熟異於常人。以後有時間，我還需善加誘導，可別讓它誤入歧途。」
霸下瞧著渾身濕漉漉滴著水的小蛋，又壞笑道：「乾爹，你要不要也換件衣服？」
歐陽霓認真聽完，道：「晚輩記下了。曾婆婆，假如雪流道人發現冰倫廳里沒人，不肯進來，我又該如何應對？」